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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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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老侯爺並不喜歡吊人胃口,雖然他們這樣的人習慣了說話雲山霧罩。

他直接給出了那兩個選項,“第一是你入贅,我在餘杭有一老友,家中子嗣單薄,唯有一個孫女兒,正值妙齡,家底豐厚,也是世代為官,第二是我在京中替你擇一婚事,然後給你謀個差事,以我的爵位,大約可以讓你做個筆帖式,以後就看你自己了,刑部侍郎便是筆帖式起家。”

當然了,刑部侍郎雖然是抄寫文書起家,但他實際是靠查出幾樁大案之後被先帝註意,繼而重用,才到了今日的位置。

兩條路都算得上好,但在屹立三朝的保齡侯府面前,又都算不得好,史鼒一時間難以決斷,史老侯爺也不逼他,反而也給他倒了杯茶,指點道,“不管你做哪一個選擇,都不過是起點。從前是我小看了你,可惜你沒有托生在你們太太肚子裏。”

史鼒從小到大的經歷,已經讓他移了性情,流於小氣,對於一個半路到家的私生曾孫,史老侯爺自問已經做得還可以了。

至於其他,他不想做。

在他這個年紀,唯有自己的喜好才最重要,並非不能,而是不想。

不然他完全可以替史鼒找到一條更好的出路。

史鼒也明白這點,若是入贅,難免要寄人籬下,不比在京城還有侯府當靠山,且世情如此,贅婿所為人所看不起,因此他珍惜地喝完這杯茶之後啞聲道,“我願意留在京城,還請曾祖父幫著籌謀。我雖不堪,但也不敢放棄家族姓氏。”

“很好。”史老侯爺給他又滿了一杯,“只當是以茶代酒了,賀你一杯。”

為什麽而賀卻是不說。

從這天以後,史鼒慢慢進入了京城權貴圈的眼裏,眾家都知道了老侯爺對於這個擅長搭理庶務的曾孫還挺滿意的,老夫人也在幫著相看合適的女孩兒。

至於大鼎小鼎去了居庸關的事,卻是悄無聲息,不大有水花。

這日賈赦正在院子裏看賬本,邊關敏感,他沒有開書局,反而是借著江家的名聲開了間米鋪,偶爾也賣些南北雜貨,或是收些皮子等邊關特產。

他翻了一頁,發現賬目有些問題,忽然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緊接著就是兩個小朋友竄進院裏,一個抱著他的脖子,一個抱著他的胳膊。

大鼎負責抱手,還稍矜持些,“賈赦賈赦,我給你帶了好多東西啊!”

小鼎卻整個人掛在賈赦身上,“賈赦!我好想你啊!陛下托我給你帶了信,你求我,我就給你看啊!”

賈赦是個很有弟妹緣的人,從賈政賈敏到史家這大小鼎表弟,小孩兒都很喜歡黏著他。

差點被小鼎勒斷氣的賈赦把小鼎拽到身前,笑瞇瞇道,“我才不要看,等到時候陛下問我,我就說小鼎不給我,你說他會不會判你個欺君之罪啊?哢嚓一聲,你這個腦袋就沒有了。”

“略略略!”小鼎閑不下來,雙手一撐,又坐在了石桌上,卻避開了賈赦開著的賬本,“曾祖父說以後我就跟著你混啦,你住哪裏我就住哪裏!快些帶我安置好,我還要去拜見嚴帥呢。”

“我住豬圈,你也住嗎?快些下來,別把我的硯臺打翻了。”賈赦把賬本擱得遠了一些,暫且不去想誰人這樣低價地拋售了一批皮草給他們。

“你住我就住,晚上咱們枕著豬聊天。”小鼎說得正高興,一扭頭瞧見個威嚴高大的老者進來,慌忙跳下來桌子。

賈赦看得好笑,把他拎到嚴帥面前,“這是史老侯爺的曾孫,大的是史鼐,小的是史鼎,平日裏我們都管他們叫大鼎小鼎,可好認了。”

嚴敬山大笑,揉了揉小鼎的腦袋,十分喜歡這群活潑的孩子,“定然是你先叫起來的。”

“這樣好記。”賈赦感覺自己馬上要擺脫被嚴帥時不時順毛的日子了,心情大好,“我院裏還住著江先生,不太方便,您看是不是撥個院子給他們?”

嚴敬山道,“老侯爺不是讓他們來歷練麽,自然是跟著我住最好。”

“嚴帥肯調.教,是你們的福氣,還不趕緊謝謝嚴帥他老人家?”賈赦道,眼裏充滿了幸災樂禍。

嚴敬山每日天不亮就要起來練武,還會時常宿在軍中,很是辛苦。

大小鼎不疑有他,也沒想過會是個坑,乖乖謝過。

“根骨尚可,可惜還

是起步太晚。”嚴敬山已經看過史老侯爺的信,抓著倆鼎好一通摸骨,有些遺憾,“如果你們幼年開始練武就好了,現在只能以勤補拙了。要是想有一番作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是不可少的,你們可吃得起苦?”

