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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遭遇豬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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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長安天氣頗熱,富貴人家早早擺了冰盤,霍白身上卻平生了一股躁意出來。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合,寬大的衣袖在空氣中劃出殘影,將扇子狠狠地摜在了幾案上——聲音響得像放了一支炮仗。

顏靜嫻一手捂胸,一手撫著小腹,嗔道:“你這是怎麽了?這麽大的火氣?楚攸造反都沒見你肝火這麽旺。”

霍白狠喘了兩口氣,壓著火兒,咬牙道:“楚攸翻不了天去,家裏這個蠢貨卻是能要人命的。”

顏靜嫻白了他一眼:“不是還有叔祖麽?”

霍白哂笑一聲:“真要管得住,他就不會病了。”

“這時節,告病可不好。”

“能撐,自然是要強撐的,病假者告了,顯然是撐不住了。說不得,這兩日就要喚我過去想辦法了。”

顏靜嫻問道:“你能勸得動?”

霍白一撇嘴:“勸什麽勸?打一頓就結了。”

=囗=!如此簡單粗暴的風格,將顏靜嫻給嚇了一跳。被嘲笑了幾十年的“土鱉”、“無禮”,顏家也沒有隨隨便便打老婆揍孩子的傳統,家法倒是有,可也不見擡手就使的,多是勸導訓誡為主。霍家詩禮傳家的,霍白張口就要揍他族妹,未免有些駭人聽聞了。

“她自有父母管教,縱使父母管教不好,還有祖父祖母在,你……”

霍白冷笑道:“慣的她!一頓打個臭死,餓她三天,看她還有力氣想東想西的!”

顏靜嫻覺得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脅!

霍白對妻子還是滿尊重的,對她道:“你有了身子了,就不要過去慪氣了,我自去叔祖那裏說話。”

顏靜嫻面露擔憂之色:“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我怎麽能不跟著去呢?”

霍白道:“我自有計較,你只管在家裏安坐。”

顏靜嫻見他神色肅然,便不再強爭,默默地給他檢查一下配飾,送他出門。到了門口,霍白道:“天氣炎熱,你進去吧。”

顏靜嫻又給他整了一下衣領:“自己家裏,哪裏就熱了?倒是你,到了叔祖面前,斂一斂你的脾氣,那是長輩。”

霍白臉上浮出一絲笑來:“知道啦,甭擔心,咱們又不靠他們過日子。”

顏靜嫻更擔心了,鬧出個“衛將軍大鬧丞相府”的戲碼來,霍家得在京城八卦人士的嘴巴上混到過年了。

霍白將她推給侍女,自己翻身一馬,殺到了霍亥家。

霍亥家裏正亂著呢,霍亥的兩個出嫁的閨女全回來了。姑奶奶們氣勢洶洶,質問兄弟:“怎麽縱容孽子將父親給氣壞了?”

能養了這樣的閨女,還讓她尋死覓活要嫁反賊的,這爹也不是什麽明白人兒。不但不說女兒不對,反而說:“人生在世,恪守信義是安身立命之根本。”他兒子倒是個明白孩子,雖不如霍白之聰穎明悟,倒也知道好歹,不好跟父親頂嘴,祖父又被氣著了,便命人悄悄送信與霍白。

聽說霍白來了,急忙溜了出去迎接:“十二郎可算來了,我是沒辦法了,阿翁又病倒了,只好請十二郎過來了。一定要將他們攔下呀,否則……哪裏對得起聖人的知遇之恩呢?”

霍白繃著一張俊臉,聽著族兄這話十分明理,才緩了顏色:“七郎放心。”他這七哥,什麽都好,道理也明白,相貌也不錯,就是有一條兒——不大會辦事兒。就像現在,他知道對錯,卻沒個辦法了結。

霍白道:“我帶了人來,先將府門都給封了,查!哪個賤人敢將主人家的事情往說來?!”

七郎苦著一張臉:“外頭已經知道了,再查還有何用?”

霍白道:“家裏往後不過日子了麽?伯父看起來有些發了古板的臆癥了,叔祖又上了年紀了,七郎不想想以後麽?”

