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醒來以後，娜塔莉最不想面對的就是那些葬禮，如果說霍華德和瑪利亞的死她沒有直面，查理的死是他所希望的終結，那麽佩吉的死，是她那個時代最後一點記憶的消失。

她自從知道美國隊長覆活了以後便開始做準備了，總會有這麽一天到來，有時候都在想是不是隊長根本就不應該醒來，這樣的話佩吉也許還能再活的久一點，再陪她的久一點。

知道這是在奢望，但是只剩下佩吉了，能和她一起說說那些過去的事情。

終究還是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勇敢，可以一個人來面對這個世界。

娜塔莉當然會回去參加葬禮，事實上，在她聽到這個消息後便馬上請假了，弗瑞沈默了一會也同意了，她很感激他沒有說再多的話了。

因為一切都是空話。

真正站在了墓碑的面前，行禮，放下花束以後轉身離開，那一瞬間才是真正的痛徹心扉。

身為一個經歷過二戰並且一手建立了神盾局的女人，佩吉的葬禮來的人多的數不清，但是那些人裏面沒有娜塔莉所熟悉的面孔，他們也許都同樣有著自己的悲哀和傷感，但是娜塔莉心裏清楚，被埋葬的，還有自己的曾經。

今天的陽光很是燦爛，在這樣一個好天氣下葬也不知道是好或者是不好了。

參加完佩姬的葬禮，一直到最後穿著黑色正裝的娜塔莉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墓碑上的照片是她剛到美國那時候娜塔莉拍的，當時所有人的照片都是她拍的，現在那些人呢？坐在＇tony＇上面的那十五個人呢？

娜塔莉那時候嫌人太多，甚至十分不樂意他們乘坐她的飛機，現在，她只覺得人太少了。

能平安度過戰爭的人本來就少，在加上她又錯過了這麽多年的時光，他們都不在了，照片裏留下的痕跡，也只能在照片裏看到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佩吉會選擇用這張照片放在墓碑上，她完全可以換一張彩色的，也許同樣是為了紀念當年的那些時光。

雖然是黑白的照片但是那時候佩吉依舊年輕貌美，表情難得的放松，誰又會猜到鐵娘子佩吉其實很不喜歡長途飛機呢。

現在的她卻躺在了一個小盒子裏，那裏會不會很冷，很孤單。

娜塔莉突然想起了自己躺入冰凍箱的那一瞬間，其實很怕就這麽睡了過去然後再也醒不來了，可是那時候至少還有希望，而且那時候霍華德還陪著自己呢。

扭過頭去看向了站在最邊緣的同樣來參加葬禮的斯蒂夫·羅傑斯。那個也算是佩吉等了一輩子的男人。

娜塔莉就記著他還欠佩吉一支舞呢。

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心理，在斯蒂夫轉身打算離開的前一秒娜塔莉叫住了他。

“能陪我去酒吧喝一杯嗎？羅傑斯隊長”

昏暗的酒吧搖滾的音樂讓不知不覺喝了好多酒了的娜塔莉有些頭疼，她和斯蒂夫居然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坐在同一個角落不停的喝著，各自在想各自的心事。

也許是因為他們這裏的氣氛著實沈重，或者是因為位置比較隱蔽，沒有什麽人跑來打擾他們。

羅傑斯隊長居然會陪我喝酒？已經開始有些頭暈目眩的娜塔莉望向了這個傳說中的完美男人，總覺得自己好像沒和他分開見面多久，突然想說點什麽，和一個同樣熟悉佩吉的人。

“佩吉不在了”娜塔莉的音調有些高，與平常故意壓低的聲線完全不同，她自從那場病後就習慣了壓低聲音說話，但是現在的她反倒是不在乎那些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斯蒂夫好像才回過了神來，把目光轉向了她。

而娜塔莉卻死死的盯著自己依舊鮮紅的指甲，但是那尖銳的聲音卻沒停下來。

“我幾乎和她比了大半個輩子，什麽的比不過她，在學校也好在部隊也好，我還沒有贏過一次呢，她居然就這麽走了。”說罷又大口的灌下了一杯酒，然後把空杯子狠狠的沓了下去。

“服務員，再來一杯！”

