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塵讓汐慕楓扶著，兩人走起路來都有些吃力，汐塵一身灰色繡花朝服，頭發也變得灰白，只能勉強梳成一個發髻，若不是今天，汐慕蘭還以為他依舊是那個神采奕奕的爹。

她怎麽可以拋下家人不顧，任性妄為，以為自己能決定一切，忘記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

“身為女子，三從四德可還記得是什麽嗎，陛下大度不追究汐家已經是恩賜，你竟然還不知道收斂，我真是白養了你這個女兒，不好好在宮裏當娘娘相夫教子，非要跑到邊境去，你！”說罷就是一通咳嗽。

“爹，女兒不孝，不能替娘親侍奉左右。”汐慕蘭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為父已經跟陛下請罪過了，陛下仁德，你每次回來述職，都要在宮裏留下數月以作報答。”

汐慕蘭幽怨地看了看大哥，他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爹，你現在這裏休息，我會勸勸她的。”這邊就把她拉到西廂房，把門鎖上，神情嚴肅的好像當年在軍中練兵一樣。

“你老實告訴我，和邵祺是怎麽回事，和祁君寧又是怎麽一回事，不然自後與汐家再無半點幹系。”

“我。。。我。。。他們。。。”汐慕楓把手放在背後，儼然一副長輩的樣子，汐慕楓看她神情閃爍，越發覺得當中的不妥，旁人也就罷了，偏偏一個是皇帝，一個是京中名震八方的大才子祁君寧，這個妹妹生來就是惹桃花的命麽？

汐慕楓坐下來，不安地用手指敲打著桌面“如果這事情不說清楚，你就是欺君，還有入宮若不為妃子，你就是抗旨，這兩條加起來，足以讓汐家在世上消失。”

“你明明知道的。”汐慕楓從來沒有這樣看過她，他以為，還是自己認識的小妹妹，如今闖了大禍還不自知的樣子。

“大哥知道我的，我不願當妃子，不願和一群女人爭搶一個男人，也不願意為人妾室、”

“呵，你以為一句不願意就行了麽，還是說，以為汐家是一方富甲之流，由得你胡鬧不成！”

“現在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陛下穩住，連這麽簡單的方法都不知道，那些書是白讀了，我們都後悔讓你讀書。”汐慕蘭慢慢站起來，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這句話。

“這和讀書沒有關系，誰說女子就一定要任人擺布，草草地過完一生？我偏不，陛下既然讓他看到成績，你別忘了，也是陛下親自下旨，我不去一樣是抗旨。”

汐慕楓張了張嘴，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話“可是你。。。罷了，今日就當我們沒有見過。”

一出門，就看到十幾個宮人端著盤子進進出出。抹布上的血跡散出滲人的腥味，汐慕蘭下意識地捂住口鼻，想快點過去。

“可惜呀，這麽俊俏的男人，沒了眼睛，下半輩子怎麽過呀。”

“可不是，聽說還未娶妻呢，作孽喲。”

因為好奇，汐慕蘭像屋內望去，這一看，看到淩空和明決兩人一左一右地坐在那，除了自己帶過來的女醫，再不給別人靠近。

腦中一道閃電劃過，念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釘在那裏。

“不要過來！”他眼睛上還綁著紗布，還有一點點的血漬暈染在周圍，兩個人一臉防備，看到汐慕蘭皆是一楞，趕緊把他擋住。

“公子吩咐過，怕傳染給別人不許靠近，尤其是姑娘。”汐慕蘭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用劍指著他“讓開。”

兩人一動不動。

“姑娘，還望不要為難我們。”汐慕蘭好像被人抽去所有力氣癱倒在門邊。

“姑娘，讓張媽扶您回去歇息吧。”

“你只消告訴我為什麽會突然沒了眼睛。。。不然今天我就賴在這，死也不出半步。”

“他們只知爺突然被好多人圍著，根本不讓他們看見，半刻就擄走了，幸好出宮采辦的公公們撞見，順道帶回宮裏安置。”

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帶回鴻賓樓，而是皇宮，他是不會說出兩人有過交集的，為何陛下又會知道，難道真是他說的，自尋死路嗎？

怎麽大哥也知道了，誰告訴他們的，陛下與大哥見面的時間明顯不是一個時間段，也就是說，我在馬車裏回來那段時間，祁君寧就已經被人擄走了，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不會說，那麽，到底是誰呢？

“他有過什麽仇家嗎？”心裏亂像一團麻，按了按頭部，這種大海撈針的感覺很不安。

“很多，一時半會還真理不清，姑娘莫要傷心，兩個人現在也自責的緊。”張媽也顧不得什麽夫人不夫人的，現在還沒成親呢。

汐慕蘭鼓起勇氣挪到床邊，整個太醫院的人把這裏圍的水洩不通。

他的眼睛真的沒有了嗎，汐慕蘭有些厭惡這麽多人盯著的感覺，又想叫他們都滾出去一個不留，無奈自己不懂醫術，只是抓著一個老太醫的手不放。

“他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將軍息怒，祁公子的眼睛是被某種毒蠍刺傷了眼睛，以至於流血不止。”老太醫一邊求饒一邊想要松開她的手，汐慕蘭看了看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祁君寧猛一甩手“叫蠱女來，本將軍信不過你。”

伸手撫摸過他的臉，那雙眼睛，曾經帶著稚氣又明朗的笑，一直到達眼底，這裏是皇宮裏為數不多的偏僻角落，雖然叫人打掃幹凈過，還是很容易嗅到淡淡的黴味。

這樣也好，做什麽都不會讓人知道，於是她慢慢地伏在他的胸口。

“你告訴我，到底是誰要了你這雙眼睛，我定要他如數奉還。”忽然聽見他把手緩緩地搭在背上，虛弱的猶如蚊子的低鳴。

“蘭兒。。。。快走。。。”

“我不走，你的眼睛一日不好，我就待在這哪都不去。”

“走。。。咳咳咳。。。蠱女。。。不會來了。。。快走。。。”汐慕蘭楞了楞，才發現其中蹊蹺，可惜已經晚了，冷淩軒推門進來，這裏無處可躲，只有一張床可以作為私藏之地。

他的手又垂了下去，不知道蠍子的毒性到了哪裏，更沒辦法運功解毒。

“蘭兒，若你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朕可以馬上放他走、不然，就由著這蠍子的毒一直發作直到死為止。”

“求陛下開恩，微臣願意答應那些條件。”

冷淩軒心中狂喜“述職回來逗留數月可好？”

“是。”

“回來之後，哪裏都不許去只能回宮，並且直接到金龍殿候著。”

“是。”

“六年之後回來，朕會根據功績，重新擬定你的品階，從此一生都要陪著朕。”

祁君寧張著嘴，拼盡全身力氣，也只能把雙手握成拳頭，把背面都撕破了，屋內一片平靜，

一個聲音，萬般無奈的應了聲是，紮進他的耳朵裏。

噗！太醫魚貫而入，分明看到他們手上，拿著瓶瓶罐罐的解藥。

汐慕蘭跪在地上，雖然隔著人群卻不敢擡頭看他。

“如此甚好，來人，幫汐將軍卸甲更衣，朕要給她接風洗塵。”他的祥雲錦緞長靴在她面前停下，汐慕蘭不得不擡頭看，眼前這個人，到底藏著多少秘密，才能在外戚篡權的威逼之下，還能安然無恙地坐在龍椅之上，一直以來她漏了多少，才蠢到相信他。

帝王，首先要做的，不就是讓人順從麽？

#####大虐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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