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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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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墟秘境現世的時間比預想中提前了一個月。

年節剛過, 宗門小比奪得前三十名的弟子們,紛紛聚在宗門練武場上,整裝待發。

翠雲峰峰主燕安風祭出飛梭, 停頓在半空。

沖著下方的弟子喚道:“爾等上來吧。”

此話一落,身著青衫的弟子們拱手應是, 祭出飛劍,齊齊登上半空中的飛梭。

東極高原路途遙遠,築基期弟子雖能禦劍飛行,但是長時間路途飛行, 卻是力有不逮。

因此每每秘境現世,宗門都會派出宗門老祖,帶領低階弟子前往秘境。當然這其中也有用高階老祖震懾其餘宗門之意。

這一次前往東極高原, 因為事關神器, 有兩位老祖親自坐鎮。

一為翠雲峰峰主燕安風,合體期修為。

另外一位自然是祁琰煜。

考慮到此次路途遙遠,丘掌門另派青霧,聽兩人差遣,幫忙處理雜物。

待到諸位築基期弟子們在飛梭之上站定, 青霧粗略清點了一下人數,二十九位的築基期弟子一個不少。

她一板一眼的走至燕安風身前, 垂首猶疑道:“回稟師叔,三十位築基弟子,只有流雲殿那位季師妹尚未出現。您看要不要……”

燕安風抱著個酒葫蘆,飲了口清酒。

擡手指向飛梭前方一閃而過的劍影道:“喏, 在那兒呢。祁辭染自己的徒兒,他自己定是護著的。寸步不離呢,我看呀, 進入秘境他是不是得厚著臉皮親自跟著。若非這兩人是師徒,連我都以為他在養成妻……”

話還未說完,腰間的那枚酒葫蘆忽然出現裂痕。

撲鼻的酒香溢出。

燕安風捂住酒葫蘆破口,哀嚎出聲:“唉吆……本尊的酒……”

人人都知翠雲峰峰主燕老祖嗜酒,出門必帶酒葫蘆,葫蘆內是她百年親親手釀造的桂花釀。

平日護食的緊,連一滴也吝於贈人,這下可好,全溢了出來。

她肉痛的看向前方劍影,咬緊牙關,再不敢多言。

言多必失,沒曾想辭染師弟竟如此記仇。

往日她與他玩笑,他從未搭理過,沒想到今日單單提了他徒弟兩句,竟因此動了氣。

原以為辭染仙君與旁的男子並不同,卻原來竟也如此小氣。

燕安風心疼的舔舐著酒葫蘆上溢出的酒液,再不多言,祭出飛梭,沖向雲霄。

祁琰昱禦劍飛行的速度奇快。

待到達冬極高原山腳下的北豐城時,後面屬於清華宗的飛梭早已不知所蹤。

依照飛梭行駛速度計算,追上來最快也需明日。

眼下天色不早,落日昏黃的夕陽點綴在北豐城的上空,將整座城市踱了層橘黃的餘暉。

而在這片耀眼的餘暉中,若仔細查探,可見一方透明的防護陣,將整座北豐城籠罩其中,周圍泛著粼粼波光。

季君竹神色微訝,回頭看了眼祁琰昱。

“此乃天音老祖親自設下的防護陣。”祁琰昱禦劍下行,悄無聲息的停在城門不遠處無人註意的角落。

緩聲解釋道:“元洲乃天音寺管轄地界,此次秘境大開,北豐城是通往東極高原腳下唯一一座城鎮。十大派的弟子、散修盟眾人、萬骨窟修魔者,皆是要湧入城內的!你瞧……”

他指了指城門口上前檢查腰牌的道姑。

季君竹順著他手指望去。

城門口,竟然有身著裟衣的化神期尼姑坐鎮。

她有些好笑的扯了扯嘴:“嚴防死守,興師動眾。倒不愧為悲天憫人的尼姑們幹出來的事情。不過他們這般挨個檢查,有些修士萬一不耐煩怎麽辦?”

祁琰昱伸手從儲物腰帶中拿出一枚身份玉牌遞給她,低聲答道:“不會。”

季君竹挑眉:“因為有這群化神期修士坐鎮?”

