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慶豐縣, 蘇祁林將蘇國林安排在了面粉廠上班, 跟其他人一起住宿舍。

面粉廠缺人，城裏有工作的人不屑, 沒工作的無業游民還有村民對這份職業卻是羨慕的很, 還有人通過各種關系走後門要進來。

蘇祁林是這部分的負責人, 所以招人的事兒都是他把關的, 經過面試的, 招收過去有試用期，表現不行的，有偷偷摸摸行為的都會果斷辭掉, 表現的好就會獎勵。

獎懲制度讓還在的員工對蘇祁林都比較福氣，也帶著對領導的敬畏, 對蘇國林被安插進來並沒人說什麽。

蘇祁林也沒給蘇國林搞特殊化, 只跟顧安平說了聲。

“他是我哥，也是員工, 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否則不服眾就難管了。”蘇祁林對顧安平說。

走之後蘇祁林也叮囑了蘇國林。

蘇國林能進到這麽大的廠房裏工作，有人帶著他做工，有人給他講流程規定，心裏帶著敬畏。

蘇祁林安排好了蘇國林帶了蘇母去慶豐縣的醫院又檢查了一回, 沒發現什麽大毛病，就是身體虛，腿骨折，給她開了點提高免疫力的藥, 將蘇母帶回了程家。

程家人將蘇祁林早就當自己人了，對於蘇母到來也是很歡迎，準備了新被褥，加營養餐，做新衣服等等，老太太在自己家都沒享受過的，全在程家享受到了。

蘇母家裏兒子多，傳宗接代接續香火的任務早就完成了，蘇祁林當上門女婿被媳婦兒教的這麽好，比她教的好的多了，而且她眼看著蘇祁林在程家村這邊備受尊敬，沒一個人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她也是老懷安慰。

平日裏，主要是程素心照看她，給她洗漱，換衣服，伺候著方便。一天兩天，一連十幾天如此。

蘇母對程素心越發的滿意，也有些過意不去，她閑不住，在程家也要了鞋面，鞋底的跟著一起做鞋子，給蘇祁林和程素心都做了棉鞋。

蘇祁林心疼程素心，希望老母親的腿趕緊的好了，想各種辦法給蘇母補身體，補骨頭。

蘇祁林平日裏要去面粉廠和商店那邊忙，運輸隊那邊基本就是掛名了，有王振梁特批，半年之後的駕駛證不怕拿不到。

面粉廠那邊的銷路打開，銷量大，利潤也漸漸大了，百貨商店那邊，因為起來好幾家商店，漸漸多樣化，不像以前那麽熱銷了，還是在縣裏是頭一份兒的。

臨近年關的時候，沈長發買了一臺十四寸的電視機，被周圍幾個村的村民羨慕的不行，好多人都去圍觀。

聽著小七好奇的問電視機是什麽時，蘇祁林才想到該給家裏買個電視機了。

電視機現在屬於奢侈品，要三四百塊錢一臺，而且尺寸小的很，才十四五寸，周圍村沈長發那邊算是頭一份兒了。

這個時候電視機沒什麽臺，還要架天線，信號不穩定，一刮風下雨就有雪花。

即使如此也是不得了的玩意兒。

買回來就當玩具了，也讓小六小七見識下，所以蘇祁林在年前最後一次去省城送貨時，去了一趟，買回來了一臺電視機，花了三百六十塊，一個十四寸的小方塊，換臺什麽的，都要到跟前擰。

電視臺只有一個，而且信號不太好，裏面的節目也不豐富，不過大家都看的新奇。

新聞聯播，天氣預報，最早的節目。一些樣板戲，稀少的譯制片會出現。

讓蘇祁林驚訝的是竟然還有動畫片，鐵臂阿童木，這可樂壞了幾個小的。

過年前兩天，商店關門放假，面粉廠也歇工放假，蘇祁林接了顧安平回程家過年，幾個小的都放假了，程家一下子熱鬧起來。

多了顧安平和蘇母，家裏四個臥室有些擠了，不過程心蘭嫁了出去，安排安排還是住的下的。

忙忙碌碌中，蘇祁林過了來這裏之後的第一個年。

下過幾場大雪後，到了年根上，沒再下雪，都是晴天，溫度還是低，中午卻能曬暖暖的太陽，讓這個年也過的溫暖歡暢。

這個時候年味兒很濃，家家戶戶團聚一堂，蒸白面饅頭，炸油條麻花，買豬肉煮肉，白蘿蔔紅蘿蔔海帶蓮藕等煮了放在瓦罐了備用，拌各色涼菜備用，都是過年這幾天吃好喝省出空閑做準備，瓜子花生糖果各種年貨也要備起來。

