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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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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修文期:現在的走向是改頭接尾——在28號前結束修文,另每隔兩天更新章節。(備註,修改內容已貼在28章的作者有話說,大不必翻前文,因為大綱走向沒有變)

下周四後,日更三千,歡迎跳坑;戳戳→→→收藏作者,盡管勾搭。

次日,對薄公堂。

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官衙坐北朝南。本是肅靜嚴謹之地,眼下人山人海。

你是不是要問發生了什麽大事?

婁知縣開堂親審盜竊之賊,好吧,這是小事。可偏偏這盜竊的是官銀!好吧,這也不是大家所關心的,令人咂舌的是藥王爺居然也要被審!

秦九不過是在濟世堂住了一晚,真人提議既是病患,待清醒再審,本就無可厚非,何來包庇之說。我看這官府啊,分明是覺得昨日裏丟了臉面,公報私仇才對。

“借過借過。”裴元領著不言,從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中,擠進了大堂門口,環顧四周後疑問,“怎麽這麽多人?”

“哎!不言,你起得早,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大事?不然不就審審秦姑娘,怎麽全城人都出動了?”裴元推了推身旁的不言,問道。

不言看向裴元,極為的冷漠,今天不是他起的早,而是被裴元糟糕的睡姿壓住,從噩夢中驚醒的!

意識到不言在想什麽,裴元只得摸摸鼻子,後院只有四間廂房,所以秦九一間,沐閻一間,裴元只能去和不言擠。

“他們還帶走了真人。”不言收回眼神,解釋道。

裴元一聽,急道:“關我師父什麽事!”

“肅靜——”

此話一出,瞬間安靜不少,不言就用口語無聲道:包庇之罪。

怎麽包庇?何來包庇?他們什麽時候抓的人,我找他們理論去!裴元使勁眨著眼睛,無聲道。

今早,真人親自領著秦姑娘出門,一同被官差收押了去。不言再次用口語無聲道。

親自……一同,這個情況……

真人和秦九究竟是什麽關系,依著真人的性子,他就不會對人這麽好。

這時,一陣腳步聲後,衙役們站成兩排,個個神采奕奕。人一站齊,便同時抖動起手中的棍棒。

“威——武——”

四下立即變得鴉雀無聲,隨後婁知縣官服正正的出來,坐在了高堂之椅上。

“啪!”驚堂木一甩,王師爺大喊一聲,“帶疑犯。”

不久,真人和秦九一起出現。

一個是一派從容鎮定、儒雅如玉,就像天人般,充滿了出世的情懷與絕代的風華。

一個是妖嬈若三春之桃,仙姿玉貌、傾國傾城,真真姿色天成,百般難描;一貌傾城,般般入畫。

“咳咳。”婁知縣清了清嗓子,“堂下何人?”

“道人孫思邈。”

“山陰秦九。”

真人不畏權貴,根本沒有下跪的意識;秦九更是長在山陰,自小野慣了,行風無懼。

“見到本官為何不下跪!”婁知縣一甩驚堂木,怒問。

秦九見不得面前人張狂無理,冷哼出聲,隨即眼眸一轉,只見她暗地下五指蘭花指對著婁知縣就是一彈。

一計肉眼看不到的光術,瞬間鉆進了婁知縣的脖頸。

婁知縣似感覺到一樣,不由揉了揉脖子,然後“騰——”地站起來繼續怒道:“孫思邈不要以為你會點醫術,就能目中無人了,你一天呆在這洛陽城,就一天歸我管轄。什麽仙手神醫、藥王爺,這些都是狗屁!你少得意忘形,這洛陽城還是我婁某人說了算!就算秦王來了,他也不過是一個被貶到洛陽城,失了勢的王爺。”

“爹!”在後堂旁聽的婁千金,這廂急急忙忙的沖出來,吩咐道,“王師爺,快敲暈我爹,出事我擔著。”

這叫說的什麽話!連秦王都罵進去了,真真不要命了。

“來的倒真是時候!”秦九不甘道。

隨機想也不想,五指蘭花指又是暗中一甩,誰料這次突然的被身旁之人攔下。

“胡鬧。”冷清中卻是帶上了慍色。

秦九見真人如此模樣,不免一驚,生生的收回了手勢。

高堂之上,婁千金和柴易,一陣商討,隨後一甩驚堂木:審案依舊。

“眼下知縣不在,且不跪便不跪。”婁千金倒也大方,只是一雙炙熱的眸子在真人身上打轉後,落在秦九身上卻如烈焰般燃燒起來,她道,“你是山陰秦九?也不知是從哪個山溝溝裏鉆出來的。”

