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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河清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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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生槿有些不解,準確地說,他沒聽明白趙摶之這句話背後的意思。算了,想那麽明白既費心又費時,說不定還會像看清沈愉一樣鬧個不開心,還是繼續當字面意思理解好了。

“這樣啊。”顧生槿點點頭,想了想還是有些猶豫地問了,“……那幾個人都叫什麽名字?”

“哪幾個?”趙摶之一楞,見顧生槿神色尷尬,就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他回道,“他們當晚就死了。這才是五芒教不敢拿出來宣傳的真正原因。”

“當晚就死了?”顧生槿有些發懵,難道是自己殺的?“那我的玉佩怎麽到了魔教手裏……”

“你不記得了?”趙摶之微微一挑眉,未作如何驚訝狀,卻將這驚訝的態度一絲不茍地傳遞給了顧生槿,“你的玉佩是左護法先行拿走的。”

“原來是這樣。”顧生槿點點頭。

趙摶之又問:“那玉佩對你很重要?”

“是挺重要的,”顧生槿笑了笑,“從有記憶起就在身上了,我師父說一定是我爹娘留給我的。”當然這也是武俠小說傳統套路,多半是這樣沒跑了。原作者說不定還給他安排了啥牛逼哄哄的身世等著他去觸發,可惜顧生槿並不知道這塊玉佩到底會指向哪位中年人士。

既然那幾個人已經死了,顧生槿的仇人也就少了幾個,他還是很高興的。他正準備跟趙摶之說沒事先走了,不妨趙摶之忽然就問:“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後來不覺得是困擾了?”

“……這有什麽好問的。”顧生槿心道,告訴你對著沈愉不用顧忌他武當弟子的身份就差不多了,他又不是三姑六婆,還管你被輕薄了以後心理路程是怎麽變化的。

趙摶之抿了一下嘴角,讓人看不清他究竟是高興了,還是不高興了。他松開顧生槿的胳膊,語氣平淡地回了一個類似於“嗯”的單音節,就不再說話了。

顧生槿猛地心頭一松,莫名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只道:“那我回去了。”

趙摶之送他到了門口。

轉天,沈愉就來找顧生槿了。顧生槿放他進了房間,沈愉就垂下頭來,一副認錯的姿態:“小師叔,昨天我認真想過了,還是要和你好好談一談。”

“你想談什麽,談你為什麽要調戲魔教聖女嗎?”顧生槿一邊問,一邊把身體的重量著重放到一支拐杖上,側靠在了門邊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沈愉。

沈愉一噎,他露出苦笑來,“小師叔……我知道,你的事是我的錯,之前一直不說就是怕你不能原諒我,現在你知道了,果然不能原諒我了?我真的沒想到魔教會做出這種事。”

“這些話等到跟我師兄再說吧。”顧生槿興趣缺缺,“至於原諒不原諒的,我也不是喜歡虛以委蛇的那種人,這種問題就不要再問我了。沒意思。”說著,顧生槿瞥了沈愉一眼,見他垂下了頭,一副受虐小媳婦樣,突然覺得他有點娘娘腔。真是浪費了原主一副大好的皮囊。

原主是什麽樣呢,顧生槿想了想,只記起一雙有些孤僻的眼,一張拒人於三十尺之外的獨來獨往臉,按未來的話說,就是有較嚴重的自閉傾向。他和天資高但沒有多少定性的顧生槿不一樣,資質平平但每日裏努力習武,以勤能補拙之奮,把一招一式都使到身體能條件反射的程度,他的劍招之完美,破敵之迅捷,就連顧生槿都要自嘆弗如。至少顧生槿的劍招不會有他那麽完美,正所謂劍如其人,雖然大家學的是同一套劍法,但在具體使用中難免會帶上點自己的特色。

就像趙摶之能把一套詭譎的劍法使成武術大家一般一樣,顧生槿的劍招使起來更有一股靈動的巧勁,所謂靈動,就是說對戰中並不拘泥於每個招式的固定姿態,輕之,重之,緩之,急之,都隨心所動,隨意所變,這樣一種天生融會貫通的悟性,也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

而原主沈愉的劍招就是完美承襲武當招式,並能把每一招都隨意組合鏈接,雖有破綻,但通常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因此原沈愉雖然和年輕一輩誰都不熟,卻頗受顧生槿的師兄們欣賞,被認為是武當新一代後起之秀之一。別的顧生槿不敢說,至少能確定原主一定不會去調戲別人。他自閉歸自閉,也是接受著武當最正統的教育長大,和沈愉有著三觀上的本質不同。

按照顧生槿的想法,如果只是那天晚上那件事,倒還談不上要記恨沈愉的程度,關鍵的是他發現沈愉態度太有問題,現在他來道歉多半也是因為他希望能說動自己不寫信回門派,而不是誠心想要道歉,你既然心不誠,他又談什麽原諒了?

