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淩軒晚上歇在灼華宮，早上除了上朝之外也是住在東暖閣，大臣看陛下如往常一般精神爽利，心情也比從前更好，對於這位蘭妃又多了幾分好奇。

如此盛寵卻不見汐家加官進爵，也不見那位玉貴妃有什麽出格之事，真是奇了。

三德看宮內無人，將他腰間的白玉盤扣卸下來之後，低著頭詢問幾句“陛下如此對娘娘，真乃娘娘之幸。”

“朕知道你要說什麽，自從上次清絕鬧出那種事之後，保不齊再有第二個人盯著，還是朕親自處理的好。”換了便服渾身清爽，原來宮中也有這般清凈怡人的所在，拿著折扇往禦花園去。禦花園總是十分熱鬧的地方，好在皇後隔天就回來了，這會子正和幾個舊識談天說地，一手抱住只有七歲的光明，跟乳娘吩咐幾句，冷淩軒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自從光明出生後，再沒有皇子能平安長到七歲，公主到了適齡的年紀早就搬出宮外，可憐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在這裏耗費了大好年華。

鶯兒扶著慕蘭走到假山後面的涼亭內小憩，最近她總覺得娘娘看人的目光說不出道不明的奇怪。

像是居高臨下的憐憫，又像是。。。立於皇宮之外的旁觀者冷眼看著這一切。仿佛宮中發生的與她沒有半點關系。

因為入宮已經三個月，陛下還未曾臨幸過灼華宮，換是旁人，該削尖了腦袋都得想出什麽辦法來。

“鶯兒，你快說說除了這位太子，在世的還有誰？”鶯兒被她這句話拉回來，略微思索就有了答案“還有二皇子光毓，三皇子光軒，四皇子光赫，除此之外。。。再沒有了。”慕蘭楞了楞“為何我只看到這一個？”

鶯兒看了看周圍，遮住半邊臉稍稍靠過去才道“這三位皇子還小呢，陛下讓他們都搬到避暑山莊去了。”

張貴人眼尖，用扇子撩開擋住的枝葉“你們快看，我們一味聽奴才們說蘭妃娘娘怎樣的神通，殊不知人就在咫尺，還穿這麽清新可人的顏色。”慕蘭一時嚇到，就被她拉到人前，看著眼前的鶯鶯燕燕，除了若塵和張貴人還認得樣子之外，別的一概沒見過。

也罷，躲不過就不躲。

“見過各位姐姐。”其實把聲音放柔了，多幾分楚楚動人之感，冷淩軒躲在暗處看著她們，嘴角似笑非笑。

“三德，今晚留宿灼華宮。”雖是君子，也喜歡美人。

“是，奴才這就去準備。”

水霧彌漫，衣架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層軟紗衣，晶瑩剔透卻不露骨，越走越重原來後面是一大片拖尾，簡單的用絲帶把頭發束起，銀絲做的暗紋在燈下透著光。

“原來你穿白色也好看，偶爾叫絲織房做幾件鮮艷些的衣衫送來。”冷淩軒一手拿著書卷一手拿著白玉瓷杯品茗。

“妾身有一事不明，論才情，琴棋書畫無一精通，論樣貌比不上清絕姐姐，論家世比不上若塵皇後，何德何能居於妃位。”

冷淩軒半倚在軟榻上，伸手示意他過來，慕蘭不好拒絕只在一米內停下，他的手指細長而有力，掌心有繭表示常年練劍，掌心輕輕覆在慕蘭臉上。礙於宮人在場，也不好有別的反應。

“給朕出去。”看了看身邊眾人，大門吱呀一聲關好之後將人拉到他的懷裏，一種奇怪的，暧昧至極的氣息蔓延，慕蘭不自覺的動了動。

“汐慕蘭。”這是進宮以來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音色沈穩卻捉摸不透，透著一股空靈的意味。

“是。”兩手交握放在腹部，不敢看他的眸子，冷淩軒單手把她轉過來。

“把你的偽裝卸下來。”慕蘭怔了怔，神色慌亂地低下頭。

“你要朕信任你卻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要朕如何信你。”

“妾身不得已才進宮，不得已成為名義上的妃子，陛下要什麽真面目。”冷淩軒動了動，似乎要起身，過了片刻只是側過身定定地看著她。探究，高興，還有莫名的動容。

“你所隱藏所知道的一切，以及。”用手背撫摸過側臉，十分溫柔“真正的容顏。”

“陛下是明君，也要以貌取人嗎。”只聽幾聲輕笑“當然，朕是皇帝，江山美人盡在手，你不說便是欺君。”翻身將人壓在身下。他該是算好了位置，頭剛好枕在軟墊。

慕蘭側過頭緩緩閉上眼睛“陛下動手吧。”

如同一張薄紗從臉上掀開，如同一個秘密，在塵封之下被人生生打開的酒壇，發出陣陣幽香。

眉若遠山，朱唇未啟笑先聞，凝脂般剔透的膚色，說不出的媚骨銷魂。

冷淩軒眉頭輕皺，如果自己再昏庸一些，忘卻當初君無戲言的承諾。指尖的軟紗抓出令人惋惜的褶皺。

後悔？

不甘？

不對，這都不夠，還有更多更多，好像無意間遇到一個千年難遇的寶物，隔了一層霧，終於看清了，卻還是隔著一層惱人的紗帳。

“這個名字果真不適合你，讓朕想起當年替父從軍的花木蘭。”

“這是誇讚？”

“當然。”冷淩軒放開她，隨手塞過一疊名單“這是你的任務，早朝之前交給我。”連尊稱都不叫了。

朱批！竟然允許她用朱批！攤開，卻是十分清秀有力的字跡。一排一排筆直工整，雖然只有十人，要她寫下對著幾個人的評價。

第一個就是林虎威。

顧若塵心血來潮，竟然管內廷要了這幾個月的侍寢記錄，理由竟是打發時間。

“娘娘，這麽晚了傷眼睛，明早再看吧。”

她不聲不響的翻著記錄，嘴角竟然笑著“真是奇怪，咱們這位蘭妃竟然沒有一次記錄。”諾兒倒茶的手頓了頓“怎麽會呢，陛下的確總往灼華宮跑呀。”若塵笑了笑“你懂什麽，陛下這是在跟姑母鬧呢，先把三個皇子挪到避暑山莊，又拿蘭妃當幌子，卻遲遲不碰她。”喝了一口茶繼續道“這次的大選，姑母在汐氏下了不少功夫，才讓她進來的。”

諾兒聽罷，反而高興道“娘娘在宮中又多一個幫手了。”若塵哄著光明入睡，放了一大盤冰在床頭解暑。

“但願不要多一個戴清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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