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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進擊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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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東線開戰比較晚,山璞與李今一路行進,攻城掠地再被阮梅給反坑一把,時間已經進入了秋季了。這個時候,南方的秋收早已經結束了,老天爺賞飯吃,又是一年豐年。比起家園作了戰場的北方兩個鄰居,顏肅之的日子還是比較好過的。有了糧,百姓心裏就不會那麽緊張,民心容易安定,其他的工作也就好做得多。

這一年的開頭開得相當的不錯,一直是周軍追著北方兩個鄰居打。然而到了後半年,情況卻有了變化,行軍的進度被推遲了。哪怕這是早有預料的事情,也還是讓朝廷上下覺得不大過癮。

顏神佑因為常做後勤,軍需等事主要是她跟方章等人一塊兒來搞,配合得倒也默契。她對這樣的進度倒是沒有什麽不滿的,阮梅也不是死人,對付他,穩紮穩打才是上策,一旦冒進,就很容易被阮梅鉆了空子。所以顏神佑給山璞去信,都是讓他挺住,不要上當。

李彥等老臣的神經繃得很緊,打勝仗對於周軍來說不算稀罕,也沒人覺得會很困難。但是消化占領地就比較困難一點了,尤其是阮梅的領地。一是要安撫民眾,這些百姓經過了阮梅的優待政策,也分田也分地,也當家作主的,想再安撫他們,需要下大力氣。二卻是要防止舊族的反攻倒算,大周雖然會為無辜受累的人撐腰,卻不能縱然他們沒有理智的報覆。

這兩條一塊兒做,一不小心,就容易裏外不是人。

讓李彥等人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勞累比起新到的消息,那簡直就是毛毛雨。杜黎八百裏加急,不到三天就送來了噩耗,姜戎看著杜黎的急報,眼前一黑,險些要厥過去。身後之書吏等見狀大驚,忙上前攙住了他:“相公。”

姜戎刷地立直了,將這急報塞進了袖子裏,道:“我去面聖。”

顏肅之當時正在跟閨女逗孩子玩兒呢。自從開戰,顏肅之的情緒就處在一種緊張亢奮的狀態裏,楚氏便讓顏神佑時常帶孩子來跟顏肅之一道玩耍,也好開解開解他。這辦法很有效,顏肅之看到兩個寶寶,心情就會好了很多了。

寶寶今年兩周歲了,已經能說些半長不短的句子,還會背幾句詩了,顏神佑已經開始教他識字了。小孩子學東西本來就快,爹媽的基因看來遺傳得不錯,他已經會背好幾首詩,還能識不少的字了。他那位九舅舅比他還小,最近在學說話,比如坑爹的是,也不知道九郎從哪裏得來的認知,認為比他大一點的男性小夥伴就是他哥。

顏肅之跟兒子大眼瞪小眼了好些日子了,還是沒有能夠掰過來他。這一天,他又抱著九郎,指著寶寶說:“這是你外甥啊!”

九郎咯咯地笑著,對寶寶露出剛長出一點點的乳牙:“得得。”寶寶抱著手,也沖他笑。顏肅之把頭埋進兒子的小肚子上,哀號:“我這是哪輩子造的什麽孽呀?!!!”

顏神佑掩口而笑。

姜戎急匆匆過來,就看著這個樣子,瞅瞅這個,再瞅瞅那個,袖子裏仿佛揣了個熱炭團兒。

顏肅之父女倆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顏神佑喊來乳母,將兩個寶寶抱下去。顏肅之瞇起了眼睛,問道:“怎麽?有什麽不妥?”

姜戎抽抽嘴角,苦著臉將杜黎的情報遞了上去:“魏國公遭遇阮賊,戰敗。”

顏神佑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如果只是小負,姜戎不會是這麽個表情。顏肅之道:“先前不是說,李今遇到了阮梅麽?”

顏神佑道:“八成是上當了!”

顏肅之道:“去召太子,宣丞相、六部尚書、太尉等過來議事!”

