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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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試探性提過一次離婚，被傅允禮拒絕過。
許倩這次認認真真地提離婚，他還反倒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這心裏也不知道什麽個滋味，但總歸是要放下的。
“送我一下吧。”傅允禮說。
許倩回過神，“嗯”了一聲。
“奶奶那邊……”
許倩連忙接話：“我的問題，我來解釋。”
傅允禮伸手揉了揉許倩的頭，說：“我愛你。”
許倩楞住，這句話實在等了太久太久了，原以為他一輩子也不會說出這句話，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如此輕易地就說出了口。
許倩揉了揉眼睛，覺得嗓子有點不舒服，她想笑，鼻子一酸，眼淚卻不爭氣地流出來了，於是她只好一只手捂著眼睛，聲音哽咽地吼道：“太晚了太晚了，我已經不愛你了。”
傅允禮伸手將她摟住，埋首在她脖頸間，他給她道歉，低沈的嗓音響在許倩耳側，似哀求，他一直在說：“對不起。”
其實許倩心裏明白，有什麽好對不起自己的，沒人規定愛一個人，那個人就必須得愛自己，她付出是她的事，如今想要退出來也是自己的事，怪不到任何人頭上。
這不過是離婚前的一點小插曲而已，兩人在門口僵持許久，直到傅允禮的電話再次響起來。
ˉ
次日，許志因為華白天有工作，和許倩約好晚上在林苑這邊見面。
顧雪茹一大早就和陳嫂出去買菜，因為傅允禮是第一次來家裏吃飯，她們把這事看得很重。
顧景西在同學家，晚上不知道趕不趕的回來。
許倩一大早就收到蘇律師的微信消息，告訴她離婚協議已經辦好了，需要本人去事務所領取協議，然後夫妻雙方簽字確認即可生效。
許倩問他：“還有什麽要準備的嗎？”
蘇律師回覆：“雙方同意離婚，簽署協議後，保險起見，還是去婚姻登記處登記離婚，這樣兩人才算毫無幹系。”
許倩想了想，覺得問題不大。
她給傅允禮發消息，說晚上一起去林苑那邊。
傅允禮回：“好。”
下午五點不到，傅允禮就開車來了華府這邊，許倩沒想到他來得這麽早，打開門，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是傅允禮時，還小小的驚訝了一瞬。
“誒，你來這麽早，怎麽不提前給我發消息啊？”
傅允禮拿眼睛瞥她一眼，說：“提前給你發消息，你會來接我不成？”
許倩如實說：“那倒不會。”
傅允禮便擡手去捏她的臉，許倩笑著往旁邊躲了下。
離婚的事說開，兩人關系倒好像變好了些，會開玩笑，會打鬧，戀人做不成，做成一對普通朋友也許還不錯。
鬧了一會兒，許倩提醒傅允禮：“一會兒你可別說漏嘴了啊。”
傅允禮：“什麽？”
許倩：“離婚的事啊。”
傅允禮故作難過，說：“你果然不愛我了。”
許倩笑起來：“傅允禮，你裝的也太像了吧。”
ˉ
傅允禮帶了兩瓶葡萄酒給許志華，顧雪茹的禮物不好挑，他便詢問許倩的意見。
許倩在臥室裏換衣服，外面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劃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她把顧雪茹織給傅允禮的圍巾從衣櫃裏翻出來，送到他手上去，說：“給你的。”
他那條圍巾是深灰色的，許倩的那條是紅色的，兩人圍巾花紋一致，顧雪茹稱：“情侶款。”
圍巾用料好，毛線柔軟細膩，又是純手工，光是看著就覺得舒服。
傅允禮在公司裏慣穿西裝，圍巾想來是沒機會戴出去了，他今日穿的黑色高領毛衣，外面是大衣外套，進了屋，外套就脫了。
他是典型的衣架子，肩寬腰窄，臉也長得精致，無論什麽衣服穿他身上都是最合適的。
男人脊背挺直，雙腿修長，下頜線線條流利，從側面看這人，似乎隱約帶點鋒芒外露的淩厲氣質。
別人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盯著傅家繼承人看，也就許倩，肆無忌憚。
