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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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在這裏。】
驀地, 從另一個方向, 突然出現了猩緋的身影, 把陳蕙嚇了一跳。
她轉頭望去，正想說這麽沒聲沒息的真是嚇死人了，又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在看見猩緋的樣子時, 陳蕙卻瞪大了眼楮, 一時間只能愕然至極道︰【你怎麽了？？】
只見猩緋的半張臉上，幾乎濺滿了綠色的血液；
他左邊的臉頰被酸液腐蝕了大半, 血肉模糊，痕跡猙獰，幾可見骨, 醜陋可怖；
而他的右眼好像被什麽尖利的武器狠狠地自下而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痕, 差一點就將他的眼球一分為二，鮮血宛若淚痕一般, 從臉頰上洶湧流下；
頸側在空氣中裸露著被撕咬開來的傷痕，流出來的鮮血浸透了白色的衣物；
他的一只手臂像是被人活活撕扯了下來, 斷臂被他拿在另一只手上，看起來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不, 不是看起來像，他剛才一定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我殺了它。】
就在陳蕙心中的不安與恐懼越來越大時，猩緋輕描淡寫的擡起那只拿著斷臂的手，用手背漫不經心的拭去了唇邊的一抹鮮血。
他道, 【它們的屍體可以作為蟲卵的養料。所以我把它們的屍體堆了起來，把陳曦放了上去。】
他那完全可以在驚悚恐怖片裏，作為最終大BOSS出場的模樣，一時之間，讓陳蕙莫名的汗毛直立，四肢發軟，頭皮發麻，只覺得一股涼氣，沿著脊椎，直沖腦門。
她很擔心他，他看起來傷得很重。但是同時，她又非常的恐懼他。
那是一種根植於靈魂深處的，屬於被獵食者看見了強大的狩獵者，所會發出的無法隱藏和控制的顫栗。
【怎麽了？】察覺到了她的驚懼，猩緋頓了頓。
他歪了歪頭，用那剩下來的一只眼楮，一如既往的安靜的凝視著她，卻莫名的令陳蕙屏住了呼吸，冒出了冷汗。
【這不是你一直想要我做的嗎？】
他眼中那抹妖冶的紅色比以往更加炫亮奪目，宛若來自地獄的熔巖，沸騰著噴湧而出。
……
這艘飛船的航道改變了。
陳蕙呆呆的看著猩緋躺在醫療艙內，修覆傷勢，順帶著清理完身上的血跡，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真是奇怪，明明一開始，她的目的就是策反他，讓他背叛白銀蟲族，幫助自己逃跑。
可是這個目標真的達成之後，比起喜悅，她更多的卻是茫然。
他為什麽要背叛……？
明明之前一直都是不為所動的……是她哪一步做對了？
他在想什麽……？
是什麽……讓他做出了這樣重大的決定？
【因為……】大概是察覺到了她傳達出了疑惑的信息素，猩緋躺在醫療艙裏，將那已經被修覆完整的面容，微微轉了過來，看向了她，【我不想要你死。】
【可是……如果被白銀蟲族發現了的話，你怎麽辦啊……】
他的外表此刻看起來，終於不會讓人做起噩夢了。可是陳蕙的視線在他放在腹部上的修長手指上游移，卻還是沒有勇氣，直視他那雙詭魅的眼眸。
其實之前覺得反正必死無疑了，她活的反而很是光棍，沒什麽下不了決心的。
但現在，因為有了猩緋，因為又好像有了希望，她莫名的便又有了牽掛，又有了恐懼，又有了不安。
她還擔心他，因為他是為了她，此刻才與她一樣，身陷危險之中——如果被白銀蟲族發現了的話……猩緋的下場一定不會比她好到哪裏去。
【我想……】猩緋感覺到了這點，他眨了眨眼楮，輕聲道︰【我想，成為你的雄蟲。】
聞言，陳蕙微微一楞，卻無法回應他。
她實話實說道︰【我不需要雄蟲。】
猩緋微微一楞，眼中的光彩，似乎倏忽便湮滅了。
他的信息素一下子變得苦澀而衰竭道︰【……你騙了我。】
