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喻。

“五弟，能否帶我去見晴雪？”

他沒有說話，走到他身後，扶住他的輪椅後背，不知使用了何術法，竟沒有被這雪域中無形之力壓迫，直接將他連帶著輪椅一起“咻”地往山頂上竄。

第一次來到冰池，他是為了尋千年雪蓮而來，卻沒有尋到，而這一次他為尋晴雪而來，卻看到了那獨特的雪蓮，白色的滑板，邊緣似鍍上了金絲，滑板破落，但其間氤氳著絲絲縷縷紅色的光暈，似乎是那些光暈勉強將這些花瓣牽連起來，讓它們不至於崩落。

不知為何，看到那雪蓮的第一眼，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那感覺，似乎來自於晴雪。

“這便是晴雪。”蘇君華看著那朵雪蓮，對蘇瑜道，“她本是雪蓮花仙，卻為在夢裏對我的承諾下了山。她失去了心血，如今成了這般模樣。”

蘇瑜終於拿出懷中之物，一只精致的白玉扣，打開，裏面靜靜地躺著一枚銀白色閃光的丹丸，“這東西，或許對她有些用，可是……該如何給她服用？”

池底傳來阿良的聲音：“放在她的花心，用術法徐徐化之。”

蘇瑜照阿良說的做，將丹丸放入花心，但他的法術在這地兒無法施展，君華見此，動用了法術，將丹丸徐徐化開。

雪蓮原本松動的花瓣逐漸合上，變成了潔白的鮑蕾，尖端一點金黃，周身有紅光緊密環繞。

“這是……”

“是花月紅，她死後，用自己的元神護著晴雪。”

雪蓮合上之後便不動了。

“為何會這樣？”

“天命不可違。”

“若我非要違天命呢？”

“只會害她更深。”

鋒利的匕首插入胸膛，血滴落下來，刺目鮮紅。

“你做什麽？”君華握住他的手腕，不可置信。

“她的心給了我，若是還回去能救她，我不畏死！”

然而，他終究沒能為她做什麽。

那顆心，早已融入他的骨血。

“你走吧！”

他拂袖，蘇瑜胸口上的匕首沒入冰池之中，未能濺起一絲水花，似乎，這冰池中的水如他的心一般沈重。

他轉身不再看他，只冷冷道：“你已得到了她的心，休想再搶走她的原身！”

“她終有一日會醒來，我希望，她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

他欲言又止，有些話，或許他不知，才是對他最好的仁慈。

“照顧好雪凝，待她成年之日，我想見一見她。”

“我會的。”

他不舍的輕觸鮑蕾，指尖的血將那花尖染得鮮紅。

君華送走了蘇瑜，化身白狐，日夜守候。

漫長的等待，他不知她何時才會重新綻放。

蘇瑜回到曜京，已是半年之後，朝廷發生了重大變故：

許玉蓮不滿蘇瑜冊蘇澈為皇兄，為了讓自己的兒子即位，竟收買江湖高手刺殺蘇澈。幸得鄭不平在江湖中人脈廣泛，得知消息便提前告知蘇澈，讓他做好了防範，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許玉蓮事敗洩露，朝野震動，蘇澈不得不將許玉蓮軟禁於內宮，書信蘇瑜，讓他回朝定奪。

長安五年冬，瑞雪紛飛，讓本就清冷的皇城更顯淒涼。

皇家宗祠的大門被人推開，寒風裹挾著白雪卷席進來，吹得宗祠內幔帳拂動。

一道玄色身影隨著風雪緩步走了進來。

許玉蓮跪在大殿中央，對著前堂上供奉的佛像以及先祖牌位，閉目念經。

聽到腳步聲，她停了下來，將念珠放於地上，卻不轉身，只淡淡道：“你此番來，可是想好了如何處置本宮？”

他跪在她的身邊，向著堂上祖先牌位和佛像虔誠叩拜。

看到是蘇瑜，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可是片刻之後，便又恢覆了平靜，又重覆了同樣的問題。

蘇瑜沒有回答。

247落花時節又逢卿（上）

“做普通人有什麽不好？”

“我既得不到你的真心，便要做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要讓我的兒子成為九五至尊！蘇瑜，這是你欠我們的！”

“你想要的，朕會給你，但是皇位，琦兒不喜。”

