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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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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以平一改臉色,笑起來道:“行了,別太沈重,不要辜負你師父的苦心就好!”

“嗯!”吳落抽了抽嘴角,感覺自己笑得比哭還難看。

湯隱看著眾多教派的師徒從身旁經過,忍不住催促道:“教首,我們快入仙山吧,一會兒人多了,連個好位置都挑不到。”

鐘以平白他一眼,剛要擡腳踹他,想起這是大庭廣眾之下,踹人實在有辱斯文,雖然他自知沒什麽斯文可辱,但還是耐著氣性揮手道:“一天到晚就知道猴急,走走走。”

吳落總覺得鐘前輩和湯隱不大像師徒,更像是演參軍戲的滑稽伶人,湊在一起專門用於搞笑,是居家旅行的必備良品。

吟風嶺一行人,規規矩矩地在入口排起了隊,等著仙官來收名帖。

“吳落?”

吳落聽到這聲,手上一抽。

冤家路窄,何況這裏只有一條道。

文昭的聲音化成灰她都認識,吳落本不想理他,卻耐不住文昭的狗腿賀遠跑得快,從來都在最前頭沖鋒陷陣,不用文昭下令,他自己就知道主動叫喚:“吳落,怎麽說大家也共同修行了一場,怎麽出了章琚山就翻臉不認人?”

賀遠嘹亮的嗓子傳音極遠,吳落感覺越來越多視線黏在了自己身上,心中十分不爽。章琚山是大教派,誰都得罪不起,吳落若是只身前來倒還好,要打要鬧她都不怕。可她現在是吟風嶺弟子,若是以如此身份得罪了章琚山的人,只怕吟風嶺一派,今後走到哪都會遭人白眼。

吳落不想連累吟風嶺,走到鐘以平身旁道:“鐘前輩,你們先進,我有璧雲帖,就不和你們一起走了。”

鐘以平知道吳落的用意,剛要勸她不必太過在意,卻被湯隱插了一嘴:“吳落,如今你已是吟風嶺弟子,何必講客氣。”

鐘以平像是條件反射,先在湯隱背後摑了一掌,摑完才發覺湯隱沒說錯話,轉頭讚同道:“沒錯,吳落,你就把我們當自己人。”

湯隱憤憤道:“教首,我沒說錯你打我幹嘛?”

鐘以平:“沒事在身上多拍拍,通氣活血。”

吳落嘴角一抽,隱隱感到後背發麻,差點忘了身後還結著一個梁子。

“出了章琚山,又入吟風嶺,吳落,你挺厲害啊!”賀遠溜達著逛了過來,一伸手抽走了吳落手裏的帖子。

賀遠一手拿著自己的名帖,一手拿著璧雲帖,一邊是紙,一邊是璧,手感自是截然不同。他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抽來的居然是聞名仙界的璧雲帖,眼睛猛地瞪大了兩圈,一口氣差點吸嗆著,驚呼一聲:“這不會是,璧,璧雲帖吧!”

這下好,各教派的弟子們,齊齊抻長脖子,在空中招搖著腦袋,視線逆著風也要鉆過來。吳落滿臉無奈地站著,一會兒聽腦後冒出聲驚呼,一會兒見眼前脫掉個下巴,感覺這會兒鉆到地縫裏,都會有人把她拽出來。

吳落木著臉對賀遠道:“還給我。”

“給我看看。”文昭長驅直入地走到賀遠面前,從他手裏抽過璧雲帖。

吳落有點煩了:“還給我。”

文昭眼也不擡:“我看看,別急。”

“文昭,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進場吧。”

吳落聽到封亭的聲音,心裏打了個突。

封亭明顯在給她解圍,可吳落卻領不下這份情,只覺得封亭的好心全是假意,甚至有些厭惡,她心裏本來就窩著一股火,此時看到封亭,更是沒來由的一陣心煩意亂。吳落什麽也沒想,兩步搶到文昭面前,一掌擊落璧雲帖,手法快如疾風,倏忽一下掠了過去,一個眨眼的功夫,那璧雲帖已經重新回到了吳落手裏。

吳落奪回璧雲帖,轉身扒開賀遠,冷冷道:“看夠了就走,別擋道。”

圍觀的弟子們一個個都看楞了,誰也沒想到區區一個吟風嶺弟子,氣性這麽大,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敢直接從章琚山首徒這搶東西。

關鍵是她搶得如此輕而易舉,行雲流水,文昭好歹是大教派的首徒,居然來不及反應,璧雲帖就已經被奪走了。

文昭當眾被吳落搶了風頭,憋了滿肚子火卻不能亂撒,他恨恨地盯著吳落的背影,知道打不過她,又不好在仙山門口惹是生非。只能把方才外放的氣焰,縮成一團內斂的怒意,由內而外地把自己燎得面紅耳赤。

文昭一甩手道:“我們走!”

