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微微點頭，

“不論結果如何！”

“那就不去血陽島了！！！也不要回句江城！！！”

程柔拿過軒轅琦手裏的剪刀，也走到那棵被蟲蛀病的樹下，開始剪理病枝，

“就留在上京！！！”

軒轅琦心頭一陣絞痛，深邃的眸子裏全是不忍，亦有絲絲愧疚，母親這句話，

他完完全全的聽懂了。

程柔瞥了他一眼，從容笑道，

“不是為你！娘的心裏，也有天下...”

青衣素面的日子雖然已久，但是一切並沒有生疏。

程柔一身華緞，妝容著重，望向銅鏡裏，這張明艷無比的細龐依如往昔。

她滿意的在雙頰和玉頸間撲上香粉，然後扶著君景的手聘然而起。

“君景，你準備好了嗎？咱們去把丟了的東西找回來！”

她燦然一笑，烈焰紅唇。

君景瞠目反問道，

“娘娘你這話說的，還用的著準備嗎？！”

程柔看著君景眼睛裏許久不現的興奮光彩，嘆道，哎，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房門打開，釋放了萬縷陽光，君景扶著柔妃從光芒裏走出，懷恩不曾見過如此盛裝著色的柔妃，此刻驚呆在原地，什麽禮數節數全都拋在腦後，只是張大嘴巴瞪大眼睛死盯著眼前這個艷麗的美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程柔和君景主仆倆會心一笑，蓮生細步的向外走去。

“我陪娘娘出去走走！

小丫頭，你且在這柔萊閣...等著吧！！！”

君景意味深長的囑咐一句，她心裏比誰都清楚，這宮裏又要變天了...

可以說軒轅甫淫靡好色，但為何只能說軒轅霆只著風流？

大抵就是因為眼前這一幕吧。

他一貫是這樣氣度翩翩，雍容華貴。

一身便服端坐在禦花園裏的畔芳亭，身旁圍著一大群金鶯銀燕，說書聽曲兒，吟詩作對，品酒品茶，真是顧盼流芳，好不風雅！

遠遠地，程柔就聽見那曾經婉轉耳畔的無比熟悉的聲音，他聽起來很是暢快和享受，

“...接下來咱們要提的詩就是‘相思’！你們不都說想朕嗎？哈哈，那就說來聽聽，都是怎麽想的呀！哈哈哈...”

也有陣陣哼哼唧唧的嬌吟之聲朦朧傳來，但是這些如今在程柔聽來，已經絲毫掀不起心間波瀾。

霎時芳聲爭相而起，

“皇上皇上，我來說！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好！！哈哈！好！”

“我知道我知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的人憔悴...”

“皇上，我還有，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都好！都好！哈哈！”

........

待喧嘩靜去，軒轅霆又環問四座，“還有誰啊？啊？還有嗎？”

半晌無人答話 。

程柔這才提步向前走去，她嗓音極其甜美又恰到好處的攜帶幾絲輕嗔薄怨，整個畔芳亭，甚至整個禦花園都沈浸在這溫聲細語中，

“花褪殘紅青杏小。

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墻裏秋千墻外道。

墻外行人，墻裏佳人笑。”

她終於在眾人目光中款款踱至軒轅霆身前，她委身行禮，沒有停下口中的詩句，擡眸深情如註，更加憂傷的望向軒轅霆的雙眼，口氣也更加潸然，

“笑漸不聞聲漸悄。

多情..卻被..無情惱。”

軒轅霆聽見聲音時還覺恍惚，這會兒真的看見柔妃的艷影，腦子裏如晴天霹靂，立馬起身，一秒鐘都沒有耽誤，趕緊迎上去親自扶起了程柔並急不可耐的一把攬入懷中，

“柔兒，你的病，終於肯好了？！”

程柔輕輕搖頭，嬌羞道，

“只怕臣妾又添了新病...”

她擡起頭，媚眼含笑的看了看軒轅霆不解的神色，踮腳湊到耳邊溫聲軟語道，

“相思...”