有些人就是這麽的奇怪。本來很陌生,可是偏偏和她相遇了,然後是相看兩生厭、再看再生厭,這種與身俱來的討厭,你是講也講不清是什麽原因的。

如果非得挖根究底,你看這婁千金是從小嬌寵、任性慣了;而秦九本就自小行事無懼、身邊再加個沐閻助紂為虐……不,為虎作倀……總之啊,“討厭”這種事,不是誰妥協就能抹殺掉的。

看看婁千金鄙夷的眼神,秦九瞧了眼正皺眉的真人,頭一撇,忍了。

見秦九不理自己的挑釁,婁千金略感無聊,言歸正傳:“本堂宣判:藥王爺與本案無關,即可離去。至於山陰秦九,有人指證你偷了官銀,你可認罪。”

“既然道人有包庇之嫌,在偷竊官銀一事未解決之前,道人自是不會離去。”真人如是道。

聞言,柴易大怒道:“孫真人,你不要禁酒不吃吃罰酒!要不是堇妹替你求情,你以為你真走的了嗎?……”

“藥王爺果真品貌非凡、雅量氣度,本千金就是欣賞你這樣的人。”婁千金瞬間把話鋒轉了過去。

柴易只得在背後朝真人發射“眼神利劍”,同一模樣的還有個秦九。秦九看著此刻兩眼發光的婁千金,不屑道:“你們不都是講證據的麽。證據呢!”

“不見棺材不落淚,本千金早料到你不會輕易伏罪。”隨後,婁千金提聲吩咐,“帶人證。”

不多時,便帶上了一個一身藍袍,方臉小眼的青年男子:可不就是藍暄子。

“是你。不是叫你離開了嗎?”昨日剛見過的人,秦九看了一眼自是認了出來。

昨日婁千金要關了他,秦九去濟世堂前,還特地囑咐他先躲上個幾日,怎麽這就被抓來了?

藍暄子也是無奈,他向秦九抱歉一笑。

而後便對著婁千金行禮:“見過小姐。”

婁千金也不為難他,當下吩咐道:“你且把當日所發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上一遍。”

藍暄子得令,說了一遍。

“你且看著,可是這兩錠銀兩?”見藍暄子點頭,婁千金這下直接站了起來,自信滿滿道:“秦九,這回人證、物證俱在,本千金倒要看看你如何抵賴!”

“錢貨兩清,何罪之有。”秦九冷哼。

“那你現在是承認,這錢的確是你給藍暄子的了。”見秦九不反駁,婁千金繼續說,“問題就出在——你這兩錠銀兩都是官銀!

“我想洛陽城的百姓都知道,官銀是每個省的稅收,是財政收入。所以,必須刻下官銀標志的字樣或圖案,方便入國庫管理。民間或官員,私人或組織若私自使用官銀,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

婁千金字字如珠,七七八八得滾在地上,聽得秦九心煩意燥,最後只在她心裏剩下來一句話問著自己:還有這事?

那邊,婁千金已拿過銀錠子,她展示在眾人面前,道:“大家且看看這銀子的背面。”

只是,什麽都沒有啊……

見大家如此反應,婁千金困惑的翻看了手中銀子的背面。

什麽都沒有!

這讓婁千金驚愕的瞪大了眸,急忙再翻看另一個,可還真的是什麽圖案都沒有!

苦於證據不足,婁千金恨恨地看著堂下那張極至挑釁的臉眸,卻是無計可施,只得宣判放人。

官衙門口。

“藥王爺,真是誤會一場。”婁千金輕聲致歉。

此刻單見她媚眸流轉,眼波如絲,七分嬌羞三分嫵媚。平日一身男裝,她的美貌總是出落得英氣逼人,現下臉紅的模樣,更無需重妝濃彩,便叫人難以忘懷。

秦九本還在沾沾自喜,突得看到這一幕,心裏卻像有根刺在心間一樣,拔不出,撓不得。甚是惱恨。

現下還在官衙門口,婁千金明目張膽的借口相送賠禮,實則暗送秋波!秦九是再看不下去了,上前走近幾步插在了兩人中間。

對著婁千金,蔑視道:“你還應該向我賠禮吧。”