首徒都發話了,其他人也不敢有什麽意見,章琚山一行五名弟子,帶著眾人的矚目向道路右側走去,步伐也加快了,隊伍也縮緊了,五人面色各異,湊在一起正好組一調色盤。

湯隱看著章琚山弟子從另一邊入了場,好奇道:“教首,那邊也能進,我們為什麽要在這邊排隊?”

鐘以平把吳落拉到自己身前,解釋道:“那邊是十大教派的通道,我們只能老老實實在這邊排隊。”

湯隱“切”了一聲,心裏十分不服,暗自嘀咕道:“憑什麽!”

“憑他們有病。”吳落想也沒想接了一句,她火氣未消,只是單純想罵人。

湯隱一下樂了,見吳落比自己還氣,反過來安慰道:“你別氣了,走哪兒不是進,他們走他們的,有什麽稀罕的。”

鐘以平笑哼一聲,捏著胡子自言自語道:“臭小子。”

誠如湯隱所言,他們沒等一會兒,面前就來了位小仙官,她手裏拿著一塊記錄用的木牌,問道:“前輩可是吟風嶺鐘以平鐘教首?”

鐘以平:“正是。”

小仙官向鐘以平道了聲好,將吟風嶺三張名帖收了過去,一一核對了一遍,再將出戰弟子的姓名,師承,教派按順序記在了木牌上。

吳落排在最後,等到吟風嶺眾弟子全部記錄完畢,她才遞上璧雲帖。

小仙官也是第一次見璧雲帖,眼睛不由一亮,正反多看了兩眼,稱讚道:“姑娘厲害。”

吳落笑著謙虛道:“前輩謬讚。”

小仙官將璧雲帖遞了回去,對鐘以平道:“吳落姑娘也是記在吟風嶺,鐘教首的門下?”

鐘以平看了看吳落,點頭道:“對,記在我門下。”

吳落見那仙官要動筆,忽然道:“前輩稍等。”

鐘以平低頭問:“怎麽了吳落?”

吳落深吸一口氣,堅定地道:“記段循弟子,未曾入過教派。”

小仙官楞住了,一時不知道聽誰的,猶猶豫豫地問道:“姑娘確定?”

吳落正想點頭,又怕自己莽撞的決定唐突了鐘前輩。縱使吟風嶺是個小教派,可教派再小,也總比自行修煉的散仙要高出幾等。鐘前輩答應讓她入吟風嶺,是看得起她,吳落不能駁了人家的面子,又問:“鐘前輩,可以嗎?”

鐘以平笑了兩聲道:“罷了,就按她說的記吧!”

吳落好像得到了天大的饋贈,立即拱手行了一禮:“多謝前輩!”

小仙官笑道:“段循弟子也好,大長老十分器重他,只可惜段循前輩不肯入仙山。”

吳落聽到別人誇讚師父,比自己聽到表揚還開心,眉眼驀地一彎,一點獨屬少女的稚氣,從她常年隱忍的面孔下浮現出來。

只是她笑容還未消失,那小仙官身後忽然躥出一道鬼魅似的身影,正對著吳落停了下來。

吳落看清來人的相貌,沒來由地緊繃了一下。

那男子面相冰冷,喜怒哀樂好像都凍在了皮相之下,眉眼中看不出半分情緒,無端透出一股天然的不近人情,周遭空氣似乎都能因他的到來轉涼幾分。

那人手裏握著把沒有打開的折扇,他將吳落打量了一眼,折扇在肩頭輕輕一敲,接著眼皮一垂,輕蔑之意盡顯無疑:“段循可真有意思,他說此生不入仙山,不擾我清凈,結果把他徒弟派來,還非得報他的大名讓我聽見,成心和我過不去嗎?”

