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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事多湊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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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生槿點了點頭,就沒有再說什麽。那個找自己要天機心法的小夥也中過跟他一樣的毒,說明監視他的那夥人當年也和那小夥打過。

天機心法……會不會就是那夥人奪去的?

顧生槿暫時按下了想法,反正他一時半會也調查不了這件事。池嘉木刷刷刷給他開完了藥方,讓藥僮來照方配藥,交待完畢後就跑出去找趙摶之獻殷勤了。

顧生槿一直等到領了藥,問清楚了用法用量,才提著那一沓藥出來了。剛好看到郁蔥蔥的院子裏,池嘉木手裏握著一個手掌見方的木盒子對趙摶之說:“這個面霜是我親自調的,美白養顏潤膚之效絕對有保障,如今在各地已是百兩難求一盒,趙姑娘不妨拿去試一試,若是好,可隨時再來找我拿。”

“噗。”顧生槿實在憋不住笑了,那兩人齊齊看向他,池嘉木狠狠瞪了他一眼,怪他破壞氣氛,趙摶之是冷著臉瞥了顧生槿一眼,把那盒面霜推回池嘉木懷裏,冷聲拒絕:“用不上。”

說罷,他就冷著臉走到顧生槿面前,問:“收拾好了?”

顧生槿有些心虛地笑笑,拄著拐杖的身形微微晃動:“好了。”

“走。”說罷趙摶之自顧自轉身往外走,也不等顧生槿了。顧生槿對池嘉木歉意地笑笑,就拄著拐杖去追趙摶之了。

趙摶之上了馬車還冷著臉,並不搭理顧生槿,顧生槿憋著笑,勸他:“其實男人也要保養,用面霜也很正常,更何況人家池神醫一片好意……”

趙摶之冷冷地睇他,興師問罪起來:“我還沒問你,為何把我的名字告訴他了?”

顧生槿頓時噎住,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這不是為了打探消息嗎……”

“哦?”趙摶之雙眼微微一瞇,“你有什麽消息要打探?”

顧生槿覺著這件事告訴趙摶之也沒什麽,說不定還能讓他參謀參謀,就把自己對那天機心法小夥和黑衣瓦上君子的猜測說了一遍,說完還有些委屈:“我真沒見到過天機心法,自我上了武當山就一直隨師父修習本門內功,出師前下山最遠也就是到過山下的城裏,還總是有師侄陪同。這次出師下山,還沒兩天就遇到你了,哪有那個時間和機會去拿什麽天機心法?”

這話其實趙摶之是信的,他也查過顧生槿這些年的行程,和他現在所說一般無二。再聯系那天機心法原主五年前曾被沈愉的人傷過,不難猜到那心法極可能是被沈愉拿了。

只是這件事只是猜測,沒有證據,想來沈愉也輕易不會把這麽重要的心法帶在身上,而且那種毒也只出現過這兩次,要想找到實在的證據,其實很不容易。再者那桓昊若是因為某些原因認定了顧生槿,無論顧生槿怎麽說,都沒有幾個江湖人士會相信他。

趙摶之便是懷疑沈愉,也不好立時將沈愉說出來,一來他不能暴露索星閣和自己的關系,二來他一個外人,在這種情況下牽扯到沈愉身上,倒有挑撥他叔侄關系之嫌了,就只是緘默不語。

顧生槿也沒指望趙摶之能幫自己分析個章程出來,就只是發發牢騷罷了。說完了,也就丟開去了,想了想又道:“也不知添風到杭州沒。”

趙摶之瞅了他一眼,沒說話。

顧生槿亦無所覺,還在想見了徐添風怎麽讓他原諒自己。

二人各懷心事地回了客棧,也就一起吃了飯,各自歇下。因沈愉那張臉在江湖上已經頗為人熟知,因此他們早就說好住一間客棧迷惑別人,但在顧生槿毒清以前要少來往,因此晚飯以及之後沒有見到他出現在面前,顧生槿也不是很在意。晚上,趙摶之又去會了一次樂天成。

為了安安靜靜地把顧生槿的傷治好,趙摶之也隱藏了自己的身份。若按照以前,自然是給自己塑造起另一個全新的身份最重要,但面對顧生槿時,趙摶之總覺得自己要擔一份責任,所以為了掩人耳目,他也不跟樂天成住一間客棧。

兩人碰面後,自是又去了隱蔽之所,樂天成把一頁紙遞給了趙摶之:“喏,都是那個昭渠的作品,我可給你找齊了。已經訂好了,過幾天書鋪夥計直接給你送過去。”趙摶之接過來稍微翻了翻書名,看到自己做原型的那本故夢以及作品完成時間後就不再看了,給了樂天成一個讚賞的眼神。

又問:“昭渠的身份查出來了沒?”

樂天成聞言,就嘿嘿笑了一聲,“這個昭渠藏得有點深,還好最後還是被我們的人查出來了。”

“是誰?”

樂天成就遞給趙摶之一個紙條,趙摶之熟門熟路地打開,就看到了一行字:“峨眉許昭然。十九歲,靜風師太關門弟子,擅使峨嵋刺。”

趙摶之定定看了片刻,才轉頭問:“她武功好嗎?”

“據說天資極高,如今已能把峨嵋刺使得出神入化了。”

趙摶之微微皺眉:“一個成日練武的人,會有那個時間琢磨寫話本?”

“這個……應該有吧?”樂天成突然有些不確定了,再考慮到那只是個十九歲的姑娘,昭渠四年前開始有作品問世,那時她也就十五歲……十五歲,真能寫出那麽多老少鹹宜的話本?