傅允禮接過圍巾，指腹在圍巾上輕輕地揉了揉，問：“你給我買的嗎？”
許倩說：“不是，顧姨親手織的，我昨天圍脖子上的那條紅色圍巾，跟這條是一對的。”
傅允禮便笑：“我知道了，情侶款。”
許倩朝他豎了大拇指：“優秀。”
秋季容易上火，傅允禮穿的高領毛衣，許倩便非不讓他戴圍巾，他工作忙，到時候人不舒服，工作起來可就太吃虧了。
哎，不努力就得繼承億萬家產，傅允禮的夢想可能就是工作吧。
這麽一想，許倩竟然還有點小小的罪惡感，肯定是平日裏太鹹魚了。
去林苑的路上，許倩給顧雪茹買了一束花。
其實家裏什麽都不缺，所以想來想去，還是選了花。
不是一種花，好幾種混在一起，搭配起來倒也好看，店員服務態度好，包裝紙用得精細，整個過程走完，才花了十分鐘不到。
顧景西給許倩發消息，說晚上有課，回不去。
許倩回他：“那好好上課吧，好吃的讓顧姨給你留一份。”
顧景西：“姐姐和傅先生和好了嗎？”
許倩：“這個怎麽說呢，就是想開了吧，覺得做普通朋友可能更適合。”
顧景西：“……姐姐不難過就好。”
許倩：“不難過，反倒覺得松了一口氣。”
這是實話，離婚之後各有各的路要走，再也不用頂著傅太太的名義，和趙媛媛明裏暗裏搶一個男人。
許倩側頭看了旁邊的傅允禮一眼，心道：以後再如何，也都與這人沒有關系了。
再深沈地感情，也總有徹底放下的一天。
她不過是俗世裏的一個普通俗人而已，沒有什麽遠大而高尚的理想，她只不過是很想被一個人堅定而執著的選擇著。
ˉ
到林苑時，天擦黑，傍晚六點剛過。
門前亮著一盞燈，燈光昏黃，燈下有綿柔細雨。
傅允禮取了把傘出來，傘面朝許倩微微傾斜，兩人是挽著手進家門的。
傅允禮一手撐傘，另一只手提著葡萄酒，許倩右手抱著花束，左手挽在傅允禮的手肘處。
陳嫂開的門，顧雪茹站在後面笑吟吟地看著他們，見兩人手挽著手，頰邊笑意更甚。
許倩叫顧雪茹“顧姨”，傅允禮便也跟著叫“顧姨。”
許志華戴了副眼鏡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許倩把手裏的花遞給顧雪茹，拉著傅允禮去沙發那裏。
“爸，我回來啦。”許倩說，“看女兒呀，看什麽報紙。”
許志華摘下眼鏡，說：“不看女兒，看女婿。”
傅允禮垂首禮貌道：“許叔叔。”
因為家庭緣故，傅允禮從小就沒叫過爸爸媽媽這一稱呼，他覺得叔叔阿姨都比爸爸媽媽叫起來好聽。
許志華倒也不計較這些。
兩個大男人要聊什麽，許倩一點都不感興趣，見傅允禮正和許志華說著話，她自己便偷溜進廚房了。
廚房裏正在燉雞湯，香味撲鼻，許倩揭開蓋子看了一眼，燉盅裏不知道加了多少種藥材，隱約帶一點點中藥的清苦味道。
陳嫂在外面忙，顧雪茹把許倩拉到一邊說話。
“瘦了些。”她說。
她像個慈愛的母親，眼裏含著的是對孩子的疼惜之情。
許倩沒心沒肺地笑起來，說：“最近減肥呢，顧姨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啊。”
顧雪茹無奈道：“你啊，是不是心裏又藏了事？”
許倩說：“沒有。”
顧雪茹不信，許倩舉手說：“真沒有。”
她沒問為什麽許倩會忽然帶傅允禮來家裏吃飯，也不是什麽重大節日，還是倉促之下決定的。
有些奇怪，但不知哪裏有問題，顧雪茹試探地詢問許倩：“你和傅允禮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許倩神色不對，只說：“啊，還早呢。”
她轉移話題，黏著顧雪茹，說，“顧姨，我好餓，你讓我偷偷吃一點點好不好。”
顧雪茹說：“馬上就要吃飯了。”
許倩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因為想吃家裏的飯菜，所以我中午都沒吃飯，你摸摸我肚子，癟的。”
顧雪茹還真去摸她肚子，許倩笑著往一邊躲，但廚房不是個玩鬧的地方，鬧了一會兒，顧雪茹從碗架上拿了只小碗出來，給她盛了一碗雞湯。
“先喝一點湯，等會菜上桌了，再多吃一點。”
許倩說：“好的，謝謝顧姨。”
對於親生母親，許倩印象模糊了些，那時候還很小，隱約記得也有人在廚房忙碌，給她做飯，餵她吃飯，後來，那道身影漸漸重合成顧雪茹的身影了。
但許倩仍沒把稱呼改過來，這麽些年，顧雪茹嘴上也從來不說。
相比許多組合家庭，許倩覺得自己算是很幸運的了。
“小心燙。”