吳落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看,只見鐘前輩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每一根皺紋裏都卡著尷尬。而旁邊的小仙官,則是一言不發地跑到了後面繼續工作,想來是不想趟這灘渾水。

那男子冷冰冰地盯著吳落:“你叫什麽?”

吳落挺了挺後背:“吳落。”

男子道:“段循徒弟?”

吳落點頭:“是。”

男子笑哼一聲:“真是他徒弟?”

這人到底是耳背還是腦抽?

盡管吳落被問得心煩,但人家好歹是前輩,不好隨意冒犯,只能耐心答道:“真是。”

“我倒要看看,段循教出了多好的徒弟,值得請出璧雲帖。”

男子說完,神色一凜,甩開折扇,翻手打出一道鋒利的寒氣,那寒氣如同雪山之巔千年不融的冰刃,照著吳落撲面而來。

寒氣飛出的剎那,周圍眾教派的師徒們紛紛撤到兩邊,給吳落騰出來一大塊場地,生怕自己成為不幸被殃及的池魚。

那男子出現時便不懷好意,還好吳落一直防備著他出手,沒被這道寒氣打個措手不及。那寒氣來勢洶洶,還好吳落躲得快,她身體向後一仰,鼻尖和寒氣剛剛錯開一寸的距離。吳落緊盯著那寒氣從眼前飛掠而過,筆直地打在了她身後的樹幹上。

那樹幹足有三人合抱粗,再加上常年受仙山天地靈氣的滋養,一棵棵都成了刀槍不入的老樹精。可那葉片一樣單薄的寒氣打入其中,盤根錯節的參天古樹居然應聲折成了兩段,死得冤屈至極。

周圍一片嘩然,吳落也是心下大駭,她萬萬沒想到仙山前輩,會和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輩計較,一上手就是殺招,絲毫沒有餘地,少不得有些發惱:“晚輩無狀,不知如何得罪了前輩?”

鐘以平把吳落拉到身後,對湯隱道:“你帶著吳落他們先入山,一會兒我來找你。”

那男子見吳落要走,飛身一躍,擋住了她的去路,同時對鐘以平道:“鐘以平,你就不要多事了,我只是試試這姑娘身手。”

鐘以平死皮賴臉地笑著道:“乖乖,你這可不像試身手,很有點下殺手的意思嘛!”

男子並不打算理會鐘以平,二話不說,對準吳落,揚手又是一道寒氣,看來是個人狠話不多的黑心角色。

這道寒氣去勢更快,就連滿弓射出的羽箭也追不上它的速度,由不得吳落半刻分神。吳落深知面前男子修為極高,一點也不能掉以輕心,想也沒想直接拔劍出鞘,向那寒涼如冰的光刃砍去。

奇的是,寒氣還未與吳落的劍刃相撞,便在距離劍刃兩寸開外的位置,被一顆石子激散了。

那石子不過指蓋大小,就算被灌註了幾分清氣在其間,也抵不住這樣的攻勢,“哢啦”一聲被寒氣劈成了兩半,墜落到地面,分別朝著南北兩端滾開,老死不相往來了。

吳落順著石子飛來的方向望去,看見來人,心頭猛地一跳。

“阿落,好久不見!”

蕭徹身著一襲白色束領廣袖長袍,懶懶散散地倚在一顆樹上,他唇角向上微微一勾,眉目間帶出了一絲挑逗的意味。

吳落看見師兄,忽然感覺周圍景物盡皆失色,她耳邊盤旋著眾多女弟子吸氣的聲音,整個人頓時泛起一陣不正常的燥熱。

蕭徹一推樹幹,筆直地朝吳落走去,全然不管他人的眼色,臉上的笑意愈發濃烈:“怎麽不說話?不認識師兄了?”

吳落趕緊搖頭,不自覺隨著蕭徹笑起來:“不是,見到師兄很開心!”

蕭徹把吳落拉到身旁,對鐘以平點了下頭:“鐘前輩,把她交給我吧!”

鐘以平看吳落挺快樂的樣子,又見她眼巴巴地看了自己一眼,整個人按耐著一層壓不住的浮躁,心想君子不棒打鴛鴦,不,是君子成人之美,於是立刻點頭答應了。

那持扇的男子感覺自己被冷落了,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蕭徹,你來幹嘛?”

蕭徹牽著吳落,走到男子面前,和氣笑著道:“今後她跟著我,你再為難她,就是和我過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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