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月尷尬的停下來：“你回來啦？”

“恩，你在幹什麽？”

“跳舞。”

“什麽舞？”

“騎馬舞。”

“騎馬？舞？”

“騎馬，舞。”

李麗並不想繼續追究下去，她十分疲憊的走了進來，分辨了一下自己的床位，坐了上去，神情有些憂郁。

張明月很關心的問她：“你有點累？想出去吃飯，還是我給你打包回來？”

李麗勉強地笑了一下：“你想吃什麽？我跟你一起去好了。工作不好找，巴結你這個大老板是我現在的首要任務。”

她昨天晚上已經領了1400元的工資，不然還不知道要恐慌到什麽程度，現在是真心感激張明月。

張明月也跟著笑了：“咱們誰也不用巴結，想吃什麽就說。”

李麗十分乖巧：“我聽老板的。”

張明月：“好吧，那麽我就做主啦，去吃麻辣串串。”

麻辣串串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品種多樣，任君選擇，分量小巧，絕不浪費。

李麗洗漱了一下，換掉ol工裝，學著張明月的樣子穿了件超大號T，跟著她一起出去吃飯。

宏達賓館的附近就是一片大排檔，經營麻辣串串的小攤子得有三四家，她們選了生意最好的一家，那是一個長方形桌子的臺面，中間挖空，鑲嵌著不銹鋼的長鍋，已經有十多個人團團的圍坐著。

張明月要了一支可樂，吃了三十個串串。

李麗要了一支礦泉水，只吃了大約十五個串串。

“吃的這麽少？這家不好吃嗎？”

李麗：“特別的好吃啊，我是吃飽了，而且，晚上少吃點也好啊，顯得腰細一些。”

張明月：“你的腰已經很細了。”

李麗的身材是真的好，她並不是普通人眼裏慣例的美女，倒是平面雜志欣賞的類型，就是A胸、全身無肉。單眼皮，臉上顴骨突出的類型，天生的衣服架子，非常有服裝的表現力。

李麗尷尬的笑了笑：“那要努力保持啊！”她沈默了一會兒，認真看著張明月的眼睛。

“我找工作一直不順利，我想，應該是我心太高的緣故。”

的確是心太高的緣故，也沒有背景也不出錢，大學畢業了馬上就要轉戶口拿編制，這樣的幸運兒每年是有一些的，但是大部分都是沒戲。

張明月想了想，安慰她說：“你要沈下心來靜一靜，想好自己到底要做什麽，其實騎驢找馬也是一種辦法。”

李麗點頭：“恩，我是應該好好想一想。”

接下來的日子，李麗一直沒有出門找工作，就跟在張明月身邊做助理，每天抄快遞單，拿貨，打包，快遞，忙的團團轉。

張明月也習慣了李麗每天都幫她，明月服裝店的生意越來越火爆，客服小師妹又增加了一個，水軍廣告費每天也要消耗三四百塊。現在的行價，發一條網絡牛皮鮮小廣告的均價是一毛。

宏達旅館後方不遠處，緊挨著動批市場的一個公共廁所，每日進出的人流量很大，氣味也不怎麽好。

廁所後面是一片小塊的空地，側面是動批藍色的磚瓦墻，白色塗料勾縫，簡潔規整，看起來很有覆古的小資情調。

照片裏是看不出來味道的。

張明月就用那堵墻做背景，請李麗做模特，拍攝了一批新的樣衣。商品種類多了會使得淘寶網店訪客的轉化率更高一些。

畢竟如果一個顧客想買休閑衣服的話，進店一看，全是OL工裝，遺憾離去，那這個流量就損失掉了。

如果客人想買休閑，進店就有休閑，隨便轉轉，又有很多漂亮的裙裝可供挑選，那麽顧客購買的可能，就增大了很多。

這次拍攝，李麗就是化了妝，穿了輕紗裙裝，擺出很多姿勢來，吸引了許多人站在不遠處圍觀。

圍觀動批經營者們詢問：“你們這個是在拍婚紗？”

張明月本來也沒有打算隱瞞，就實話說了：“我們這個是淘寶店模特，在網上賣衣服的。”

眾人議論紛紛，一些人讚嘆說現在網絡真的是太發達了，什麽都可以買到。另外一些人則表示網上買衣服不能摸不能試穿，終究是不放心。

後世的巨無霸企業淘寶已經起步兩年多了，現在動批的經營者們已經知道了有一些人是專門經營網店的，但是並不太放在心上。

到第二天，張明月帶著李麗，拉扯著兩架小推車去拿貨，她現在也大方起來了，開口就是400件，那些銷量大的款式顏色，她也敢提前拿一些了。

400件就算是大客戶了，售貨員大姐一看見她，立刻招手，熱情的像著了火一樣，噓寒問暖，一陣尷尬的誇獎。張明月只好回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售貨員大姐一邊幫忙捆紮衣服，忽然眼神閃爍，開口問道：“小張妹子，你是開網絡服裝店的吧？”

