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交代了見到龍頭要註意什麽，還有怎麽往回傳送消息等。

接下來的時間絳珠就被關在這個華美的籠子裏，有人餵食，有人送水。

絳珠得空下來，想想剛剛的事，總覺得有哪裏別扭。

她一遍一遍的想，終於想起了剛剛被她忽略的細節。

是老妖精的動作！

他明明一副比較年輕的樣貌，體型也高壯，聲音也洪亮，但是從後面走出來時卻外八撇著步子，後背有些佝著，坐在椅子上，總是向前靠，瞇著眼，還有那只手，總是不停的揪摸下巴，就像是在……捋胡子！！！

所有的動作十足是個老頭子的樣子！！！

他到底多少歲了？

真想問問小燕子，不過那只鳥應該不會告訴自己吧！

反正林二娘小時候他就在了。

就算只從那個時候論起，他至少也得比杜如笙大幾歲吧！

妖精不會真是吸人血不變老吧？

她的小腦袋瓜裏忽然冒出四個字：

采陰補陽！！

一屋子如花似玉的婢女出現在眼前，絳珠想起了那只滑來滑去的手，還有他最後望向她的那個眼神，她趕緊使勁搖腦袋，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晃出去。

她坐在桌前。

看著那條游來游去的金鱗。

心裏忽然覺得很內疚。

如果不是她闖入它們的儀式，把它帶出瀚海，它就不會像她這樣，被關在華美的籠子裏，即將被一個怪物交給一個怪物。

她自然也不會指望與怪物談的條件能兌現。

她不過是想張弛有度的和這些怪物們周旋，好為杜如笙爭取時間，希望他能趕緊想辦法把二娘送走！

只要二娘安全離開，她也便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想起二娘，她不禁感慨。

杜檸楓的那句話又掠過耳際，

“世界很大，而我們知道的很少！”

世界上真的有比林二娘漂亮的多的人！

世界上真的有金鱗！

她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也許……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不對不對，源算子說，神和仙不是一回事。

對，他說的是真仙。

她朦朧記得他好像說過當世有一個真仙？！

可是是誰來著？

那一夜，她躺在柔軟舒適的真正的床上，卻怎麽都睡不著了。她想起了杜檸源口中的仙人，真仙，想起了怒拍海螺石的黃覺，想起了冥王聖石，想起了仙人何煥雲，她甚至想起來那塊收服冥王的靈石叫做涅靈磐，可是卻怎麽也記不起那個當世唯一的真仙！！！

19

絳珠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原來萬民朝拜…奪目明珠…就是這樣的？！

此時此刻，她可比那日華騰壽宴的主角-杜檸楓還要張揚耀眼。

她端坐在豪華的車轎裏，四周的圍簾全部撩起，從下面任意一雙眼睛裏，她都能看見早上在鏡中看見的自己。

一身雪白的上等絲緞長裙，腰間是金絲織就的龍鳳圖案緞帶，漆黑的長發塗上發油，柔滑順直的傾瀉在後背，兩邊發絲編織成細長的辮子紮在腦後，每個麻花扣內都嵌著一粒玲瓏剔透的白色珍珠。

此外，除了脖子上那條她從未摘下的紅珠，再沒有其它的墜飾。

小燕子本來準備了很多首飾，想要把她裝飾成仙女，可是看到洗漱完畢這副模樣的絳珠時，忽然覺得任何的墜飾在她身上都黯然失色。

靈氣逼人……

她腦海裏只出現這個詞，也罷，那條金鱗就該是她唯一的飾點，如此就已經夠仙了。

於是她將水晶琉璃缸端給絳珠，絳珠就這樣，一人一白衣，一缸一金鱗的現身了。

出了一道崗樓，車轎所到之處，順民們無不齊刷刷跪下齊聲高呼：

金鱗聖女！金鱗聖女！金鱗聖女！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跪，一直到碼頭，絳珠背後全是黑壓壓一片伏地的人頭。

就在昨天她離開渡村時，村民們也是這樣跪了一地。

昨天她罵他們很傻，可是今天……

她竟然覺得也許……他們是對的……

我一直就是和別人有點不一樣的……

我抓了一條金鱗啊！

她暗自想著。

不知道是徐徐傳來的發香，還是手中捧起的金鱗給了她勇氣，她忽然很渴望自己能有力量，來拯救這些人。

可是這點將將燃起的雄心瞬間就被擊垮了，就在她看見碼頭岸邊整船整船的擠靠在一起跪著的蟻民。

足足有五船之多，差不多兩三百人，另外還有一船老弱“魚食”。他們也擠在狹小的空間裏高呼著：金鱗聖女！

絳珠看著他們額頭上紮眼的血紅烙印，一種無力感突襲了全身，

你們還是傻！

她想，可是我更傻！

傻到還真以為自己能救誰！

一個瘸子大笑著走過來，“哈哈，好啊好啊，好一個金鱗聖女！回去告訴姚島主，這份大禮，我們龍頭收了！跛威替龍頭謝過姚島主！！”

