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1月上海淪陷，此時周衛國已上戰場近數月有餘，任命為八十七師二六一旅五二二團上校團長。而蕭雅也終於在劉遠的帶來的病毒標本中，對疫苗的研制也有了極大的進展，但依然如同上海雷霆秘鑰一樣，沒有進行過臨床試驗，無法確定使用效果。

南京軍區總院的傷兵越來越多，醫院如同彌漫在血海中，失去了生機，每天不間斷的進行一個有一個手術，然後能留住的生命終究有限，蕭雅在這一刻真正了解到了戰爭的殘忍，生命的脆弱，也對周衛國的選擇充滿擔憂與自豪。

“蕭雅，跟我來一下。”又完成一個手術的蕭雅，疲憊的靠在手術室門口，近期的她總是特別容易疲倦，胃口極差，人又嗜睡，而門外劉遠已等候多時。

“蕭雅，你收拾收拾，馬上和我走。”劉遠將蕭雅帶到走廊無人之處。

“走，為什麽走啊，去哪兒？”蕭雅還沒緩過神，疑惑的詢問道。

“日本占領了上海，馬上就要對南京進行包圍，八路軍辦事處跟著國民政府轉去武漢，我要護送相關人等去延安，我已經安排好了，你要麽跟我去延安，要麽去武漢。”戰事吃緊，兄弟周衛國還在一線抗戰，劉遠身為大哥自發的替蕭雅做起了打算。“南京這兒，遲早會變成戰場！”

“劉遠哥，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不能走！”蕭雅沈思了良久，靜靜的吐出話語，“哥你帶來的病毒標本的疫苗研制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如果現在走了，就前功盡棄了，而且，這個醫院裏那麽多病人，都是在前線艱苦作戰時受的傷，我怎麽可以拋棄這些戰士自己逃跑呢！衛國還在前線，我得在這等他！”

“蕭雅，正因為衛國在前線，你必須跟我走，你必須要活著。”劉遠焦急的說著，於情於理他都不能讓蕭雅留在南京。

“劉遠哥，你什麽都別說了，我會安排我父母盡快離開南京，但是我不能離開，待在這裏，我能救更多的戰士，我不能拋棄用生命守衛南京的戰士，我不能拋棄衛國。”蕭雅緊抿著雙唇，向著她的大伯尊敬的鞠躬，她明白劉遠的好意，但是她真的不能走。

“蕭雅！”劉遠為蕭雅的固執感到氣惱，蕭雅留給他的只有筆直遠去的身影。

蕭父蕭母終究沒有離開南京，許是人老了不願在背井離鄉，但更多的是不放心女兒一人留在南京，不想身為中國人卻只剩下逃跑這一條選擇。與蕭父蕭母作出同樣抉擇的還有周衛國的父親，周繼先。

“國軍弟兄們，別低頭，挺起胸來，把頭擡起來，不就是打敗仗了嗎，不就是撤退了嗎，你們在上海流的血，全中國的老百姓都記著，只要我們萬眾一心，小鬼子早晚有一天會被你們趕出去的。”周衛國聽從軍令，帶領第八十七師獨立營撤至南京休整，在路過老家蘇州時，看到了父親熟悉的相貌，聽到了一如既往的鼓勵，淳淳的教誨，淚如雨下，磕頭已無法表達對父親的虧欠。

“爹，孩兒不孝，竟沒時間回家看望您！軍令如山啊！”三叩首，是周衛國心中的血泣。

“文兒，終於見到你了！長高了，壯了，你在德國留學的事，蕭雅都細細給我描述過，沒給我們周家丟人。”看著已有兩年未見的兒子，周繼先驕傲又心酸，兒媳在上海阻止了日本人使用細菌彈，兒子上了戰場保家衛國，老來到頭，小一輩終未讓他失望。

“孩兒一刻不敢忘，曾許下的誓言。爹，我軍令在身，恐怕沒時間在你膝前盡孝了。”

“好，好啊！爹沒白教育你！爹在此搭長棚勞軍，也是希望能見到你，爹知足了！”國難當頭，保家衛國就是最大的孝順了。“阿遠，有消息嗎？”

“他在南京八路軍辦事處，我剛回國時見過他。”國共關系敏感，周衛國不敢多說，“志輝怎麽樣？”

“他隨學校去湖南了，當時來過信，後來聽說他們這期在廬山畢業的，你們幾個都沒給爹丟人，記住，一定要好好報效國家。”周繼先面含欣慰，即使無法擁有天倫之樂，但是這幾個孩子的選擇皆讓他放心，他從口袋中掏出白綢巾，交給周衛國，“把這個帶上。”

“我能當面把它交給你，我這輩子就無遺憾了！”

白綢巾隨風飄起，鮮紅的血字承載了所有的心願。

倭寇驅盡日，我兒還家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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