話音沒落,楚豐又過來了。原來,與姜戎前後腳的功夫,郁陶那裏又來了比較確切的消息——山璞失蹤了。

這下是非得開會討論不可。

在等待丞相們到來的時候,顏肅之捶完了桌就安慰閨女:“那小子精明得很,不會有事的。”

姜戎也說:“眼方情況不明,若是已遭不測,阮賊早就喊將出來了。”

說話間,六郎與李彥等都來了。今天是李彥給他上課,正巧遇到顏肅之宣召,師生二人就著伴兒過來了。

米摯只有一個疑問:“駙馬並非愚人,所部又皆精兵,且有北方兵在,熟知地理,為何還會大敗?”

這個問題顏神佑已經在想了,她的眉頭皺得很緊。在她想事兒的時候,眾人皆不多言,也都在考慮米摯的問題,這確實是不應該的。要說阮梅經驗更豐富,腦筋很抽風,風格很飄乎,山璞跟他僵持了,這是很好理解的。但是以山璞這樣沈穩的性格,一點也不老實的兵用習慣,不至於輸得這麽慘。哪怕是被偷襲,被伏擊,都該有反擊之力的。

顏神佑突然道:“新募士卒,沒見過血!”

姜戎問道:“怎麽說?”

“我若是阮梅,一定會暗中觀察,無論什麽樣的隊伍,都不會是鐵板一塊的。找到他們的接縫處,撕開!”說著,恨得也捶起了桌來。

霍亥道:“說是新募,也訓練有素,也出征數月,沒見過血?”

顏神佑道:“比起阮賊部伍轉戰天下,歷時十載呢?”

霍亥不作聲了。

楚豐咳嗽一聲,打個圓場:“當務之急,是如何收場?東路一旦有失,是去了我一半的兵馬,十年之內,朝廷怕無力再來這麽一次大戰了!阮賊不是個見好就收的人,必定會乘勝追擊的,到時候……”

顏神佑道:“臨安有大將軍在,舊京留守也是稱職的,這倒不是很怕。”

楚豐道:“大將軍欲親提一軍,親往接應。”聽的人也有如米摯一般松了一口氣的,也有如李彥一般皺緊了眉頭的。米摯是對郁陶抱有極大的信心,而李彥卻覺得郁陶一旦出動,整個布局就會被打亂。

顏肅之問道:“葉琛怎麽說?”

顏神佑截口道:“不勞大將軍動手,阿爹,我帶玄衣北上!”

顏肅之想都沒想,回一句:“胡鬧!”

米摯原就是個保守的人,以為顏神佑這樣幹政已經是出格了,現在再要領兵,就是出格的N次方。也順著顏肅之的話頭道:“殿下長於庶務,應對糧草輜重游刃有餘,還請坐鎮後方。再者,名將多矣……”

顏神佑道:“他們都沒贏過阮梅。”

米摯被噎住了,這時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女人,似乎好像依稀仿佛……坑死了阮梅幾萬人,還順手把阮梅給摳成了個獨眼龍。

米丞相:=囗=!臥槽!

姜戎暗叫一聲晦氣,左瞄右看的,顏肅之的兄弟都不在這裏,就他比較親近一點,他又是丞相,必須接這個茬兒了。姜戎也只敢小聲地跟顏肅之說:“現在要安定軍心民心,還是公主親往更好一些。”

顏肅之的臉沈得能滴得下水來,破口大破:“兩個不爭氣的小畜牲!”離婚離婚!必須離婚!尼瑪要你們有什麽用?最後還要女人出來善後!都滾球去吧!哪怕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也知道這兩個人不是會掉鏈子的,可顏肅之還是禁不住的想生氣。

再相信他閨女不是一般人,顏肅之也不想讓閨女去拼命。可眼下,就像姜戎說的,要安定人心,尤其是穩定軍心,必須得給大家吃一顆定心丸。此事非顏神佑莫屬,就因為她收拾過阮梅。可是顏肅之心裏明白,顏神佑也跟他承認過,當時她的好運氣也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因素。

想到這裏,顏肅之的心口更疼了!對顏神佑道:“你去見去阿婆去!去啊,楞著幹什麽?!”