一句話提了他七哥,忙道:“應該的!是該整肅了。”霍白心道,你倒跟那位張太府有些像,自己沒個主意,一戳你一動。自我仕也是靠的叔祖的面子,大不了,我以後多提醒提醒你得了。但願你兒子別像你,更別像你爹。

霍白帶了親兵來的,一聲令下,關了大門,挨個兒搜檢。相府門內,血雨腥風。

相府後院兒,也沒安靜多少。

霍白先去見霍亥,見他已經瘦得有些幹了,昔日名士神彩,如今轉作面色灰白。上來先見了禮,霍亥道:“我老啦,不中用了,自以可治國平天下,沒想到連家也不曾齊。我原以為這個孽障做官不成,將書讀好,不遵禮而行,也可保太平。沒想到……咳咳……”

霍白道:“您這是關心則亂,並非力所不逮。”

霍亥道:“老了,我死之後,這個家就要看你的啦,現在你到後面去,將此事了結了。”

霍白有了他的命令,再不推辭,徑往後面尋他族妹。這位小娘子有親生父親縱容,底氣也足。姑媽們圍著她,將她父女倆一同勸說,這兩位鬼摸了頭的,偏要說:“富貴於我如浮雲,人生在世,唯信義而已。”反指責別人為富貴而“媚上”。

好人都要被他氣死了!

霍白終於明白霍亥為什麽會被氣病了,大步走進來,宣布:“我奉叔祖之命,帶兵士前來!將這繡樓封了,你,”一指族妹,“就不要出來了!”又請霍亥之子去“侍疾”。

霍亥之子:……

孝字當頭,你去是不去?

姑媽們一看霍白這一手,都放下心來,原本要拿眼淚攻勢磨這一對犟貨的,現在將眼淚一擦,抱著手看熱鬧了。要不是大家這麽親近的關系,誰吃多了撐的來勸你們?

霍小娘子傻眼了:“十二朗這是要做甚?”

霍白冷笑都懶得給她一個,指示人:“家裏的事情,也敢拿出去說嘴,將這些婢子都拿下!掌嘴!另換好的來!”

霍小娘子要上來攔著,又被她兩個姑媽很配合地一人拽著她一條胳膊,給拉住了。眼睜睜地看著霍白給她家來了一個大清洗。姑媽們頗覺解恨,特別配合霍白,她們還下了命令:“看著小娘子,不要讓她拿剪子簪子,不要讓她靠著窗戶。夜裏她睡了,你們安排兩個人睜著眼睛給守夜!”

霍白十分受教。

處理完了族妹,更大的難題還在等著他。一個族妹算什麽?難的是族妹她爹,哪怕霍亥死了,都得是他去做喪主,必須得將他這根筋給掰過來才行。

到了霍亥那裏,見這位伯父正蔫頭耷拉地侍奉湯藥呢。霍亥賭氣又不吃,他也沒辦法,捧著藥碗跪在床前。霍亥見侄孫過來了,一口氣才緩了過來:“你與這個逆子說!”

此君讀書將腦袋讀得畸形了,倒是記得孝道,不敢跟父親頂嘴了,見讓他跟侄子說話,他倒有話說。借著跟霍白聊天,實則是跟霍亥辯駁:“我雖不會做官,也知信義……”

霍白沒給他說下去的機會,截口道:“你不知大義!”

“什麽是大義?”

“忠。楚攸謀反,天下切齒,太尉尚覺無顏見聖人,伯父卻覺得他們是英雄?還非要將女兒嫁過去?”

“那……那……那已經定了婚。”

“結婚了都得離!叔祖一世令名,到老還要跟反賊做親家不成?”

“可……”

霍亥聽不下去了,怒道:“難道你父親是趨炎附勢之輩麽?結親時,他家是太尉,我可是丞相!誰攀附了誰?!我為何棄五逆而奔昂州?就是因為大義!霍家的名聲,就要毀在你這個糊塗蟲手裏了!”

