“你不是說想要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嗎？你不是說厭煩了當寵妃的生活嗎？談天，吃美食，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了嗎？可是，劉季在，我們之間便總是存在著隔閡。如意，我保證，我以後都不會再這樣做了。”她該滿足了不是嗎？

呂雉這番推心置腹的話，比以前她們相處時所說的，還要更加隱秘，更加至關重大。

只是，她怎麽可以那樣欺負她？

而且，她欺負了她的時候才借著機會解釋，她心裏，還是有劉邦的吧。

所以，她才會羞辱她，她一定是又討厭她又有一點不忍吧！

只有存在著愛，她和她始終還是會反目成仇的。

“如果讓我說假話，那我會說，正好我想避孕，你幫了我的忙…”戚如意卻又猛地搖頭：“可我想說真話。”

“如意，我從未勉強你在我面前說那些逢迎的話，我知道，你對我，再真誠不過了。”

“好話誰都會說，我想要日久見人心，皇後娘娘，便是真話我也不會怨你，我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立場，我知道你在意你的地位你兒子的權勢。可我…我需要時間，讓我靜下來的時間。”話語裏幾絲哽咽，算計過後坦誠，她也分不清自己的心中是什麽想法了。

見戚如意不似以往那樣言聽計從，聽之任之。

呂雉心中泛起無邊無盡的苦澀。

“如意，你知道他為什麽離開嗎？”

戚如意搖頭：“不知。”

“韓王信勾結匈奴謀反了，這些日子他會很忙，這是他登基以來第一件大事，我猜測，他很有可能禦駕親征。到時候他離開了，我們就又可以和以前一樣了。”呂雉踏前一步，輕聲在戚如意耳邊低語。

韓王信？

不對啊，歷史上韓信不是被呂雉誅殺的嗎？

劉邦是皇帝，手下坐擁無數大將，又怎會禦駕親征呢？

“如意。”呂雉試探性的輕輕從身後處抱住戚如意，她的力氣很大，戚如意在她懷中情不自禁的想要掙紮。

“你知道嗎？我不恨你，我也不嫉妒你，戚如意，你不是要和我做好姐妹嗎？我犯了錯，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嗎？”呂雉的唇擦過戚如意的脖頸，溫熱的氣息讓戚如意局促不安。

“皇後娘娘，放開我！”

“你不是叫我娥姁姐姐的嗎？如意，叫我的小字，叫娥姁…”

戚如意沈默，呂雉再一次重覆道：“叫我娥姁，如意，叫我娥姁，我是你的娥姁，你一直以來最想要接近，最想要交好的娥姁啊！”

接近，交好…

為了達到這樣的目的，戚如意費勁了千辛萬苦。

如今，竟是呂雉反過來求著她了？

“娥…姁…”得到了戚如意小聲的回覆，呂雉的臉上瞬間充滿了愉悅：“如意，以後你再也不用在惶恐不安中度過，我不會再欺騙你傷害你了。”

只因這阿膠一事，便讓戚如意差點徹底與她離心。

她當初就該直接告訴她，若是提前一步說出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如今，定不會是這般局面。

可是，她心裏還帶著一絲試探，不是試探她對劉邦的心，而是…

她對她究竟…

那一日，她當著她的面同劉邦同床共枕，戚如意眼中的明顯就是不喜，驚訝，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便如同今日，她聽到那屋中傳來的男女之聲，尤其是戚如意的聲音…

她聽了，只覺得心如刀割。

為她的不願而憤怒，也為她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痛心。

沖動使然，她做下了那種事，為了掩蓋她心中的那種不該有的沖動，她選擇在了這個最糟糕的場合說出了這阿膠的玄機。

“你不必顧慮我的，我沒事，只要我還活著，怎麽都是個活法。”面對劉邦如此，面對呂雉，亦然。

可她想讓她快樂！

“如意…”呂雉正面對上戚如意，她拉過她白皙纖細的手，在她的手背處輕輕磨搓著。

“你還給了我一掌，那我是否也要將你給的那兩下親回來？”戚如意下意識的想要抽回手，呂雉卻已經固定著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了上去。

而後，輕輕翻轉，在手心上又是一下。

輕如鴻毛，如同呵癢。

“我真的很不了解你！”沒有加稱謂，戚如意一語道出心中的迷惘。

“如意，我又何嘗了解你呢？自我們認識以來，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超出我的常理。但我們以後，可以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來互相了解。”

“你的頭發很濕，我來幫你擦擦吧。”呂雉為戚如意擦著頭發，後者沈默以對靜靜的站立著任由呂雉動作。

“如意，我留宿在這裏好嗎？”戚如意下意識的搖頭，卻聽呂雉道：“他不會回來了。”

“你怕我了嗎？如意，原諒我…”

“娥…姁…”

“怎麽了？”

戚如意看了呂雉半響，嘆息一聲：“若你想留就留下來吧，你是皇後，我總是奈何你不得的…”