【我沒有。】陳蕙連忙解釋道，【你為什麽想成為我的雄蟲？】
猩緋低聲道︰【因為，我想將你當做我的女王。】
【可是，如果我不想成為女王呢？】陳蕙慢慢的說道︰【如果我成為女王……就要履行女王的職責，就要像所有女王那樣，活下來以後便壯大族群，對嗎？】
【嗯。】
【可是，和我一個族群的雄蟲，只有陳曦一個而已。我和你，就算我的信息素將你入侵成功，也是無法產卵的呀。如果我履行女王的職責，就要和陳曦產卵哦？你願意嗎？】
猩緋微微一楞，過了一會兒，才道︰【我願意。】
陳蕙抽了抽嘴角︰【……你認真的？】
【我……雖然無法令你產卵，但是……我願意承擔起其他的所有職責……保護女王、護衛巢穴、養育蟲卵……我什麽都可以做，什麽都願意做……】
【可是，】這種對人類來說，過於低微的發言讓陳蕙感覺不大舒服。她又好氣又好笑的打斷了他，【如果我只想和你做產卵的事情呢？】
猩緋慢慢眨了眨眼楮，露出了混亂的神色。【可是……我無法讓你……不，讓您產卵。】
眼見著他突然用起了尊稱，陳蕙無奈的笑了。這時，治療時間已經結束，醫療艙的艙門向著兩邊分開，降低縮回。於是猩緋看起來，便像是躺在一張普通的床上。
陳蕙坐了過去，就像是之前猩緋坐在她的床邊那樣，握住了他的手。
【但如果我不是女王的話，就沒有關系了啊。你看，女王的雄蟲——尋找食物、保護巢穴、護衛女王、培育後代……這些職責，在人類身上，叫做家人——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家人。比起你服從我，我更想要你愛我。】
【……不，】但猩緋聽完，執拗道︰【我只想要成為你的雄蟲。】
【可是，我只打算要陳曦一個雄蟲。】
因為它是沒辦法，出生前就塞過來的。
陳蕙想要將自己真實的想法告訴猩緋，她試圖對他坦誠相待，她希望他可以理解。
但猩緋沈默了一下，然後道︰【那麽我殺了它，我就是唯一的那個了。】
這個偏差了十萬八千裏的回答，讓陳蕙意識到了通過正常交流，人類與蟲族大概是沒法理解彼此的。
——他並不懂對人類來說，家人蘊含的含義，也不懂什麽叫“愛”。
猩緋是因為愛上了她，才背叛了的嗎？
陳蕙總覺得並非如此。也許他只是想找到一個，能夠被接納全部的地方。
她頓時長長的嘆了口氣。
【……好吧，好吧。】既然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強行堅持自己的想法，只會和猩緋的隔閡越來越大，陳蕙妥協了，【那就當我的雄蟲吧。猩緋，以後你就是我的雄蟲了。】
【真的？】
【嗯。】
【我不用殺了陳曦嗎？】
【……千萬別。】
可是猩緋坐了起來，遲疑道︰【但是你沒有用信息素入侵我。】
【……我現在入侵不了啊。】陳蕙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我現在的精神力對抗不了白銀女王的巢網，你會嫌棄我嗎？】
【當然不會。】猩緋立刻回答道。【您只是現在還小。】
【所以，你會等我嗎？等我長大，可以用信息素入侵你的時候，我就會徹底把你從白銀蟲族的巢網裏領出來了，可以嗎？】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認真的看著他詢問道。
【……好。】而猩緋馴順的說，【我會等您的。】
……
這艘飛船，回到了當初猩緋抓住了陳蕙的地方，也就是當初前任黃金女王所設立的逃亡路線上。
陳蕙甚至還能遠遠的看見，當初她出生的那艘飛船的殘骸。
她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當時發現我的時候，是不是很高興？】
【高興？】
【對啊，這可是個大功勞吧？】
【沒有。】猩緋平靜的說，【那麽多人，總會有一個人可以完成任務，只是那個人恰好是我而已。】
【……你還真是……很想得開啊。】陳蕙笑著親了親他的臉頰，【那你當時看見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會變成這樣？】
【……沒有。】
【哈哈哈哈，我想也是。】