“阿爹也沒跟五逆做親家呀,我……怎麽能在親家處於危難之時,棄之不顧呢?”

霍亥對霍白道:“你聽聽,聽聽,說了多少遍了,楚攸謀逆,天下亂起,生靈塗炭,是天下的罪人。他倒好,非要與罪人混在一處。”

霍白蹲到伯父面前,聽他問自己:“十二郎,難道姻親是可以辜負的麽?當初既然定了親,福禍與共,怎能背離?”

霍白問道:“姻親不可棄?”

“不可棄。”

“那您知道我岳父姓什麽麽?阿妹定親,我娘子歡喜無限,不辭辛苦。您就是這麽回報她的?有人要反了她娘家的江山,您卻回護著仇人!全家都拿大義說事兒,有人想過我娘子沒有?這要讓你做成了,以後我夫婦的臉,就不是臉,是您閨女腳下踩的地毯!”

“楚氏是太後之族。”

“我只說我們家!”

霍亥老淚縱橫:“我養了個沒良心的兒子呀!”

“阿爹,您別哭了,兩頭都是親戚,我怎麽辦呀?”

霍白道:“辨是非。”

霍亥也不哭了,逼問兒子:“你說怎麽辦?”

“您都把親退了,我還能怎麽辦呢?只是孩子那裏……”

霍白道:“關著了,關到老實了為止。這樣的糊塗蟲,嫁出去也是結仇。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給她尋婆家。想不明白……霍家還養得起一個閑人,別放出去作踐別人家了。”

霍亥初時是被氣著了,如今有霍白來振奮精神,他的精明也都回來了:“就照十二郎說得辦。你!明天給我辭官,回來讀書!”寧願推孫子上去,也不能推這個蠢兒子出去惹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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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小娘子鬧著要履行婚禮,被族兄三巴掌抽到一邊兒反省去了。多少人勸她的時候,她“不聽不聽”,現在她想說什麽,別人也“不聽不聽”了。所不同的是,她“不聽”,旁人有辦法治她,別人要不想聽了,她只有坐以侍斃的份兒。

直到此時,顏靜嫻才覺得,她堂姐說的“敢作就要敢死”,真是至理名言!霍家關了一個孫女兒,退了與楚家的婚事,也沒人指責霍白出手狠辣,反是惴惴不安,唯恐惹了皇帝發火。

楚家是皇帝的舅家,所以即使謀反了,也沒夷了三族。霍家卻沒這等後臺,頗有些戰戰兢兢,希望顏靜嫻去探一探口風。顏靜嫻也不想討這個嫌,只說:“千萬別往娘娘跟著湊,她心裏正煩著呢。我去問問阿姐好了。”

到了顏神佑那裏,見她正在寫奏本。

顏神佑在書房裏見了堂妹,見面先問顏靜嫻的肚子:“今天覺著怎麽樣?要我說,你就在京裏生完了孩子再回去。讓霍郎先回雍州理事。”

顏靜嫻聽她的口氣,霍白這是沒事兒了,順口道:“他走了,留下我,不得被婆家那一家子煩死?這不,今天還是我看不下去了,來討阿姐一個口風——”

顏神佑起身,抽了張紙片給顏靜嫻。顏靜嫻接過來一看,上面寫的是:陳氏歸於李門,同往廣州。下面又列了一串的送盤費的名單,內裏不止兩家姻親還有幾個名士與清流小官——都是讚陳氏節義之人。真是同人不同命,這一位得婆家感激敬重,一路高歌,如凱旋的將軍一般去流放,那一位在家裏做牢。

顏靜嫻道:“那能一樣嗎?李家人也算倒黴,告發了,是背主,不告發,是從逆。霍家這個,腦子裏灌的全是鹵水!”

顏神佑道:“好了,你和霍郎還是沒事的。只是老霍要鬧心的,他再病兩天,就回來了吧。我給他尋個臺階兒。誰叫是親戚呢?”將腦袋湊到顏靜嫻面前,“你家霍郎這麽護著你,開心不?”