“你……”婁千金一時語塞,後咬牙絕口否認,“定是我一時不察,拿錯了銀兩,今日本千金姑且先放過你。”

“了解。這一時不察,抓錯幾個人也是人之常情。”說完,秦九便誰都不理會的擡步就走,可偏偏就是要穿過真人和婁千金,再正正巧的撞了婁千金一肩膀。

“你……!”婁千金氣結。

見此,真人搖了搖頭,嘆道:“無儀無止。”

說完,就隨了秦九離去。

落得婁千金一人看著他們倆人的背影,暗自大吼道:山陰秦九,你等著!你在洛陽一天,本千金就不會讓你好過一天。

☆、藍府道友(6)

孫思邈一行人,從官衙回到濟世堂,只嘆平白蹉跎了小半日,然後一切恢覆往常。

裴元坐鎮前堂,不言外出采辦,孫思邈依舊往後院走去。當然,這次孫思邈的身後跟了個秦九——而秦九卻是一改往常,低著頭,卻又不時的瞅一眼前邊的孫思邈。

這眼看著孫思邈就要進了屋,秦九急忙快走幾步,擋在了孫思邈面前,問道:“真人一路不言語,是否氣惱我?”

“沐施主什麽時候醒了,屆時秦姑娘與其一道走吧。”孫思邈不置可否,說著便要繞開秦九。

秦九偏就不讓孫思邈如願——孫思邈繞左,她就跟著擋在左邊;孫思邈繞右,她就牢牢擋著右邊。

“秦姑娘何必戲弄道人。”幾回下來孫思邈停在原地,看向秦九,皺眉不悅。

“那你說,你是不是氣我之前在朝堂上,暗中將官銀上的圖字抹掉?”說到這,秦九不免有些委屈,“若我什麽都不做,那真真是人贓並獲!”

“秦姑娘行事,皆與道人無關。”說完趁其不察,直接繞開秦九,推門便要進得屋中。

見此,秦九忙轉身,抓住了孫思邈的衣袖,急道:“那我只問真人一句,我們是否曾經認識。”

這讓孫思邈身形一頓,而後冷冷清清,答覆:“不曾。”

想她秦九從來都是行事無懼,這一回可真是遇上了天敵——若不是執念太深、影響仙道,秦九何至於大老遠的跑來找尋凡心;可一遇上孫思邈,一切就全都亂了,只要真人眉頭一皺,她心裏頭七七八八的啥都不敢折騰了。

可現在孫思邈一副皆與本道無關,兩人也不曾有過關聯的姿態,瞬間讓秦九慌亂了。

這廂委屈的吼道:“我不信。你若是嫌我行風不正,那真要看不慣,就來教我啊!只要我不傷一人,其他的事,又沒人教我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聞言,孫思邈頓了頓,終是長嘆一口氣,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片刻後轉身,倒也不急於甩開秦九的手,只是道:“你一不該盜取官銀,即便換作尋常之物,仍得取之有道;二不該捉弄知縣,可知今天你讓他說出的這番話,日後會造成何種影響?輕者罷官,重者連坐,你既一心成仙,就少做些有違常輪之事。

“至於抹掉官銀圖字一事,你且暗中將其覆原,再放回原處即可。”說完,孫思邈抽回自己的衣袖,想了想還是再加了一句,“此事了解,你且回吧,打哪來回哪去。”

只是這一刻,面前這個風輕雲淡、神明降世的男子,那雙清遠眸目中,無怒無喜無情,淡漠的好似世界也將他遺棄了。

“我都知錯了,你還趕我?”秦九一聽就不樂意了,怎麽最近都在被人嫌棄中,“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當坐堂女大夫!”

“你可是有行醫從業證。”不料,一盆冷水潑來。

孫思邈這可是戳中了秦九的要害,別說是從業證了,秦九是連字都不識幾個。

“醫者,書不熟則識不精;學醫貴精,不精則害人匪淺。你可還要當坐堂女大夫?”孫思邈一一分析,而後問道。

讀書至精,這還不得花去多少年!

