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夜也會過去，啟明星剛剛高掛於天際，萬物還未從夜色的安適之中蘇醒，一聲嘹亮的號角聲如同天際劃破黑暗的第一縷陽光一般在天地間回向。

十幾萬的大軍分成一個方陣，踏著令人心寒的鼓點一步一步的往湘水也來，帶動著天際的雲層猶如一場欲來的山雨，便是氣勢都帶了幾分令人心寒。

“擂鼓！”

嘹亮的號角聲與深沈的鼓聲似乎是這一場大戰的前奏，遠處的雲梯跟著幾個方陣之後換換的往湘水城奔來。

公儀越站在中軍之中，看著不遠處湘水城上謝字軍旗，緩緩的擡起手，然後揮下。

攻城開始！

黑壓壓的一遍衛軍如同出閘的猛虎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奔湘水而來。

齊軍的旗兵發放著謝景嚴的指令，一波波遮天蔽日的箭矢往下落去將一個個的衛軍釘死在地上，衛軍的方陣之中舉起自己的圓盾，微弱的陽光反著寒芒，箭矢不斷地射出，便是有圓盾也能看到一片片的衛軍倒下。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湘水城外不知道又要平添多少冤魂。

城外的攻城的隊伍正在一波一波的悍不畏死的往前沖著，後面是數萬人，沒有人敢停下，停下的一瞬間便是被後面上來的人踩死的下場，但是前面也是齊軍鑄成的血肉要塞，上了戰場的人從來都沒有想過能活著回去。

第一波，第二波攻城的趨勢便像是永遠都不會停歇一般，漸漸地有衛軍開始登上城頭，但是一上來的瞬間便是被人殺死的瞬間，雲梯上不斷地有人掉下去，或是摔死或是被踩死，風微微的吹過，帶來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

時至中午，衛軍退去，留下一地的屍體，有齊軍的也有衛軍的，層層疊疊，甚至有的已經交纏在一處再也分不開誰是誰，也分不開是齊軍還是衛軍，每次戰中這種死了都找不到歸屬的屍體都會有很多。

可憐無定河邊骨，尤是深閨夢裏人。

這一站不知道又多了多少孤兒寡母，白發人送黑發人。

下午，衛軍沒有再來，外面是收斂屍骨的人，落葉歸根，便是衛國前來收斂齊軍也只做是沒有看到，都是士兵，誰也不願意開戰但是上位者的權勢與指令卻是懸在自己頭頂的利刃，自己身後的家國便是放在自己手邊的刀，沒有人能放下，但是在現在，盡管是敵對，在目光交接之時卻未必有多少的仇恨，更多的是對於自己死去兄弟的哀嘆。

收斂回去的屍骨根本來不及下葬，只能一把火燒掉，不然有可能會引發瘟疫。

空氣中是濃重的血腥味，是靈魂在飄蕩的味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謝景嚴手中舉著火把，吟誦著齊地多年前留下來的民謠。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

地城蒼涼的吟誦在烈火之中被化為灰燼，兄弟黃泉路上慢些走，等我結伴……

而此時遠在王宮的雲綿卻突然覺得自己小腹痛疼，一股熱流從自己的大腿流出，早產了，到底還是早產了，這個念頭一開始冒出來，雲綿扶著門框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喊道：“憐兒！”

盡管用盡力氣但是聲音還是很微弱，憐兒聽到聲音之後看到自己夫人的裙擺屎了一大片，便知道這是要早產了，王宮之中的穩婆早就已經備好。

憐兒將藥雲綿扶到床上，然後其他的丫鬟去找穩婆。

穩婆進了產房，外面是一片的雲雨之鄉，憐兒沒有經驗只能等在外面，裏面的幾個人一盆水一盆水的往裏面端，時間一分一秒的推進著，憐兒聽著裏面自家夫人撕心裂肺的喊聲，心頭都在發顫，恨不得自己立馬沖進去，可是卻被婆子攔下，齊地的規矩沒生過孩子的人不可以進產房。

