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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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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騰能賠就有鬼了。

金陵城中如今最鼎盛的自是賈家與史家,說來也巧,兩家算得上老鄉,但王家也不是吃素的,王家老宅原先坐落在秦淮河畔烏衣巷的,雖經歷多年已經轉手多家,秦淮河也成了著名的娛樂產業。

但是王家還是以“舊時王謝堂前燕”中這個王字驕傲的。

而且人家和賈家有著姻親關系。

賈代善嫡出的妹子,便是王子騰的三嬸娘。

王子騰他爹身上有著縣公的爵位,早些年還做過理藩院掌院,後來家中老人過世,便回金陵守孝,結果孝守完了先帝又駕崩,便失去了最好的起覆時機。

王老爹正想著怎麽借三弟妹的關系,重新攀個官職,如果知道今兒他兒子會遇上賈赦出來算命,別說一萬兩,十萬兩也是肯給的。

但是王子騰怎麽會想到榮國府的寶貝疙瘩,今上的小兄弟,居然上街算命來了,因此借著禁軍的手站起來,看著賈赦的眼神似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你打了我,本該是你賠我湯藥費才是,你倒會惡人先告狀。”

賈赦手裏掂著那根桌子腿,“嘖,你技不如人,又與我何幹?你砸了我的攤子,我難道打不得你?趕緊賠我的桌椅。”

王子騰還沒說話,邊上圍觀了一圈的賣菜賣包子以及隔壁茶館的小二老板已經紛紛道,“打得,小道長怎麽打不得!”

賣花兒的老婆婆特別瞧不上王子騰,從上到下來回打量這個富貴的漢子,“你人高馬大的,倒要對這麽個孩子動手,還打不過人家,丟臉不丟臉。”

“欺人太甚!”王子騰腦子還算清醒,對著巡城禁軍還算態度好,“諸位軍爺,這個小道士分明就是騙人又打人,還不拿下嗎?”

且不說如今京畿禁衛的副統領是從前榮國府出來的老趙,就說這批禁衛從青年到年長些的,都是賈代化手裏帶出來的,哪個敢拿下賈赦。

領頭的小兄弟就給他們世子一個詢問的眼神。

您好歹編個過得去的理由糊弄過去不是。

鬧得太難看,賈赦回去保準也得被寧國公打一頓。

賈赦還是那一套,“他砸我的東西,我只當他要打我,自然要還手,他若不動手,怎麽會挨這兩下,而且我分明打得就不重。”

臉上就打了那一下,除了流了鼻血什麽傷也沒有,主要都是沖著肚子和背打了,王子騰這種人肯定不會當街脫衣服驗傷。

禁軍便和稀泥道,“這事確實是你沖動了,你還是把桌椅錢配給道長,就到此了結。”

見王子騰還要說話,領頭小兄弟就冷下來臉,“那你跟我們回京畿府好好說道說道吧,天子腳下,一言不合就要砸攤傷人,成什麽體統。”

明顯就是偏著小道士那邊,奈何情勢比人強,王子騰只能忍著火氣又賠了二十兩給賈赦,帶著一手的鼻血走了,臨走前還剮了賈赦好幾眼。

“這人什麽眼神啊,憑什麽瞪我啊,我要不是不方便,揍不死他。”賈赦其實也算“養在深閨”了,見到的人除了親友奴仆,就是孔風南或者他葉哥這樣“色令智昏”的,被人這樣厭惡倒還是第一次。

明夙倒覺得這才是正常的直男態度,也沒有要落井下石去打王子騰一頓的意思,祝賀賈赦道,“恭賀你賺了十兩。”

這十兩賺得可真是老辛苦了。

賈赦知道他又在嘲笑自己,自顧自和禁軍們說話,“說起來,這裏是不是有混混收保護費啊,你們可得保護好我。”

“是。”禁軍也是頭大,小聲問道,“您這是唱哪一出?”

好端端的皇宮不呆,跑出來體驗生活來了啊。

“以後你就知道了,總之,保護好我。”賈赦十分憂心,“也不能總打架,叫伯父知道了肯定又沒我好果子吃。”

禁軍心說其實要被保護的可能是混混們,那幾個軟腳蝦都不夠世子一頓抽的,當即也十分憂心,替他收拾了破桌子,又不知道哪裏弄來了嶄新的桌椅板凳,連著鐵口神算的竹竿都換了一根。

賈赦的算命攤頓時高檔大氣起來,非常光鮮亮麗。

“多謝多謝,請你們喝酒。”賈赦朝著明夙一攤手,“哥哥,給銀子。”

明夙氣笑了,“你要請兄弟們喝酒,問我拿銀子?我沒有,你不是剛剛賺了錢麽。”

“那不一樣,那是我賺來的,得存起來當老婆本,快點,給銀子。”賈赦說著就要自己上手扒拉,腰上摸了一圈不得所獲,“誒

,你荷包呢,趕緊交出來。”

嘖,哥哥腰還挺細。

明夙啪一下打在他的蹄子上,從袖子裏出去個繡著杏林春燕的荷包,“拿去,可真是討債鬼。”

還真成只進不出了。

禁軍正在巡城,哪裏敢接,推脫了半天才脫身,領隊走出去三條街了,忽然想起來,“世子是不是管那位叫哥哥?我方才沒仔細看他的臉,那是寧國公世子嗎?聽聲音好像有些不太像。”