許倩端著小碗，吹了又吹，再小心翼翼地喝一小口……
“好苦。”她的眉頭皺著，從喉嚨裏艱難發出聲音。
雞湯是陳嫂燉的，裏面加了些藥材進去，所以是帶點苦，顧雪茹正要說話，眼角餘光瞥見有道人影站在廚房門口。
身形挺拔俊俏，是傅允禮，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
“和許叔叔說完話了，想來廚房看看許倩。”
顧雪茹抿了抿唇，看一眼許倩，說：“行，那你們說話，我出去了。”
許倩還在喝雞湯，小口小口的抿，顧雪茹什麽時候出去的都沒註意到。
她苦著臉，一臉生無可戀地道：“我要死了。”
傅允禮從她手裏接過還剩半碗的雞湯放在一旁的臺子上，低聲說：“怕苦就別喝了。”
許倩頓住：“你怎麽進來啦，和我爸把話說完了？”
傅允禮說：“嗯，說完了。”
許倩彎唇一笑：“你說有重要的話要和我爸說，是什麽呀，我都不能知道嗎？”
傅允禮垂眸直直地盯著許倩，眼眸漆黑，沒有光，他輕笑，說：“我和許叔叔說‘對不起’。”
許倩莫名：“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因為……”他靠近許倩，嗓音低啞，在她耳側輕聲道，“我不想放手？”
“？？”許倩還是沒明白，鼻尖傳來好聞的冷梅香，像初雪，是傅允禮一貫喜歡的冷調香。
許倩聞慣了的，倒也喜歡，兩人離得近，傅允禮低啞的嗓音刺得許倩往後縮了縮脖子，但傅允禮不允許她退開。
冰涼的指尖壓在後頸上，兩人額頭相抵，目光交匯之時，傅允禮問：“再問一遍，你真的要和我離婚嗎？”
許倩閉了閉眼，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慌亂之感，傅允禮的語氣太平靜了，就好像風平浪靜的海面，誰也不知道底下什麽時候就要開始暗潮洶湧起來。
這是在自己家，在自己家，許倩不斷安慰自己，最後睜眼，堅定地說：“對。”
傅允禮松手了，許倩往後退了一步，松了口氣。
從廚房出去時，許倩聽見傅允禮說了意味不明的一個字：“好。”
ˉ
這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小時，因為傅允禮是自己開車來的，所以飯桌上並未喝酒。
他好像是不喝酒的，許倩記得他是一杯倒。
許志華和傅允禮兩個人談時事新聞，談工作，許倩便埋頭吃吃吃。
傅允禮坐她旁邊，小碗裏裝滿了菜。
他邊說話邊給許倩夾菜，許倩其實吃得差不多了，看他還在給自己碗裏夾菜，許倩便掐了他一下，說：“夠了夠了，你自己吃。”
傅允禮垂眸一看，側頭附到她耳邊說：“原來你這麽能吃啊？”
許倩白了他一眼：“嫌我吃得多，我能吃窮你。”
傅允禮唇角微勾，說：“那就試試看，到底能不能吃窮我。”
許倩：“算了，留著你的錢養別人吧。”
傅允禮：“……”
他們這樣子像在說悄悄話，關系看起來也不錯，顧雪茹心裏松口氣，她朝許志華使眼色，許志華便假裝咳嗽了一聲。
傅允禮瞬間又回歸了一本正經的模樣，許倩在桌子底下輕輕碰了他一腳。
傅允禮左手垂下來，牽住了許倩的右手。
許倩眨眨眼，沒說話。
回去的時候，許志華和顧雪茹送他們到門口，許倩抓著傅允禮的手晃了晃，對站門前的兩口子大聲道：“哎呀，你們快回去，別送啦。”
傅允禮也禮貌地道：“許叔，顧姨，你們進屋吧，我娶了許倩，會對她好的。”
作為父母，最想聽的估計就是後面這句話，父母的心都是在孩子身上的，無論前面的話有多好，只要沒落到孩子身上，那就不算說到了心坎兒上。
傅允禮親口說的話，他們信。
許倩卻在心裏嘆氣：啥時候才能和父母坦白啊。
除非找到新男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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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倩這次認認真真地提離婚，他還反倒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這心裏也不知道什麽個滋味，但總歸是要放下的。
“送我一下吧。”傅允禮說。
許倩回過神，“嗯”了一聲。
“奶奶那邊……”
許倩連忙接話：“我的問題，我來解釋。”