顏神佑被他趕走了,臨走前對六郎使了個眼色,六郎會意,勸顏肅之道:“阿爹著急能急出辦法來麽?還請冷靜,看有沒有旁的辦法。”

顏肅之道:“老子要親征!”

六郎腳一軟:“阿爹,阿爹請慎重。”

李彥等都一齊諫他:“此事還須從長計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天子乎?”

顏肅之道:“還要閨女去冒險,這天子做得好沒意思!”

六郎BIAJI就給他跪了:“阿爹,您去了,大將軍還能坐得住嗎?”

顏肅之心下煩躁,他也知道,眼下讓顏神佑出去那是最好的。她能力如何姑且不論,哪怕只是當個擺設呢,能安定人心就行!

楚氏與顏肅之倒是一般的想法,既不舍,又無奈。反是姜氏,哭得眼睛紅紅的,卻一句阻攔的話都沒說,只對顏神佑道:“寶寶放在我這裏,我給你帶著,你將女婿好好地給帶回來,過來團聚。”

顏神佑看著親媽一雙兔子眼,笑道:“怎麽哭了起來了?您看我以前輸過嗎?”

姜氏道:“我不舍得你行不行?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不把你當潑出去的水,你倒怪起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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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時,顏肅之已經過來了,聽她們這般說,心裏也十分不痛快。對顏神佑道:“你可小心著罷,你先前也說了,上次對陣阮梅,是運氣好。是以逸待勞,是他輕敵!這一回,攻守異勢,你不占天時地利,北邊是他的地盤!”說著,兩只胳膊都炸開了。

顏神佑笑道:“我真的心裏有數兒。”

楚氏道:“你有什麽數,說出來,也好叫我們放心。”

顏神佑道:“山郎帶著竇馳呢,竇馳於偽陳之地理甚為熟悉,先前咱們不是也與甘尚書他們驗證過了的麽?阿爹可還記得竇馳的經歷?他自陳躲在哪裏避難的?”

顏肅之道:“你是說?”

顏神佑道:“我看了戰報,山郎走東面,正是竇馳熟門熟路的地方。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竇馳引路,自然是要引他的熟路,再者,那樣的人,必然會引他的熟人薦與朝廷的。看杜黎與大將軍的消息,他與阮梅也是在那附近相持。”

顏肅之記了起來,竇馳自陳曾躲進深山來的,那一邊群山延綿,方圓數百裏,再好不過的躲藏地方。有竇馳引路,當地又有不跟阮梅一條心的人,山璞的舊部路生一點也沒關系。何況山民還是比較熟悉山中生活的。

顏肅之的臉色才好了一點,對女兒道:“那你收拾收拾,即刻啟程。你要帶多少兵馬?”

顏神佑道:“玄衣給我,其他的,您看著給吧,不要也行。我不帶過多的輜重,就食當地。我前頭行軍,後頭給我安排了親民官接收城池就行了。”

顏肅之道:“讓你四叔自揚州出兵,牽制一下。”

顏神佑道:“我怕阮賊冒險南下,奔襲揚州。”

顏肅之道:“那叫三郎去!”

顏神佑道:“您看著辦。”

顏肅之道:“好了,你們說話,我……”

話音沒落,就聽外面阿長來報:“娘娘,聖人,大娘來了!”

顏肅之恨聲道:“一個兩個的,真是不讓人省心!”