很快雨便下了起來，帶著隱隱的電閃雷鳴在天際滑動出一條條電龍，如同在雲層之中翻湧著的龍。

難產了，不出大夫所料終究還是難產了，穩婆急的滿頭都是汗，一邊對著雲綿說使勁兒，一邊看著孩子。雲綿覺得自己意識都仿佛不存在與這個世上了，他們在說什麽i幀及都不知道，甚至連那劇烈地痛感也已經開始變得遙遠起來。

“夫人！孩子已經能看到頭了，您不能放棄啊！”一道聲音如同驚雷一般，講雲綿從離開的邊緣拉回來，那沒頂痛疼再一次襲來，嘴中含的參片那麽苦，讓人覺得哭的想要掉眼淚，外面的傳來雨聲像是一滴一滴的落在人的心頭。

這個季節咋能下這麽大的雨呢。城中的百姓看著這雨說道。

終於一聲嘹亮的啼哭聲在產房裏響起，雨下了一夜，雲綿也喊了一夜，孩子終於是生出來了。

憐兒聽著這個聲音終於算是放下心來，看著遠處微微透出雲層的太陽，這孩子歷經了那麽就的磨難終於算是生了下來。

孩子因為是早產所以不能見風，而雲綿也因為生孩子虧空了身子房間被厚厚的封起來，謝景昭回來的時候只能看到一個瘦弱的孩子和躺在床上的雲綿。

大夫說孩子太小，不能用藥，所以說孩子能不能活也不一定，只能是看天意讓不讓活下來。

謝景昭看著搖籃裏小小的孩子，什麽都小小的，眼睛似乎都沒有睜開，聽說生孩子的時候射陽下了一夜的暴雨。

“綿綿的情況如何？”謝景昭聲音有些低沈，湘水城哪裏苦戰多日，江南楚軍蠢蠢欲動，現在雲綿和孩子又是這樣，這路可謂是走的艱難無匹了。

“夫人情況還算是穩定，但是不知道最後會如何，只是盡力而為罷了。”

謝景昭長嘆一口氣，外面的陰雲似乎更加的濃稠了，連空氣中都帶了涼涼的濕意。

湘水城

公儀越已經攻城三天，自己城中守軍傷亡過半，自己這只是守城，傷亡還算是少，而公儀越指揮人攻城，幾天下來，每每撤退都是留下一地的斷肢殘骸，空氣中濃重的如同要凝成血液來的味道，讓人作嘔，但是沒有辦法，湘水城誓死也不能破！

“將軍，城中的守軍似乎已經有些疲憊了，在這裏打下去可真是要動搖軍心了。”孟衡看著遠處公儀越的軍隊，這麽多天公儀越就像是死磕上了湘水一樣，不斷地進攻不斷地進攻，連自己手下的軍隊都是一致不停地在進攻。

“恩。”

“而且公儀越的軍隊是有輪換的。”孟衡這幾天觀察出來，每天進攻的兵種都是不一樣的，也就是說公儀越每天都沒有拿出自己全部的兵力在攻打，他在竟然在消耗自己的守軍！

謝景嚴也看出來了，但是沒有辦法，那些攻城的器械實在是令人頭疼，而且晚上也沒辦法好好休息，就在昨晚公儀越竟然夜襲，險些就拿下自己的湘水，也是昨晚自己的守軍最是傷亡慘重。

謝景嚴在開戰只是也沒有想打公儀越長距離作戰竟然敢打消耗，而且竟然真的被公儀越打成了這個消耗的局面，自己的守軍接連幾天已經疲憊不堪，但是公儀越的軍隊每天都有人休整反而沒有什麽影響，就算是人數下去了，但是勢頭還在，而且就算是士兵也能感受到自己湘水守軍的疲態，反而軍心大定，每天可以不斷地發起沖鋒。

孟衡長嘆一口氣，看著湘水城頭帶了幾分死氣沈沈的氣氛，要是有人從公儀越的後方打援的話，此戰便可以頃刻扭轉！

謝景嚴一張俊臉此事也已經滿布黃沙，難道自己真的受不住湘水嗎？謝景嚴的手緊緊地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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