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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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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爭先恐後地從樹隙之間鉆出,地面之上都是斑駁的影。

林槿初看到了風拂過他細碎的發絲,汗水從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滑落,降至地面瞬間便消失不見。

也看見了他擡頭喝水時喉結的滑動。

卻依舊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要當她走近他試圖看清他時,他的面容都會變得模糊。

午後烈日當空。

她向四周看去,偌大的籃球場只有他一個人跑動的身影。

飛速旋轉的籃球從他的手中飛出,精準的落入了籃框。籃球落到地面,又反覆彈起,她聽到了籃球落至地面的摩擦聲,也聽到了他略微有些急促的喘息聲。

在又一次的彈跳之後他的身體微傾,胸膛也不斷起伏著。

這是她第一次在夢中看見他控制不住情緒。

夢裏的他一直都是冷靜而克制的,即便是幼時,也不愛笑。

她看著他無止休的跳躍和跨步,到最後躺在了地上。

落日了。

林槿初在半夢半醒之間覺得喘不過氣來。

她好不容易掙紮醒來,就看見胸前黑乎乎的一團,悄無聲息的蹲在她身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她,尾巴小幅度的擺動著,也不知道蹲了多久。

轉頭看了眼窗外,天才微微放出亮光。

“喵~”見她醒來,渾身都烏黑的貓咪歪著腦袋朝她喊,又討好地湊過腦袋來蹭她的臉。

“又夢見他了啊。”林槿初低嘆一聲,又低頭看了眼脖子上掛著的玉,夢見他已經整整兩年了。至今她仍不清楚對方的身份。

在夢中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她卻看到了他的成長。

在夢中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

小老虎似乎不滿她沒有搭理它,伸出爪子扒拉她的頭發。

“好啦,抱你。”林槿初擼了會兒貓,感受著掌心小老虎溫暖的毛發,她不免又想起了兩年前的早晨。

兩年前。

“砰。”

輕微的撞擊聲響起。

林槿初睡眠淺,聽見響聲便醒來了。

小老虎蹲在枕頭邊,乖巧的一動都不動,只有身後的尾巴甩動著。

“小壞蛋,是不是又撞到杯子啦?”

林槿初坐起身,發現床頭櫃上的水杯紋絲不動地呆在上面。

正準備去看自己偷藏小零食的地方,就感覺脖子上的紅線滑落。

斷開的紅線靜靜地躺在她白皙的掌心,看著繩子上的咬痕,她幽幽的嘆了口氣。

似乎是覺得她在生氣,小老虎伸出前爪推了她兩下。

她探出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玉佩,玉佩仍然完好無損。

“好啦,原諒你。”只要沒把她偷藏的小零食咬掉就好。

等林槿初洗漱完下樓,爸爸媽媽已經在餐桌上坐著吃早飯了。看著她從樓梯上走下來,林媽媽楞了楞。

“老公,你看看這是不是我們女兒,我這是沒睡醒?整個暑假頭回這麽早見到她。”

林爸爸推了推眼鏡,並且配合林媽媽認真地瞅了兩眼說道:“沒錯,就是善善。”

“哼,我哪天沒早起,是你們起太早啦,等我起來,你們都不在。”

林槿初小跑下樓,裙擺隨著她的跑動劃出了漂亮的弧度,讓人覺得青春真好。

她跑到餐桌旁才拿出手裏的玉佩,小巧的玉佩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繩子的兩端從她手心垂下。

“爸爸,我不小心把繩子弄斷啦。明天就開學了,今天你有空嗎?”她彎下腰湊到林爸爸面前,就好像之前小老虎討好她那樣望著林爸爸。

林爸爸一楞,看向女兒手中的玉佩,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好半響才擡起頭,看著眼前已亭亭玉立即將成年的女兒,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她柔軟的發。

“行,今天爸爸帶你去玩兒,一天的時間都給我的寶貝。”林爸爸露出了微笑。

“耶,爸爸最好啦!我要吃好吃的!”

今天,是林槿初假期的最後一天。

等明天開了學,她就要步入高三,開始高中最後的一個學年,為了美好而又未知的未來而努力。

道路兩邊樹影斑駁,夏日的陽光一如以往熱情似火,綠化帶上嬌艷的薔薇已經盛放了一整個夏季。

林槿初望著手心裏的玉佩,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有一瞬間玉佩似乎亮起了溫和的光,微不可見。

當她再看時,卻再無異常。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逐漸駛向靜謐的巷口,減慢了速度停在了巷口不遠處。

駕駛座上的林爸爸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女兒,一向溫和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林槿初看不懂的情緒。

“善善,你沿著這條小路,往裏走,看到的第一家店就是了。你去那裏換繩子,爸爸在巷口等你。”

從車窗向外望去,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小巷。

“爸爸不陪我去嗎?”林槿初奇怪的問道。

“爸爸要在車上接個公司的電話,就不陪你去了,爸爸就在車裏。”林爸爸不是不想去,而是那家店鋪只有拿著玉佩的人才能看見。

“知道啦爸爸,那我就自己去啦,我會很快回來的。”

他看著推開車門下車,又回過頭來沖著自己笑的女兒,也露出了笑容。

他這一生別無所求,只希望他的女兒這一生能平安幸福。

林槿初望著眼前的小巷,緩緩向裏走去,只覺得奇怪,那麽多年了她怎麽從未見過這個地方。

為什麽只是換根繩子,爸爸卻將她帶來了這裏?