跛威，本名楊威，是龍頭的得力助手，他的名聲絳珠也略有耳聞，雖說是個瘸子，但是水性很好，功夫了得，戰時勇猛有謀，管理手下也有方有略。昨天小燕子也叮囑了，遇上他時要格外小心謹慎，他和龍瞎子一樣心狠手辣。

他的右臉上有道長長的疤，眼皮耷拉著，眼睛雖小卻透著陰狠駭人的冷光，鼻子有點歪，嘴巴很大，總之很醜。皮膚是又黑又硬，他上下打量著絳珠，做出一個拜神的樣子，咧開嘴笑：“聖女，多多保佑啊！”

聲音裏盡是輕鄙和嘲弄！

瞎子也不會保佑你！

絳珠壓著心底的厭惡，淡淡比劃道：放心！一定保佑你全家！！

但是她沒想到小燕子比她還過分，竟然給翻譯成：

是得好好保佑你！！已經是一條腿的螞蚱了，還能蹦跶幾天？！！！

人群裏爆發出一陣哄笑。

連小燕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跛威頓時沈下臉道：“媽的，當真是個啞巴？！”

他臉上的陰沈讓那刀疤看上去更加驚悚，眾人都閉上嘴，不敢再笑。

跛威又問小燕子道：“你他媽能懂她說啥？！”

小燕子沒有理會這個問題，直接道：“時間不早了，威爺上路吧，別讓龍頭大爺等急了！”

說完給絳珠使了一個‘好自為之’的眼色，準備遣眾人離去。

絳珠眼看著跛威那只粗黑的臟手野蠻的用力一把拉住小燕子：“媽的，你得跟我一起走！”

看著小燕子吃驚又厭惡的神情，他越發的得意：“你他媽不去，誰聽懂她說啥！”

小燕子欲掙脫無果，氣急道：“大膽！我是姚島主的貼身侍女，趕緊放開你的臟手！你可以從蟻民裏隨意挑一個會手語的帶去！！”

跛威粗魯的緊拽著她的胳膊不放：“媽的！老子就看上你了！蟻民？這還不好說？！去，把烙鐵拿來！”

旁邊一個小賊種心領神會，咧嘴一笑，麻溜的跑開，一會兒就提溜著一塊燙的發紅的烙鐵跑回來。

跛威那手仍拽著小燕子的胳膊，小燕子再怎麽用力掙紮都沒用，他用另外一只手接過烙鐵，示意左右上前按住小燕子，這時才騰出那只手捏著她的下巴粗暴的扳起她的臉。

絳珠再沒敢看。

她別過頭去，只聽見細嫩肌膚被火吻的滋滋聲，伴著小燕子撕心裂肺的喊叫，一股焦灼的味道彌漫而過，許多人都不禁皺起眉頭。

周圍忽然沒了聲音，靜的只聽見浪花的追逐聲。

混雜著小燕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還有，跛威得意放肆的大笑……

她聽見跛威大罵一聲，快滾上船！

她一邊鄙罵著自己，一邊低著頭一刻不敢耽誤的乖乖上船，然後按照指示老老實實坐進貨艙裏。

接著鳴螺聲起，一聲，兩聲……七聲……

七艘船同時起錨出發。

然而事情還沒完，她聽見跛威跳上這艘船，聽見他在甲板上囂張的大吼：“回去告訴你們姚島主，這個婊子老子勉強受用了，哈哈！”

然後她又聽見跛威說：“媽的，貼身侍女？！讓老子試試怎麽個貼身？！哈哈哈…”

嘶喊聲，咒罵聲，起哄聲，還有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在絳珠腦海裏撐起一副畫面，她閉上眼睛不想去看。

片刻之後，便只剩下跛威陰陽怪氣的呼叫聲和她根本不敢去聽的，小燕子的悲泣聲。

絳珠就這樣死死的抱著那條金鱗，縮在貨艙裏的一角，從小飄在海上的她此時竟覺得有些暈船。

活該！活該！

她痛恨這樣軟弱的自己！就像她曾經痛恨其它順民！！

終於甲板上只剩跛威的喘息，一切應該結束了。

可是絳珠又聽見那該死的跛威說，“姓姚的老東西真是會享受啊！貼身侍女伺候的就是舒服啊！哈哈哈！哈哈哈！

下面輪到你們了！”

甲板上傳來數聲骯臟的歡呼和口哨。

絳珠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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