而看著她笑顏如花的依偎在自己的肩頭，猩緋不自覺的轉過臉去，湊近了輕輕的嗅了嗅她的氣息，吻了吻她的嘴唇。
【味道。】他說。
【什麽？】
【您的信息素……有很好聞的味道。】
陳蕙楞了楞，她擡起手來，嗅了嗅手腕，又聞了聞自己的肩膀。【……有嗎？】
【有的。】
他說話的語氣，不自覺的又溫柔，又柔軟。
……原來這就是他面對女王時的樣子。
好不一樣。
陳蕙忍不住摟住了他的肩膀，蹭了蹭他，笑道︰【你呀，是不是因為太喜歡我了？】
【喜歡……？】
【嗯，人類有一種說法，說在喜歡的人身上，可以聞到很好聞的氣味。】
【那麽……陛下您在我的身上，有聞到什麽氣味嗎？】
【……】
【您不喜歡我嗎？】
【……有聞到哦。】
【真的？】
【嗯。】
【您也像我喜歡您這樣，喜歡我嗎？】
【……是的。】
聽見這話，猩緋看著她，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了一個微笑。
而望著這個笑容，陳蕙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做產卵之事時，她的想法。
那時她想，他長得這樣好看，如果會笑的話，一定很美。
——的確。
蟲族的雄蟲對女王的情感坦率而不加遮掩。
他笑起來的樣子，非常美麗。
陳蕙卻突然像是被刺到了一般，離開了他。
【我去看看陳曦。】
丟下這麽一句話，她離開了控制室，朝著培育室走去——猩緋殺死了它——他甚至可以說是撕裂了它，然後奪回了指揮權，並下令C類雄蟲，將它的屍體運進了培育室，隨後命令那十只C類雄蟲，在培育室內，相互殘殺致死。
然後他將所有的屍體堆在一起，把陳曦帶走，放了進去。
陳蕙輕易不會去看陳曦——因為那個場景太過獵奇驚悚了。
滿室的血肉，是人類對於蟲族最可怕的幻想的完美實現。
可是在猩緋身邊的那一瞬間，陳蕙察覺到了人類比蟲族更為卑劣之處。
因為人類會撒謊。
陳蕙並沒有在猩緋身上聞到任何氣味。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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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 從另一個方向, 突然出現了猩緋的身影, 把陳蕙嚇了一跳。
她轉頭望去，正想說這麽沒聲沒息的真是嚇死人了，又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在看見猩緋的樣子時, 陳蕙卻瞪大了眼楮, 一時間只能愕然至極道︰【你怎麽了？？】
只見猩緋的半張臉上，幾乎濺滿了綠色的血液；
他左邊的臉頰被酸液腐蝕了大半, 血肉模糊，痕跡猙獰，幾可見骨, 醜陋可怖；
而他的右眼好像被什麽尖利的武器狠狠地自下而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痕, 差一點就將他的眼球一分為二，鮮血宛若淚痕一般, 從臉頰上洶湧流下；
頸側在空氣中裸露著被撕咬開來的傷痕，流出來的鮮血浸透了白色的衣物；
他的一只手臂像是被人活活撕扯了下來, 斷臂被他拿在另一只手上，看起來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不, 不是看起來像，他剛才一定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廝殺。
【我殺了它。】
就在陳蕙心中的不安與恐懼越來越大時，猩緋輕描淡寫的擡起那只拿著斷臂的手，用手背漫不經心的拭去了唇邊的一抹鮮血。
他道, 【它們的屍體可以作為蟲卵的養料。所以我把它們的屍體堆了起來，把陳曦放了上去。】
他那完全可以在驚悚恐怖片裏，作為最終大BOSS出場的模樣，一時之間，讓陳蕙莫名的汗毛直立，四肢發軟，頭皮發麻，只覺得一股涼氣，沿著脊椎，直沖腦門。
她很擔心他，他看起來傷得很重。但是同時，她又非常的恐懼他。