三日之後，蘇澈還朝，宣布封許氏為太後，卻終身幽禁於未央宮。

曜天史載，長安五年除夕，帝傳位於皇兄澈，遂攜長子蘇琦，長女蘇雪凝游歷江湖。

泰安三年春，太後久病不愈，帝布告天下遍尋名醫。然太後之疾乃憂思入骨，藥石無醫。

一只飛鴿盤旋於桃花谷中一座山村頂上的農家草屋上空。

草屋前院遍地桃花，灼灼其華，那白鴿也被桃花吸引，停在了桃樹上，“咕咕”歌唱。

花樹下，三個小孩在玩捉迷藏，長得微胖的小男孩被白布條蒙著眼，另外一個小男孩躲在樹上偷笑，小女孩則在小胖子的身後站著偷笑。

聽到鴿子的叫聲，小女孩擡頭鳥，粉嫩的臉頰更甚滿樹桃花。

她一眼便瞧見了鴿子腳上的東西，她伸手不知對鴿子做了什麽，片刻之後，鴿子腿上的東西就到了小女孩手中。

那是一封卷起來的書信，淡黃色的紙張，用一條細金線捆綁著，只有筷子頭大小。

小女孩瞅見金線標記，忙將書信拿進屋裏。

是夜，一輛寬敞的馬車駛出桃花谷。

半個月後，曜京。

未央宮前春花零落，殿中人影綽綽。

寬大的鳳榻上靜靜地躺著一個人，三千青絲染上霜雪，容顏滄桑憔悴，美眸黯淡，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楚楚生憐。

“哀家……還有多少時日？”

“微臣…微臣惶恐……”

太醫跪了一地，退在鳳榻之外，低頭俯首。

她猛烈地咳嗽了幾聲，停下來時，唇角掛著血色，宮女忙上前為其擦拭。

殿門再一次開啟，有零碎的腳步聲入內。

先是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走進屏風內，蘇瑜站在屏風外。

許玉蓮看著出現在榻邊的陌生孩子，眉眼間有幾分熟悉。

“母後！”蘇琦握住她冰涼的手，雙目晶瑩。

“雪凝給太後娘娘請安！”蘇雪凝規規矩矩地給她行禮。

許玉蓮看向雪凝的視線有片刻的停留。她長得不像蘇瑜，膚色雪白，倒是隨了那人，可是，她的五官精致無可挑剔，身上陰柔的氣息，竟與蘇君華有七分相似！

“母後……”

許玉蓮回過神來，唇角勾起不屑的笑。他終究，只是替別人養孩子罷了！

她盯著雪凝，諷刺地大笑，那張揚的笑聲傳遍整個未央宮，顯得有些陰森。

蘇琦被她癲狂的模樣嚇到了，卻是如何也勸她不得。

雪凝倒是鎮定，似乎早已看透了她的心，知道她會說什麽做什麽！

大笑帶來的後果，體力不支，她又狂吐血，形如枯槁，呼吸羸弱，似已走到了生命盡頭的老人一般。

“他終究……不願意來見我最後一面麽？”

她緩緩閉上淚眼，冰涼的手無力地放下，卻在下一刻被人執起，那人掌紋粗糙，卻能安定人心。

“瑜…你來了……”她睜開被淚水模糊的眼睛，分不清眼前的是幻覺還是真實。

“嗯。”

他握住了她的手，似對病榻上親人的安撫。

他曾目睹過母妃臨終前不能見父皇最後一面，感受到她的失望和悲傷，他不會讓他的妻子重蹈母妃的覆轍。如果當初她願意放下心中的欲念跟他走，他亦會好好待她。

許玉蓮看著他，感受著他掌心傳遞來的溫暖，她忽然感覺到滿足，從未有過的幸福在心頭縈繞。

若是一輩子都如此，該多好。

只可惜……一切已回不了頭。

春末夏初，春花雕零，夏花始放。

許玉蓮如願在蘇瑜懷中永久睡去。

她生前交代身後事：用玄冰之棺，葬於蓮池，願池水洗凈一身鉛華。

蘇瑜允之，在淩王府開辟蓮池，植睡蓮數株，采天山玄冰石，雕琢為棺，裝玉蓮肉身，沈於蓮池，派府兵常年守之。

不知是玄棺作用，還是天意使然，縱使夏日炎炎，棺中屍身竟無腐化之狀，反而有還生之像。

當然，這些都無人知曉，因為守陵人是沒有資格下蓮池查看玄棺的。

直到三個月後，蓮池忽然沸騰起來，水波翻滾，中央多了個巨大的漩渦，將新種下的蓮花都連根拔起，卷入那漩渦之中。

而後，玄棺浮出睡眠，漩渦托住其底，一直在水面上旋轉著。

此現象一出，嚇壞了守陵人，蘇瑜又游歷江湖去了，沒有留下具體地址，只得上報皇帝蘇澈。

可是這次蘇瑜是決心離開朝廷了，走之前沒有給蘇澈留地址，走之後也沒有來過書信。

怎麽說許玉蓮也是以太後之名禮下葬的，她的陵墓出了問題，他這個皇帝自然是要出面管的。只是這不出面還好，一出面，真真把他給嚇得不輕。

蘇澈來到淩王府那日，只見玄棺浮於池上不斷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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