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微涼，靈犀宮大門緊閉，門外幾個侍衛輪流守著，汐慕蘭坐在床上，頭發披散下來，臉色蒼白，痛苦地抓著床單，淚眼朦朧，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隱約露出的青筋蔓延了半張臉。婢女嚇得丟了魂，卻不知道該做什麽好“祁夫人。。。奴婢去叫祁公子來。”好容易才拉住“不要。。。求求你了。。。一會就好。。”那個惱人的撥浪鼓聲由遠到近，一點點撕扯出她的神志。

無力的松開手，上次也是被這聲音吸引去了什麽地方，這次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婢女看她不妥，趕緊跑去禦書房，洛笙看到她的宮衣，繼續晃動著撥浪鼓逗著冷淩傲的小兒子，小手不斷的想捉住墜子，軟軟的叫喚著。

“有什麽事與本宮說，陛下剛睡。”小宮女說“祁夫人病重，求婕妤幫忙。”

“本宮記得祁君寧頗通醫術，再不濟應該去找那個冷宮裏待著的玉貴妃，怎的直接來找陛下，他是救命稻草不成？”

還未等她回答，洛笙搖著團扇，摸著上面的紋路道“幫忙可以，你也要為本宮做件事情。”

“但憑娘娘吩咐。”

洛笙點起燈火，緩緩走到床前，只見那汗水浸濕了大半個枕頭，汐慕蘭的半張臉上青筋暴起“難為你這麽厲害，居然忍得住蝕心之痛。”她慢慢靠過來指尖掃過腹部“嗯？你居然冒死懷孕，可知這孩子生下來，很有可能就是你的死期，既然一心求死，本宮也不作孽了，只是這太醫萬萬不能請的，好好待著吧。”

她來只是為了這個，倒不至於走過大半個皇宮，還支開了那名小宮女，接著拿出一瓶不知名的藥物，試圖倒向她的臉“另外半張臉也毀了才好看呢。”拼盡全力抓住她的手“想要美貌還有孩子，哪有這麽容易。”

“你在做什麽？”還沒等她回頭，一陣掌風給劈暈了，單手拿起來扔到一邊。

借著燭光，看清楚來人的臉。

汐慕蘭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被他一把按住，他在吻她，倒不如說是在傳遞什麽東西。

“抱歉，我不想讓你以為這是毒藥。”溫暖的藥水到了喉嚨之後一陣清涼，好像一下子吃了許多薄荷，疼痛微微減輕，神志也清醒了。

“信不信就算要了你也沒人知道。”

“你不會的。”堵上她一生的運氣。

披散著頭發，溫柔中不乏英氣的容顏。

“阿綠。。。對不起。”輕輕抱起身子，溫柔地拍著背。

“若君寧來了我就裝睡，那就是你輕薄我。”

“是嗎。。。我以為你會怪我。”

“如果覺得太疼，就喝一口這個，到你生產之日，我再來看你。”點了她的睡穴以後，在額頭留下一吻。

他的愛，沈靜而緩，一點都沒有打擾別人的意思。如果硬要說留下什麽的話，只有紀兒一個。

“也沒什麽資格愛你，況且君寧，他不會讓我傷心。”

他撐著頭打開折扇扇風，見氣息平穩之後再走，今日這一身夜行衣算是穿的及時，邵祺攏了攏衣襟，確定四下無人之後，再看城墻的高度，摸出一把繩索找個牢固的地方勾住，竟然看見祁君寧就在不遠處，他今日偏偏又拿著一把折扇，一襲白紗衣，素凈的要去守孝一樣。

“陛下大駕光臨，不是來喝茶的吧？”

“來看看祁夫人而已，你這個丈夫當的太好了。”

“哦？原來竟是為了見拙荊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邵祺皺起眉頭，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懶得與你計較。”

“若實在撐不住就去西涼，有紹國護著還有朕，就算鬧翻了天也不管。”

“兩國一起了戰事，你覺得蘭兒會站在哪一邊？”祁君寧頓了頓“太上皇還在，月華不會安全。”