言罷，她向寢殿走去。

呂雉跟隨著戚如意，毅然決然的向那間她深惡痛絕的地方前進。

屋內的床單早已換成幹凈的，室內還放置著新鮮的蘭花，用來驅散那暧昧的氣味。

戚如意輕輕坐在床頭：“就在剛剛，我們兩個還在這裏交.歡。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我穿越的意義是什麽，活著真的很累，累到我寧願回去面對沒有父母沒有親情的冰冷的世界。”

‘砰’的一下倒在床上，戚如意側臥著，目光呆滯而又空洞。

呂雉不明白何為穿越，也不知道戚如意究竟經歷了怎麽樣的人生。

“戚大人身體康健，如意你…”

“哈，我又說傻話了，你是不會知道的，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人知道！你都不知道，一個知道一切的人心裏有多麽的惶恐！我好害怕，好忐忑，好擔心，可是，你們誰也不會明白我，沒有人明白。”呂雉擁抱著戚如意瑟瑟發抖的身體，她的淚水淌滿了臉頰。

那些妃妾們一貫喜歡用柔弱和淚水來博得劉季的呵護。

可戚如意，向來只在她的面前落淚。

“我不明白，你可以同我講，你害怕什麽？你忐忑什麽？你又在擔心什麽？如意，像以前一樣，相信我，依賴我，好嗎？沒有什麽事是解決不了的，若…若你真的厭倦了這裏的一切…那待到他出征之時，我便安排你詐死離開可好？”劉邦離開，現在這是最好的時機。

離開？

那曾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最終夢想。

“我不會離開的。”她還有孩子，四個孩子，她怎麽能夠對她們不管不顧，一走了之呢？

而且，她若走了，戚夫人‘死了’，劉邦凱旋歸來，不知道要鬧出多少血雨腥風呢！

“如意…”

“我好冷啊！娥姁姐姐，你對我真的是真心實意的嗎？你的責罵你的掌摑，都比你的欺騙你的隱瞞來的痛快。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以後我們之間還會發生這些事。皇上他總是不按套路出牌，若是他真的讓…盈兒若出事，你還會心平氣和，還會對我如初嗎？”戚如意看著呂雉，說出了最壞的可能。

呂雉回應給她的，是在她的額頭上的一個吻。

如同她經常給孩子們的晚安吻一樣輕柔的，帶著呵護的輕吻。

她感覺不到惡意，卻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的一絲悸動。

呂雉對她好溫柔，前所未有的溫柔！

這溫柔的背後，有沒有更讓她傷心欲絕的陷阱呢？

“如意，我相信你，可我，覺不會讓劉季有這樣分裂我們關系的機會。”呂雉強勢的話讓戚如意有一絲不真實感。

她竟是被呂雉保護了嗎？

時移世易，現在，她和呂雉之間的關系，已經完全的脫離了她的預知。

她其實很累，可是她從心裏真的，真的不想放棄這來之不易的關系。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她相信她，她給她機會，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戚如意雖是沈默著，可卻並沒有反駁，呂雉試探性的伸出手去，放在了她的身上，試圖為她脫衣。

“你要幹什麽？！”

“這樣睡，不舒坦。”此時已經是子夜時分，萬籟俱靜，屋中那微弱的燭火讓兩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彼此的模樣。

“我忍受他的寵愛，是因為生活所迫，可是我不能忍受你…”

“如意，是我失禮了，我不會再做你不願意的事了。”一時的沖動後，戚如意整個人變成了一個蜷縮的小刺猬。

聽到了呂雉的保證，戚如意楞楞的看了她半響。

她的唇邊輕輕出現了一個微弱的弧度。

兩人之間相處了這麽久，她終於破涕為笑了。

看著她的笑容，呂雉瞬間覺得，一切都圓滿了。

脫下衣衫，呂雉將手臂放在戚如意的頸下，她將背對著她的戚如意緊緊的摟在了懷裏。

戚如意說，她從沒有快樂過，的確如此，從她嫁給劉季後，快樂就與她絕緣了。

可如今，她又一次重新找回了屬於呂家小姐的快樂。

她喜歡的，努力去爭取，她不喜歡的，早晚都可以擺脫。

日久生情是真的。

戚如意用她簡單、純真的心一點點的侵.占著她冰冷的世界。

不知何時，她無時不刻都在關註著她的一舉一動，會為她說話冒失尖銳而擔心，也會因為她不想侍寢而主動將劉邦納入自己的鳳帳，讓她退下。

她十分的嫉妒，惱恨劉邦。

她也察覺到，戚如意在意她，超過所有人，在她的臨時起意下，她見到了戚如意一向平靜中忽然而來的詫異。

如意如意，你能夠如我心意，和我一起，共同迎向未來的風雨嗎？

我發覺，我很喜歡你，想要將你永遠的留在我的身邊了。

但我不會讓你知道的，最起碼，你一日是劉季的夫人，我就一日難以表訴衷情。

他始終盤桓在你我之間，是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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