顏神佑笑道:“阿爹放心,阿姊那裏我來說,不能讓她也跟著走。”

楚氏道:“你去得,她便去不得了?讓她給你督糧。”

顏神佑道:“阿姐在昂州,我才能放心。”

說著,顏希真也來了,匆匆見過禮,劈頭一句:“我想北上。”

顏肅之翻了一個大白眼:“有你妹子去就行了。”

顏神佑一扯顏希真,將她引到楚氏的內室裏說話:“我走了,後方空虛,五娘還小,昂州須得阿姊坐鎮,我才能放心的。別忘了,我們發誓要做的事情。”

顏希真垂下了眼睛,對她道:“顧好你自己。你的命,比他們都金貴。”

顏神佑失笑:“大家都會沒事的。阮梅應該在發了瘋的找山郎,姐夫的對手是常恢,保命還是可以的。”

顏希真握著妹妹的手,再三道:“不要勉強。”

“好。”

兩人說完話,出來時,發現三位長輩都在默默地坐著。顏神佑笑問:“這都怎麽了?怕我功高,回來沒法兒封麽?”

顏肅之難得對她瞪眼:“胡說八道!你爹我怕這個?!”

“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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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是迫不及待想上戰場的,先前沒能搶著頭一撥出戰,還覺得虧得慌呢。玄衣本是顏家部曲,能有今日,全賴追隨主人家征戰之功。不讓他們上戰場,才是要斷他們的青雲之路。更兼顏神佑有意將他們的戶籍全轉,雖然不知道將來會轉成什麽樣子,但是千戶、百戶等做官,普通士卒也有優待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這些人早盼著能有仗打呢。

聽說要用到他們了,吹個哨子,一刻鐘不到,萬把人都已經集合完了。

阿婉那裏,聽說她哥不見了,急得跟什麽似的,也要點起人馬,跟著嫂子一起去砍人。她正月裏生了個女兒,姜家倒不挑剔這個,估摸著孩子這孩子跟九郎年歲相仿,再出一王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阿婉又年輕,兒子麽,繼續生就是了。

可一聽說她也要北上,這就不太好了,全家都攔著,阿婉急得直哭:“我就這一個哥哥了啊!”

最後還是顏神佑發話,讓她在家裏幫忙看孩子:“我和你哥哥都不在家,你多多照應寶寶。”

阿婉聽到有事做,才不爭執了,卻又將三千兵馬交與顏神佑。顏神佑道:“放心,人,怎麽帶走的,我給你怎麽樣帶回來。”

顏肅之授了女兒紅羅傘蓋、天子劍、虎符,加都督諸軍事,命諸軍聽其節制。出征之日,顏肅之親自到城外相送。說的與顏希真倒是一樣的話:“甭管別的,你比他們要緊。輸了也不打緊,回來阿爹養你。”

顏神佑道:“哪有送行時說這個話的?”

顏肅之道:“就這個話最實在了,人麽,只要你還在,旁的都會有的。”

顏神佑道:“他是山野之人,我是武夫之後。再般配不過了,旁的,我也不要。”

顏肅之頭疼了起來,眼看著女兒像一道紅雲一樣飄走,他覺得氣不順了起來。催促侄子,趕緊的,出兵策應一下!又命舊京附近再次集結士卒,這些士卒在與陳國交界的地方呆了數年,每年都有不少小摩擦,都是有經驗的老兵,集成三萬,都歸於顏神佑的麾下,等著她路過舊京的時候領取。

顏神佑並沒有與堂弟會師,而是先奔臨安,作了短暫的修整,向郁陶詢問了最新的情況。並且請郁陶判斷一下,她的猜測是否正確。同時,以隨行的盧慎,接替郁陶這裏的葉琛,葉琛要隨他出征。

郁陶聽了顏神佑的說法,對顏神佑:“老臣也是這般想的。老臣有一言,還請殿下切記——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顏神佑道:“譬如眼下,大家籌劃得那麽好,都以為江山指日可定,誰知道阮梅不是個坐著等死的人呢?”

郁陶道:“戒怒。”

顏神佑道:“都聽您的。”

她這答應得好好的,郁陶見她也不像是個瘋子,放心地看著她走了——原本還挺擔心她會跟顏肅之似的抽風呢。

後來的事實證明,遇到了顏家人,放心兩個字永遠都嫌早!顏神佑從舊京又領了兵馬,一路北上,走不五日,她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原來,山璞兵敗消失之後,阮梅趁機派人收覆了幾座城池,將被山璞往北推的國界線又往南推了一推。這也就罷了。他還命人將山璞所部陣亡將士的屍體集中了起來,也不砍頭,整體合著泥土,堆成了十餘座京觀,一字兒排開,比顏神佑當初那手筆還要大。

顏神佑的眼睛,紅了!