張明月也沒有驚訝，直接點頭默認了。其實一開始她也沒有打算瞞著售貨員大姐，只不過怕批發門市懷疑她的銷售能力，在進貨價格上面刁難，才一直沒有說破的。現在她的實力已經擺在這裏，到那個門市都算是大客戶，已經可以很坦蕩了。

售貨員大姐湊得很近，低聲告訴她一個消息：“昨天小孟廠長給我們開會了，他說要發展網上經濟，現在棉三廠已經花大錢請人做了網站，他說可以用電腦招商引資。”

棉三廠可是個大型巨獸，張明月覺得小孟廠長怎麽折騰，都和自己不相幹，就隨便和銷售員大姐說笑了幾句：“是，現在網絡發展是很好的。”

等到把貨拉到快遞公司，也是大客戶待遇，有一個專門的快遞小哥幫著她們貼快遞單，打包封口。

活兒太多，這是快遞公司都看不過眼了，張明月覺得是時候增加工人了，在宏達旅館門口的告示欄裏貼了個招工啟事。

此時距離她開張營業，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在動批已經混了個臉熟，處處都是笑臉待遇。

棉三廠門市周邊幾個檔口的老板娘，也開始對她熱情如火地打招呼，尷尬問候一句就算認識了，她們簡單直白地就開始撬墻角，動批經營者們的競爭如狼似虎一點都不矜持。

同行是冤家，相鄰檔口的老板因為一個拿幾件貨的客人就可以上演罵戰，彼此恨不得生吞活剝，更別說張明月拿貨量大，而且經營著新鮮的業務了。

每天一睜開眼睛，顧不得穿衣服，就直接跑去看電腦。到晚上睡覺也不完成，起夜幾次去看電腦，張明月忙的團團轉，自然也沒有時間回家。

張媽媽打了電話過來，說是老房子已經賣掉，分家完畢錢也到手了，現在正挑新房子，讓她回來參謀一下。

張明月直接建議父母首付20%貸款買兩套大房子。他們考慮了幾天，張爸爸終究不像爺爺那麽保守，當然也不像女兒一樣激進，他更換了看房目標，打算借一部分錢，買一套大點的房子。

張明月對此還是有些小驚喜的，她原本以為，等自己發達起來了，才會在家裏有話語權，她有自信，很快就能湊夠第一桶金，從此手頭寬裕，全權做主。

三兩天之後，張明月面試挑選了兩個女工，她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幹活麻利細致就可以，開出的工資也高於平均水平，所以很快就搞定了雇傭合同。

一大早上去拿貨，就帶了兩個女工同去，現在一次就要個五百件，大幾百斤，很是需要一把子力氣。

棉三廠門市，銷售員大姐看見張明月過來，照例是眼睛一亮，熱情打招呼。她身邊站了一個油頭粉面，三十來歲的男子，這個就是棉三廠的小孟廠長了。

銷售員大姐也不用介紹，張明月當然是認識的。

小孟廠長擺出一副領導對待下屬的慈愛態度：“你就是小張吧？也是咱們棉紡廠的子弟。”

張明月盡量禮貌的打招呼：“小孟廠長，你好。”

她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緊張，這個小孟廠長是大佬，自己將來也會是大佬的，有什麽可怕的。

小孟廠長拉起了家常：“我還聽說，你是大學畢業的那，怎麽不回咱們棉紡廠？咱們廠子現在可是最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了。”

張明月心裏吐槽，棉三廠就是那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可不是人人都有孫猴子的金剛不壞之身的，當然她並不這樣是說的直白，只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我爸可是在廠子裏那，我也不想天天被長輩管束著。”

小孟廠長呵呵的笑，點頭表示理解，但是他又說：“廠子那麽大，要是不在一個部門，幾天都不用見面的。”

張明月：“我現在也挺好，也算是和棉三合作愉快了。”

小孟廠長點頭：“對呀合作愉快，你很不錯，現在生意做得好，也不像那些大學生一樣孤傲清高，看不起我們這些低端產業。”

到底是誰看不起誰？張明月現在生意的規模，比起棉三廠來，那簡直就是螞蟻和大象的區別。

這位小孟廠長不愧是未來的大佬之一，他已經預見到未來互聯網經濟是條大出路，就能夠禮賢下士紆尊降貴的和剛剛起步的她攀談關系。

兩人又尷尬的聊了幾句，小孟廠長看看表：“現在正好是飯點兒了，我們一起吃頓飯，邊吃邊聊，我請客。”

上午十點鐘的時候，又是什麽飯點兒？早飯太晚，午飯太早。

張明月其實並不想和小孟廠長打交道，未來二十年這位大佬幹的那些事可以掰指頭數一數，她比小孟廠長自己還了解他那，這就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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