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 時間在指尖流逝。

當冬季到來的時候，各種物資被發放了下去, 落入了每一個人的手中。

剛剛加入沒多久的王老根，湯米夫妻兩人看著手裏的衣裳，淚流滿面。

雖然並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做成的衣裳，可是摸起來軟乎乎的，一定很暖和。

如果放在以前, 衣裳都是一個大花費。現在可好，免費贈送。

即使是冬天也不用擔心太冷了, 老了孩子被活活凍死。

由於性別的不同, 工種也不同。

所以夫妻兩人並沒有在一個地方工作，而是分居兩地。

然而他們心裏都明白，對方過得很好, 孩子們也過得很好，至少不用擔心餓了肚子。

說來也是奇怪, 冬天工作任務下降了很多。雖然仍然有工作餐, 可是工資卻少的可憐。

不過學習任務增加了不少, 上面交代必須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 不能有絲毫懈怠。

一點錢都不要就可以學習知識，這是多好的事情啊！

可是對於某些人來說, 學不進去就是學不進去，苦惱極了。

不得不承認，王老根就是其中的一員。每當看著黑板上的大字的時候，都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只是有些東西必須學會、學通、學懂, 不然是非打是罵，日子頗為不好過。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其他人那種鄙夷、不屑、驚訝的目光，讓人覺得十分難堪。

在這樣的情況下，王老根只能厚著臉皮上課請教老師，下課請教同事，把一切不知道的知識點搞清楚。

也別說，這樣的方法真的有效，雖然比不上別人優秀，可是至少也能合格，不至於受到老師們的懲罰。

十一月份的時候，天空下了薄薄的雪。

一些人拿出了自己的新衣裳，一點點的套了進去。

不得不說這種叫做毛衣的衣裳真的非常暖和，穿上去感覺身上舒服極了。

即使是在外面走來走去，他們一點也不覺得寒冷。

不知道有多少人感覺這個冬天過的值，滿足的埋進了毛茸茸的毛衣裏。

此時此刻，雲清流也換上了新衣裳。不過不是其他人那種純色的，而是有著精心勾勒的花樣子。

遠遠看過去，漂亮極了。

龍南玉一臉感慨的說：“好久沒穿過這個了，真是想念。”

雲清流笑了笑，問：“你過年要回去嗎？”

龍南玉想也不想的就給出了回答，“回去個毛線啊，不回去。”

雲清流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龍南玉又說：“你不知道那邊過年有多麻煩，各種各樣的規矩就像是一條條鎖鏈，把我鎖得喘不過氣來。”

雲清流還真不知道，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龍南玉撇了撇嘴，道：“我不信他們不知道我在幹什麽，我回不回去都無所謂，只要把錢送回去就好了。”

雲清流問：“他們靠你養的？”

龍南玉回答：“也沒有那麽誇張，他們手裏的田地很多，有一些積累。只是想要在京城過的獨一份的好，那就有些難了。”

雲清流明白了，“也就是說沒有你提供資金，他們就沒有這樣的好日子過。”

龍南玉滿臉苦澀，“都說了沒有那麽誇張的啦，他們也有錢的。”

雲清流道：“都一樣。”

龍南玉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

即使是在冬季，雲清流的蠶食計劃也在進行之中。

雖然已經沒有再繼續耕田種植了，可是還是在源源不斷的吸引人口。

別的不說，只是能夠吃飽飯，穿上新衣服，就足以讓人如同飛蛾撲火一樣的撲上去，死也不悔。

當然，整整一個秋季，雲清流的種田大軍也占據了不少的地盤。

如果有誰能夠飛到天上的話，就會發現其他的縣的某一部分已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農作物。而在這些農作物的周圍，駐紮著一只又一只的軍隊，嚴防死守著。

蒼雲縣，一個小小的草棚中，幾個年齡大小不一的孩子躺在一起，瘦骨嶙峋的樣子，滿目瘡痍。

“老大，我們走吧！”

“走，去哪裏？”

“大家不是都去逃荒了嗎？我們也去。”

“別人還能找一條活路，我們能嗎？”

聽到這樣的話，所有人都沈默了。

這些孩子都是被遺棄的，沒人要的。

即使被送到人牙子那裏，也賣不出價。

因為他們或是先天或是後天身體殘缺，整個人都不成樣子。

天下太平的時候，他們乞討為生，大酒樓後廚的泔水也是美味。

天下大旱的時候，乞討已經無法維持生命。

因為越來越多的人過來乞討了，作為孩子，又身體有缺的他們，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沒有辦法，這些孩子們只能找些樹皮樹根吃。

有時候太餓了，逮著那些樹葉子也是一陣擼。

味道苦澀難言，可是至少沒有毒，也可以填飽肚子。

後來他們聽說，大酒樓現在都不開業了，也沒有了泔水。

似乎是材料不全，做不出什麽好東西來，所以幹脆就不開店了。

這下子別說是這些孩子了，那些大人們也無能為力，只能另尋他法。

沒有了固定的可以尋找食物的地方，半年的時間下來，本來身體不好的孩子們更不好了，還陸陸續續的餓死了一小半人。

現在他們似乎再也堅持不住了，如同一團爛泥似的躺在茅草上，甚至起不來身。

“老大，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不如我們拼一拼。也許，也許我們能活下去呢！”

