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玉雕作品的價格，是分很多個部分的， 第一就是玉料本身的價值， 第二就是雕工的價值，第三是雕刻師本身的名聲， 第四是銷售渠道關系。

有一種說法， 叫做玉不琢不成器。所以盡管原石也很美麗，更多的人欣賞玉石， 都是欣賞雕琢後的藝術品。

明成封的作品價值最高， 再一次坐實了他年輕一代第一雕刻師的名譽。玉聖堂的作品售價排到第三， 可見他的實力也已經很高了。

鑒賞大會結束之時，立刻宣布黃龍玉愛好者協會成立。小龍山玉礦場的場長蔣總當選副會長，礦主張明月也得到一個理事的名頭。

協會定於一個月之後， 舉辦第一屆黃龍玉雕刻大賽。這個日程安排看起來是挺緊湊的。不過現在黃龍玉的名聲正在瘋狂擴張時期， 希望了解黃龍玉知識的人太多了， 熱錢資本也源源不斷的湧了進來，龍陵黃龍玉交易市場也已經基本完工了， 商家們情緒高昂， 入住裝修，開業時， 又是另外一副熱鬧繁華景象。

小龍山的那個一萬塊原石的玉石森林， 現在層層防護， 處於完全封閉狀態， 只有願意簽訂合作協議的玉雕師才可以進入， 這也在很大程度上為張明月吸引了人才。

一百來位雕刻師和兩百多位雕刻師助理入駐礦場之後， 他們除了醉心自己的作品外，還不停的雕琢一些小玩意兒來，供給張明月賞玩，單是吊墜一種，就有觀音、笑佛、平安扣龍生九子貔貅、十二生肖等等。

張明月隨便看看就算了，孫小麗叮叮當當的掛一堆在身上和脖子裏，過了幾天，也膩煩了。她倒是很愛財的，不過她更愛老板，穿戴風格都是努力向著老板靠攏的。

既然老板大方，周莉偶爾也會挑一件兩件，但是她也很少佩戴在身上，她有一種理論說的是：“佩戴奢飾品首飾雖然可以增加女人的魅力，但是也會增加女人被搶劫的風險，所以安全起見，還是不戴的好，再珍貴的首飾，也比不上你本身的安全重要。”

大約是因為她從事財務精算工作，對人性的了解更加深刻吧。

張明月對她的說法很讚同。兩人一邊聊天，張明月一邊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接聽寧先生的一個電話。

寧先生：“你借走周莉兩個月了啊，讓她回來吧，千辛萬苦的請了回來，我還有大用處那！”

張明月：“她回不去了，我開個價錢吧，我轉給你一個點的股份，算把她買過來吧。”

寧先生：“周莉可不止一個點，她值錢著那。”

張明月：“傲刀的團隊加起來，不也才兩個點？”那個時候，東風的股份還不值錢。

寧先生：“周莉可是不一樣，我有大用處那！”

張明月：“你所謂的大用處，說來說去，還是要哄騙她去股市。但是你要想清楚，她根本不會再操盤的。如果留在東方網做財務，又大材小用了，你也根本不缺財務，所以還不如轉讓給我的好。你手裏也沒有協議，想清楚啦，白賺的，不要再講價。 ”

寧先生嘆了一口氣：“一個點就一個點吧。再幫我買一批好玉，價錢好商量。”

張明月：“詳細協議發郵件！”

放下電話，對著周莉說：“搞定了，你可以留下來了，高興吧？”

周莉搖頭：“不高興，花一千萬買我跳槽，這個債也太高了，我一輩子都還不起了。”

張明月故意笑：“想還債還不容易？趕緊給我做牛做馬去！”

周莉很配合的跟著長嘆一聲：“我都是為了小龍山這個世外桃源啊。”轉身去工作了。

總算拿下周莉這一員大將，張明月非常高興，她下一個覬覦的人才就是明成封。明成封人是在北京的。

張明月正好可以趁著回家的時候去拜訪他。她一般都是一個月回一次家，坐著飛機來回，現在已經養成了在汽車飛機上睡覺的習慣，反正身邊有孫小麗和古哥，如果累的狠了，她甚至可以閉著眼睛走路，只要牽著孫小麗就可以。

竟人介紹，轉交了名片進去。明成封工作的地方在酒仙橋的七九八工廠，這裏原本也是廢棄的工廠，一直沒有規劃，場地巨大，所以大批藝術家在這裏聚集。

張明月下車的時候，看見他的工作場外面排列著很多玉雕人像，和兵馬俑一樣，氣勢恢宏。

等到進去以後，首先是一個明成封的助理迎接她，助理簡單直接的拿了一份表格給她：“這個就是請我們工作的價目表。”