“只有西涼才能接納這樣的她，好好考慮吧。”

另一邊，若塵宮內，記得上一次喝酒，還是在十五歲的家宴，父親將冷淩傲請到家裏，為自己女兒做首詩，冷淩傲最討厭作詩，看了若塵一眼後，唱起當年給李夫人作的那首詩，若塵自然是不答應的，那李夫人雖然傾國傾城，下場卻是一病如山倒。

“本王從不在詩詞上用功，小姐見笑了。”

若塵忍著心裏的不快“王爺難道說，當今天子能與漢武帝相比不成。”顧夫人趕緊把一塊肉塞到他嘴裏，堵住要說的話。

“無妨，小姐是性情中人。”

若塵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拿一個下場淒涼的人來比作自個兒，幸好念過幾年書，不然還真當什麽寶貝。

“只是這歌，的的確確是褒揚美人的不假，妹妹就不要鉆牛角尖了。”面前的餃子也味同嚼蠟。

顧家次子顧臨安，就因為出生在那，索性就以此為名。

“還不是你這個做兄長的慣的，越發沒大沒小。”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冷淩傲心裏暖暖的。

“阿璃，想不到今夜還能一起喝酒。”夾了一口菜“如果當時你能搶先一步，就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都是自找的。”

“皇後，一國之母，多少人想坐的位置。”

“你還不明白！”若塵急了眼想靠近他，冷淩傲往後一避。

“你以為陛下什麽都不知道，其實他比誰都清明，朝野上下已經沒有多少姑母的眼線了，要麽就是發配到小地方，要麽就是到邊疆流放，他手上握著那些人的名單，如今敢公然軟禁姑母，就是因為這個。”又喝了一口酒，嗆得喘不過氣。

冷淩傲從躲避到驚訝，再到撲上去抱住她“阿璃？”

若塵擦了擦嘴角“這回終於到我了……噗！”顧不得劇痛，眼角含淚地看著“若有來世，你會不會娶我？”

“會...當然會，阿璃撐著，我帶你找太醫。”靈犀宮實在偏僻，這時絕對不能去太醫院。

“祁君寧，你救救她，只要本王做的到都可以。”他抱著她飛檐走壁，步速比平時快兩三倍。

“把人擡進來。”快到五更了，還好不是什麽朝廷命官不用上朝。將淩空明決兩個將所有大門關起來。

顧若塵氣若游絲，意識還算清醒，握住冷淩傲的手道“讓我走吧……這皇宮冰冷的很……讓我走吧……”

“不……阿璃聽著，如果你死了我就把月華翻過來，讓顧家，許家都為你陪葬。”

“祁公子，本宮還想見見蘭妃。”祁君寧搖搖頭“她病的太厲害，二更才睡的，恐怕比娘娘現在的樣子還要憔悴。”施針穩住毒性，用內力使氣血逆行“娘娘，如果你真的死了，誰來證明顧家清白，死倒是容易，如果顧少爺因此造反，陛下早就有心找出你們的錯處。你們苦心經營這麽多年的忠心就廢了。”

“我才沒有這麽偉大，陛下想除就除去算了，沒有忠臣良將幫他月華覆滅與我何幹。”

“我恨他，十年的芳華埋葬在這裏，還不讓我死嗎？”

“王爺，送娘娘回去，祁某救不了一心求死之人。”伸手就要拔針，冷淩傲擋住“你敢！”

“救了也會尋死，有什麽用？”冷淩傲慌了“阿璃…只要不死，本王想辦法娶你。”

“你們不明白……冷淩軒……乃天下第一涼薄之人。”一朵曇花就這麽落了，窗外卻是黎明。日光滲進來，柔和地拂在她的臉上，身上的銀針透著黑，此乃劇毒無疑。

“阿璃！”

會想著什麽呢？除了後位，沒有一樣是她的。

第二日，皇後屍骨未寒，陛下就搬了一道旨意。

字裏行間都是如何的伉儷情深，後位暫時空置，好像等待著又一輪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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