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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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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冷風呼嘯,枯枝爛葉翻飛

石洞內季君竹朝白日收斂來的枯枝堆內扔了枚火球符,火堆瞬間息被點燃,“劈裏啪啦”迸出一地的火星。

她坐在柴火堆邊,手持木頭棍,漫不經心的撥動著躥起來的火焰。

大約半柱香的功夫,洞口出現響動,木頭人將雲落過來了。。

季君竹展唇,沖著木頭人打了聲響指。

木頭人得了指令,松開雲落,身形晃動兩下,化為一縷青煙沒入雲落頭頂。

“木頭符”是季君竹所有符箓中,最特別的一類符種。結合符文與空間幻象,以精神力為橋梁,繪制而出。

其功用不僅是木頭人化形如此簡單,化形的木頭人可制造出人心底最大的欲望幻象。

覷了眼門口雲落,季君竹並攏雙指,並沒有打出第二道指令。

罡風呼嘯而過。

雲落被冷風吹的打了個寒顫睜開眼,身體正被罡風肆虐,冷入骨髓的疼痛蜂擁傳入腦海中。

她搓了搓僵硬的手指,警惕的拔出本命飛劍,祭出靈氣護體。

謹慎擡眸環視四周。

待看清此處為何地時,滿臉驚駭:“我怎麽會在此處?”

季君竹朝枯柴堆裏頭添進一根斷木。

揚聲道:“師姐突然而至,景涼亦是不知。遠到是客,洞外罡風正烈,師姐不妨進來說話。斷崖清苦,幾日未能見上一人,沒成想今夜您上山來陪我了。”

雲落應聲側頭,心底驚疑不定。洞內除了仙君昨日領回來的這位凡俗女子,空無一人。

祭出神識仔細繞著山洞外轉了一圈兒,確定沒有危險,這才緩步走向洞內。

不遠處昨日以下犯上的凡俗弟子正閑適的坐在石凳上,素手撥弄炭火,火堆中偶有火星炸裂。

火光掩映下,她那張本就精致的臉姿容更甚,眉眼多了絲慵懶,褪去病氣,與昨日那等怯懦的模樣對比,竟仿佛判若兩人。

心底突兀生出一股濃濃不詳預感,雲落頓在原地,祭出神識不放心再次查探此女修為,三息後,睜開,眼角眉梢盡是譏諷。

凡俗女子之身,卻妄想誘惑仙君。

小聰明的確有,可自此女入清華宗起,從此踏上修真途,修真界強者為尊,弱肉強食。

曲曲一凡俗弟子敢在金丹期修士面前以“你我”平輩相稱。那便是以下犯上之罪!

雲落滿臉輕蔑的走至火堆邊,將屬於金丹期修士的威壓悉數罩在季君竹的身上。

肅著臉敲打道:“師妹倒是清閑的狠,以往犯了錯的師兄妹入斷崖領罰,必歷罡風磨煉之苦。不成想師妹竟然過的這般悠閑。”

季君竹垂眸為火堆添了根濕木,火堆“劈裏啪啦”作響,火舌往上躥,四濺的火星飛濺至雲落衣角邊,燒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黑洞。

“你!”雲落跺著腳退後兩步,伸手掐滅衣衫上的火星。

臉色忽青忽白:“仙君派我親自傳授你流雲峰規,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對規矩視而不見。斷崖之上,膽敢公然對同門師姐下毒手……”

不得不說正道人士諸多麻煩,殺人前,總要為殺人找出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

季君竹撩開眼皮,似笑非笑的打斷雲落:“濕柴本就易四濺火星,師姐自個兒要往近處湊,被火星濺出個指甲殼大小的洞,莫非便要汙蔑成景涼殘害同門?好沒有道理。”

“孽障!休要狡辯。斷崖本是清苦受罰之地,你卻生出炭火取暖,貪欲享樂,藐視峰規……”

雲落喋喋不休,那模樣仿佛聽不見季君竹所述事實,板著臉訓斥,唾沫橫飛,恨不得羅列出七宗罪來。

掏了掏耳朵,季君竹覺著自己跟口嗨反派講道理,大抵不過是自虐。

她扔掉手中柴木,掀眸淡聲問:“哦,然後呢?”

“你!!”雲落被她這幅漫不經心的態度給激的怒火叢生,咬牙切齒道:“冥頑不明,今日由我替仙君清理門戶。”

季君竹挑眉,拍了拍手上的炭灰,斜眼看她:“我乃仙君親自領回來的關門弟子。師姐有何道理為仙君清理門戶?”

她面色沈穩,說話滴水不漏,目光灼灼的看過來,沒有先前半分病弱的姿態。

覺著被一介凡俗女愚弄,雲落只覺渾身鮮血沸騰,想及昨日,她裝出這副病弱的模樣誘惑辭染仙君沈淪的場景,怒火燒至腦門。

她捏緊劍柄,呵斥道:“好好!好一個伶牙俐齒之輩。你既如此能說會道,本真人今日便先削掉你這張嘴巴。”

她已是怒極,祭出靈劍,寒光在半空中滑過一道弧線,劍鋒瞬息便抵向季君竹面門。

平生最恨有人拿東西抵住眉心,季君竹瞇著眼,唇邊的弧度淡了兩分。

右手看似漫不經心的撫了撫劍身,一道符箓脫手而出。

碎靈符觸劍自燃,雲落的靈劍在半空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彎曲,折斷,瞬息化為齏粉。

變故只維持了十息。

待雲落反應過來的時候,用她心頭血鑄造的本命靈劍碎成了灰燼。氣血攻心,胸腔起伏,一口血“哇“”的一聲從嘴中嘔出。

“呵……歷來用劍指著我眉心的人只有一個下場,你猜是什麽?”

