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星的事, 在第?二天姜經國來學校找陳毅父母討個說法時，徹底傳開，學校裏有關陳毅的非議愈演愈烈, 不知是誰竟直接把這件事捅到了教育局，上面施加壓力, 再加上姜經國是個火爆脾氣，絕對不允許自家女?兒吃啞巴虧。

學校不得不嚴肅處理陳毅。

或許是陳毅自覺沒?臉繼續待在學校, 早在作出處分前, 他便主動退了學。

後來，雲柚將?學校發生的這些事逐件告訴了在家休養的姜南星，尤其說到陳毅退學，她覺得格外大快人心。

“還好他自己主動提了退學, 要不然指不定我們?在學校還能碰見?他, 多晦氣啊，萬一他再對你?圖謀不軌，這次是摔下樓，下次說不定會?更嚴重，我想?都?不敢想?。”

雲柚削好蘋果, 餵到姜南星嘴邊。

姜南星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道：“其實, 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躲他的時候踩空就摔下來了。”

“那也是他的錯，他為什麽偏偏要在樓梯間堵你?，要是他不找你?麻煩，你?也不會?踩空, 也不會?成這樣，總之, 就是他的錯。”

“是是是，是他的錯，都?怪他。”姜南星笑，“對了，我爸去學校沒?做什麽過分的行為吧，他脾氣爆，只有我媽能鎮住，但我媽出差了，沒?人能管得住。”

說到這裏，雲柚興奮了，“你?是沒?看到，姜叔簡直酷斃了，他上去就質問陳毅，對他父母一頓輸出，楞是吼得人家一句話都?不敢說，而且陳毅本來就理虧，他父母除了道歉還是道歉，根本不敢多說一句，簡直太出氣了，南星，你?爸真厲害。”

姜南星一副“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神情?，無?奈道：“確實像我爸會?做出來的事。”

“是吧，不過我聽說這事是因為有人告到了教育局，學校也瞞不住，沒?辦法才要處理陳毅，嗐，這個人真是做好事不留名，要是讓我知道他是誰，我肯定要好好謝謝他，為我們?學校鏟掉了一顆毒瘤。”

“有沒?有可能是之前你?說跟陳毅結仇的人？”

“也不是沒?有可能。”雲柚痛快地咬了口?剩下的蘋果，“那天，你?去醫院，柯旸逃課跟著去了，你?知不知道？”

姜南星點頭?：“他來病房看過我的，還給我帶了很多吃的，我都?不知道怎麽跟我爸解釋，就說是同學們?一起送的。”

“沒?想?到他平時看著挺不靠譜的，關鍵時候還得靠他，要不是柯旸跟我說你?的情?況，我自己都?能先把自己嚇死，信不信？”

“沒?事啦，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雲柚笑著點頭?，本想?把舒雨嘉的事情?趁此機會?一並告訴姜南星，可看著她打了石膏的腿，生生憋回去，“嗯，希望你?趕緊好起來。”

姜南星又問：“你?上傳媒課是一放暑假就去嗎？還是過段時間呀？”

雲柚細細想?了想?，“好像是暑假一開始就去了，老?師也還沒?有說具體時間，估計到時候會?提前說的吧。”

“那我們?暑假都?見?不到面了，不過，到時候你?去之前我們?可以提前出去玩。”

“好啊，把他們?都?叫上，可以問問瑤姐有沒?有時間，好久都?沒?有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情?況怎麽樣。”

“可以啊，但是現在離暑假還有一個多月呢，時間好長，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去學校。”

雲柚安慰她：“你?呢，就安心在家休息，反正你?們?班有什麽事情?，我都?會?幫你?關註的，而且每天的試卷，作業一樣都?不會?少，放心，時間過得很快。”