張明月拿到手裏仔細一看，這個價格可真是清楚明白，明成封親自出手，他的師傅輩兒出手，他的師兄弟出手，他的徒弟輩兒出手，都是不同的價格。

原來這個明成封的傳承是一門民間的手藝，規矩嚴格，階級分明。

張明月略微有些失望，這樣的龐大家族，可真是請不動，請不起呀。她不甘心，又提出去見人。

那個助理說：“排隊吧，還有一個半小時。”

張明月用筆記本處理自己的工作，足足等了一個半小時，才進了內部雕刻場，卻見這裏到處是粉塵和玉雕工具，也有玉雕的半成品。刻刀們排列整齊，尖頭圓頭平頭三角頭的。

明成封非常年輕，只有二十來歲的樣子，長相也好，相貌清秀的大男孩兒，可惜眼神有些呆板。專註手裏的工作。他滑動一架電動的刻刀，手背上布滿輕微的傷痕。

過了一會兒，張明月也沒有找到機會打招呼，明成封也沒有搭理她。

無可奈何的走出來，又和助理聊了一通，原來這個明成封是只管雕刻，其他一概不搭理的，所以生活起居，甚至工作先後，都是聽從他師傅的安排。

張明月看了看外面那些成品的玉雕。忍不住嘆氣，這麽大的工作量，跟機器工廠一模一樣，那裏還有時間去做什麽設計那？

跟明成封比起來，還是玉聖堂更出色一些。可惜自己上輩子從來沒有關註過雕刻圈子的事情，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大師。在一個圈子裏名聲再大，只要不沖破圈子，那麽普通人都是不知道的。

挖明成封這個人是不可能了，張明月告辭離開，上車又趕往另外一個地方，就是原本的首都玉器廠，現在還算是國企，接受玉器定制的。她就在這裏又定了一批玉器。

一個月之後，黃龍玉第一屆雕刻大賽順利召開。明成封又是第一。展示的作品又是一副新的花開富貴，唯一的改動，這次的開字是繁體字了。

玉聖堂依舊第三，他還是展示盛世龍騰山水圖。這次新作品比以前的材料好了很多，其他的都沒有什麽進步。

這樣第一和第三的風格都很奇怪，就是其他的前十名，各有創意，新鮮作品很多，還有太空機器人主題的，新鮮動漫主題的。

比賽結果宣布之後，玉聖堂獨自一個人小龍山西側的野山裏呆了一整天，要不是孫小麗過去取泉水，這人說不定會出什麽危險事故了。

第二次的救命之恩。

張明月聽了消息，去看他。問：“我怎麽覺得你狀態越來越不對了啊？有什麽問題，我們可以商量下。”

玉聖堂說：“沒有別的問題，就是覺得明成封細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壓力很大。”

張明月：“不見得呀，你先幫我把活兒幹完。多餘的時間再多多創意，說不定還是可以提高的。你以前不是說，只要給你足夠好的材料，就可以嗎？現在滿山的材料不是供你隨意選擇了嗎？”

玉聖堂聽了張明月的話，忙碌了幾個月。參加過幾個比賽，次次都是敗在明成封手裏。

整個人失去了原本的靈氣，越來越呆板了。

張明月也很奇怪，這跟初次見面時候的玉聖堂，完全是兩個人了啊，看起來根本就像換了靈魂一樣，她甚至去咨詢了心理學專家。

好幾個專家都說：“藝術家，是會有可能脫離人間，進入他們的臆想世界的。”

嚇得張明月也不敢再剝削玉聖堂了，沒有讓他幫自己幹活。甚至為了開導他，把明成封的狀況也給他說了。

“外面人都說明成封作品，都是抄襲的經典，根本沒有任何創意，是真的，我見過他，被人控制著，就跟一個機器人一樣。如果成了那個樣子，排到第一又有什麽意思那？更何況，他也只是暫時的第一，宇宙時間這麽長，真正空前絕後的大師，絕對不是這種類型的。”

玉聖堂聽了，沈默不語。過了幾天，消失不見。後來出現在了七九八，明成封的工場，說是要做學徒工。

就這樣鍛煉了好幾年，排名沒有上升，甚至還落下去了。他的堂弟玉淩起甚至也超過了他，張明月的雕刻工廠裏，也有一個兩個青年人才超過他的，這真是一件莫名其妙的故事。

就這樣，沈淪了二十多年。幸好也有張明月的不間斷資助，玉聖堂才終於崛起，成為一代大師，泰山北鬥。業內第一。

玉聖堂很長壽，作品也很多。

他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就是一副青衣美人圖。日夜雕琢了多少次，才有了一次信手掂來的佳作。

夜半無人，可以對著玉像呢喃：“你還是那麽美，但是我老了！”

美人和玉石，對於雕刻大師來說，終究還是美玉更重要一些吧。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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