那是一種根植於靈魂深處的，屬於被獵食者看見了強大的狩獵者，所會發出的無法隱藏和控制的顫栗。
【怎麽了？】察覺到了她的驚懼，猩緋頓了頓。
他歪了歪頭，用那剩下來的一只眼楮，一如既往的安靜的凝視著她，卻莫名的令陳蕙屏住了呼吸，冒出了冷汗。
【這不是你一直想要我做的嗎？】
他眼中那抹妖冶的紅色比以往更加炫亮奪目，宛若來自地獄的熔巖，沸騰著噴湧而出。
……
這艘飛船的航道改變了。
陳蕙呆呆的看著猩緋躺在醫療艙內，修覆傷勢，順帶著清理完身上的血跡，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真是奇怪，明明一開始，她的目的就是策反他，讓他背叛白銀蟲族，幫助自己逃跑。
可是這個目標真的達成之後，比起喜悅，她更多的卻是茫然。
他為什麽要背叛……？
明明之前一直都是不為所動的……是她哪一步做對了？
他在想什麽……？
是什麽……讓他做出了這樣重大的決定？
【因為……】大概是察覺到了她傳達出了疑惑的信息素，猩緋躺在醫療艙裏，將那已經被修覆完整的面容，微微轉了過來，看向了她，【我不想要你死。】
【可是……如果被白銀蟲族發現了的話，你怎麽辦啊……】
他的外表此刻看起來，終於不會讓人做起噩夢了。可是陳蕙的視線在他放在腹部上的修長手指上游移，卻還是沒有勇氣，直視他那雙詭魅的眼眸。
其實之前覺得反正必死無疑了，她活的反而很是光棍，沒什麽下不了決心的。
但現在，因為有了猩緋，因為又好像有了希望，她莫名的便又有了牽掛，又有了恐懼，又有了不安。
她還擔心他，因為他是為了她，此刻才與她一樣，身陷危險之中——如果被白銀蟲族發現了的話……猩緋的下場一定不會比她好到哪裏去。
【我想……】猩緋感覺到了這點，他眨了眨眼楮，輕聲道︰【我想，成為你的雄蟲。】
聞言，陳蕙微微一楞，卻無法回應他。
她實話實說道︰【我不需要雄蟲。】
猩緋微微一楞，眼中的光彩，似乎倏忽便湮滅了。
他的信息素一下子變得苦澀而衰竭道︰【……你騙了我。】
【我沒有。】陳蕙連忙解釋道，【你為什麽想成為我的雄蟲？】
猩緋低聲道︰【因為，我想將你當做我的女王。】
【可是，如果我不想成為女王呢？】陳蕙慢慢的說道︰【如果我成為女王……就要履行女王的職責，就要像所有女王那樣，活下來以後便壯大族群，對嗎？】
【嗯。】
【可是，和我一個族群的雄蟲，只有陳曦一個而已。我和你，就算我的信息素將你入侵成功，也是無法產卵的呀。如果我履行女王的職責，就要和陳曦產卵哦？你願意嗎？】
猩緋微微一楞，過了一會兒，才道︰【我願意。】
陳蕙抽了抽嘴角︰【……你認真的？】
【我……雖然無法令你產卵，但是……我願意承擔起其他的所有職責……保護女王、護衛巢穴、養育蟲卵……我什麽都可以做，什麽都願意做……】
【可是，】這種對人類來說，過於低微的發言讓陳蕙感覺不大舒服。她又好氣又好笑的打斷了他，【如果我只想和你做產卵的事情呢？】
猩緋慢慢眨了眨眼楮，露出了混亂的神色。【可是……我無法讓你……不，讓您產卵。】
眼見著他突然用起了尊稱，陳蕙無奈的笑了。這時，治療時間已經結束，醫療艙的艙門向著兩邊分開，降低縮回。於是猩緋看起來，便像是躺在一張普通的床上。
陳蕙坐了過去，就像是之前猩緋坐在她的床邊那樣，握住了他的手。
【但如果我不是女王的話，就沒有關系了啊。你看，女王的雄蟲——尋找食物、保護巢穴、護衛女王、培育後代……這些職責，在人類身上，叫做家人——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家人。比起你服從我，我更想要你愛我。】
【……不，】但猩緋聽完，執拗道︰【我只想要成為你的雄蟲。】
【可是，我只打算要陳曦一個雄蟲。】
因為它是沒辦法，出生前就塞過來的。
陳蕙想要將自己真實的想法告訴猩緋，她試圖對他坦誠相待，她希望他可以理解。
但猩緋沈默了一下，然後道︰【那麽我殺了它，我就是唯一的那個了。】
這個偏差了十萬八千裏的回答，讓陳蕙意識到了通過正常交流，人類與蟲族大概是沒法理解彼此的。
——他並不懂對人類來說，家人蘊含的含義，也不懂什麽叫“愛”。
猩緋是因為愛上了她，才背叛了的嗎？