原以為只是雲柚的隨口?一說，可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幾乎轉瞬即逝。

這期間，姜南星恢覆得不錯，可以下床行走，勉強能到學校上課，只是劇烈運動一個都?不能碰。

好不容易等到放假，拿成績單那天，剛好是雲柚生日?。

姜南星早早跟符熙瑤聯系，準備偷偷給雲柚過生日?，給她驚喜，符熙瑤愛張羅，本著人多熱鬧的心思，一傳十，十傳百，把該叫的不該叫的都?喊上了。

當然，雲柚作為當事人，被一群人蒙在鼓裏。

“你?們?說，我們?都?沒?有提前跟雲柚講，萬一她以為我們?忘記她的生日?，會?不會?很傷心呀？”符熙瑤正在打氣球，邊用力打結邊說道。

方開宇嘖一聲，從她手裏很自然地將?氣球接過，嫌棄道：“很簡單啊，你?現在打電話告訴她，就說我們?正在準備給她過生日?，不就行了。”

符熙瑤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到底懂不懂什麽叫做驚喜啊！”

KTV內，大家都?在忙著布置，柯旸撥開桌上五顏六色還未打的氣球，拿起話筒，手機放在旁邊，電流刺啦的聲音從墻壁上懸掛的音響中傳出，驚得他爆了句粗口?。

方開宇捂住耳朵，“柯旸！你?他媽成心的吧！”

“失誤失誤。”柯旸笑道，“我想?著給你?們?唱個歌助個興。”

姜南星指了指他的手機，柔聲道：“你?可以把手機拿遠一點。”

“哦哦哦，好的好的。”柯旸十分聽話。“姜南星，你?別一直站著啊，你?的腿本身就沒?完全好，快快快，坐著。”

符熙瑤小聲跟方開宇嘀咕：“柯旸能不能收斂點，全世界都?看出他那點心思了。”

“他收斂，你?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

符熙瑤大笑，“有道理。”

這時，包廂的門從外面推開，彭高俊聲音很大，沒?看到人，倒先聽到他的大嗓門。

“花也太難挑了，聞得我鼻子都?不好使了。”

周淮讓走在後面，手裏捧了束白色與淡綠色相間的花，他吸吸鼻，笑著回，“確實有點。”

柯旸三兩步跨到他們?面前，“你?們?倆買個花怎麽這麽磨嘰，等半天了都?，說實話，是不是想?等我們?做完你?們?就可以不用做了。”

方開宇揶揄道：“你?以為都?跟你?一個樣？”

“你?好意思說，我們?倆男生去買花，這不是為難我們?嗎，我都?說讓她們?倆去了。”彭高俊指了指倆女?生。

“沒?看到姜南星腿傷著，有沒?有一點同理心！”柯旸說，“哎，阿讓，你?手上這個是什麽花，還挺好看的，眼光不錯啊。”

姜南星遠遠看一眼：“是洋桔梗嗎？”

周淮讓嗯了聲。

“什麽，什麽梗？”柯旸不太懂。

符熙瑤大喊：“洋桔梗啊！我喜歡這個花。”

方開宇：“你?什麽都?喜歡。”

彭高俊：“沒?人關註一下我手上的花嗎？”

“這不是向日?葵嘛？”柯旸說。

符熙瑤再次大喊：“向日?葵，也好看！”

姜南星補充道：“柚子還挺喜歡向日?葵的。”

“巧了不是。”方開宇說，“彭高俊，你?還挺會?買的。”

彭高俊摸著腦袋笑。

符熙瑤嗅到一種非常怪異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漫，她靠近姜南星，悄聲說：“你?有沒?有感覺這個場面很不一般？”

姜南星掃一眼，“有點，我突然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個兩難問題。”

“什麽問題？”

“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你?遇到一個喜歡你?的，和一個你?喜歡的，你?會?選擇誰？”

符熙瑤笑出聲，“真貼切啊！可不就是這樣！”

江惟風和林宸驍從外面進來，拎著蛋糕，放在桌上，林宸驍拍拍手，說：“這家店已經被我拉黑了，老?板太沒?有時間觀念了，約定時間去了，還沒?開始做。”

“這麽坑！”

“就是。”

“我們?都?拉黑！”

姜南星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得嗡嗡作響，拿出來一看，符熙瑤連忙說道：“噓噓噓！都?先別說話，柚子打電話來了。”