傅允禮伸手揉了揉許倩的頭，說：“我愛你。”
許倩楞住，這句話實在等了太久太久了，原以為他一輩子也不會說出這句話，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如此輕易地就說出了口。
許倩揉了揉眼睛，覺得嗓子有點不舒服，她想笑，鼻子一酸，眼淚卻不爭氣地流出來了，於是她只好一只手捂著眼睛，聲音哽咽地吼道：“太晚了太晚了，我已經不愛你了。”
傅允禮伸手將她摟住，埋首在她脖頸間，他給她道歉，低沈的嗓音響在許倩耳側，似哀求，他一直在說：“對不起。”
其實許倩心裏明白，有什麽好對不起自己的，沒人規定愛一個人，那個人就必須得愛自己，她付出是她的事，如今想要退出來也是自己的事，怪不到任何人頭上。
這不過是離婚前的一點小插曲而已，兩人在門口僵持許久，直到傅允禮的電話再次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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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許志因為華白天有工作，和許倩約好晚上在林苑這邊見面。
顧雪茹一大早就和陳嫂出去買菜，因為傅允禮是第一次來家裏吃飯，她們把這事看得很重。
顧景西在同學家，晚上不知道趕不趕的回來。
許倩一大早就收到蘇律師的微信消息，告訴她離婚協議已經辦好了，需要本人去事務所領取協議，然後夫妻雙方簽字確認即可生效。
許倩問他：“還有什麽要準備的嗎？”
蘇律師回覆：“雙方同意離婚，簽署協議後，保險起見，還是去婚姻登記處登記離婚，這樣兩人才算毫無幹系。”
許倩想了想，覺得問題不大。
她給傅允禮發消息，說晚上一起去林苑那邊。
傅允禮回：“好。”
下午五點不到，傅允禮就開車來了華府這邊，許倩沒想到他來得這麽早，打開門，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是傅允禮時，還小小的驚訝了一瞬。
“誒，你來這麽早，怎麽不提前給我發消息啊？”
傅允禮拿眼睛瞥她一眼，說：“提前給你發消息，你會來接我不成？”
許倩如實說：“那倒不會。”
傅允禮便擡手去捏她的臉，許倩笑著往旁邊躲了下。
離婚的事說開，兩人關系倒好像變好了些，會開玩笑，會打鬧，戀人做不成，做成一對普通朋友也許還不錯。
鬧了一會兒，許倩提醒傅允禮：“一會兒你可別說漏嘴了啊。”
傅允禮：“什麽？”
許倩：“離婚的事啊。”
傅允禮故作難過，說：“你果然不愛我了。”
許倩笑起來：“傅允禮，你裝的也太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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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允禮帶了兩瓶葡萄酒給許志華，顧雪茹的禮物不好挑，他便詢問許倩的意見。
許倩在臥室裏換衣服，外面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劃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她把顧雪茹織給傅允禮的圍巾從衣櫃裏翻出來，送到他手上去，說：“給你的。”
他那條圍巾是深灰色的，許倩的那條是紅色的，兩人圍巾花紋一致，顧雪茹稱：“情侶款。”
圍巾用料好，毛線柔軟細膩，又是純手工，光是看著就覺得舒服。
傅允禮在公司裏慣穿西裝，圍巾想來是沒機會戴出去了，他今日穿的黑色高領毛衣，外面是大衣外套，進了屋，外套就脫了。
他是典型的衣架子，肩寬腰窄，臉也長得精致，無論什麽衣服穿他身上都是最合適的。
男人脊背挺直，雙腿修長，下頜線線條流利，從側面看這人，似乎隱約帶點鋒芒外露的淩厲氣質。
別人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盯著傅家繼承人看，也就許倩，肆無忌憚。
傅允禮接過圍巾，指腹在圍巾上輕輕地揉了揉，問：“你給我買的嗎？”