從來只有她拿別人堆京觀的,什麽時候輪到別人拿她家兵來堆京觀了?!!!

葉琛見她的情緒不對頭,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想想你是怎麽答應大將軍的!”他先前曾隨顏神佑北上,途中教授過顏神佑行軍布陣之法,與顏神佑也有半師之誼。顏神佑強壓著怒火道:“先生放心,我明白的。”

葉琛眼睛一錯也不錯地盯著她,顏神佑微微別過頭去,輕笑一聲:“阿琴,設香案,我要祭一祭陣亡的將士。是我們對不起他們。”

阿琴道:“那我去取素服,您去換一下……”

顏神佑冷笑道:“取什麽素服?將我那件大紅的箭袖取了來!”

阿琴一驚:“小娘子!”

顏神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使了個眼色:“去取。”

阿琴搖頭,以為顏神佑瘋魔了。顏神佑語重心長地道:“你不知道,穿紅色衣服的人死了之後變成的鬼,最厲了!”

阿琴雙膝一軟,跪了。

顏神佑無奈地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換了一身紅衣服就擺起了香案,認認真真地拈香,禱詞也獨樹一幟:“你們的名牌沒辦法一一對照了,不過軍籍仍在,天下一統之後,我一個一個地對著,找到你們的家人,善待他們。等著,我拿阮梅的腦袋來祭你們。”

轉過身,認真地對隨軍的王宜道:“寫吧。告訴阮梅,我來了!上一回只拿了他的頭盔,這一次,我要他的腦袋!”

王宜被她這種神經病的作風給鎮住了,尼瑪哪家祭祀穿紅衣啊?!你好不好鼓勵一下將士的啊?比如蔔個卦啊什麽的。朱芳比王宜更直接一點,小心地道:“殿下,不激勵激勵將士們?”

顏神佑道:“我沒打過敗仗的。”

朱芳:……四下一看,發現玄衣居然一臉的認同。

葉琛道:“沒聽到殿下說麽?有殿下在,就輸不了!”所謂安全感,所謂信任,就是這麽簡單直白的事情,哪裏用長篇大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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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佑說得篤定,做得卻十分小心。她命士卒多征了一倍半的帳篷,將統共不到五萬的兵馬,號稱為十五萬,一路往北而行。命人多樹旗幟,將她自己的大旗樹得高高的,紅羅傘蓋打起來,隔著二裏地都能望見。一路大張旗鼓,喊話:“讓阮梅那個慫貨來受死!我就讓他來見我了,只剩一只眼,我怕他看不清!”

此時天氣已冷,玄衣等的補給都是最好的,帳篷都是雙層的。顏神佑命將那多出來的帳篷都給拆成單層的,布下一個大大大大的營盤,連竈坑都多挖了一倍,到了夜間,點了無數的燈籠火把,做得像真有十五萬人一般。

葉琛見狀,問道:“殿下可是要以身作餌,誘阮賊來襲?”

顏神佑笑道:“差不多。”

葉琛想了一想,又問道:“阮賊來,便打,不來……就等駙馬出山?”

顏神佑道:“先生也覺得山郎安然無恙?”