眾人噤聲。

姜南星開著免提，輕快軟糯的女?聲從手機裏傳出。

“南星，我已經到福悅城了，你?們?是在幾樓啊，五樓嗎，是哪個包廂啊，我直接進來嗎？”

“對，是五樓，你?直接上來吧，我在302，你?不知道的話可以問問服務員的。”

“好的好的，我馬上來，等我噢。”

“好！”

雲柚到福悅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她準備從外婆家出來時，李知惠剛收拾好廚房，問她今天生日?打算怎麽過，還說雲建樹晚上會?帶蛋糕回家，讓她別玩太晚。

雲柚笑著回就是去過生日?的。

盡管她早就猜到姜南星給她準備了驚喜，但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是這麽大一個驚喜。

雲柚沒?有防備地推開包廂門。

突然，砰砰幾聲響，彩帶應聲落下，掛在她的頭?頂，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下意識閉上眼睛，縮了縮脖子，緊接著，好幾道重疊在一起的“生日?快樂”倏地響起。

雲柚睜開眼，第?一個註意到的是站在眾人身後的那抹身影。

周淮讓？

他怎麽也在這裏？

雲柚內心雀躍，一半是因為朋友們?用心制造的驚喜，另一半是...

想?見?的人就在眼前。

“生日?快樂，我的小柚子！”符熙瑤抱住她。

雲柚摘下垂在眼前的彩帶，很感動，“你?們?怎麽都?在呀？”

“怎麽，不歡迎我們?？”符熙瑤撇嘴，假裝不開心。

柯旸：“就是啊，雲柚，我們?可是辛辛苦苦布置了一中午的。”

方開宇：“柯旸，來，你?告訴我，你?都?布置了什麽，你?玩了一中午還差不多！”

“沒?有的，我高興都?來不及呢，謝謝，謝謝你?們?，我很開心！”

林宸驍拍拍她的肩，“可以啊，又大一歲，哥很欣慰！”

雲柚切了聲，難得沒?有回嗆他。

姜南星給雲柚帶上蛋糕帽，符熙瑤推著她往裏走，桌上有花，還有蛋糕，墻壁上掛著用氣球拼出的“生日?快樂”幾個大字，看得雲柚差點淚灑當場。

包廂內，生日?快樂歌還在繼續，燈已經關了，只有蛋糕上點燃的蠟燭，發出一些微弱的光，雲柚被眾人簇擁著，符熙瑤讓她趕緊許願。

雲柚雙手緊握，擱著下巴，閉眼前，深深地看了眼站在對面的周淮讓。

她希望。

以後每一年生日?，大家都?能在。

柯旸大喊：“雲柚，許的什麽願望，這麽長？你?該不會?一口?氣把想?幹的事都?給許了吧。”

雲柚剛想?回答，卻聽見?江惟風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我不說了哈哈哈。”

該有的儀式感已經結束，幾個男生聚在一起談天闊地，而仨女?生太久沒?見?，一見?面就有說不完的話。

尤其是符熙瑤。

她忍不住八卦：“向日?葵是彭高俊買的，洋桔梗是周淮讓買的，小柚子，說，你?喜歡哪個？”

姜南星還在拱火，“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喜歡的是向日?葵吧。”

雲柚突然有種不是讓她選花，而是選人的錯覺。

“我是喜歡向日?葵，但是，這個也挺好看的。”雲柚指了指洋桔梗。

符熙瑤嘖嘖兩聲：“果然，你?還是選擇喜歡的人，南星，我們?猜對了。”

姜南星笑。

雲柚這下反應過來，合著她們?是在調侃自己。

“我說花呢，沒?說人。”

“好好好，你?說是花就是花咯。”符熙瑤說，“不過，周淮讓能來我也是蠻驚訝的，我還以為他不喜歡這種場合，看來，小柚子，你?有戲的啊，我看好你?，非常看好你?。”

雲柚擡眸，望向另一張桌子，男生都?在鬥地主，周淮讓坐在右側，修長的手指握著撲克，模樣悠閑，柯旸湊近他，像是在出謀劃策，但還沒?開口?，人就已經把牌丟出去了。

柯旸大喊：“你?炸它啊！”