陳蕙總覺得並非如此。也許他只是想找到一個，能夠被接納全部的地方。
她頓時長長的嘆了口氣。
【……好吧，好吧。】既然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強行堅持自己的想法，只會和猩緋的隔閡越來越大，陳蕙妥協了，【那就當我的雄蟲吧。猩緋，以後你就是我的雄蟲了。】
【真的？】
【嗯。】
【我不用殺了陳曦嗎？】
【……千萬別。】
可是猩緋坐了起來，遲疑道︰【但是你沒有用信息素入侵我。】
【……我現在入侵不了啊。】陳蕙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我現在的精神力對抗不了白銀女王的巢網，你會嫌棄我嗎？】
【當然不會。】猩緋立刻回答道。【您只是現在還小。】
【所以，你會等我嗎？等我長大，可以用信息素入侵你的時候，我就會徹底把你從白銀蟲族的巢網裏領出來了，可以嗎？】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認真的看著他詢問道。
【……好。】而猩緋馴順的說，【我會等您的。】
……
這艘飛船，回到了當初猩緋抓住了陳蕙的地方，也就是當初前任黃金女王所設立的逃亡路線上。
陳蕙甚至還能遠遠的看見，當初她出生的那艘飛船的殘骸。
她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當時發現我的時候，是不是很高興？】
【高興？】
【對啊，這可是個大功勞吧？】
【沒有。】猩緋平靜的說，【那麽多人，總會有一個人可以完成任務，只是那個人恰好是我而已。】
【……你還真是……很想得開啊。】陳蕙笑著親了親他的臉頰，【那你當時看見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現在會變成這樣？】
【……沒有。】
【哈哈哈哈，我想也是。】
而看著她笑顏如花的依偎在自己的肩頭，猩緋不自覺的轉過臉去，湊近了輕輕的嗅了嗅她的氣息，吻了吻她的嘴唇。
【味道。】他說。
【什麽？】
【您的信息素……有很好聞的味道。】
陳蕙楞了楞，她擡起手來，嗅了嗅手腕，又聞了聞自己的肩膀。【……有嗎？】
【有的。】
他說話的語氣，不自覺的又溫柔，又柔軟。
……原來這就是他面對女王時的樣子。
好不一樣。
陳蕙忍不住摟住了他的肩膀，蹭了蹭他，笑道︰【你呀，是不是因為太喜歡我了？】
【喜歡……？】
【嗯，人類有一種說法，說在喜歡的人身上，可以聞到很好聞的氣味。】
【那麽……陛下您在我的身上，有聞到什麽氣味嗎？】
【……】
【您不喜歡我嗎？】
【……有聞到哦。】
【真的？】
【嗯。】
【您也像我喜歡您這樣，喜歡我嗎？】
【……是的。】
聽見這話，猩緋看著她，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了一個微笑。
而望著這個笑容，陳蕙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做產卵之事時，她的想法。
那時她想，他長得這樣好看，如果會笑的話，一定很美。
——的確。
蟲族的雄蟲對女王的情感坦率而不加遮掩。
他笑起來的樣子，非常美麗。
陳蕙卻突然像是被刺到了一般，離開了他。
【我去看看陳曦。】
丟下這麽一句話，她離開了控制室，朝著培育室走去——猩緋殺死了它——他甚至可以說是撕裂了它，然後奪回了指揮權，並下令C類雄蟲，將它的屍體運進了培育室，隨後命令那十只C類雄蟲，在培育室內，相互殘殺致死。
然後他將所有的屍體堆在一起，把陳曦帶走，放了進去。
陳蕙輕易不會去看陳曦——因為那個場景太過獵奇驚悚了。
滿室的血肉，是人類對於蟲族最可怕的幻想的完美實現。
可是在猩緋身邊的那一瞬間，陳蕙察覺到了人類比蟲族更為卑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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