平日裏再苦，這些日子都要吃些好的。

一家人齊出動，打掃衛生特別快，連小六小七都上手幫忙擦玻璃，端水的。

除夕這天女人們剁餃子餡兒，包餃子，男人們貼對聯，大家都滿心期待著過年。

對聯是程伯正寫的，字寫的蒼勁有力，將程家的大門二門，門框，門上，家裏的廚房，糧櫃上等都貼上了吉利的對聯，連門口的樹上都貼了“出門見喜”。

等一切搞定，放一串鞭炮，熱騰騰的餃子先盛了敬祖宗，敬財神竈王爺們，大家才開吃。

這個時候晚上也沒有春晚，圍著電視機看一會兒，大家各自洗漱就要睡了，也不流行守夜。

床上鋪了電熱毯，洗漱的時候就開上，等洗漱完就熱烘烘了，脫了衣服鉆進熱乎乎的被窩抱著香噴噴的媳婦兒，美滋滋的。

第二天天不亮，蘇祁林被程素心叫醒來了。

“怎麽了？”蘇祁林還不清楚狀況，抱了人要繼續睡。

“祁林，早上要拜年的，爸帶你去，全村男人都要去各家拜年的。”程素心拍了拍蘇祁林說。

蘇祁林不記得還有這個規矩，聽程素心這麽說跟著就起來了。

“戴上這個，保護膝蓋。”程素心在蘇祁林要穿外褲時給蘇祁林了兩個棉護膝。

蘇祁林不知道程素心幹嘛，媳婦兒讓戴的他就戴上了。

蘇祁林過年的新衣服是程素心做的棉衣外套，新棉花特別暖和，藏藍色，裁剪合身不顯得臃腫，很精神。

外面柳瑞芳已經煮了餃子盛了出來。

“祁林，你去把安平也叫上。他現在也是咱家的人，拜年哪能少得了他。”柳瑞芳跟出來的蘇祁林說。

蘇祁林應了去廂房那邊叫顧安平起來，一起吃飯然後去拜年。

吃完，蘇祁林出去又放了一掛鞭炮，幾人開始挨家挨戶的拜年。

等進了第一家，蘇祁林才知道，程素心給自己護膝的意思，感情這拜年不是拱拱手說句吉祥話就行來的事兒，得實打實的跪在各家各戶的祖宗牌位那一塊兒磕頭拜年。

只要這一家有比自己大的，都要磕頭拜年。

有的家裏講究準備了墊子，涼席，有的家裏什麽也沒有，就直接跪在土地上了。

入鄉隨俗，蘇祁林也沒抗拒，只是綜合上輩子給爺爺磕的頭，也沒這一個早上的一個零頭多。

這就是一場村裏人各家各戶進行的一場大型交際活動，平時不走動的人也都會見面聊幾句，家裏不管有什麽都會招待下來拜年的人。

程家村有一百來戶人，全都拜完，磕了將近兩百個頭。

蘇祁林這一趟將全村人認了個遍。現在的蘇祁林和村民們已經拉開了很大的距離，無論以前怎麽看他的，現在對他都是極為客氣。

“安平，你有看上的嗎？我看剛才幾個嬸子對你可是熱情的很，把你當未來女婿了。”回來路上蘇祁林打趣顧安平。之前柳瑞芳向蘇祁林提過幾句，說別家給顧安平說媒的，不知道顧安平的意思，讓蘇祁林問問。

“哥，你別開我的玩笑了。我現在沒想著結婚，還早著呢。”顧安平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搖頭說。

“沒看對眼的？一個都沒有？”蘇祁林問。

“呃，我真沒那意思，覺著都沒掙錢有意思。”顧安平撓了撓頭說。

“你小子，行吧，沒意思就都推了，以後本事越大認識的女的也越有本事，見得多了自然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什麽了。”蘇祁林看出顧安平鎮沒那個意思就沒勉強了。

回家後，蘇祁林又給蘇母，還有程伯正，柳瑞芳磕頭拜年。

這裏的習俗，只有男人需要早上起來出頭露面跟長輩磕頭拜年，女孩子不用做這些，這有點重男輕女，卻也變相的體恤了女孩子。

小七以前沒聽過鞭炮聲，她耳朵不好也沒聽過，這個年屬她最興奮，聽到了那麽多聲音，劈裏啪啦的放炮聲，別人都要捂著耳朵了，她卻是豎著耳朵聽。

等鞭炮放完了，還央求著顧安平給她再放炮聽。

顧安平撿了地上沒響的零碎炮，點了根香，點炮眼扔在空中劈啪的響，一根一根的放給小七聽。

初五之前大家什麽也不做，就吃吃喝喝玩玩，走走親戚。

到了初五開始新一輪的打掃衛生，之前脫下來的臟衣服也在這一天洗，幾天沒洗的頭發也在這一天洗。

蘇祁林這邊初五之後就開始忙了，在過了元宵節後，蘇祁林將養了一個來月，面色紅潤身體各方面都好起來的蘇母送回了蘇家。

蘇家房子已經蓋了起來，房子潮氣在火盆的作用下散盡後，蘇家人搬了進去住，給老太太留了一間，提前準備好了，老太太到了就住上了。

“祁林，你二哥回來說你那邊幹的行，是縣裏的大工廠，靠譜的很。你瞧著我還能進嗎？年後這些天我也想去掙幾天前，等春種時回來。”蘇祁林臨走時，蘇冒林對蘇祁林說。

蘇國林過年時回來了，將那邊的情況說了下，蘇冒林很心動，在自家媳婦兒的鼓動下也想去掙錢，家裏太窮了，又不能白要蘇祁林的錢。

“當然沒問題了。要不你就收拾了東西，這次跟我一去。”蘇祁林說。

蘇祁林這麽一說，蘇冒林松了口氣，收拾了東西和蘇祁林一起去了慶豐縣。

蘇祁林安頓了蘇冒林後，送程素心和程慧蘭去上學。

接下來的日子，蘇祁林繼續發展面粉廠，給百貨商店進各種貨，保持百貨商店在慶豐縣第一的名號。

時間很快到了八一年的夏，程素心在學校參加了一系列的考試和學校裏幾百人競爭五個公派留學的名額。

專業和語言程素心準備了一年，就算是和大二，大三的學生比也不差，在班級裏的期中期末考試也是名列前茅，老師們都看在眼裏。

程素心在學校選拔中得了第一名，是有目共睹的，政審過關，還有妹妹程慧蘭在另外一個大學上學，當初也做過省裏的學習典範，讓她出國，領導老師們都沒意見。

輔導員找了程素心給了她申請表，讓她開始走流程，還需要找個擔保人。

程素心激動之餘，又有些傷感，她要去兩年，這兩年，不知道能不能見到蘇祁林。

程素心在傷感的同時，程慧蘭也很傷感，她的學校也有選拔，她落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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