秦九嘀咕:“又不是非得用醫術救人,我可以小小一施法……”

“胡鬧!生死有命,怎可肆意法術,而有違天道常輪?”幾乎怒道。

瞧著孫思邈,秦九本還想辯解來著,可瞧著瞧著,突然就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那笑聲如野薔薇一般放肆,但見嫩白桃花面,絳紅朱砂唇,細膩鵝頸鼻,琉璃映日月,靜逐游絲眉——果真是傾城的容顏,讓任何人看了都心動。

“我終於明白之前真人為什麽要無喜無怒了,實是若現在這般,真真像足了小老頭。”面對孫思邈難得的一臉怒容,秦九竟是癡笑起來。

不過要說到孫思邈的年齡,今年還真有三十好幾了,即便玉面朗俊,可一身的穩重自若、氣場十足,真是一點也沒有輕狂的姿態——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不知迷煞了洛陽城多少少女少婦。

偏偏這秦九竟將其歸結成“小老頭”三字,著實讓孫思邈無可奈何,皺緊了眉卻發不出一言。

“你若考得過行醫從業證,就留下來。”說完,孫思邈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內,然後“砰”地將門關上。

惱羞成怒?

不過秦九的關註點可不在這——

“考……試?”吶吶地反應過來,秦九再顧不得笑,趕緊的走近幾步拍打起眼前緊閉的大門,“真人,真人。可是我不識字,也不會寫字啊!”

本以為還得多敲幾下,哪想,門卻突然的開了,害得秦九險些跌進去。

見到無儀無止無行、迎面撲來的秦九,孫思邈急忙接過那一時失衡的身子,只得在內心底暗自嘆道:你倒是忘得幹凈。

“行醫從業證的考試,定在每年的四月和九月,你且報九月的,自有三個月可準備。”孫思邈待秦九站穩,放開手後,說道。

三個月……

秦九突然眼眸一亮:“真人,教我。”

隨即,眨巴眨巴眼睛……

這邊秦九求得孫思邈的傾囊相授,便樂不思蜀的待在孫思邈的房間裏,識字練筆。兩人自是坦蕩蕩,但自古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不信?這單看前堂,便知“秦姑娘與真人(師父)”這六個字,儼然已經成了新話題的形式體。

“裴元,你覺不覺得秦姑娘和真人之間的關系,很微妙?”慕梁吟這會是吃著棗泥糕,想著想著,就問了出來。

說到這話題,坐鎮前堂的裴元,立馬興致而起。

卻故作神秘,道:“豈止是微妙!以我跟了師父這麽多年的經驗來看——秦姑娘和師父,那絕對是舊相識;或許還是老相好也不一定。”

“他們之間光歲數就差了一輪!我看真人分明是拿秦姑娘當孩子養。”慕梁吟一口吞下棗泥糕,堅決搖頭。

在雙方多次爭辯,得不出結果的情況下,裴元和慕梁吟決定實行老辦法——打賭:一個懷疑是舊愛;另一個猜測只是單純的父寵。

“五天內證實。”一向愛美人的裴元,難得還有另一項人生樂事:和慕梁吟打賭。

不過次次都賭贏,說起來也真是難為裴元每次還能這樣的興致而起。

或許是因為慕梁吟的精神,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永不服輸:“五天就五天。”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真人都快破四了好嘛!我們秦九才雙十年華啊(斑斑手指頭)這哪裏是差了一輪,不止,好麽……

真人:沐閻,你親媽嫌棄你上百歲,年齡太大了,她想換男二。

沐閻分分鐘活閻王。

作者:誤會誤會!秦九快把你師弟領走!!

☆、藍府道友(7)

正中午,裴元和不言去了後院吃飯,秦九過來前堂頂班。

這時,慕梁吟湊到秦九面前,一臉“陰險”。

“慕四,你怎麽不去吃飯?”不知怎的,看到這樣的慕梁吟,秦九一陣頭皮發麻,不由得急忙趕人。

但見慕梁吟立即擺擺手,直道:“我飽著,不餓。”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慕梁吟都有飽著說不餓的情況!

