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 張明月曾經資助過一個叫苗苗的同學讀私立高中，每個月給她生活費三千塊。苗苗每隔兩周就會給她寫一封信，說一些學習和生活的上的事情。

雖然十五六歲的女孩子， 對這個世界的想法還是很單純的。但依舊可以看出來苗苗的聰明以及她情感的細膩。她字跡特別工整， 清秀雋永。信每次都寫的很長，很有趣。最精彩的是她的考試成績， 不管是大考小考。穩定都是在班級的前三名。

苗苗很喜歡張明叔叔，所有的心事都告訴她，比如說女同學穿了昂貴的內衣，女同學整容做了雙眼皮，又或者班級裏的男孩子都喜歡踢足球， 她們女同學都組織了拉拉隊。足球隊很喜歡拉拉隊， 拉拉隊也很喜歡足球隊。但是苗苗更喜歡張明叔叔， 因為這個叔叔是社會人，懂得多見識廣，是那些楞頭青的高中男生所不能比的。

苗苗還郵寄了照片給張明月。照片裏的苗苗如同一個單純無辜的小鹿一樣。如果張明月是個真叔叔， 說不定真會愛上這個小姑娘的。

張明月的回信裏，都是不停的鼓勵她好好學習， 天天向上，並且把自己以前讀高中時候的學習技巧都寫給了她。苗苗回信感謝， 多次稱讚有用。

這所私立高中的生活費花銷是比一般的平民大學生還要高上幾倍的，光是上體育課， 就要準備六套以上的衣服和配套的鞋子， 有體操服， 太極服，瑜伽服，棒球服，游泳服，騎馬服和演出服等等。

在這種私立的貴族學校裏，貧窮就像是咳嗦一樣，基本就不可能掩藏的住，幸虧這些服裝鞋子都是交錢後統一定制的，不然就像土豆混到了雞蛋裏，一秒鐘就會被揪出來。

高中的同學，已經可以很熟練的辨別品牌和價格了。

苗苗在信裏訴說自己的苦惱，張明月鼓勵她直面自己的家境，只比學習。其他就按照最低標準消費就好。

最低的消費，同學們互相請客，每天就要喝掉幾十塊錢的奶茶。而且他們還有的班級還特別流行過生日，一個班級四十多人，幾乎每周都有同學過生日，然後在加上各種節日。都是要互相贈送禮物的，一份禮物二三百都有些拿不出手，兩三千才算夠親密朋友。

富有人家的孩子，生活在歡樂的海洋裏，幾乎就是不停的宴會和慶祝。

除去正常的上課時間，同學們甚至還在周末相約去香港逛街。周五晚上就走，周一早上返回。來去都是飛機。

苗苗還是很節約的，就算是很節約。一個月一個月的下來，三千塊也是不夠。張明月每年還要多補貼她幾次，春天去東京看櫻花，夏天去馬爾代夫潛水，秋天去東南亞繪畫寫生，冬天去北海道滑雪。

苗苗嘴巴甜的很，張明月這個金主覺得，她就相當於提前養一個女兒了。養了兩年，雖然確實費錢，但是她本身收入正在千倍萬倍的增加，所以也不覺得怎麽了。

就算工作實在太忙，或者出國出差期間。張明月也一直委托自己的信息部主任柳菲來處理此事，待遇跟自家親戚的小孩兒一樣，有一張專門的銀行卡。

不過這個月的三千塊打了過去，那邊私立學校回覆說，苗苗出了一些事情。她打算馬上要出國了，所以這次的資助就算是終止了。三千塊依舊原路退了回來。

張明月吃驚，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按照學校的說法是，苗苗因為懷孕，男生女生，一起被勒令退學。

因為她們之間，只有通信一種聯絡方式，而且信件還是學校的總務辦轉交的。張明月覺得應該詳細調查此事，就聯系白胖子白老板一起，直接去了那所貴族學校。

那裏的校長親自接待了她，不停的嘆氣，並且承認引入好成績的學生的這個方案有天大的漏洞。因為引入的這些免費生，無法憑借聰明勤奮和成績壓制住大部分同學，反而是那些家境富裕的小孩兒，可以輕松識別出來他們，用金錢來壓制他們，隔離，欺淩，以至於校園L霸。

苗苗已經不是第一個退學的了，當初挖過來的四十名學生，已經有差不多十五個辦理了退學，另外還有十個左右，在觀察中。能夠站住腳跟的，不足二分之一。

這些學生，從高中時代，就開始 體會到了社會階級的巨大差別。那些富裕人家的中學生，還沒有學會謙虛和隱藏。天然就有一種小獸般的殘忍。

張明月直接追問苗苗的具體情況。

校長說，因為有張明月的資助，苗苗其實跟同學們相處很好，但是犯了另外一個錯誤，早戀，而且後果特別的嚴重，她懷孕了。苗苗才16歲，另外一個肇事男同學也才17歲。

出了這樣的事情，學校也很痛心，但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如果叛逆起來，家長根本就壓制不住，更別說是學校了。

那個苗苗的家長鬧的特別厲害，非要學校賠償，學校賠了她家五萬塊。另外那個男生家長也賠了五萬塊。

這個事情就這樣勉強結束了。

校長不停的給張明月道歉，因為以前都是郵件聯系，之所以以前沒有詳細和她說明，是因為這一些事件，都是不方便使用文字記錄的。

張明月只能表示理解，並且要出了苗苗的備份檔案，打算親自去見她一次。

苗苗家裏屬於城市貧民，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房子。現在過得是比不上農村貧民的，農村的房產便宜，開銷小。村裏會按指標分地。城市裏的貧民只好租房撿垃圾，開銷很大。

城市的清潔工，都是有編制的，待遇普遍都很不錯，所以他們根本不是最底層，而是會占了分配的清潔工福利之後，再把自己的工作往外轉包，第二次接手的那些臨時工清潔工，才算是最底層。力氣活兒，收入低。

寶馬車在三環的大街小巷裏穿梭，完全讓人無法想象，在這樣的繁華城市的角落和後背，還有這樣的用石棉瓦鋪頂搭建的平民窟。

苗苗家很好找，是個小型垃圾場一樣的地方，苗苗也很好找，靠近垃圾場的時候就一眼看見。她正騎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在運送垃圾。

道路狹窄，苗苗身體大概是不好，三輪車騎的搖搖晃晃的，直接就沖著張明月的寶馬撞了過來。

砰的一聲，寶馬車燈碎了。

然後苗苗的父親，在資料上有記錄的。是一個一身臟破的中老年男子，他不知道從那裏忽然冒了出來，揪住苗苗就是一頓毒打，又打又罵。

罵出來的字眼兒難聽，出手也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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