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自內而外所散發出來的惡意實在是太過明顯, 讓浸淫黑|道許多年頭的治岐也覺得有些意外。

雖，雖說是有些駁了面子又有著違背合約的嫌疑，但是也不至於這麽生氣啊？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黑霧站在死柄木的身後看了半天，也沒從這倒黴孩子的表情裏看出來一絲半點兒意圖來。一般來說, 死柄木只要還處在理性狀態下, 所做的每一件事就都能夠具備意義，無論是謀劃方案還是聯絡手下，每一件事都做得堪稱是滴水不漏。雖然性格上的確非常惡劣, 但是倘若以智能層面或者是謀略角度上看, 死柄木弔其人的水平絲毫不輸給那些雄英英雄科的佼佼者們。

或者說, 如果是和同齡的學生來對比的話, 反而是折煞了死柄木的才能。

迅速地壓抑下自身的疑惑, 黑霧立即審時度勢向治岐深深鞠了一躬, 圓場說敵聯盟方面如今已經委派了兩名屬下暫時加入死穢八齋會任聽差遣，接下來也一定會鼎力合作, 把能夠瓜分的蛋糕做大才是首要的目標, 能夠跟死穢八齋會這樣的老牌組織合作是我們的榮幸雲雲，算是勉強將治岐又驚又難看的表情挽回了一點。

心，心好累。黑霧簡直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喘口氣……自從被那位大人安排在死柄木弔的身邊之後, 明明工作量沒有增加多少，但是感到心力交瘁的次數很明顯多了很多。

是因為小孩子太過不安定, 所以很難預料行為嗎？還是說自己已經習慣了聽從那位大人的指令, 他雖喜怒也不太顯山漏水但總歸是比死柄木如今的樣子要……

末了, 青年輕輕搖了搖頭。

畢竟這是那位大人托付給自己最後的一道命令，他還是願意去好好遵守的。

回程的車上，死柄木弔一直都沒有說話。黑霧習慣性地從後視鏡裏瞄了兩眼，就見得死柄木黑著一張臉，看上去肉眼可見地情緒不佳。似乎是伴隨著年齡的增長，死柄木的情緒越發地不安定，曾經他也非常擔心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或許會產生什麽不好的結果，但是每一次去惴惴不安地詢問all for one，得到的都是如出一轍輕描淡寫的回應。

“放著不用管。”

“可，可是……再這樣下去的話，那孩子，他會……”

彼時，死柄木飽受噩夢的糾纏。即便如此，在清醒的時候，還是在竭盡全力地接受著那位大人不算太過友善的教學。要讓一個不過和綠谷出久同齡的孩子在數年之中成長為能夠支撐整個敵聯盟的存在，這樣的教學內容勢必增添了不少“揠苗助長”的內容。

以近乎催灌的形式獲得了作為新一任首領的才能，以黑霧的視角來看，有得必有失，走了這種不算捷徑的捷徑，是勢必要失去些什麽東西來作為代價的。

私下裏他認為，不安定的精神狀態，喜怒無常的性格乃至於永無止境的夢魘，或許都是那“代價”的一部分……

才能，也未必是件好事呢。不過既然是那位大人的要求，他願意裝作看不見，繼續兢兢業業地輔佐著新一任的首領成長。

回到敵聯盟的本部，黑霧照慣例去處理相關的日常事宜，新一批的腦無正在制作過程當中，這一次003和那群跟他一起的白發家夥們自信滿滿地揚言道能夠制作出帶有初步智能的超巨大腦無，在攻擊性能大幅度提升的情況下，還能夠具備簡易的思考功能，和之前的腦無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消耗也不可同日而語。

“作為材料的人類，這一次需求的數目翻倍都不止啊。”

黑霧有些苦惱。

如今熱衷於四處殺害普通民眾的渡我被身子已經作為交換送去了死穢八齋會的領域內，而雖說有點腦子不好使但總歸能夠調節氣氛的圖懷斯也以同樣的理由不在這裏，當下敵聯盟能夠剩下的可堪使用的人才中，只剩下了一群不愛說話性格憋悶表情陰郁的家夥。

包括黑霧他自己在內——畢竟霧氣凝聚的面龐的確也看不出表情來。

“明明之前說好了耗材由他們自己想辦法提供，到最後還是要隱晦地表示需要幫助嗎，可真是……”

黑霧兀自喟嘆了一句，覺得這些個組織簡直沒有一個靠得住。

“你怎麽看？”

