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議論紛紛， 都在等寧先生的決定， 寧先生打了個哈欠， 眼皮兒都快掉下來了， 手裏慢慢軲轆著核桃。

終於，有一個大戶忍不住了，大聲說：“既然周經理說， 她能賣的多， 我看還是讓周經理來。”另一個也大聲的說：“這位專家，您的水平有點不行呀，還不如人家周經理預估的一半。”

馮專家被人諷刺，非常生氣地冷笑：“這可真是利欲熏心，活該被騙了一次又一次。寧總， 你怎麽說？”

寧先生軲轆著核桃不說話， 這個態度，明顯就是不幫馮專家了。

馮專家：“既然這樣， 那我也就不奉陪了。”他狠狠拍了一下衣擺， 拂袖而去， 專家教授的志氣還是很有一些的。

寧先生睜開眼：“去送一下馮專家。”

他的助理答應一聲，連忙小跑著跟出去了，送了一個牛皮紙袋的紅包。這事是他們辦的不地道， 把人家專家請來， 又氣跑了， 車馬費是要給的。

人性貪婪， 大戶們拿回了本錢， 還想把最近大盤上漲的一倍紅利也拿回來。寧先生也才占了四分之一，肯定不能和其他四分之三的人做對。

他有些疲憊的說：“既然大家都決定了，那就勞煩周經理了，我最近身體是不太好，酒精中毒，精力不夠，所以這個事情，還得大家一起費心。”

他精神當然很好，最近事業騰飛了，平地青雲，立地飛升一樣的大機會，肯定要日夜忙自己的網站軟件事業。以前大戶們把所有事務托付給何新偉。現在又想讓寧先生做主，說好聽了就是能者多勞，說難聽了就是賺了吃肉，賠了罵娘。

寧先生接著說：“西廂房收拾一下，給周經理辦公，事情解決之前，就委屈你了。東廂房南廂房也收拾出來，諸位隨時都可以過來監督。”

他這樣定了，眾人沒有別的話，紛紛圍住周莉：“周經理，你真的有把握呀，那可太好了，那個何新偉不是東西，幸虧有周經理。”

周莉不太應酬他們，笑的很勉強：“放心吧，我會把錢拿回來的，大家都安分點兒，最好能保密。”

眾人都笑著奉承：“辛苦周經理了。”“周經理就是講義氣，我再也沒有看錯的。”“周經理女中豪傑。”

頭幾天，肯定沒人有搗亂，等過了幾天，要是看到周莉真的拉起了股票，動小心思的人一定會變多。

這個時候，沒有跟著馮專家離開，剛才被一起介紹的那個程專家忽然說：“周莉經理？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你好像也是清大周老的學生吧？著名精算學專家，那個何新偉也是啊。名師高徒，周老去世有五六年了，泉下有知，看他的學生們這麽出息，應該會相當欣慰吧。”

周莉臉色鄭重：“我老師桃李滿天下，何新偉和我也就是學了一分兩分，不要再提老師的名字，給他抹黑了。難道學生裏出一個兩個的敗類，還要追究師門的責任？”

程專家說了一句：“周老師我的偶像。”果然閉嘴，不再細說。

大戶們本來就在奉承周莉，現在聽說她師從名門，就更加有信心了。圍著周莉，問題一個接一個。

白胖子白老板研究了一下房間裏眾人的表情，最後悄悄向張明月吐槽說：“要是周莉真能把股票拉上去，高位賣出，我看這些人還是要動小算盤。”

張明月說：“就算有小算盤，其實也在周莉的大算盤之內。”

周莉要拉升股票，知道的人多，大家都想入倉再買一點兒，坐轎子，這樣反而也幫周莉拉升了股票。

周莉跟何新偉一樣，一直大聲重覆的強調七個億的目標。看起來好像是狂妄的傻瓜二百五，其實都是同一個師門的套路，他們精算大數據，也精算人心。

寧先生工作太忙，眾人都集中到他這裏，他反而搬出去住了，只留下一個十人的保安隊。白胖子因為一半家產都壓在這個未來集團上，所以幾乎天天往這裏跑。

張明月自己的賬戶越來越大，需要花費心力。就不怎麽關註這筆三百萬的投資。她除了處理自己的龐大賬戶，還要每天接受網絡公司的事務推送，不參與公司決策，但是要確保自己的股份不受損傷。

獵頭公司不停的推送一些高級人才過來，張明月一個一個的面試，湊合用吧，當然也都能用，但是又覺得不怎麽滿意。

對於外地人和外校生，張明月是一點偏見也沒有的。但她最後還是選擇了三個本地土著和母校生。

同鄉同門有香火情，可以迅速拉近關系。背叛的成本也會更高。做到高級經理人的級別，貪汙不貪汙要看良心，水至清則無魚，張明月也不是完全不讓人家貪，她就是設置一個底線，而且底線比一般老板還要高一點。