“不全是。三百年前,未央秘境開的時候,妖族有人混入了秘境裏,屠殺了一整個秘境中低階弟子。自那次以後,但凡秘境現世,所有人的身份必須經過核實方能進入。”

沒成想還有這番曲折,季君竹饒有興趣的點了點頭,隨手玩著手中白玉色的腰牌。

便見眼前白光一閃,身側紫衣仙君面容大變,清冷俊美的輪廓消失,面容平平無奇,只一雙如墨的眸子,引人入勝。

祁琰昱收斂住高階修士的威壓,伸手將一塊天蠶薄絲面紗罩在了季君竹的臉上。

季君竹挑眉看他:“這是為何……”

“城內魚龍混雜,遮掩面容未免惹些不必要的麻煩,”

祁琰昱不著痕跡的別開視線,銀發遮掩下的耳尖不自覺升起了層淺紅。

今日是正月十五,上元節。

凡俗界傳聞中燈節……城內人口眾多,若是逛起燈會,魔頭這等面容,平白讓些男子覬覦。

季君竹不疑有他,粗神經的掃了他一眼,再次問道:“師尊若隱藏身份,手中沒有通行秘境的玉牌,門外那群尼姑哪裏會讓你進城?”

祁琰昱瞇著眼,神色如常的上前兩步,挽住她胳膊,墜在她的身側。

睜著雙清光瀲灩的眸子,淡聲催促道:“妻主,快些趕路吧,再晚些,城門便將關了。”

季君竹腳下一個趔趄,若非祁辭染挽著她的胳膊,她險些栽倒在地。

距離他們不遠處,有兩位散修,指著他二人,指指點點道。

“嘖嘖嘖……光天化日,妻夫之間也應註意禮節,。瞧那男子,這就難耐的攀上了她妻主胳膊,當真饑渴。”

“晚姐說的是,奴家在人前定不會像那男子一般,不知檢點。只會在床上……嗯,央求好姐姐……”

話落,也不知男子對女子做了什麽,方才一臉刻板的女子忽然勾起那黑衣男子的頭,脫下褲頭就將他抵在了樹上。

大庭廣眾,活色生香。

季君竹看著樹邊辣眼睛的一幕,白花花的顏色還沒看齊全,眼睛上忽然覆蓋上一只手。

耳邊是祁琰昱冷冰冰命令:“別看。”

季君竹心說她沒有那麽無聊,春宮戲她看的多了,才穿入這具身體裏頭一個月,季君言每夜都要在她房內表演恩劈。

那尺度,那聲音……嘖嘖嘖!

這種程度的野戰哪裏比得過當初,雙人哪有多人強。

她之所以盯著這對男女,是因為直覺有些不對,這兩人出現的時間有些奇怪……

還沒來得及細想,不遠處原本粗重喘息徒變,女子驚恐的尖叫聲只發出一個音節,很快淹在唰唰的風吹樹葉中。

眼睛上的手掌掀開,季君竹凝眉望去。

樹邊的女子消失無蹤,樹幹邊剩了一地藍衫,地上落了一地猩紅的鮮血。

而被女子抵在樹上的黑衣男子……不見蹤影。

祁琰昱手握劍柄,萬象劍發出陣陣轟鳴聲。

季君竹疑惑的擡起頭,問道:“方才那是只什麽東西?”

紫衣仙君繃著臉,眸中劃過一抹狠厲,意味不明的冷笑了聲:“一只騷狐貍……只不過是那人的□□罷了。”

“那人?嗯?”

季君竹追問道。

她先前覺著怪異,是因為這一男一女出現時,周圍空氣仿佛凝滯不動了。

而城門處的人卻沒有一人註意到這一男一女的存在。

就仿佛天地間唯有她和祁辭染能看見那兩人一般。

最令人心驚的是黑衣男子,最後一眼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情yu。

季君竹細數了下自己的仇人,似乎沒見過這位黑子男子。

撩開眼皮,正欲詢問。

見祁琰昱冷著臉,沈默不語。

她旁敲側擊道:“此人是特意針對我的?”

話落他側頭,如墨的眸子諱莫如深。

半晌沖著天空,冷聲道:“只不過是一縷□□,若是本體,今日本尊豈會放他走。不用擔心,他是來警告我的……呵!一只畜生而已。”

話落,沖著季君竹道:“妻主,不好耽誤了,該進城了。”

季君竹摸了摸下巴,見身邊男子不欲多說,卻沒有繼續追問,牽著他走至城門。

雖覺著他口中的“畜生”應是與她有關,但是若他不願意告訴她。倒也不必勉強。

季老魔一向堅信,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既然那黑衣男子是沖她來的,總歸還會出現。

她早晚會知道答案。

兩人排隊進城,城門口類似她與祁琰昱這種,結伴入城的道侶不在少數。

天音寺的尼姑們檢查了下她的腰牌,又用測靈儀,在兩人身上掃了掃。

確定二人是低階修士後,這才點頭放行。

城內燈火通明,各式各樣的燈籠高高掛在街道兩旁屋檐上。

圓月高懸正空,月光投射在綠瓦紅墻之間,與燈光交相輝映。

此刻臨近夜晚,天氣寒冷,街道上卻是人潮擁擠。

攤位邊的小販呼出一口口白氣,吆喝出聲。

街前街尾猜燈謎、放燈籠祈福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季君竹牽著祁琰昱的手,好不容易走出鬧哄哄的街道。