顏靜嫻笑了:“嗯。”

“切~”

“那這個,不再問了?”

“問什麽?你不也說了麽?李家是夠倒黴的。可是律法無情,不深究已經夠給面子了。”

顏靜嫻眨眨眼,問道:“您要尋什麽臺階呢?”

顏神佑道:“六郎該大婚了。”

顏靜嫻笑道:“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呢。”

“誰說不是呢?我正寫奏本呢。正好你來了,一塊兒署個名唄。”

顏靜嫻也不推辭,提筆便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看旁邊還有一份草稿,好奇道:“這又是什麽?”

顏神佑道:“鹽政。”

“難道要放?這可不行!”大周的鹽與鐵一樣是官營,如果要變動鹽政,最大的變法就是私營,“鹽業之重,怎麽可以落於私人之手?阿姐難道要聽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的說法,放開煮鹽?”

顏神佑奇道:“誰說我要將官鹽變作私鹽的?”

“那還要改什麽鹽政?”

顏神佑道:“你忘啦?北方的鹽,是官鹽。南方的,卻是私鹽。”

“南方的鹽,一直是阿姐在管,怎麽就成了私鹽了?”

“鹽田都是我的,怎麽就不是私鹽了?我想著,將這些鹽田都收回國家,我要奉還鹽政。要讓我管呢,我就管,不過那些鹽田的地契,就不是我的了。”

顏靜嫻道:“雖然我名下也有些個,倒也不在乎這一些了。只是,阿姐想過沒有,阿姐占了大頭了,可除了你我姐妹,親貴家裏得分鹽田的人可也不少了。”

顏神佑道:“我也正在想呢,收鹽稅,得要人吧?交了鹽田的,就換官做。不要官兒的,增食封。總之,贖買也要把鹽田都贖到國家手裏。”

顏靜嫻聽說還有轉圜的餘地,放下心來:“現在做這些事情,比打仗還要麻煩。”

顏神佑道:“我也覺得是。”

“六郎早該娶媳婦兒了,一年一年的,就是事多。今年眼看是個好年景了,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阿婆心裏怕也不好過。阿姐也多回去陪陪阿婆。”本來前一陣就該舉行婚禮了的,結果鬧出個皇帝表哥謀反的事兒來,只好暫停了——不確定要不要讓楚豐等人來參加。

“還用你說?你也是。阿婆心裏透亮,並不會生你的氣的。”

兩人約好了,第二日一同去探望楚氏。顏靜嫻臨走,又不放心地跟顏神佑道:“我知道阿姐做事都有成算的,我不過多說一句。鹽政的事兒,我先保密,阿姐再多想想,頂好與大家通過了氣兒,再上表。不然……反彈得厲害。自從到了長安,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出來了,全不似昂州那般自在。好些個窮酸,還在說婦人幹政什麽的。”

“婦人幹政是好聽的了,沒當著面兒說牝雞司晨你就知足了吧!”

姐妹們嘲弄一陣兒,顏靜嫻便告知而去。回了霍家,將事一說,霍家人才放下心來。唯有霍白,心道,這個皇室又不蠢,自然會分得明白,否則我何以為他家這麽般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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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顏神佑便上表,請求讓太子早點大婚!

朝廷確實需要好消息來振奮一下人心。六郎婚禮本來都準備妥當了的,唐儀那裏,給閨女的嫁妝都擡出來整理晾曬過了。就差臨門一腳了,楚攸謀反。唐儀可以說是天下最恨楚攸的人了。

現在顏神佑上表,唐儀最開心,很想躥出去說:好啊好啊。

被旁邊的山璞給拽了回來:您老別搗亂,成不?

就這麽一下的功夫,李彥先說:“臣附議。”後面一溜的附議,唐儀也只好附議,小聲對山璞道:“你小子真不厚道。”

山璞:……我招誰惹誰啦?