周淮讓拍掉肩上多餘的手，回懟：“我拿命炸？”

雲柚驀地笑了，露出淺淺的酒窩。

好好的一張臉，說話怎麽就這麽嗆！

不過，沒?辦法。

再嗆都?喜歡。

期間，符熙瑤拉著雲柚去洗手間，雲柚動作慢，出來時發現符熙瑤正在跟一個她不認識的女?生說話。

“你?好啦？哦，對了，這是雲柚，我們?班的英語課代表。”符熙瑤接著介紹，“雲柚，這是我們?班以前的英語課代表，季夢，她也是轉學去了二中。”

季夢。

之前雲柚聽舒雨嘉提起過。

舒雨嘉說她性?格孤僻，沒?什麽朋友。

雲柚多看了兩眼季夢，她很瘦，可以說瘦得嚇人，雙眼下方的黑眼圈很深，嚴重營養不良的體現。

符熙瑤還在繼續跟季夢寒暄，“你?轉學好突然啊，我當時正好生病請假，來了之後才聽說你?轉學了，記得沒?錯，二中離你?家好遠，怎麽去那麽遠的學校呀？”

季夢似乎跟符熙瑤關系不錯，淺淺笑著，就連笑容都?透出疲憊，“學習跟不上，不過現在我住校，就還好。”

“你?學習挺好的呀，之前都?是班級前十。”

“班級前十有什麽用，更何況是在我們?班，他們?說的沒?錯，在江宜，我們?就是陪跑的。”季夢語氣無?奈，“在二中也是，總有人比你?更努力，可能我天生就不是讀書的那塊料吧。”

符熙瑤：“怎麽就是陪跑的了，你?別聽班上那些人胡說八道，他們?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巴不得自己墮落，別人也跟著墮落。”

季夢嘆氣，“也許吧。”

“瑤姐說的對。”一直沒?有介入到對話中的雲柚突然開口?，“我以前也是跟你?一樣的想?法，然後自己很不開心，覺得做什麽都?不順，後來，有人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你?可以試著高估你?自己，我想?，你?也可以的。”

雖只是口?頭?鼓勵，但卻讓季夢眼睛發酸，她張張嘴，想?說很多，最後卻只說出兩個字，“謝謝。”

季夢走後，雲柚正想?感慨班上某些人的冷嘲熱諷都?把季夢摧殘成什麽樣了，結果一轉身，便看見?站在洗手池邊的周淮讓，心裏咯噔一聲。

他，不會?聽見?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雲柚過於心虛，她總覺得周淮讓正在朝她這邊看。

符熙瑤壓根不知道雲柚的心思，一個勁追問，“你?那句話好有道理，誰跟你?說的，男生女?生，快快告訴我。”

雲柚徹底不敢看周淮讓了。

能是誰啊！

就是咱們?身後跟著的那個人。

時間過得很快，散場後，晚上回到家，雲柚又吹了遍蠟燭，是李知惠和雲建樹特地為她準備的。

每年她的生日?，兩人都?會?變著法給她過。

收拾完後，躺在床上，雲柚突然想?起下午在KTV的窘境，她將?被子拉過頭?頂，羞愧到在裏面胡亂踢了幾下。

半響，她從裏面鉆出來，盯著書桌上被她小心翼翼裝好在花瓶中的洋桔梗。

洋桔梗。

好像也有花語吧。

她摸到手機，打開瀏覽器，飛快打字，輸入洋桔梗的花語。

頁面跳轉。

手機屏幕上出現幾個字。

【毫無?顧忌的愛，永恒的愛】

幾乎是看到的同時，雲柚猛地坐起身，腦海中回蕩著那天在校門口?回答周淮讓的話。

—我想?要，毫無?顧忌的愛，傾盡所有對我好

心臟毫無?章法地亂跳，房間沒?有開燈，月光灑在洋桔梗上，平添些不一般的美。

是巧合吧。

應該。

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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