最終，他敲了敲死柄木的房門。這種還算重大的事兒，有必要請示一下死柄木弔的意願。

木門拉開了一條縫，死柄木的半張臉從門內陰惻惻地漏出來，看上去怨念叢生得簡直讓習慣了各種惡意的黑霧都想要倒退半步。

死柄木開口道:“不是有現成的材料嗎？具備強力的個性，就算失蹤了也不會有人去追責，人員聚集的人數足夠多，無論是哪個方面，都能夠滿足那群家夥制作腦無得需求。”

黑霧站在酒吧的大廳裏，聽到死柄木緩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死穢八齋會的人數，應該有不少吧？”

黑霧:“……”

他想說點什麽，你這樣殺雞取卵是不是有點不太地道，合作的第一單就把人家給殺光了以後還有誰敢再跟你談合作啊，咱們這麽搞兇名倒是傳出去了但是總覺得哪裏不太合適啊，況且治崎那家夥也精得跟鬼一樣，就這麽拿他們開刀是不是太過冒進了，再者這麽多人的話拿來做腦無實在是有點浪費就算想要吞掉這個組織不也得收幾個正常的活人手下……

況且，圖懷斯和渡我他們倆還在敵人的手心裏捏著呢……

他一時之間太過焦慮，最後一句吐槽居然說出了聲。

“那兩個人自有辦法離開的，如果走不掉說明實力不濟，那還是別回來了。”

死柄木弔冷漠道。

黑霧:“……”

好吧。他還能說什麽呢？他什麽都不能說。畢竟當年談好了合作背地裏就暗搓搓地想要把對方直接連鍋端了做成腦無這種思路簡直清奇又惡劣，讓他這個哪怕平時在那位大人身邊跟久了的人都覺得一時半會兒無法適從。

門又吱啞著關上了。

仔細冷靜下來，黑霧卻逐漸覺得，死柄木的這一道指令雖說突兀又滅絕人性，但……確實是不錯的主意。

姑且不說如果放任死穢八齋會這種人多資歷又老的組織成長起來會不會在之後觸動敵聯盟的利益，就考慮到治崎那個人最終的目的是清除這個世界上的、他認為的病毒——也就是個性本身，這個現任當家的最高理想就和敵聯盟當前的目標不是很符合。

這麽想來，養虎為患，反倒不如早做決斷。

他很想去問問死柄木到底是基於什麽思路才能隨口一提就在口頭上摧毀了一整個合作方，但又有某些東西如鯁在喉，讓他根本提不起心思去質疑。

那個名為死柄木的少年，周身都環繞著渾然天成又看似突兀的惡意。

如果說是那位大人……

“您總是說放著不管什麽的……死柄木這個狀態，他真的沒什麽問題嗎？”

曾經的他問道。

“無妨。黑霧，想要從黑暗當中汲取力量，最為簡單直接的方法你認為是什麽？”

黑霧:“抱歉，我不知道。”

他自己的力量想必是來源於自己的個性本身，而作為手下的能力，則是自己走一步學一步，多年來謹小慎微的成果，某種意義上算是自學成才，只不過天性寡言又心細，在ALL FOR ONE手下的各類“奇人異士”當中顯得比較罕見，因此看上去比其他的同齡人要穩重得多。

而死柄木……他是看著那位大人把這個渾身是血的孩子拎回來的，隨口賦予了陰森的姓氏又現場取了個名字，就把還楞著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渾身發抖的小鬼丟進了後院。

其他人都說，這小子也是個人才，剛剛覺醒個性爹媽就在個性的作用之下死得稀碎，連點兒渣滓都沒剩下，精神創傷加上個性暴走連房子都弄塌了，也不知道老大從哪兒打聽到這種消息的，當天就把這小子領回來了。

“就是就是，那你可得看好你的東西，說不定，哪天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玩意兒也被這小子撞見一把變成了碎末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人互相笑罵著遠去，黑霧站在原地想了想，還是想不出來，直接殺死父母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再後來，他就成為了負責照顧那孩子的人——畢竟你不能勉強那位大人自己親自來帶小孩。

雖說是“把麻煩的工作都丟給了黑霧”，但ALL FOR ONE對於死柄木的教育還算上心。只不過那並不是什麽有趣的體驗，反而只能說得上是“將對方認為有用的知識直接灌輸進去”。因此在肉眼可見的變化之下，死柄木這些年，可以說是越長越……歪。

不如說，“單純的灌輸知識”這種培養方式沒有徹底摧毀這孩子的精神就已經不錯了——所謂的灌輸，真的就是使用類似精神傳遞，思考共享之類的方法來進行教育……ALL FOR ONE在這些年裏收集了不少相關的個性。

※※※※※※※※※※※※※※※※※※※※

死柄木:他們都得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