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卻還放話：“既然不喜讀書，那識得字就好了，學自己喜歡的才能學得好。”

於是，大皇子殿生生變成了習武場，身邊的伴讀差不多都換成了朝中武將的懂得武術的公子們，書架上的書籍大都換成了各種武功秘笈。

與之相反，長公主蘇雪凝卻是全面發展，就連身高都長得比蘇琦還高。

蘇雪凝好奇心極強，對什麽都感興趣，什麽都學，也不知她小小的腦袋裏頭到底有多大，幾乎學什麽都是即學即會，但最大的問題就是，什麽都不精。

她和大多數的同齡女娃兒一樣，天真，活潑，喜歡撒嬌。可又有一點不一樣，她極愛被大多數官宦家族說成不正經的民間志怪愛情話本，哭哭笑笑都表現在臉上，弄得照顧她的宮人們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和蘇瑜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時常問蘇瑜一些話本子裏的問題，沒想到蘇瑜竟能說得出個所以然來，然後她就傻嘻嘻地笑蘇瑜：“原來父皇小時候也喜歡看這些不正經的話本子！”

蘇瑜笑而不語，輕點雪凝額頭。

他是在認識她之後才開始接觸這些話本子的。因為她喜歡，所以他才會接觸，然而他們的故事，又何嘗不像是大多數志怪話本子裏寫的那般？

身份之別，種族之差，責任義務，恩怨情仇，使得話本子裏的男主角和女主角或是天人永隔不得相守，或是分道揚鑣互相仇視……

“陛下，鄭姑娘書信。”

楊沖遞上一只裝信用的竹筒。

蘇瑜接過，看了一眼熟睡的雪凝，打開信筒，取出信件，一覽，眉宇蹙動，唇角微展，擡首間，雙目溢滿希望的光彩。

“陛下？”

“楊沖，我知道他們在哪裏了！”

這是兩年來，他第一次如此興奮，第一次笑得如此開懷。

楊沖亦看了那書信一眼，面色沈魘。

“陛下上次去了那個地方，代價是一雙腿，這一次，您當真還要去嗎？”

“我等了這麽久，找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他們的消息，就算是假的，我也要去試試。”

“父皇要去哪裏？”雪凝不知何時醒來，就著蘇瑜的衣袖就問，“您要去找誰？”

自雪凝記事起，蘇瑜一直不想讓雪凝對前事知道得太多，只希望她能無憂無慮的成長，這樣的情形，是他所不想見到的。

楊沖看了看蘇瑜，又看了看一臉好奇的雪凝，不知該如何解釋，低下了頭。

蘇瑜一把將女兒抱起，讓她踩在自己的雙腿上：“你五叔有消息了，不知道是真是假，父皇打算去找他，可能要離宮一段時間，你到楊叔叔府上小住如何？”

他不在皇宮，最擔心的，莫過於雪凝的安全。

244終於等到她（上）

那個人表面上與雪凝很親，可是不止一次，雪凝險些遇害，都是她在背後動的手腳。

可畢竟夫妻一場，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只要她沒有做得太過，他還是會保她一世榮華。

“可是父皇剛才說的是‘他們’！您要去尋的肯定不止五叔一個人！還有誰？”小丫頭眼睛雪亮雪亮的，一本正經地揪著字眼兒不放。

“你五叔失蹤的時候不是一個人，他還帶了隨從。”蘇瑜寵溺地親了一下她的小臉，認真道，“小丫頭，你怎的這般喜歡揪字眼兒？”

雪凝雙手叉腰，粉嘟嘟的小臉一揚，像只高傲的孔雀：“那我也只喜歡揪父皇的字眼兒！”

蘇瑜笑得合不攏嘴，下巴長出的胡須一翹一翹。

小雪凝一把揪住，然後一臉嫌棄道：“父皇幹嘛留著胡須？顯老！”

“小殿下，這是龍須，象征陛下的威嚴，剃不得！”楊沖忍不住笑了，從未有人膽子大到可以揪龍須，也只有長寧公主有這個本事了。

雪凝認真地想了想，一點頭：“好像話本子裏的確有這麽說過，好像還說，龍須入藥，還可治親人的病來著。”她急忙放開了蘇瑜的胡子，“那我以後再也不扯父皇的胡子了，這可是寶貝兒，若是母後和皇兄有誰病了，我就可以拿父皇的胡須救他們！”