葉琛道:“縱然有一敗,駙馬手上總有十萬眾的。若是潰敗,早該跑得到處都是了。沒有消息,就是有人在節制諸軍。這裏有駙馬舊部、有北方新丁、還有昂州老兵,三股人,除了駙馬,無人能節制得住了。駙馬必然無事。”

顏神佑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他嚇著我爹娘了,見了面兒,我可要好好罵他。”

葉琛道:“或許,要先痛擊阮賊呢。”

顏神佑道:“收拾他不耽誤我罵人的。”

葉琛大笑。

顏神佑命廣灑斥侯,又聯絡當地士紳,許以重整秩序。北方士紳頗知她的名聲,蓋因……大陳國的皇帝是個獨眼龍,這眼睛是怎麽瞎的,大家心裏都有數兒。於是許多山璞過境時還拿捏著的人都跑過來求見顏神佑,有送酒食勞軍的,有資糧草的,還有命家中子侄投軍的。

相當的熱鬧。

顏神佑一路北行,終於,在遙望遠山的時候,與阮梅相遇了!

高手過招先互相打量,阮梅稍有些心浮氣躁的。葉琛的推測,阮梅也有,他還擔心山璞突然出現,所以與顏神佑對陣的時候,他的心裏是有些焦躁的。他最恨與顏神佑對陣了,顏神佑還有一種大殺器——火藥。雖然阮梅經過多次試驗,也造出了一些來,但是穩定性也差,威力也有所不如,還不大方便攜帶。

偷營,遇到了地雷,那是個大麻煩。要跟顏神佑對耗,又怕山璞突然鉆出來。

不過這也沒有難住阮梅,他命令搜集了很多牲畜,夜襲時用牲畜沖陣。想來火藥不那麽容易搞,挨過一輪就得了。後面再沖鋒,就是得靠手上的真功夫了。

阮梅想得很好,也這麽做了。他得趁顏神佑還沒站穩腳跟,迎頭予以痛擊,然後再專心搜出山璞,解決這一對奸夫淫婦。

於是,就在顏神佑紮下營盤的第二天夜裏,阮梅發動了夜襲。不出所料,牲畜消耗了地雷陣。顏神佑帶的火藥也不是很多,地雷布得也不很滿就是了。行軍而多布雷,還是這種土制雷,是相當麻煩的事情——技術不過關的。

讓阮梅郁悶的是,豬羊趟完了雷,士卒殺到,發現是一座空營。阮梅親自帶隊來的,他要玩一把大的,領了三萬人夜奔而來,想要趁黑了結了顏神佑的。結果過來之後,沒看到顏神佑,只看到她的大旗在那兒飄啊飄。

阮梅一刀劈了顏神佑的大旗,大罵:“小!賤!人!婊!子!別讓我抓到你——”又下令四下看看,不能白來一回,看有什麽糧草輜重的,不能搬,也要燒。

副將進言道:“這賤人向來詭計多端,怕他要襲咱們的大營!先前……老相他們就吃過她這樣的虧!”

話音未落,派去燒糧草的士卒沒跑幾步,又觸雷了——整個營區,更像是雷區!

阮梅聽這一聲響,眼睛都疼了,大吼:“前軍變作後隊,後隊變作前軍,給我回去!”說完,還示意放火,殺不了人,放火燒燒你的帳篷,讓你損失點錢也是好的!

就在他變完隊形,開始後撤的時候,燃起的火光中忽然響起一聲尖銳的有點像哨子一樣的聲音。

顏神佑根本沒去襲阮梅的大營,她躲起來了,就躲在大營裏。一般襲營,來的人數都不會太多,她就是要吃掉這些偷襲的人。就在她自己的營盤裏。先前故意做這麽大的營盤,並不是為了吹牛嚇唬人,而是為了圈這麽大的地,好躲貓貓。

人銜枚,伏在一起,這麽大的營盤,只要藏得妥當,還是挺難發現的。她利用了偷襲者的心理,一般偷襲者,尤其是經驗老到的偷襲者,一發現進營沒有抵抗,就會認為對方有了準備,在設套。多半會撤退。

為了防止阮梅抽風地要搜營,她還在營裏也埋了雷。

果然,阮梅反應很快地要跑。隊形一變,隊伍就亂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到了此時,阮梅的士卒銳氣已失,正是追殺的好時候。

踏弩都是上了好了的,拋石機也是滿裝,阮梅那邊一撤,這邊將帳篷頂一掀,先來一輪打擊再說。

阮梅:……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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