狹窄的路兩旁是高高的屋檐,阻隔了陽光的照射,腳下鋪著的是鵝卵石,即使是炎炎夏日,也讓人感覺此處清涼避暑。

巷中靜謐無聲,也無人經過。

她能聽到的只有偶爾的風聲和自己的腳步聲。

沿著小路走了許久,她才看見爸爸說的那家店。她看了看左右,發現這似乎是巷中唯一的店,兩邊仍是高墻,墻上並沒有窗戶。

明明是白天,店門口卻點了一盞小燈。

門前垂下的簾子泛著黃,從簾下往裏看,只能看到細微的光亮。

林槿初擡頭望去,沒有店名,店門是只容一人通過的大小。

也不知道店裏會不會賣好吃的,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哇。”

林槿初望著眼前看到的,小聲地發出驚嘆聲。

店內初看格局不大,但兩邊架子上擺的東西她從未見過,向後望去,左右兩邊的架子往後延伸而去,架子似乎又轉了彎,初看是個T字形的格局。

她好奇的走到架子前,吸引了她目光的是擺放在架子上正微笑的小熊。小小的身體大概只有她手掌大小,毛發看上去異常柔順,正乖巧的坐著。

林槿初盯了一會兒,想摸。對小老虎的想念來的猝不及防。

正當她走神時,耳邊傳來了一道細小而又軟軟的聲音。

“阿阮,來客人啦。”

哪裏傳來的聲音?她左看右看,又看回眼前的小熊,小熊依舊是微笑的模樣。毛茸茸耳朵似乎比之前挺立了一點。

“你就是師傅說的要來換繩子的姐姐吧。”她身後的架子突然從兩側分開,從裏側走出來一個年紀看著比她小上許多的小姑娘,穿著白色的小裙子,一頭烏黑的長發紮成了兩條長長的辮子。

“阿阮?”林槿初突然開口。

“咦,姐姐怎麽知道我叫阿阮?”名為阿阮的姑娘睜著大大的眼睛望向她。

她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而是伸出手攤開掌心。

阿阮所有的註意力瞬間被這塊玉吸引了。

阿阮從她的掌心小心翼翼拿起玉,林槿初卻渾身一顫,剛剛掌心的溫度,冰冷的不可思議。

“姐姐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換完繩子就回來找你。”說完,阿阮便轉身走進了方才出來的地方。

暗房內。

阿阮將手中的玉放在了桌子上,她的視線朝桌面右邊移去,那裏竟然有一枚與其一模一樣的玉。

兩枚玉佩都呈圓形,雕刻著的圖案是食夢貘。

食夢貘,是一種身體像熊,鼻子像象,眼睛像犀,尾巴像牛,腿像老虎的猛獸。

這時,並排放置的兩枚玉佩,似乎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開始緩慢的移動,試圖靠近。

阿阮註視著它們,看著它們最終貼合在了一起。

“師傅說的沒錯,這真的是命中註定的事情啊。”隨後阿阮將兩枚玉佩交換了位置,分別換上了繩子。

林槿初在店內等候,忍不住又去看著架子上的小熊。

不過她等了許多,都沒有等到小熊再開口說話了。

於是她往前走去,走到分叉口時,兩邊的架子向左右延伸而去,她並沒有看到盡頭。

林槿初沒有再向前走去。架子陳列的物品似乎無窮無盡,這個地方似乎並不是她可以好奇的地方。

過了好一會兒,阿阮才重新走出來。

“姐姐,已經換好了。以後只要睡時放在身邊就好,平時不用隨身攜帶了。”阿阮說著便將玉佩遞了過來。

“好,知道了。謝謝阿阮。”

“阿阮,那我這就走了。”林槿初接過玉佩,便放進了隨身帶著的包裏。說著她向門口走去。

“再見,姐姐。”阿阮露出了林槿初進店以來的第一個微笑,露出了臉上小小的梨渦。

“再見,阿阮。”林槿初揮了揮手,便掀開了簾子,出了店門。

走出門,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竟然亮起了第二盞燈。

林槿初忽然覺得有些害怕,握緊了背著的包,轉身便朝著向來時的路跑去。

明明還是來時的巷子,此時她卻聽到了腳步聲。

她嚇的不敢擡頭看。

她停止了奔跑,立在原地。

巷子中沒有了風聲,卻仍有腳步聲響起,離她越來越近了。

不要害怕,爸爸就在外面等她。

這樣想著,林槿初閉起眼睛就加速向外面跑去。

“爸爸,救命啊啊啊!”

小姑娘柔軟而尖細地聲音在靜謐的小巷中乍然響起。

經過的宋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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