也許是在發洩著什麽情緒，娜塔莉忍了很久了，她每次聽見他們離開的消息就難受，就算如此也一直笑著告訴自己不會後悔，可是心底的那些話就想找個人說說。

但是他們都不在了。

斯蒂夫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這麽跟著她過來了，當年可沒時間去了解娜塔莉和佩吉的那些事情，連她倆是認識的也是很久以後才聽巴基提到過的。

自己也在很迷茫，他對於佩吉的當年，到底了解多少？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別在喝了，我送你回公寓。”顯然他其實現在不太像和她一樣懷念過去，可娜塔莉才不管這些。

“別傻了隊長”突然站起身彎下腰扒住斯蒂夫的肩膀看著他的臉，眼神完全沒有聚焦，聲音也有些嘶啞了。

“你以為過去了的事情就真的是沒有了嗎？它還存在著呢，存在在人們的記憶裏，存在在我們的習慣裏，甚至以後會一直延續下去，那段刻苦銘心的記憶。”

松開了斯蒂夫後她背靠著沙發開始解扣子，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她就從脖子上扯出了一條銀鏈，下面是娜塔莉遺失了以後被佩吉找回來的軍牌。

“看，我在44年的時候弄丟了它，但是佩吉就這麽幫我找回來然後留下了，剛入學院的時候我們真的要好極了，她一直都在照顧著我。”想到那段時光，娜塔莉臉上也帶有一些笑意，但也逐漸變得苦澀起來。

“可是後來我討厭每次都要被人拿出來和她比較，我知道不是她的錯，但是我恨她，為什麽她永遠都是比我優秀。所以我不再和她聯系，處處和她攀比，但是我知道她其實根本不在乎那些。”把軍牌用力的從脖子上拽了下來，然後把它扔進了酒杯裏。

少尉，軍銜，榮耀，她在乎的那些東西其實很大一部分都是為了和她比，但是每次都是失敗告終，她的那一點小自尊心不願讓她自己低頭。

“霍華德把我的東西都留下來了，我在上次探望過她以後就找到了那些東西，她送給我的那些禮物，那架小飛機，可是那又怎麽樣呢，還有誰會和我一起懷念那段時光呢。”

她本認為自己也不是什麽喜歡回顧過去的人，過去，到底還是過不去。

把頭埋入了雙臂裏，娜塔莉終於還是讓眼中的淚水流了出來，她真的很少哭泣，但是這回卻怎麽也止不住了。

“我就是個混蛋！”

一直沒有說話的斯蒂夫聽見娜塔莉帶著少許哭腔說出這句話。

雖然說斯蒂夫和娜塔莉都是來自於70年前，但是這兩個人卻又不一樣。

斯蒂夫在那個時候並沒有想到也許能活下來，他在醒來的時候會迷茫，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醒來要做些什麽。但是他還是好好的過了下去，因為他已經活過來了。

娜塔莉卻本來就是一直期望著自己能醒過來的，能夠有著健康的身體，能夠做更多的事情，可以享受美好的人生。但是她發現並不是所有事情都和她計劃的一樣，所以她害怕了。

也許，這麽哭過一場就好了，娜塔莉還會像以前那樣驕傲的擡起頭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她將不再畏懼任何挑戰，自己選擇的這條道路，崎嶇也好，艱難也罷，抹掉那些眼淚，她只會告訴別人，她可以過得更好。

但是現在，她需要隊長借給她一個理由，讓她發洩一下那些深埋在心底情感。也許是因為她和他不是太熟，所以這才是最好的人選，人人都說隊長是個好人，那麽，他也在這裏幫助她一下吧。

沒有半點猶豫，娜塔莉接過了斯蒂夫遞來的紙巾擦去了臉上那些淚痕，舞臺上放起了舒緩而又悲傷的歌曲，娜塔莉直視著坐在她面前的這位高大帥氣的男人，伸出了她的手。

“隊長，邀請我跳支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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