“吃得起!”兄弟兩個異口同聲地道。

第二天早上,賈赦就知道自己昨日高興得太早了,嚴敬山把兩個小崽子叫起床之後,又讓他們來叫賈赦。

賈赦迷迷糊糊地洗漱,險些頭栽進臉盆裏,大小鼎一人一邊,架著他就去了演武場。

嚴敬山穿了身便利的短打,持一柄紅纓長.槍,看賈赦還沒睡醒的樣子,又薅了一把毛,笑道,“世子的身手我是知道的,只是習武之事,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世子居長,也得給兩個弟弟帶好頭呢。”

賈赦心說按我們家排行,斷腿那個才居長,龍椅上那個也居長,你找他倆帶頭去唄。

也是萬般無奈,千般痛苦,好在嚴敬山不用他也跟著紮馬步,只是用長.槍一指邊上的兵器架,“世子挑一把,咱們過幾招。”

“唉……”賈赦眼看逃不過去,過去挑了把劍,他手長腳長骨頭輕,走得是輕靈路數,“嚴帥手下留情,我這也就是三腳貓的功夫。”

嚴敬山笑笑,話也不說,擡手就招呼,一招橫掃千軍猶如卷席,夾雜勁風。

賈赦一個後翻,還打了個哈欠,“不帶您這樣的,您也不說一聲就下手,萬一真敲到我的腿,我就得和我哥似的躺著了。”

哪怕過招,也是叨逼叨的小話癆。

嚴敬山光聽他碎碎念就能笑出三條街去,手下卻愈發狠辣,逼得賈赦連著看家的本事都使出來了,最後還是被挑走了長劍。

大鼎小鼎已經忘了自己在紮馬步,看得嘴都合不攏了,小鼎道,“哇,賈赦你好厲害啊,居然能在嚴帥手下過這麽多招。”

嚴敬山橫眉冷對,“誰讓你說話的,到時間了嗎?往下蹲,紮瓷實了。”

槍.柄就架在肩膀上把小鼎往下壓,小鼎趕緊閉嘴了,老老實實地練他的功。

賈赦一抹額頭上的汗,“您真是寶刀不老,我這樣的,來十個給您都是白給啊。”

“你為什麽不想從軍?”嚴敬山這些天都沒想通這個問題,以他的角度看,賈赦有天賦也有家世,合該做個武將,“是你自己想的,還是榮國公的主意?”

“我自己想的。”賈赦剛剛被嚴敬山掃到了兩三次,腿還有些抖,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己給自己捶著腿,“不瞞您說,我喜歡做生意,賺錢多好,我賺老多老多錢,都是給您老的軍餉軍糧啊。而且我現在不就在軍中麽,管糧草也算人的呀。”

嚴敬山也不好說子不肖父這樣責備的話,只道,“老榮公當日在居庸關,真可謂是竇憲李廣在世,韃靼人即使在風中聽到他的名字,也要轉身逃走。”

賈赦就道,“您給我說說祖父的事吧,我聽得不太多。”

寧榮二公壯年而逝①,是賈代化賈代善不能提的傷口,因此賈赦也不太敢問祖父的事。

“老榮公是個很好的人。”嚴敬山先給賈源發了張好人卡,“文人喜歡講什麽封狼居胥,燕然勒功,老榮公都是擔得起的,當年賈家一門雙國公,位列八公之首,無人不服。我還記得那一年冬天,我們中了韃靼人的埋伏,老榮公帶我們殺出來之後,我們便迷了路,繞了幾天都出不來,沒有水,也沒有吃的,後來還下起了雨,又濕又冷,還什麽也看不見,最糟糕的是遇到了狼群。”

“您那時候怕嗎?”

“不怕,根本顧不上害怕,老榮公當時就大笑,說這場雨、狼群都是老天賜給我們的飲水和食物。”嚴敬山回憶起當年的事,臉上露出懷念又悲涼的笑容,“我們果然贏了,那還是我第一次生吃肉,等回了營帳,老榮公說要烤肉給我們,一個個全都吐了,足足半個月都不想見到肉。”

賈赦聽得很認真,非常捧場,“您後悔過嗎?”

“後悔過,倒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我的妻兒,我駐守邊關,少有歸家的時候,對他們虧欠良多。”嚴敬山嘆了口氣,“是我對不住他們。”

“自古忠義難兩全,嚴帥在我眼裏,與祖父是一樣了不起的人。”賈赦擡眼看向嚴敬山,忽然笑起來,眼中似是落滿了星子,“您放心,我會賺很多很多銀子,給您當軍餉的。”

畢竟我小時候就給我爹坑來過大批金銀糧草,長大了應該還保持著這個技能吧?

作者有話要說:註:1.私設啊!按原著寫他倆請警幻去教育賈寶玉,應該活得挺久的

我編的的啊!我不知道草原狼下雨甜上班不上班哈,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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