幾條黑線從蘇瑜額前飄過。

楊沖捂嘴笑得不止。

次日。

大德殿中，蘇瑜又比平時早到了半個時辰，靜候百官入朝。

大臣們早就習以為常，但凡蘇瑜早半個時辰到，便會有要事宣布，他表現得越勤政，大臣們越發不好反駁他的決定。

“如今，我曜天雖然整體上國富民強，但是在一些偏遠的城鎮上卻還是存在著不和諧的問題，諸位愛卿都知道，無論是矛盾還是災禍，都是積小成大的，所以朕決定微服私訪，了解具體情況，找出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蘇瑜把問題說得這般嚴重，這是在堵百官的口。

但無論蘇瑜說得如何好的理由，卻堵不住範丞的口。範丞雖是先帝提拔的，可對如今的陛下付出也是兢兢業業的，蘇瑜向來說一，朝臣不敢說二，唯有他範丞敢當面指出他決定的破綻，或是直接否決，很掃他面子。

可是奇怪的是，蘇瑜當時生氣，可卻從未真正地懲罰過範丞，甚至事後發現自己的錯誤，還會當堂向範丞道歉。

所以，當這君臣二人在大堂上鬥起嘴來，無人敢插嘴。

“陛下要去多久？”

“少則三五月，多則半年！”

“陛下出去太久，恐給有心之人可趁之機，實在不妥！”

範丞口中所謂的那個“有心之人”，人人都心知肚明是指蘇澈。

蘇澈似被點了大名一般，挑釁地瞟了一眼範丞，又看向蘇瑜，挑了挑眉，好似又變成了從前那個桀驁不馴的澈王，似在說：“是你在請我幫忙，卻讓你的人對我說三道四，你若再不管管，我不幹了！”

這兄弟倆眉來眼去，範大丞相被當成了空氣。

這是，左相出來說話：“陛下不如這樣，您帶走兵符和國璽，讓可信之人監國，如此，就算朝中如何變故，陛下有兵權在手，無需太過擔憂。”

“左相這主意甚好！”

蘇澈表現出不悅：“不相信我？那我真的不幹了！”

蘇瑜朝王大監示意，王大監拿出了早就備好的聖旨，用尖銳的聲音念道：“攝政王澈，瓊枝擢秀，武庫橫心……乃國之盤維，朕遵天命，今擢其為皇太弟，日後即皇帝位。”

蘇澈嚇了一跳，一個眼神示意：“你來真的？用得著這麽急嗎？”

蘇瑜：“我何時玩過假的？”

蘇澈這冊為皇太弟的聖旨有些不好接。

因為朝中又開始了另一番的議論。

有朝臣說：“不妥！”

有朝臣說：“萬萬不可！”

還有朝臣說：“請陛下三思！”

蘇瑜不得不舊事重提：“朕登基前就說過，這帝位，朕不會久坐，等到有合適之人，朕便會退位讓賢。攝政王這些年的表現，眾位愛卿也是有目共睹的，即便讓他現在就即位也無可厚非！此番，朕正好給他一個歷練的機會，半年之後，若攝政王還不能勝任，朕再等他些時日又何方？”

“可是……”

“沒有可是！”這一次，蘇瑜是狠狠堵了範丞的嘴，“這皇位由朕，或是由攝政王來坐，不都是蘇家的天下？只要能給予百姓安寧富足，誰坐又有何區別？右相，你若不願繼續做這個丞相，便回家頤養天年去吧！”

範丞心裏一痛，不可置信地看著蘇瑜，充滿滄桑的雙目中要溢出淚花來。

是啊，他是當今陛下，是天家的人，與他這個外臣有何幹系？

範丞抿了抿唇，叩首道：“微臣會等陛下回朝，親自向您請辭。”

如此，便不再阻撓蘇瑜的決定。

蘇瑜從王大監手上取過聖旨，走下玉階，親自交到蘇澈手上。

兄弟倆雙目對視間，蘇澈只覺這聖旨沈重無比。

這聖旨當真沈重。

蘇澈下朝，上了回府的馬車後，打開聖旨，果然見這聖旨中另有玄機。

除了聖旨之外，還附帶了兵符及一封書信。

蘇瑜，對他是真的信任。

而這一天，也是他們倆五年前就開始商議的。

五年前，他與他徹夜長談，離開時，他忽然跪地求他，讓他日後接掌帝位，他說明了緣由，他沒有理由拒絕，只能答應，然後重新開始學習。

蘇瑜這些年來一直在等，如今做下這般決定，便是等到了他要的消息了。

他展開書信，信中只有寥寥數語，皆是請求。

請求他即位後善待許氏，請求他保護好他的孩子以及楊沖一家。

夜清涼，靜無霜。秋風瑟瑟，吹落梧桐葉搖響。

“陛下當真要傳位於攝政王？”

“是。”他回答得毫不猶豫。

“陛下此番離宮，是要去找她？”

他沈默了。

“十五年，我在你身邊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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