一群人裏總有幾個會註意到明夙那等美顏盛世,答道,“不是世子,許是清虛觀的道長?我記著榮國公有個替身便是觀內的道士。”

另一個就笑得非常猥瑣,推推同伴,“餵餵,你瞧見沒有,那小道長生得可比世子還要好看,那臉,絕了啊,怎麽就不是個閨女呢。”

一連串的關鍵字聯系在一起,也要歸功於老趙平日的叨逼叨碎碎念,領隊忽然靈光一閃,反應過來了,當時就膝蓋一軟,噗通跪下了。

他們……他們居然見著了皇帝陛下的面。

明夙不到十五歲登基,到如今也算好幾年了,只是他實在是個很宅的皇帝,深居簡出,除卻祭祖、過年等大事,等閑不露面。

不過有那些個道長們給他捏造的傳奇在,明夙在百姓們的眼裏,不太像皇帝,更像是個神仙,皇宮也愈發顯得神秘遙遠起來。

“臥槽,哥你這咋的了?”眾人趕緊七手八腳地把他扶起來,領隊就抓著他們的手道,“一定要多去那條街巡視,一定要,我們必須得好生確保了世子和那位道長的安危啊,他們活,我們活,我們死,我們死。”

啪。

眾人又把他丟下了,並且認為他有病,深怕傳染給自己。

領隊頗有些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慨,自己爬起來拍拍灰,“你們這些傻D。”

暗衛跟了他們一段,如實地把這些話回稟給明夙,明夙手裏捧著個粗糙的茶杯,正猶豫要不要,聽完後道,“他倒是機靈,記下名字,看看堪不堪大用。”

“是。要不要屬下給您換好茶來?”暗衛看他這個樣子怪不落忍的,“不然讓三七回來,您身邊不能沒有妥帖人。”

明夙嫌他多嘴,淡淡道,“那索性你替了三七來乾元殿做總管,我看你挺妥帖的。”

“當屬下沒說。”暗衛明面上就是個問路的路人甲,問完就又走了,只是腳步稍顯淩亂。

賈赦也挺不舍得的,搶了他手裏的破陶杯道,“哥哥先回去吧,明日還要早起,我這裏沒什麽事,反正有事他們也打不過我。”

讓明夙陪著他坐在街邊擺攤,簡直就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明夙自己倒不覺得,“你做你的生意,我就陪你這一天。而且不是已經開門紅過了麽,再坐一會兒就收攤子回去。”

賈赦想說倆人回的不是一個地方,但是明夙對他稍緩和些,他倒不想破壞氣氛了,“那再坐半個時辰就回去。一天賺十兩,四個月也才一千二百兩。”

“你不會把卦錢漲到一百兩麽?”明夙道,並且出了個犧牲極其大的餿主意,“不行就朝他們笑一笑。”

“我又不是褒姒,要是笑有用,我就換了女裝去賣笑算了。哥,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賈赦一回頭,被明夙的眼神看得直發毛。

明夙輕哂,“你要是肯穿一回裙子,我就讓暗衛過來讓你算命,保準伯父查不出來。”

賈赦摸摸胳膊,“你笑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就是隨口一說,沒有真打算穿裙子。”

“但我說的是真的。”明夙唇角的弧度更好看了,“一百兩的卦錢,你可自己想清楚了。”

“切,我是這種人嗎?老師說了,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我自己會賺銀子。”賈赦斷然拒絕。

明夙也不多說,只管坐在一旁垂著眼當壁花。

賈赦抿抿嘴唇,迅速看了他一眼,然後轉回來,“先說好,是一百兩算一次卦,而且你得保證每天有人過來讓我算。”

“成交。”明夙扳回一局,渾身每個毛孔都透著舒暢,“那走吧,收攤了。”

“讓人回榮國府說一趟,別叫莬莬又等著我。”賈赦猶猶豫豫地起身,“那你不許耍賴啊。”

“你以為我是你?”明夙瞥他一眼,眸中無數風流跌宕,仿佛還是紫微帝庭中隨心隨性的帝星。

“穿!”賈赦最喜歡他這點,不管身處哪裏,總是堅守本心,立時被迷得七葷八素,還要用自己薄弱的文化知識來讚美他哥,“我今日才知道什麽叫一眸春水照人寒。”

然而這是崔玨寫給歌女的詩。

明夙心道一會子再賞這傻東西一盒胭脂,讓他自己體驗體驗什麽叫兩臉夭桃從鏡發。

乾元殿大總管三七公公,終於得到了皇帝陛下的恩典,從浣衣局裏被放了出來,他還沒來得及謝恩,就得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旨意。

“去尋一套你們世子能穿的宮裝來,首飾脂粉都不能少,旁人穿過的也不要。”明夙斜倚在榻上看賈赦鼓著臉,想了想又道,“先溫一壺來,我看著世子這樣的臉色,著實是下酒。”

作者有話要說:王家是我編的,是這樣設定的,王子騰排老二,王熙鳳她爸因為襲了縣公的爵位,我假設他是老大好了,因為之前說過賈代善妹夫不是長子,所以算她是三嬸娘。

如果哪裏和原著違和了,我今年七月半和中秋都給曹公供過好吃的了,他會原諒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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