許倩說：“不是，顧姨親手織的，我昨天圍脖子上的那條紅色圍巾，跟這條是一對的。”
傅允禮便笑：“我知道了，情侶款。”
許倩朝他豎了大拇指：“優秀。”
秋季容易上火，傅允禮穿的高領毛衣，許倩便非不讓他戴圍巾，他工作忙，到時候人不舒服，工作起來可就太吃虧了。
哎，不努力就得繼承億萬家產，傅允禮的夢想可能就是工作吧。
這麽一想，許倩竟然還有點小小的罪惡感，肯定是平日裏太鹹魚了。
去林苑的路上，許倩給顧雪茹買了一束花。
其實家裏什麽都不缺，所以想來想去，還是選了花。
不是一種花，好幾種混在一起，搭配起來倒也好看，店員服務態度好，包裝紙用得精細，整個過程走完，才花了十分鐘不到。
顧景西給許倩發消息，說晚上有課，回不去。
許倩回他：“那好好上課吧，好吃的讓顧姨給你留一份。”
顧景西：“姐姐和傅先生和好了嗎？”
許倩：“這個怎麽說呢，就是想開了吧，覺得做普通朋友可能更適合。”
顧景西：“……姐姐不難過就好。”
許倩：“不難過，反倒覺得松了一口氣。”
這是實話，離婚之後各有各的路要走，再也不用頂著傅太太的名義，和趙媛媛明裏暗裏搶一個男人。
許倩側頭看了旁邊的傅允禮一眼，心道：以後再如何，也都與這人沒有關系了。
再深沈地感情，也總有徹底放下的一天。
她不過是俗世裏的一個普通俗人而已，沒有什麽遠大而高尚的理想，她只不過是很想被一個人堅定而執著的選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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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林苑時，天擦黑，傍晚六點剛過。
門前亮著一盞燈，燈光昏黃，燈下有綿柔細雨。
傅允禮取了把傘出來，傘面朝許倩微微傾斜，兩人是挽著手進家門的。
傅允禮一手撐傘，另一只手提著葡萄酒，許倩右手抱著花束，左手挽在傅允禮的手肘處。
陳嫂開的門，顧雪茹站在後面笑吟吟地看著他們，見兩人手挽著手，頰邊笑意更甚。
許倩叫顧雪茹“顧姨”，傅允禮便也跟著叫“顧姨。”
許志華戴了副眼鏡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許倩把手裏的花遞給顧雪茹，拉著傅允禮去沙發那裏。
“爸，我回來啦。”許倩說，“看女兒呀，看什麽報紙。”
許志華摘下眼鏡，說：“不看女兒，看女婿。”
傅允禮垂首禮貌道：“許叔叔。”
因為家庭緣故，傅允禮從小就沒叫過爸爸媽媽這一稱呼，他覺得叔叔阿姨都比爸爸媽媽叫起來好聽。
許志華倒也不計較這些。
兩個大男人要聊什麽，許倩一點都不感興趣，見傅允禮正和許志華說著話，她自己便偷溜進廚房了。
廚房裏正在燉雞湯，香味撲鼻，許倩揭開蓋子看了一眼，燉盅裏不知道加了多少種藥材，隱約帶一點點中藥的清苦味道。
陳嫂在外面忙，顧雪茹把許倩拉到一邊說話。
“瘦了些。”她說。
她像個慈愛的母親，眼裏含著的是對孩子的疼惜之情。
許倩沒心沒肺地笑起來，說：“最近減肥呢，顧姨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啊。”
顧雪茹無奈道：“你啊，是不是心裏又藏了事？”
許倩說：“沒有。”
顧雪茹不信，許倩舉手說：“真沒有。”
她沒問為什麽許倩會忽然帶傅允禮來家裏吃飯，也不是什麽重大節日，還是倉促之下決定的。
有些奇怪，但不知哪裏有問題，顧雪茹試探地詢問許倩：“你和傅允禮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許倩神色不對，只說：“啊，還早呢。”
她轉移話題，黏著顧雪茹，說，“顧姨，我好餓，你讓我偷偷吃一點點好不好。”
顧雪茹說：“馬上就要吃飯了。”
許倩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因為想吃家裏的飯菜，所以我中午都沒吃飯，你摸摸我肚子，癟的。”
顧雪茹還真去摸她肚子，許倩笑著往一邊躲，但廚房不是個玩鬧的地方，鬧了一會兒，顧雪茹從碗架上拿了只小碗出來，給她盛了一碗雞湯。
“先喝一點湯，等會菜上桌了，再多吃一點。”
許倩說：“好的，謝謝顧姨。”