“秦姑娘,我問你一個事。”見秦九點頭,慕梁吟開口問道,“你和真人早就認識吧。”

聞言,秦九倒是托著下巴想了會,如實道:“唔……感覺是很熟悉。”

慕梁吟一喜,正要往下問,秦九又道:“我不記得了。”

真人!你太可憐了。慕梁吟一把癱在前臺上,暗中捶胸:看來還得從真人身上查起。

這時,一個衣衫破舊的少年沖進了濟世堂。

“藥王爺,藥王爺!”但見少年哭紅了眼,在找不到相熟的面龐後,他崩潰地喃語:“他們要埋了我娘,要活埋了我娘。”

“怎麽回事?”到底是秦九耳尖。

見有人問自己,少年像是找到了發洩口一樣,又像溺水中抓到了一根稻草。

他立即跪在了秦九跟前,哀求道:“救救我娘!夜裏娘生弟弟……難產,現在爹爹和伯伯們要埋了娘。娘其實還有一口氣,我知道的……可是都不信我。藥王爺,你大慈大悲救救我娘;藥王爺,你是仙手神醫,一定可以的。”

哀求到最後,少年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他只知道娘不能死。自己原先是個小叫花子,是爹和娘收養了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家。爹娘好喜歡小孩子,又那麽好、那麽善良。

不忍心再瞧那孩子,慕梁吟轉頭對秦九說道:“夜裏難產,現在過去也來不及了,何況這生孩子怎麽能找真人呢?”

“我去。”秦九平日雖是行風不良,可也是至純至善,這廂拉起少年,“不想看你娘死,就快點帶路。”

最後秦九跟著少年趕到了墓地。

埋人的人群已經挖好了墓坑,正在把棺材往墓坑裏放。

少年急忙大聲喊道:“停一下,停一下!我娘沒死。我娘沒死。”

說著就沖到木棺前,怎麽也不讓人下葬。借著這空當,秦九繞著木棺轉了一圈,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跡。心道:人死了,血為什麽還那麽紅。

於是秦九問道:“棺材裏邊裝的人,死過多長時間了?”

墓坑旁邊站立著一個十分悲痛的農家漢,他見有人來問死人的情況,便回答:“這是我婆子,她前半夜生孩子,頭一胎遇到難產,到後半夜就死了,孩子也沒有生下來……”

“從棺材縫裏滴到大路上的鮮血來看,顯然不像死人的血,你叫大家把棺材放在地邊,打開棺蓋讓我看看,或許她還有點氣,能夠搶救過來。”秦九向他敘說著自己的看法。

人已死了多半夜,怎麽還能救活呢?大家都不相信,拉開少年後,還是把棺材放進墓坑裏,並立即動手拿鍁準備向坑內填土了。

“爹,相信她吧!萬一娘真的有救呢?”見還是不信,少年急道,“她是從濟世堂過來的。”

“濟世堂!”這回不止那農家漢有了反應,大家更是齊聲問道,“你跟藥王爺是什麽關系?”

不曾聽說濟世堂有個坐堂女大夫啊!

見大家停下動作,眼巴巴地望過來,秦九難免有點吃不消。

“我……”秦九一時還真沒什麽好說的,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藍暄子的那蔔卦,於是道,“頗有淵源,天定良緣。”

這讓大家一個一個皆吃驚地張大嘴……可是這跟醫術救人有何關系?

“從小一起學醫。”秦九咬咬牙,加了這幾句。

大家這才同意讓秦九試試,幾人在墓坑裏撬開了棺蓋,秦九跳下去一看,只見裏面那位產婦約二十多歲,臉色就象黃裱一樣,沒有一點血色,面容十分痛苦可怕。秦九急忙伸手去摸她的脈搏,果然不出所料,產婦的脈搏還在微弱地跳動著。

單看秦九覆手為掌,距離大肚子幾公分處,將一股靈氣輸了進去;後又取出一顆丹丸,塞進了產婦嘴裏。

這時,大家都站在墓坑上邊,用懷疑的眼光,靜靜地看著,等待著。

大約有吸一鍋煙的工夫,只見產婦的身子動彈了幾下,隨即生下一個嬰兒。在嬰兒的啼哭聲中,她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蘇醒過來了。

“燕娘,燕娘,你醒了,真的醒過來了!”農家漢見自己婆子活過來,又安全地生下了孩子,頓時由悲轉喜。

轉眼,跪下一片,皆呼:“神醫下凡,有起死回生之術;真真與藥王爺一對神仙眷侶,天作之合。”