“太年輕了。”趙摶之說。顯然他和樂天成想到一塊去了。

樂天成摸了摸下巴,忽然嘿嘿笑了:“會不會其實是靜風師太凡心未了,偷偷寫出來,叫徒弟出面替她打掩護的……”

趙摶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必須得承認,綜合考慮下來,樂天成這極不靠譜的猜測竟然是可能性最大的。若要知道婉玉公主之事的一些內裏,靜風師太的年紀倒也合適……只是綜合考量,仍有許多解釋不通的地方。

“好好再查一查許昭然和靜風師太。”趙摶之吩咐。這回,樂天成極感興趣地答應了。他點頭如搗蒜,還難得地拍了拍胸脯,道是包在他身上,一定掘地三尺,挖出這倆峨眉師徒的秘密。

說完這個,趙摶之又問起沈愉的事:“今天下午我們走後,沈愉做什麽去了?”

樂天成一笑:“他喬裝改扮回了趟有間茶館,之後茶館的人就七拐八彎地聯系了一些江湖上專愛惹是生非蠻不講理的人。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人不是要去找顧生槿和你麻煩的,倒是有一個已經去找了那個武當的徐添風麻煩,我想來想去,這恐怕是沈愉的引蛇出洞之計。”

趙摶之聞言,倒無甚面色變化,只是一點頭:“沒錯。”

如今看來,沈愉是要借徐添風把顧生槿暴露在江湖人士面前。他自己是不會做那個掉鏈子在師叔中毒期間暴露了他行蹤的人,那麽徐添風就成了最好的突破口。只要徐添風出事,顧生槿知道必然要管,如今多少江湖中人暗暗盯著徐添風,但凡他們兩人接觸一下,顧生槿的行蹤還有什麽隱蔽可言?

現在看來,沈愉這是要置顧生槿於死地。

趙摶之:“顧生槿毒清幹凈前,徐添風那邊不能出岔子。”

樂天成點點頭:“我知道了。”

趙摶之沈吟了一下,又道:“要防著沈愉留後手。小心點。”

樂天成挑眉,還是點頭:“我會註意的。”接著,他提起了內奸的事,“那顆釘子找出來了,出在霽月山莊。你猜那人背叛的原因是什麽?”

趙摶之見樂天成表情微妙,心中也微微有些微妙起來,問道:“什麽原因?”

“他說是因為沈愉恰好救了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欠了沈愉一條命。既是如此,我也就讓他得償所願,把這條命還了。後來吧,我仔細想了想,怎麽覺得這事情一件件的,只要跟那個武當的沈愉有關,都那麽湊巧呢?”

“你也發現了。”趙摶之神色凝重,“我也覺得太巧合了。就連那個天機心法,恐怕都是他自己拿了,如今甩鍋嫁禍到顧生槿身上。”

樂天成大吃一驚:“他還拿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天機心法?!這個沈愉太古怪了,一個人的運氣真能好到那個程度?”

趙摶之聞言,心念一動。是啊,一個人的運氣真能好到這個程度?天機心法,就連索星閣都沒有任何相關線索。所以不可能是這邊內部洩露出去的。趙摶之微微擰眉,片刻又松開,“沈愉的事還要慢慢看,不管他運氣多好,做事多湊巧,時間久了,總會露出馬腳。”

樂天成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暫且擱下,說起五芒教的事,“段無辛著人往杭州趕來了,還通知了京城那邊。”

趙摶之依舊不為所動:“他們肯定不甘心,不過已經晚了。”

樂天成見他當真好似無所牽絆,也徹底放下心來。畢竟人最怕的從來不是前方有深坑,不好過,而是掉在過去的坎裏,藕斷絲連,爬不出來。他也不希望看到趙摶之被那樣的情誼所累。

兩人又談了一會各種其他事宜,末了樂天成端起了茶杯:“還是自由好,以後我們可以想怎麽討論就怎麽討論了,來,我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祝願我們能成功!”

趙摶之顯然心情也還不錯,帶著笑模樣同樂天成碰了杯,喝盡了茶水。

說完正事,樂天成就把顧生槿的玉佩交給了趙摶之。趙摶之原還是一副淡然模樣,等樂天成拿出來,遞到他面前的時候,趙摶之頓時整個臉色都變了。

這是一塊剔透的上等暖玉,細膩溫潤,雕工精細,佩上所雕乃是並蒂雙蓮半綻之姿,觀之清雅秀致,觸之綿綿生溫。

這塊玉佩,就是再過二十年,趙摶之也忘不掉。

樂天成見趙摶之忽變了臉色,忙問:“怎麽了,可是這塊玉有問題?”

趙摶之回過神來,攥緊了手中玉佩,搖頭道:“玉沒問題。”

但人有大問題。

見樂天成不太相信,趙摶之又補充了一句,“我想起了另一件事。等我想好再和你說。”

樂天成將信將疑,不著痕跡地又瞄了那玉佩一眼,倒也沒有繼續追問了。事情既已談完,趙摶之就站了起來,與樂天成道別,就繃著臉帶著玉佩回了客棧。

趙摶之回到房中,坐到了桌前,手裏拈著玉佩的紅色絳繩,微微晃動。那兩朵半開半合的並蒂蓮就在他眼前來回晃啊晃,晃啊晃。

晃得他眼前仿佛也出現了模糊的,遙遠的,又清晰的景象,將他帶往了那已經是許久許久之前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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