對於親生母親，許倩印象模糊了些，那時候還很小，隱約記得也有人在廚房忙碌，給她做飯，餵她吃飯，後來，那道身影漸漸重合成顧雪茹的身影了。
但許倩仍沒把稱呼改過來，這麽些年，顧雪茹嘴上也從來不說。
相比許多組合家庭，許倩覺得自己算是很幸運的了。
“小心燙。”
許倩端著小碗，吹了又吹，再小心翼翼地喝一小口……
“好苦。”她的眉頭皺著，從喉嚨裏艱難發出聲音。
雞湯是陳嫂燉的，裏面加了些藥材進去，所以是帶點苦，顧雪茹正要說話，眼角餘光瞥見有道人影站在廚房門口。
身形挺拔俊俏，是傅允禮，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
“和許叔叔說完話了，想來廚房看看許倩。”
顧雪茹抿了抿唇，看一眼許倩，說：“行，那你們說話，我出去了。”
許倩還在喝雞湯，小口小口的抿，顧雪茹什麽時候出去的都沒註意到。
她苦著臉，一臉生無可戀地道：“我要死了。”
傅允禮從她手裏接過還剩半碗的雞湯放在一旁的臺子上，低聲說：“怕苦就別喝了。”
許倩頓住：“你怎麽進來啦，和我爸把話說完了？”
傅允禮說：“嗯，說完了。”
許倩彎唇一笑：“你說有重要的話要和我爸說，是什麽呀，我都不能知道嗎？”
傅允禮垂眸直直地盯著許倩，眼眸漆黑，沒有光，他輕笑，說：“我和許叔叔說‘對不起’。”
許倩莫名：“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因為……”他靠近許倩，嗓音低啞，在她耳側輕聲道，“我不想放手？”
“？？”許倩還是沒明白，鼻尖傳來好聞的冷梅香，像初雪，是傅允禮一貫喜歡的冷調香。
許倩聞慣了的，倒也喜歡，兩人離得近，傅允禮低啞的嗓音刺得許倩往後縮了縮脖子，但傅允禮不允許她退開。
冰涼的指尖壓在後頸上，兩人額頭相抵，目光交匯之時，傅允禮問：“再問一遍，你真的要和我離婚嗎？”
許倩閉了閉眼，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慌亂之感，傅允禮的語氣太平靜了，就好像風平浪靜的海面，誰也不知道底下什麽時候就要開始暗潮洶湧起來。
這是在自己家，在自己家，許倩不斷安慰自己，最後睜眼，堅定地說：“對。”
傅允禮松手了，許倩往後退了一步，松了口氣。
從廚房出去時，許倩聽見傅允禮說了意味不明的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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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小時，因為傅允禮是自己開車來的，所以飯桌上並未喝酒。
他好像是不喝酒的，許倩記得他是一杯倒。
許志華和傅允禮兩個人談時事新聞，談工作，許倩便埋頭吃吃吃。
傅允禮坐她旁邊，小碗裏裝滿了菜。
他邊說話邊給許倩夾菜，許倩其實吃得差不多了，看他還在給自己碗裏夾菜，許倩便掐了他一下，說：“夠了夠了，你自己吃。”
傅允禮垂眸一看，側頭附到她耳邊說：“原來你這麽能吃啊？”
許倩白了他一眼：“嫌我吃得多，我能吃窮你。”
傅允禮唇角微勾，說：“那就試試看，到底能不能吃窮我。”
許倩：“算了，留著你的錢養別人吧。”
傅允禮：“……”
他們這樣子像在說悄悄話，關系看起來也不錯，顧雪茹心裏松口氣，她朝許志華使眼色，許志華便假裝咳嗽了一聲。
傅允禮瞬間又回歸了一本正經的模樣，許倩在桌子底下輕輕碰了他一腳。
傅允禮左手垂下來，牽住了許倩的右手。
許倩眨眨眼，沒說話。
回去的時候，許志華和顧雪茹送他們到門口，許倩抓著傅允禮的手晃了晃，對站門前的兩口子大聲道：“哎呀，你們快回去，別送啦。”
傅允禮也禮貌地道：“許叔，顧姨，你們進屋吧，我娶了許倩，會對她好的。”
作為父母，最想聽的估計就是後面這句話，父母的心都是在孩子身上的，無論前面的話有多好，只要沒落到孩子身上，那就不算說到了心坎兒上。
傅允禮親口說的話，他們信。
許倩卻在心裏嘆氣：啥時候才能和父母坦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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