眼下看來,不管秦九三個月之後的行醫從業證,考沒考過,她今日一舉,可算是一舉成名。

這秦九救下的產婦,名為燕娘,其夫名為魚喬樹。這對青年夫妻成親已是三五年,去年去了城東的仙人廟,終得生孕。如今更是喜得一子,說什麽都得請了秦九去吃他家的萬家飯。

所謂萬家飯,也就是請鄰所隔壁一同過來吃個飯。雖然場面不大,但意義深刻——一般人家但凡遭逢突變後恢覆元氣的,一定會請上一桌;意在廣施善道,還願神靈的庇佑。

今日魚喬樹更是興奮地要殺了家裏一只下蛋的雞,來給大家添菜。

只是昨夜渾渾噩噩的也沒管屋院,今早又為燕娘的喪事忙活了半天。現下,才發現自家的雞呢?雞不見了。

“魚哥。”突得一大嗓門,說著便進來了。

只見他質樸的臉上帶著笑,舉了舉手上的雞,對魚喬樹說道:“你家雞不安生啊!我剛瞧著怎麽有只雞從藍府那破墻洞裏鉆出來了,再一看雞爪上的紅帶子,可不就是魚哥你家的嘛!”

“這就宰了它當下酒菜,哈哈。”魚喬樹為人爽直,當下接過雞,領著人進了裏屋。

酒過三巡,外面漢子們開始東家長西家短的叨咕起來,你一句我一句的甚是熱鬧。

女子的地位遠遠沒有男子高,像來吃萬家飯的都是各自家裏的男主子,秦九也就陪著燕娘在裏屋就食。

聽屋外討論到雞從藍府出來這事,秦九不免疑問道:“他們說到藍府怎麽都唉聲嘆氣了。”

這燕娘竟也長嘆一口氣,徐徐說來:“八年前,藍府二老都在的時候,常常做善事、行義舉;藍府少爺也是個樂善好施,滿腹經綸的大好人。後來二老過世了,又適逢家道中落,那藍少爺不知怎的就迷上了求仙問道。整日裏的家也不回了,最後竟還將自己的未婚妻子,賣給了秦王……”

“哇哇——”

這時,孩子啼哭起來,燕娘立即放下筷子,起身抱過孩子;說來也巧,燕娘抱著他坐回飯桌邊,那孩子直直盯著秦九,一眨不眨的,倒也不哭了。

“小乖乖,也記得恩人是誰呢!是不是。”燕娘見小娃不給反應,便擡頭看向秦九,“秦姑娘替小兒起個名字吧!”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燕娘話音剛落,秦九便覺得那小娃的眼神瞬間亮了,他也知道開心?

秦九沒再多想,說道:“叫安然吧!希望安然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搞定。

☆、藍府道友(8)

秦九在魚家耽誤了不少時間,殊不知濟世堂此刻正因為沐閻的蘇醒,搞得雞犬不寧。

沐閻是與秦九一起上的山陰山,兩人感情一直很好,可謂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在山陰十徒裏,除了自毀修行,脫離山陰的三尾、五尾;就只剩了離得道差一口氣的秦九和永不上道的沐閻,其他皆是飛升成仙。所以放眼整個山陰可以說是秦九和沐閻的天下,再準確一點,完全可以說成秦九的天下。因為通常時候,沐閻更像一個影子附和,但一旦是秦九遇到危險,分分鐘化身活閻王。

所以,在找不到秦九,又無法確定秦九是否安全的情況下,沐閻瞬間暴怒的景象,我相信你絕對震撼,但絕對不會想親見。

此時,裴元雙手拉住繩索,用胳膊擦了擦滿額的汗,繩索另一端是同樣冷汗涔涔的不言;而躲在一旁觀戰的慕梁吟更是心驚膽戰。

只見裴元和不言一人一根的繩索端頭,兩人一左一右的重覆轉圈,一圈一圈的終於將中間的沐閻束縛起來,見此,兩人這才吐出一口氣。

“啊——”

哪想沐閻怒吼大掙,麻繩竟斷成節節寸,裴元和不言更是瞬間一左一右被彈出去,摔跌在地上。

這可是捆仙索!……一樣功效的繩索,總之都是寶物,現在是被暴殄天物!