正尋思著找處客棧下榻,身邊男子卻拉不動。他註視不遠處,瞳孔有琉璃燈光湧動。

季君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看,街尾處,有處普通的猜燈謎攤位。

擺攤的是位老婦人,她拈著花白頭發,正在為前方年輕女子出題。

女子一身書生打扮,身旁跟著位年輕小公子,小公子滿臉崇拜的望著她。

書生似有所覺的側過頭,摸了摸他亮晶晶的眼睛。

寵溺道:“阿言想要那盞琉璃鳳盞燈,今夜我便一定為你取來。”

書生說完,看向攤主,彬彬有禮做了個請的姿勢。

兩人一應一答。

幾番輪回下來,周圍爆發出陣陣喝彩聲。老婦人取來那盞琉璃鳳盞燈,遞往她身邊的男子手中。

笑道:“小姐好才華,公子好福氣。今兒老婦這攤位上燈王便是您的了。”

周圍又生出一陣暧昧的起哄聲。

祁琰煜一錯不錯的盯著那盞琉璃鳳盞燈,楞在原地。

季君竹收回視線,見他滿是落寞的眼。

歪頭問道:“想要那盞花燈?”

他搖搖頭,看著茫茫夜色,滿目悵惘:“五百年前,也有一人拉著我猜了逛過花燈節。她挑戰了所有猜謎的鋪子,贏了很多盞燈王。”

紫衣仙君刀刻的臉側落著斑駁的燈火。

他認真的沖季君竹比劃了下燈籠個數,回憶道:“張開整個懷抱都抱不下的燈籠,但是她一個也沒要,她帶著我將這些燈籠放在河邊,隨河流游走了。”

祁琰昱唇邊抿出一抹苦笑:“傳說中元節這天在河上放燈籠,願望便能實現。可是我們放了一整條河的燈籠,我的願望並沒能實現。若她還活著,我也想問問,她的願望視線了嗎?”

他目光灼灼,她眼底心虛一閃而逝。

當年胡說八道,謊話隨口而說

,浪完就走。

沒想到這麽多年,他竟然記得。

被挑起回憶的季君竹,心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彌補錯誤道:“都是騙你的,倘若放河燈就能實現願望,還修什麽仙?去河邊祈福,就能得道飛升呢!”

他如墨的眸子漸漸暗淡,蒙了層灰,眼角眉梢憧憬消失無蹤。

悶悶的問:“都是騙我的嗎?”

受不得他如此眼神,季君竹幹笑兩聲,拉著他的手。

哄道:“行行行,不是騙你的。不是想要燈王?咱們去另外一個攤位上,我給你贏一個?”

“當真?”

“真的,千真萬確。”

季君竹心說,你堂堂一個渡劫期大能,當年被我洗腦也便罷。如今修為如此高,迷信真的好嗎?若是被旁人知道,指不定以為你被奪舍了。

心裏這般想,卻在他波光粼粼的墨眸中,將未盡的話憋了回去。

扭過頭的季君竹沒能看見身邊人上揚的唇角,他眼底蔓著詭計得逞柔光。

—————

燈謎對於季君竹來說輕而易舉,沒花多長時間,在另外一個攤位邊,贏了盞雕龍刻鳳的燈籠,遞給祁琰昱。

她拉著他的手,匆匆走出包圍的人群。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妖妖嬈嬈的呼喚聲。

人未到,話先至:“瞧瞧我看見了誰,這是……祁小公子嗎,你竟然在此處?”

被稱呼為小公子的祁琰昱黑著臉,扭回頭。

桃夭身著一襲粉衫,現在一堆侍女之中,正笑盈盈的看過來。

只是投射而來視線不在他的身上,而是緊緊盯著季君竹的背影。

他瞇著眼,翹起蘭花指。

指著季君竹明知故問道:“祁公子,您今夜也與友人逛花燈節嗎?”

祁琰昱向前兩步,擋住他的視線,薄唇微抿,不悅趕人道:“幹卿何事?”

“不若一起逛花燈啊?人多熱鬧!”

桃夭說完,甩開身後一大堆侍女,快步向前。

走至季君竹身側,歪頭沖蒙著面紗的季老魔露出勾魂攝魄的魅笑。

他蘭花指一轉,指向不遠處猜燈謎的攤位。

羞羞答答,沒臉沒皮的求道:“可否也送奴家一盞花燈呢?與祁公子手中一模一樣的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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