事情也就這麽定了下來了,六月末也有個吉日,不如之前選的那一個好,現在也顧不得了。

最高興的當屬越國夫人,這位女士與在前朝的時候判若兩人,整天就在家裏種個菜什麽的。楚攸謀反,耽誤了婚期,數她最覺糟心。又不好催——楚氏比她還心塞呢。得了消息,直說:“我看那公主從小就懂事兒,真是可人。”

一語勾起唐儀的傷心事兒來了:“可惜阿萱不是個兒子。”

越國夫人當他說夢話,自去與兒媳婦再檢查一回婚禮的流程——太子妃家,也要宴客的。

宮裏更是忙碌,東宮又再次打掃了一回,姜氏親自坐鎮。顏肅之卻擬了名單,將楚豐、楚源都列在了上名,拿著名單去給楚氏解悶兒。楚氏瞥了他一眼,見他一臉諂媚,不覺笑了:“你娘沒這麽不經事兒!當年一個人在舊京,與那群豬狗耗,我都熬了下來,還將你們兄弟都撫養長大了,如今這個,又算什麽事呢?”

顏肅之陪笑道:“是是是。”【QAQ,給跪。】

畢竟是兒子一片心意,楚氏對顏肅之道:“好啦,你舅舅就是這樣兒,往後,便不須再擔心了。舊族不甘心,是必然有的,好在六郎大婚,倒頗能安撫住一些人。我卻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你不辦好了,我死不瞑目。”

顏肅之嚇了一大跳:“阿娘有什麽事?”

楚氏道:“六郎大婚,要先給他加冠。加了冠,就是成年了。天下人看他,也便不同。往後,不止要聽政,還要議政。書也會少讀,與大臣接觸得便多。”

顏肅之冷靜地道:“咱們家不興父子相疑那一套。”

“呸!就你還疑呢!喝兩杯酒,你姓兒都忘了,還忘得疑?我是說……神佑,往年你兒子小,拿女人當男人使,現在六郎長大了,要她怎麽辦?”

顏肅之道:“阿娘放心,六郎不是那樣的人。”

“我說的不是六郎,是大臣!”楚氏露出一個格外冷酷的笑來,“往年六郎沒長成,又在昂州,還好忍。現在你看看朝廷,什麽破爛貨都能進來了,會看得慣神佑?你已經讓她飛了,就得護著她別中箭!”心道,阿婆只能幫你到這裏啦。

顏肅之道:“兒子明白。”我閨女也不是吃素的啊!元老們都不是過河拆橋的人,怕個毛?

回去就給兒子辦婚禮去了。同時,又敘唐儀之功,封他做了鄂國公。

姜還是老的辣,楚氏雖不幹政,卻是在後頭給一群幹政的女人當後盾的。有她打了預防針,六郎婚後第四天,顏肅之接到章垣上書的時候,就有了心理準備了,沒顯得那麽憤怒。

章垣的上書,是經過政事堂的。當天是米摯當值,原模原樣就給遞到了顏肅之面前,也沒跟其他人通個氣兒。

章垣的上書,主要分為三部分:一、太子大婚了,得正式議政了;二、恢覆人倫;三、藏富於民。

看起來都挺對的,問題是第二條。恢覆人倫的意思:戰時從權,現在天下太平了,讓女人回歸家庭吧,不然像什麽話兒呢?

第三條的問題也很嚴重,這個民,可不是指普通百姓。因為據章垣的意思,那是要恢覆舊族之前的特權。舊族在之前,照著他們的牒譜籍簿,有免稅之權的。同時,還隱約提及了鹽。原本沿海許多舊族,都有煮鹽的權利的。

竇馳當場就昏了:王八蛋,你害死我了!

此議一出,滿朝嘩然,幾乎所有人都往顏神佑的臉上看。

顏神佑心裏發冷,面上動不動聲色,聽顏肅之說:“太子早已議政,何須舊事重提?至於其他,事關重大,容後再議。”

匆匆退朝,留下政事堂諸人議事。

顏神佑是打定主意,她是絕不肯退的,可萬萬沒想到,還有個補刀的在等著她。就在開小會的時候,米摯又拿出一份奏本來——有位王姓的小娘子,承了爵的,上書請求請爵位“還”給她的叔父。

顏神佑: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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