“她呢?”從一醒來,沐閻就只有這兩個字,邊說著邊向裴元走去。

那一雙怒火中燒的眸子,使得沐閻整個人帶著火焰一般,這讓裴元急著起身,卻不想有心無力,只得用手先擋住這不斷朝自己走近的火光。

而這時。

“嗉——”

一記白光從緊閉的主屋內而出,直直朝沐閻襲來,但見這記白光緊逼沐閻幾步遠後,卻是突然的停下。不料數秒後,就如同一個平面圓形,瞬間擴大,橫掃一切所觸及之物。如此霸道,如此強勢。

沐閻被擊中後,倒退數十步,一手扶住胸口,身形不穩,一雙鷹戾的眸卻是狠狠盯著主屋。主屋的大門更是在此時大開,真人一身白衣,神明降世,卻是難掩一臉殺氣。

真人用一種最為直接的態度表現出殺氣——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現場變得很僵硬,之前不過是沐閻的小打,雖然是越打越過火;但現在卻是兩個男人之間的較勁,一般這種情況最後都會落得一片廝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念此,裴元、不言以及慕梁吟,三人默契的、弱弱的堆成了一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然後把自己縮之又縮,請無視之、無視之!

“沐頭你醒啦。”秦九一進後院,顯然心情不錯。

她還來不及再說什麽,就見沐閻手扶著胸口,顫顫的轉身看向秦九。那一雙水眸哦!哪還有什麽鷹戾可見,真真範水,疼人心的喲!

見狀,秦九急忙上去,也不顧男女有別,直接把沐閻的手放在了自己肩上,扶住那身形不穩的男子,語氣頗有不滿:“還不舒服?那不在房間好好休息,出來做什麽!”

“餓。”沐閻瞬間變得純良無害。

秦九正想安慰幾句,突得傳來真人的聲音:“秦姑娘。”

擡頭見真人似有話說,秦九就將沐閻交給了湊成堆的三人幫,按照真人的意思,跟著進了主屋。

等真人和秦九的身影消失,三人仍看著大開的屋門,回不過神。見三人無動作,這讓沐閻火光的快走幾步,站在了他們的眼面前。

“這就去,這就去。”難得不言主動開口講話。

說著就沖進了廚屋,沐閻不像秦九那樣已是辟谷期,這睡了一天一夜,現下也知道了秦九的下落,他現在覺得自己餓了,必須要吃上東西。

當下不理會旁邊的裴元和慕梁吟,大步跟上不言進了廚屋。

裴元收回目光,對慕梁吟努努嘴,道:“看見沒,分明是瞧著秦姑娘跟大木頭,男女不設防。吃醋了。”

慕梁吟反駁道:“你長沒長眼睛!真人在秦姑娘沒過來之前,就已經生氣了。這會兒,定是教育秦姑娘要好好引導師弟,不可再發生今天這類事件。”

兩人真是互不服氣,各說各有理,但他們卻都忽略了真人之前那不加掩飾的殺氣。

屋內。

真人負手而立,他站在窗前,看晚風掃落葉;一雙清遠眸目,此刻幾分憂思幾分癡恨。何必再假裝著若無其事,女孩兒本就是自己養到了十二歲,即便是最後弄丟了,即便是她回來什麽都不記得了。但發生過的,怎麽都是存在的,如今的秦九變得行事無懼、無儀無止、不識字不會寫字,說到底,倘若他將她好好的養在身邊,又怎會是這般光景。

“秦姑娘,你了解沐施主多少。”突得真人冒出這麽一句話。

這讓秦九一楞,而後用食指點點下巴,一字一頓的回答道:“十分為滿分的話,九分還是有的。”

你竟認為,這般了解他麽。

“那你可知他身上有魔氣!”真人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那是一個失了神竅的魔,就在剛才的那瞬間,沐閻的全部氣息爆發出來,真人殺心顯現。要不是想到他的神竅在秦九身上,差點就動手除了去。

“魔氣有何不妥嗎?”秦九聞言,眨了眨眼睛,又道,“我便是以魔道修仙道。”

秦九能夠這麽快內修得道,就是借了沐閻的魔氣。

只是作為一個人,最終是以魔道修仙道;作為一個人,需要神竅鎮魂壓制魔障。江書秦啊江書秦,當年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讓真人內心驚愕,不禁隱隱作痛。

“真人?沐頭身上的魔氣有何不妥嗎。”秦九見真人久不回答,不由追問道。

“並無不妥。”真人回過神來,轉了話鋒,“出去吃飯吧。”

今日被沐閻一攪和,做飯還真是晚了;至於吃飯這件事,那要問問沐閻什麽時候才會吃飽!

你看,沐閻直勾勾得盯著不言做菜,現在是不言盛出一盤,他解決一盤,兩人幾乎完全同步。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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