顧生槿見沈愉不肯離開,只好問:“如果趙摶之沒有說出實情,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隱瞞下去了?”

“不是!”沈愉立刻反駁,神色瞬間就激動了起來,“小師叔,我怎麽可能放著你吃那麽大虧不討回來?我是打算以後找魔教算賬的!我想等殺了魔教教主,報完仇後再向你負荊請罪!”

“哦?殺了魔教教主?”顧生槿被他氣笑了。心道那還真謝謝你,幫我報仇,報著報著,你就跟人家抱成一對了。

沈愉正要應是,擡眼卻看到顧生槿根本不信反覺可笑的神色,心裏微微一怔,顧生槿怎麽好像變聰明了一些?

顧生槿臉色微冷:“你不用再來找我道歉,要負荊請罪對著我師兄去做吧。有什麽話,什麽理由,都找掌門師兄說去。這些天也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了。”

沈愉見顧生槿意已決,只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退後半步,說道:“小師叔,我也知道現在我說什麽都沒用了。希望你不要恨我。”說著,咬了咬唇,露出了一個有苦難言的覆雜神情。顧生槿冷著臉沒有理他,他只好轉身出去了,並貼心地幫顧生槿帶上了門。顧生槿這才柱著拐杖坐回了桌邊。他擡眼看了看窗外,外面是一碧青天,點散浮雲,以及被窗框網進來的半座青翠小山峰。

門外的沈愉離開得稍遠一些,那副有些委屈的樣子就徹底變成了陰沈。他沈著臉回到房中,半晌,放出了一只信鴿。

接下來好些天,都是在船上度過,一開始顧生槿還算有些新鮮感,沒事柱著拐杖去轉轉甲板了,看看江面,觀賞觀賞江河上的日出日落了,月轉星移了,久了也沒意思了。

因著被顧生槿罵走,沈愉可能也意識到自己將面臨武當處罰的事無可挽回,這些天安分了很多。按說沈愉安分了,趙摶之就該恢覆以前那個淡淡瞥你一眼就轉身離開的常態了,但他實在有點奇怪,不但一日三餐要陪顧生槿吃,有事沒事還陪著顧生槿。倒不是說這陪著不好,而是甲板放風他陪著,吃飯他陪著,晚上賞月聽濤他還陪著,這船上來來往往的什麽船員了、富商了、仆從了、老百姓了,現在都當他們兩個關系非比尋常了。甚至還有多聊了幾句的大娘問他倆定親沒有→_→

這也只能笑呵呵地解釋他們兩個不是那種關系了,更郁悶的是,廣大群眾都是熱愛八卦的,不信的比信的實在多太多了,被取笑了幾次後,顧生槿也就懶得解釋了。

幸好只是在船上,除了沈愉沒人認識他倆。

但顧生槿又不能說趙摶之這樣子不太對勁,畢竟自己中毒是因為他,他照顧點,也是應該的。要在以前,顧生槿當然不會為了這點事糾結,但現在又不一樣,顧生槿時刻不敢忘自己在一個攪基的世界裏,任何性別為男的人都有可能喜歡上另一個男人,就算那個男人有過喜歡的妹子,他都有可能被掰成一個雙性戀。君不見在*的世界裏連路飛都能喜歡上羅或索隆?

顧生槿搖搖頭,不想這些了。他是弄不太清楚趙摶之在想什麽,反正只要自身持得正,每天睡前默念三遍我是直男,就行了。

顧生槿拍拍大腿,換了個姿勢靠在椅背上,把目光對準了眼前的字體,繼續集中精神看了起來。書上的字疏疏密密,段落不一。他單手攥著一個半卷的話本子,半擱在桌上。

這幾天裏,顧生槿已經看著邵文瑞指導豆子弄清了本地的地名,隸屬省份,乃至於小城周圍的交通路線,制定了首選逃跑路線和兩條備選逃跑路線。這會兒顧生槿正看到邵文瑞在豆子的幫助下成功逃出了那個院子。他倆準備利用當晚將在小城中收官演出的戲班,溜進去,躲進雜物箱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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