雲落捂著胸口,狼狽擡起頭。

近處那人瞇著眼,手中不知何時掠來一根枯枝,雙手微微用力,枯枝輕而易舉分成兩半,脫手而出。

她拍了拍手心灰塵,側頭沖雲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薄唇輕啟:“死!”

雲落楞在原地,通體生寒,被那兩雙古井無波的視線緊緊撅住,便仿佛蛇信在脖頸經脈處舔舐。

額頭沁出細細密密的粘膩的濕汗。

雲落狼狽的別開視線,看向她的臉。距離近,這張臉上現出明顯的倦容。

此人在強撐!

壓住心頭膽戰心驚的懼怕,雲落揩掉唇邊的血跡,眼角餘光瞟向地上碎掉的靈劍,眸內陰晴不定。

一位凡俗女子,卻擁有融碎靈器的符箓,除非……除非她擁有儲物法寶。

心底掠過一抹貪念,雲落不動聲色的調動體內真元,既如此,此女今夜必死無疑。

她不著痕跡的退後一步:“呵!好大的口氣。那我只好奉陪到底!”

“你原本也沒想過給我活命機會。這兩日山上人影全無,是你做的手腳吧?”

雲落覷了眼季君竹手上的玉戒,意味深長道:“不錯……原本是想留你十日讓你悄無聲息的餓死。只可惜……如今我改變了主意……去死……”

此話說完,暗中聚集的靈力已化為光柱,雲落擡手祭出光柱向季君竹面門撲來。

卻見季君竹一動未動,她撩開眼皮,滿是惡意的扯了扯嘴,對著半空中的雲落打了個響指。

渾身暴漲的靈力瞬間如流水一般消散,雲落立在原地,眼珠一錯不錯的盯著火堆。

忽然似魔怔般,咧嘴甜甜的笑道:“仙君。”

她伸手扯開衣領,撕破渾身衣物,眼底盛滿了灼灼qing 欲。

盯著柴火堆中粗木,眼疾手快抽出一根,抱入懷中。

一手褪去中衣,露出貪歡的快樂。

“仙君,讓弟子疼你……”

祁琰昱祭出飛煉從流雲殿趕來時,入耳便聽見這樣一聲yin穢的蕩笑。

紫衣仙君氣的身子僵直,他厭惡的伸出手,拂袖祭出一縷青光,將衣衫不整、滿臉汙穢的雲落從山頂扔了下去。

柴火堆前,季君竹低垂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算準了祁辭染會在水鏡中查探,她花費了足一日的時間做了這枚木頭人符。

此符最大的作用是制造幻境,即使祁琰昱在水鏡中查探,看見也是季君竹想讓他見著的內容。

幻境最後一道指令將根據雲落心底欲念而起。

也怪這女弟子色膽包天,最想做的事情是將祁辭染壓在的床上摩擦。

於是辭染仙君趕來,恰到好處聽了這麽一耳朵汙穢話。

天道好輪回,季魔頭這人最大的缺點是受不得欺負,即使如今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她若不爽快,一個都別想逃。

想是這麽想,面上卻不能被老道士看出端倪。

季君竹掐了把手心,杏眸內迅速暈了一汪秋水,她直起身,慘白的唇血色全無。

可憐巴巴的看向冷意攝人的紫衣仙君:“師尊,您是來接徒兒走的嗎?”

祁琰昱劍眉死死夾在一起,黑眸內翻湧著深紫色。

他攢緊拳頭,視線停留在季君竹的雙腿腿肚上。

火堆前的女子身形高挑,站姿歪歪扭扭,沒個正形。

但是她立的很穩,腿肚不見絲毫顫抖。

她在此處待的很好……

即便經歷了兩天一夜罡風侵襲……

即使方才被雲落親自挑釁,危及生命……

祁琰昱忽覺自己有些可笑,見了水鏡情形,嚇的慌不擇路,不惜祭出神器飛煉瞬移至此。

他險些忘了,季魔頭一貫雙面,瞧!這會兒依然在裝!

身上長衫被雪花浸透,祁琰昱疲憊的揉了揉額頭,一言不發的背過身。

“啪!”巨大的落地聲響起。

祁琰昱身形一頓,他攥緊拳頭,磨了磨後槽牙。

掙紮了片刻扭回頭,石洞內方才裝弱的女子便仿佛一根枯樹暈倒在地,一動不動。

又在裝。

祁琰昱閉了閉眼。

擡腳走上前:“起來,不用裝暈,我帶你回峰頂。”

地上的人一動未動。

“給你三息時間,起來我便帶你回峰頂。不起你便留在此處。”

“一”

“二”

……

地上的女子依舊一動未動,祁琰昱張了張唇,“三”卻遲遲未落。

他遲緩的蹲下身,視線落在她慘白的臉上。她仿佛若有所覺,掀開眼皮,無意識的沖著他疲憊的扯了扯嘴:“師尊,我困……”

五百年前,從齊天秘境出來的時候,她也是如今日這般,滿目疲累的靠在他的身上說了同樣的話:“小道士,我困……”

祁琰昱黑如濃墨的眼底,暈上了一層晦澀的波瀾。

他不由自主的將她抱入懷中,盡管知道她是裝的!

無解……他不知道恨意因何而生,亦不知道此刻見著她暈倒心底因何疼痛!

夢澤說的對,若是無法宣洩恨意,便換種方式……許是這般他的道心方能平穩。

他沈聲嘆了口氣:“罷了,為師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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