一段時間過後，終於有人開口了，並且說出了這樣的話。

老大聽聞此言，面色掙紮。

“你們要知道，我們的身體太差了，走不了多久。沒有食物，沒有行李，說不定會死在路上。”

不知道是誰開口，聲音弱弱的，中氣不足。

“可是咱們待在這裏也是死啊！”

聲音雖小，卻如同震耳欲聾一般，響徹在每一個人的心間。

老大這個時候終於下定了決心，道：“既然你們都這麽想，那我們就走吧！收拾好東西，現在就走。”

小乞丐能有多少東西？

不過是一些碗筷，一些草席罷了。

這幾個孩子們背上東西，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走了一路，外面什麽也沒有。

這也是他們出來遲了的緣故，不然還可以遇到生物能三輪車隊。

可是現在下雪了，又沒有防滑的措施，害怕車子在半路上翻車了，所以便把車子帶回去了。

孩子們走啊走，走啊走，有什麽吃什麽。

不管味道好不好，只要能夠稍微填飽肚子的，他們一個也不會放過。

時間一晃就是半個月，天上的雪越下越大。

一群孩子們沿路尋找食物，突然在一片枯黃的地方看到了明顯的翠綠色。

“老大，快來，這裏有大白菜。”

稚嫩的小手扒開雪層，看著那團在一起的白菜團，激動的聲音都在顫抖。

聽到這樣的話，只有在趕路的時候才不覺得冷的孩子們頓時跑了過去。

由於孩子們早就已經沒有力氣的緣故，與其說是跑，還不如說是磨磨蹭蹭。

幾分鐘後，人這才來齊了。

當孩子們看到那一大坨的蔬菜的時候，個個淚流滿面。

這大白菜代表著什麽？

代表著有食物了。

僅僅是一顆大白菜，也足夠他們這些人撐上幾天的了。

是的，幾天。

對於某些人來說都不夠一天吃的白菜，對於這些孩子們而言卻是救命稻草。

附近沒有村子，想必也不是別人種的。

老大沈吟了片刻之後，準備扒開附近的雪，把這顆難得的大白菜挖起來。

這時，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聲音裏滿是茫然和無措。

“這邊也有大白菜，好多。”

眾人循聲望去，果然看到了好多大白菜。

一個一個的矗立在雪地裏，宛如亭亭玉立的仙子。

老大看到這一幕後，神色一僵。

這麽多的大白菜肯定不是自然生長的，而是有人種植的。

也就是說他們拿了大白菜後，很有可能會被人活活打死，而且即使是別人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

老大看了看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們，最終下定了決心。

“趕緊挖上一棵，我們走。”

如果現在再不吃東西的話，那就不是被人活活打死了，而是被活活餓死。

這段日子以來，即使他費勁了心思，可是也只能保證所有的弟弟妹妹活著而已。

“老大，有人來了。”

孩子們還沒有動手，就聽到有人說道。

“那裏有好多人，我們該怎麽辦？”

老大擡頭看去，就見不遠方走來一隊身穿墨綠色服裝的人。

那些人戴著帽子，配著長刀，一舉一動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看起來十分的身姿挺拔，精神飽滿。

“都到我身邊來，我們快跑。”

說著孩子們就一溜煙的跑了，只是那個速度慢的可憐。

說實話，比人家走路的速度都不如，卻還是一副氣喘籲籲的模樣，仿佛十分艱難的樣子。

大華的軍人們註意到了這一幕，追趕了上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就把那群孩子們團團圍住。

老大就如同小狼崽子一樣，警惕的看著眾人。

又如同老母雞一樣，把弟弟妹妹們護在身後。

為首的軍人似乎沒有註意到這一點似的，只是公事公辦的問：“你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老大沒有回答，弟弟妹妹們也沒有回答。

只是看一些小孩子的樣子，似乎是要哭了似的。

軍人們對視一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如此打扮，如此狼狽，傻子都知道他們是誰。

除了災民還能是什麽？大冬天的出來不過是為了尋找一份生機罷了。

“你們跟我來。”

為首的軍人這麽說，轉頭就走。

老大想要逃走，卻發現自己被圍住了。

自己都逃不出去，更何況是帶著弟弟妹妹。

這個時候的他只能妥協，磨磨蹭蹭的跟在身後。

走了一段距離，軍人們就察覺到了不對。

這些孩子們好像有點毛病，根本就不像是平常的孩子們。

比如說左邊的那個孩子，走路一瘸一拐的，顯然是腿腳不好。

又比如說右邊的那個孩子，胳膊古古怪怪的，一點也不利索。

眾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孩子們走得很慢，好半天都沒有走上多遠的距離。

軍人們是等不了了，經過簡單的商討之後，有一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又急匆匆的跑了回來，還帶回來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三輪車，普普通通的三輪車。

不過那軍人並沒有騎著三輪車，只是把三輪車趕了過來，顯然也是害怕在雪地裏翻車。

******

北濟縣。

雲清流瞇了瞇眼睛，有條不紊的看著面前的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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