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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燭影搖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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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燈火昏黃,雲若辰與聶深隔著內室小幾相對而坐。

“郡主,你沒事吧。”

聶深眼中透著些許不安,雙眼一直停留在雲若辰粉若春花的小臉上不曾離開。

雲若辰自然不會誤會聶深對自己有別樣情愫。他只是在擔心自己又中了邪氣而已吧。

今晚是聶深不請自來,她卻還來不及相召。盡管她也早有約他相見交代些事情的打算了。

他曾告訴過她,只要她在窗外掛出那只特制的小香囊,他一定會盡快趕來。

她忽然想,聽雨樓究竟在何處?

在京城,或是遙遠的江湖?

小樓一夜聽春雨,聽雨樓。美麗的名字,但可以想象一定不是個美麗的地方。沒有吸飽血與淚,就築不起一個傳奇。

“聶管事不必擔心。我沒事。”

雲若辰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與她的分析猜測都告訴了聶深。聶深越聽越皺眉:“郡主,你也太急了,為何不找我商量再做決定。”

他希望她事事都找他商量?不會覺得……老是被她拜托做許多事,很煩嗎?

雲若辰不知為何有些歡喜,乖乖低下頭“嗯”了聲,十足十聽話聽教的款兒,倒是讓聶深有些詫異。

素來很有主見的小郡主竟從善如流接受意見,這還真少見。

“不過,既然那宮女已死,郡主你有什麽打算?”

聶深只愕然了很短暫的時間,又開始思索著如何幫助雲若辰走下一步。

他明白雲若辰為何明知這事是舒王做的,卻非要鬧出來讓誠王惹一身騷,就是想借此事把誠王先扳倒。可宮女死得這麽不明不白,對方在暗地裏醞釀什麽後招,他們也預料不到,是否有些被動了?

就這麽放著舒王不管,沒問題嗎?

“舒王那邊先不用管,他做不出風浪來。”雲若辰淡淡一笑,說:“今兒剛聽父王說,舒王得了無名急癥,請了太醫院好幾位老太醫去診病呢。”

“哦?啊,是那時……”

聶深想起了她在舒王府附近設下的三星陣,估計她早算好時間該發動了。

那是緩慢凝聚陰氣的小型邪陣,只對宅院的主人有效。有那枚螭龍玉佩做引子,舒王病得一點也不冤枉,想來雖然不會致命也要吃不少苦頭。

既然舒王“及時”病倒,那雲若辰確實可以全力對付誠王這邊了。

“其實,我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雲若辰苦笑著說:“這些朝堂之爭波詭覆雜,我是不懂的。有顧閣老和其他人在,父王這回也……唉,應該能讓誠王那邊吃虧吧。”

她就算再聰明也不能和那些在官場上混了一輩子的老油條們相比。雲若辰很有自知之明,她在大局上或許不糊塗,但在具體的政治爭鬥上完全是一張白紙。

即使上輩子她是歷史系的高材生,那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真要以為自己現在就能指點江山就太天真了。

她能做的,只是為靖王一系創造比較有利的鬥爭前提。比如討好皇帝,比如制造祥瑞,再比如揭穿這次的巫蠱案。

之後的局勢,連她也無法準確預料的。見一步走一步罷了!

她頓了頓,起身到梳妝臺前取出一張紙,上面是一些奇怪的花紋。

“聶管事,這是我憑記憶默寫出的,那幾個人偶身上寫的奇怪紋路。我見識不多,辨認不出這是什麽東西,不過猜想或許是巫文……你能不能替我查查,是否有這種文字?”

“好。”

聶深接過紙看了眼,隨即將其折好貼身收著。

雲若辰說,她很懷疑瑞芳不止是被舒王買通那麽簡單,或許直接就是舒王暗中培養出來的死士。

普通的宮女會隨時在臼齒中藏著毒丸嗎,這簡直是東瀛女忍者好不好?

“我不知舒王已經為奪位經營了多久。不過他過去在邊疆征戰多年,暗中集結的人脈勢力或許也是在那時經營起來的,聶管事你可以讓人往那邊去查查……”

“嗯。葉樅手上有不少人在那邊搜集情報。應該能查到線索的。”

聶深的話讓雲若辰又窺見了聽雨樓的勢力範圍之廣,竟能連邊關都滲透進去。不過想來也是,軍情值錢得很,這種生意不做可惜了。

能把一個江湖組織做得這般大,聶深還真厲害。

聶深似乎猜想到雲若辰的心思,輕聲道:“聽雨樓是我和葉樅的師父一手建起來的。師父他老人家臨終前讓我做樓主,只是……後來我推給了葉樅。”

他略去不提的內容,雲若辰心知肚明。

是為了她的母親梁氏憐卿吧。就為了梁憐卿的托孤,聶深丟下了偌大的組織不管,化身一名平庸的管事默默地守護著愛人的女兒與產業。

原來他和葉樅是師兄弟?一般的情節裏,兩人不是該為了爭鬥樓主之位使盡陰謀詭計嗎,他們還真特別。葉樅對聶深那種奇特的依賴感,雲若辰真切地感受到了。

然而她理解葉樅。

她不過才認識他多久呢,已經很依賴他了。葉樅從小與聶深一同長大,或許……更能感受到聶深身上那種不自覺地將人吸引到身邊來的氣質吧。

有些人的魅力是天生的,如聶深。

燈花燒到了結子,猛地一炸,屋裏的光線瞬間又更黯淡了。雲若辰撚起燈臺下的銀簪子挑亮燈芯,擡頭時發現那團燈火恰好映在聶深戴著面具的臉上。

鬼使神差地,雲若辰伸出手撫上聶深的面具,懇求道:“聶管事,你老戴著面具,這表情……有些怕人。”

“不要戴面具,好不好?”

還帶著稚氣的女童聲讓聶深沒有想太多,他真以為是自己平板的表情讓雲若辰心裏不舒服,沒有遲疑便摘下了面具。

豐神如玉的完美面孔,再次出現在雲若辰眼前。

即使在如此昏暗的燈光下,他冰雕雪砌般的容貌仍是俊美得使人無法呼吸。然而聶深對自己的美貌似乎一無所覺,這種淡然的態度與極致的俊逸形成鮮明的反差,宛如神祗也似。

雲若辰只覺得胸口微微的疼起來,她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的唐突莽撞。

明知道的,明知道不能要求更多,為什麽還是沒能克制自己。

他就像燈臺上的這一團燭火,她卻不該做那撲火的飛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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