寧先生也曾經說過，何新偉貪三百萬，五百萬他不會計較。張明月覺得，職業經理人如果拿到他權限總資產的百分之十以下，都是可以不計較的。

現在留下的三個人。

第一個姓蔣，老蔣，蔣總，他四十來歲年紀，家累繁重，性格保守，在職場之上小心翼翼，幾乎不可能沖動。在原來的單位，老蔣處於保住工作，千萬不能出錯，只等退休的狀態，獵頭公司挖老蔣的時候，他是難以置信，患得患失的。最後還是被這邊老板開出的高新拿下了。

張明月打算讓老蔣主管股票賬戶這一塊兒，再搭配兩個手速快的年輕操盤手，自己如果外地長期出差，需要臨時從股市抽調大額資金，就讓老蔣壓住場子。

第二個姓魏，魏總三十五歲，氣質儒雅，性格也相當和氣，本科是和她同校的，後來又出國讀了研究生博士。熟悉網絡公司的事務。

張明月想安排他去做東風軟件的副總，希望魏總能夠聽從寧先生的指揮，大家談得來，不要有太大沖突。

第三個是本地土著，姓察，二十八歲。察總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學歷，他十八歲工作，破產的罐頭廠出身。張明月準備帶他出差。獵頭公司評價說，他身體素質過硬，八面玲瓏，精通人情世故。而且價格特別便宜，只要年薪十二萬，是個搭頭兒，前面的魏總要五十萬。蔣總要年薪一百萬。

張明月並沒有馬上把這三個老總和兩個操盤手的打發到工作崗位上，而是一直帶在自己身邊。打算大家熟悉一陣子。

下過一場大雪之後，天氣越來越冷了。馬路上有撒鹽的車輛經過，灑下大量的工業鹽，促進馬路上的冰雪融化。

孫小麗小心翼翼的開車跟在後面，評價說：“怪不得老板要一下子買三輛車。人一下子就多起來了。”

張明月：“先分給他們開一下，不要小氣。”

孫小麗：“我沒有小氣，就是心疼那輛奔馳，老板還沒有坐過那。”

張明月：“你說的這話還是小氣，你可以跟奔馳換一下呀。”

孫小麗：“我才不換那，我喜歡路虎。”她壓在撒鹽車後面，終於在岔路口拐彎，停在一家對外營業的商場門口。

張明月推了一下車門，沒有推開。出聲責備：“小孫，你不要鬧了，毛病太多。”

孫小麗笑嘻嘻的跳下車，幫著老板開了車門：“人家電視裏都是這樣演的，老板的車門就要司機來打開。剛才吃完飯上車，你自己先把車門關上了，幾個老總搶著過來，也沒有來的及給你關車門，那個蔣總著急的差點摔了一跤，哈哈哈。”

張明月從車裏爬出來，無可奈何的搖頭。“正常工作就行，其他小事情不用計較。”

孫小麗：“我看人家寧老板，就特別有氣派。”

張明月：“寧先生場面的東西多，咱們是實在公司，不用和他比。”

孫小麗按了幾下車鑰匙，跟在她老板後面，繞過商場，步行了幾百米，進入寧先生的胡同。

兩個戴墨鏡的保安站在門口，招呼了一聲：“張小姐。”張明月：“好。”幫她推開四合院的大門，現在大家都熟了，而且這個四合院安保越來越松。

走進去之後，外面的冷冽空氣被隔開，整個院子都是溫暖如春。房間的大門也敞開著。歡聲笑語。

張明月直接進門。

白胖子也在，高興的招呼說：“小張妹子來了。”

張明月說：“嗯。”自己熟練的找了個凳子座了。隨便和打招呼的大戶們應酬幾句。

白胖子搓手：“現在股票都賣了，一共回收六個億現金，另外一個億的老鼠倉賬戶，已經報警查封了，等判決。總共就算是七個億。”

旁邊一個大戶說：“何新偉真不是公司，那一個億的賬戶，臨走的時候還不交出來，只能等判決，要不然早點給到周莉手裏，那一個億也能翻倍。”

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現在現金已經回收了，回想起來，最心疼的還是少拿了一個億的紅利。

白胖子說：“這六個億，今天就分了吧，咱們開個慶功宴，剩下的一個億，再等等，等抓住何新偉，再好好慶祝。”

眾人自然都是同意的。

張明月：“寧先生怎麽說？”

白胖子：“寧先生也沒有什麽話兒，這個莊，就算散了吧，寧先生說他以後不炒股了。”

寧先生肯定是沒有時間炒股了，其他人把錢拿回來，依舊是回證券公司做大戶去。莊家真不是什麽人能做的。

滬深股票八百只，還不知道埋藏了多少莊家，多少恩怨情仇那。

張明月問：“周莉那？”

白胖子：“周莉把活兒幹完就暈倒了，現在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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