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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王陵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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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苦提庵到京城中間隔著一座皖南城,李昀一行便夜宿皖南城。

皖南城最好的包間,李昀坐著看窗外漸漸黑去的景色,皖南不算富足,但因為臨著京城,到底也算是交通要道,所以生意往來一直不錯。見杜若堂辦完了事務上了樓,趕緊上前道:“丞相大人也坐下罷。”

本朝開國五百載,由太宗皇帝到後來的徽宗、靈宗等皇帝,除了中間有那麽兩個稍微遜色,絕大多數的洛氏皇帝都算得上勵精圖治。

到了李昀那個朝代,已經是四野升平。

鐵鑄的江山,從杜若堂開始。

杜若堂頷首坐下,李昀給他倒了杯茶:“又回來皖南了,皖南撫臺大人倒沒怎麽變。”

“撫臺大人?”李昀不解。

杜若堂笑著搖頭:“是在下一時忘了。”

李昀這才明白,原是他與洛慕恒定是在過去的歲月裏來過這皖南城,剛一時把自己認成了洛慕恒。

杜若堂道:“皇上的暈車癥這次倒是好多了。”

李昀點點頭:“回來的途中倒是真的沒那麽難受了。”

杜若堂道:“甚好。”

說罷著人上前,將臨窗的一張墨案歸置一下,上面齊齊整整道鋪好畫紙,又備好李昀禦書房裏經常看到的筆硯墨。

李昀楞瞧著人將東西歸置好後道:“這是何意?”

杜若堂笑:“李昀,你可知為何你之前批閱的奏折都要另起紙墨來給你練筆麽?是因為你的字和皇上的字真真的不像,既然你有心想替在下分憂,何不先練了字再說?”

李昀走到窗邊兒咽了咽口水:“丞相大人可是開玩笑?在下生活二十四餘載,這字體早就是如此的了,本就改不了了。”

杜若堂笑著拿出一本字帖:“這是皇上之前所寫,你先照著寫一遍。”

李昀見杜若堂是動真的,接了字貼,擼起袖子,拿毛筆沾了沾墨開始寫了起來。

一篇不長不短的小詩,總共不到六十個字,李昀用了半個時辰才寫完,杜若堂走過去一看,一個算不上俊雅清秀,一個倒算得上龍飛鳳舞。

李昀呵呵一笑:“不是在下不想學,只是在下小時候書讀的少,教書先生勉強認得有我這麽號人物,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子之後就隨師父……額雲游了,所以這字兒會寫,詩會念,就是寫不好也念不好。”

杜若堂提起筆,也不看那首詩,沾沾墨汁開始寫,不到半響,一篇小詩躍然紙上,一筆一畫皆與洛慕恒一樣。

李昀拿起筆來真的認認真真的臨摹起來。

杜若堂見他寫的吃力,便握住他的手,一筆一畫的動了起來:“其實皇上的字寫的也很潦草,他也不喜歡練,懶得很,勾勒流轉全憑心意,但他喜歡走之甩的很長,木字旁寫的很細……”

天色漸暗,外面起了風,李公公掌了一盞燈,李昀借著燭火隨著杜若堂認真勾勒,偶爾擡頭,看見對面墻上重疊的兩個人影。

第二日,李昀隨著杜若堂出了門。

這是第一次微服出訪,還是杜若堂提議的,這讓李昀很是興奮。

杜若堂身穿一件淡色長袍,雖然不是什麽名貴料子,但那長相一看就是貴家公子的形容。李昀也是一身藍色長袍,但怎麽瞧著逗沒有杜若堂身上的氣質。

李昀本以為杜若堂帶他出來是怕他無聊,出來無非是到茶樓裏或者街道上走一遭就回去,沒想到杜若堂卻帶著他乘著小轎穿過最熱鬧最繁華的街道,也沒見他駐足一下。

而且這路,越走越偏。

等到眼前一片青翠樹林,杜若堂笑道:“快到了,天兒熱,我們下車喝一碗涼茶罷。”李昀點頭道好。

茶棚設在樹林前面五十裏處,賣茶的是一位七旬老人,見杜若堂和李昀來,笑的眼角的褶子深陷,一副慈祥的面容。

“老朽就說早上聽見黃鸝鳥在叫,果然是有貴人到。”

杜若堂眉眼一彎:“程伯最近可好?”

程伯擺上兩個瓷碗,將涼茶倒進去:“好,好,太平盛世,老朽也跟著享福了。”

李昀喝了一口,涼茶裏加了好幾味草藥,味道不錯,喝到肚子裏舒服的很。

“這是有半年沒見到你們了,覺得你們也該來了。”

杜若堂微微一笑,李昀只能埋頭喝涼茶。

喝罷涼茶,杜若堂帶著李昀穿過樹林,走出竹林後,李昀呆住了。

前面是兩座墳墓。這座墳墓的後面是層層堆砌的茂密松樹。

李昀走上前去,碑上寫著“先父承王洛霽石之墓”,另外一座沒有名字。

李昀看向杜若堂:“這就是……當年蒙冤受屈的承王之墓麽?”

杜若堂道:“是。”

杜若堂拿出備好的祭拜之物一一放在臺上,又點燃三炷香敗了三拜。

起身道:“承王一生戎馬,最後冤死在了先皇帝的列宴之上,世人都說這是太傅齊淵的陰謀,其實這場陰謀也有在下的一份兒。”

李昀驚訝。

杜若堂接著道:“當初的所謂文狀元,也不過是齊淵的爪牙。人們總說文狀元文采不錯,相貌不錯,他們不懂,這位文狀元不過是一枚石頭,有些事情也看不懂,有些事情也看不開。”

李昀不知說什麽是好。

“人們總說因果循環,天地報應,只要你在這世間,就不會逃離。”杜若堂看向李昀,隨即又苦笑了起來:“想必你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帶你來這裏沒有什麽,承王殿下是所謂罪臣,所以陵寢設的比較隱蔽,洛慕恒和我每年都來探望,所以今年便把你捎來了,你要不要也拜上一拜?”

李昀看了看那陵寢,看著不起眼,其實四處都有人把守,就連剛剛吃茶的那個茶棚老人,想必也是看守陵園的其中一個。

李昀想了想,最終還是搖搖頭:“這位承王是國之忠臣,社稷之良將,只有與他最親近的人才有資格能在此跪拜他的,在下不才,不過一村野莽夫,幹的也不是什麽見得光的事。怎能隨丞相大人一起來參拜?”

杜若堂看著李昀不說話。

李昀苦笑:“在下是粗人,不懂文雅,但也知道狗尾巴草上不了臺面,再白嫩的大蒜也裝不了水仙花兒,在這世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途,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位置。”

李昀退後十步,按照本朝百姓見王親貴族的禮節,十步開外雙手奉於頭上,跪拜磕頭,垂眉恭敬。

杜若堂皺眉,隨後又像是了解了什麽一般的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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