軒轅霆不禁大笑道，“回宮！！！”

他徑自牽著程柔的手，大步離去，將那些鶯鶯燕燕全部拋在腦後。

君景委身對著這些娘娘們行了一禮，也轉身離去。

她們的表情實在是讓她暗爽，她覺得那句話說的真好，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可不就是嘛，她家小姐掩息鋒芒時，尚可見百芳鬥艷，可是不論何時，只要她一出現，所有人都要活在陰影之下....包括那個很快就會收到風聲的位高權重、母儀天下的梁後……

14

梁皇後從光明殿長春閣出來之後，兩道聖旨隨即傳遍宮闔。

一道是長公主軒轅寅指婚祁府外甥子杜檸源，敕令七月初七完婚；

一道是柔萊閣柔妃晉位柔貴妃，即刻成冊，翌日封典。

梁後苦心孤詣的籌謀了許久，確實心許兩道聖旨，這第一道不錯，是她想要的，可是這第二道，明明應該是把那老二那野種攆出上京流放孤島，怎麽短短幾日的功夫就成了這副局面！

她站在城墻上，把整座宮城盡收眼底，心裏壓著一口氣，憋悶的難受，

那個賤女人，只需要脫光衣服爬上床，就能讓男人乖乖聽話！

只一朝春芳便毀了她多時的心血！

她越想越恨，大有血脈噴張之感，掩在袖擺下的手指狠狠的掐進肉裏，但是看表情是絕對看不出來的，如果有誰路過，一定覺得皇後娘娘在看風景。

但是恭錦不是誰，而是梁後從梁國公府帶進宮的心腹，從小跟在梁後身邊，她上前一步，垂首在側，輕描淡寫的勁兒就像是已經屯夠了松果的松鼠，翹著大尾巴準備入冬。

“娘娘，反正那柔妃是生不出孩子的，任她如何受寵，都不過是一時光景，大殿下已經穩坐太子之位，娘娘你何苦憂慮呢？！”

“太子那德行宮裏幾人不知？！要不是我上下壓著，把皇上蒙在鼓裏，他能有機會當上太子？！再說，皇上雖不知他德行有虧，但是他無功無業，學無建樹，舉朝上下誰人不曉？！他能當上太子，全是因為皇上風流多年，自覺對我有愧。可是，恭錦，帝王之愛尚且涼薄，何況乎愧？！他昨日愧重，便封甫兒為太子，誰知道，會不會明日愛多，便廢舊立新？！”

“可是娘娘，一入拜雲便絕塵！老祖宗的規矩，凡是進了拜雲修仙的皇子便是自動放棄了繼承大統的資格。眼下大信只有三位皇子，其中兩位都已拜師修法，更別說那二殿下根本就不是皇家血脈，有資格繼位的原本就只有太子一人啊！”

梁後笑了，

當今聖上是守規矩的人嗎？！

她自己呢？

更加不是！！！

她的眼睛裏是慣有的通透，

“規矩？！死人的規矩能管的了活著的人？！規矩只是勝者的把戲，不過是專門用來讓人聽話！”

“就算皇上罔顧祖制，那還有滿朝群臣，還有天下百姓，他們也不能答應啊！！”

恭錦如是道。

梁後又笑了，

“當日甫兒入主東宮，群臣可有反對？！

百姓可有反對？！”

恭錦恍然大悟，

自有臣子反對，甚至還有人聯合起來，上本彈劾太子奢侈迷亂幾宗大罪，但是最終查明“純屬汙蔑”，天子大怒，上諭嚴查，此案接連牽涉近萬人，全部斬首或充軍流放。

至於百姓，反不反對，誰球知道！

“娘娘，如此說來，那柔妃已經拒寵多年閉宮不出，這時候忽然冒出來，怕是會出事啊！”

恭錦茅塞頓開後思路也越加清晰。

梁後滿面肅殺的遙望眼前的青磚赤瓦，瓊樓玉宇，心裏十分明白，

軒轅霆雖主政不為，但絕不是一個軟弱的人。

他決不允許任何人藐視自己的皇威。

他不管便罷，但凡是開了口，就由不得你不聽，無論對錯！

她自己何嘗不是利用這一點，堵住悠悠眾口將那不成器的兒子推上太子之位！

本來一切都順理成章，皆在掌握，寅兒嫁入祁府，甫兒太子之位更加維穩，老二發配到偏遠的孤島，剩下老三，基本不用做什麽，他自己在京中就待不住。而到時候根本不用理會宮中這些根本生不下孩子的賤女人，軒轅霆本就是個喜新厭舊的人，管他惹弄多少花草，最後都得在冷宮裏枯死！只要她永遠是皇後，女人的事情就不算事情。

可是，柔妃，卻是個例外！！！

軒轅霆對她，總是一如既往的忘情！自她入宮以來，甚至再也沒有召幸過這宮裏的其他女人。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她瘋狂的嫉妒著這個被軒轅霆區別對待的女人。

這個賤女人，已經沈寂了十年了….

連柔萊閣的宮墻上都長滿了枯草....

在梁後心裏，她也漸漸枯萎，如死了一般。

可是沒想到，十年啊，十年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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