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這般狠手！”

蘇瑜沒有道歉不說，還用質問的語氣問她：“其他人呢？”

聽到這問話的語氣，沈悠然本想撒撒嬌的，可是對上他深邃含怒的雙眼時，她竟不自覺心生畏懼，顫微道：“都……都出去了！”

“去了哪裏？”

“不知道……”

蘇瑜不再理會，直轉著車輪子出密室，卻在經過密道的時候隱約聽到女子的呼救聲，而且這聲音有些熟悉。

238這皇帝，你得做！

他停下來，確定了聲音傳來的方位，竟是密道的底端。他自己挪動輪椅，沿著密道墻壁摸索，終找到機關，打開，密道下方便自動打開了一方形的入口。

密道內夜明珠的光輝照到那密道下去，不一會兒，一只血淋淋地手攀住入口。

那是一只指尖破皮、指甲碎裂的手，從手的大小和骨節的粗細來看，應是一只女子的手。

不一會兒，又攀上一只同樣鮮血淋漓的手。

蘇瑜眉睫微蹙，沒空等待，掌心運起漩渦般的靈力，朝入口處一伸，向外一帶，竟將密道內的人生生扯了出來，摔在入口邊上，然後駕著輪椅走人。

那發絲淩亂，衣衫破碎皆是幹涸血印的女子看了一眼遠去的輪椅，感受著新鮮的空氣，看到夜明珠的光輝，才反應過來，她當真逃出來了。

不，應該是那乘輪椅的人救了她。

被關黑暗的地牢，她已分不清黑夜白晝，也不知被他關了多久，可是從幾天前起，她再感受不到周圍的人氣，亦沒有人來給她送吃食，好似這府中所有的人都走光了，遺忘了還被關在地牢裏的她。

沒有食物和水，她只能想辦法自救，費盡周章，弄了一身傷，才逃出鎖鏈，可是卻找不到出口，幸好她無感尚在，感覺得到上方有人經過，急忙呼救。

到底是有幾分底子，呼吸了新鮮空氣之後，她便恢覆了幾分力氣，踉踉蹌蹌往密道外出去。

七日後，曜京外城樓上。

“怎麽樣了？”

楊沖搖頭。

蘇瑜仍然坐在輪椅上，目視遠方，眉頭微蹙，拳頭不自覺握緊。

“繼續找！”

“是！”

楊沖並未立刻奉命離去，而是，欲言又止。

蘇瑜收回視線，見他未走，問：“還有何事？”

“這些日子，雪凝哭得厲害，夏蘭怎麽哄都不行，還不吃東西。”說完，用懇求的目光看著蘇瑜。

聽到雪凝的消息，他心頭一軟，緊握的拳緩緩松開。自從決定去昆侖起，他擔心府中人會對雪凝不利，所以便派心腹將雪凝送去了涼州，交予夏蘭照顧，順便召回楊沖幫他辦些事情，可是看著樣子，夏蘭也跟著來了曜京，那雪凝定然也再京中。

“帶我去看看她！”

“是。”

楊沖將蘇瑜帶進了一家普通的民宅，正看見大腹便便的夏蘭抱著幼小的蘇雪凝哄得十分費力。

夏蘭瞧見蘇瑜坐在輪椅上，面色一僵，之前只聽楊沖說殿下去昆侖回來失去了雙腿，她本不願信的，可沒想到，竟是真的！

瞧見女兒哭得傷懷不已，蘇瑜目光一黯，母親走了，她怎能不哭？

轉動輪椅上前，小心翼翼地將雪凝抱到了自己懷中。

如今不足半歲的雪凝卻似八九個月的孩子一一般，比他去昆侖之前沈了許些，可是嬌嫩的小臉到處都是淚水。

他用夏蘭別在她肩上的絲印輕輕為她擦拭，可是她還是哭個不停，不一會兒，絲巾都濕了。

蘇瑜不管她聽得懂與不懂，對著哇哇大哭的雪凝，沈噎：“別哭了，爹爹會想辦法將你娘親找回來的。”

而他的眼眶已經通紅，隱隱有水光泛動。

她竟似聽懂了一般，竟抽噎著停了下來，嫩嘟嘟地小手揉著眼，不再哭泣，小嘴一張一合，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來，隱約可辨：“爹爹，不哭。”

蘇瑜眼眶中的晶瑩終於決堤。

許久不見，父女倆互逗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哄著雪凝吃了東西，睡著了覺，他才準備離開。

可是……

楊沖不安地從前院迎面走來，對蘇瑜抱拳，一臉歉疚：“殿下，都怪屬下疏忽，方才沒有掩護好您，他們現下都到門外了，還揚言，若您不出面，他們便要磕頭死在外面。”

蘇瑜細聽了聽，當真聽見那木門之外有腦袋磕在青石板地上的聲音。

他輕“呵”了一聲：“他們要是真的不怕死，就不會來了，如今五弟失蹤，他們這陣地轉得倒快！”他頓了頓，又道：“只可惜，我如今對那個位子沒有任何興趣！”

楊沖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攝政王，你今日若是不答應臣等，老臣就撞死在這裏！”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隱約還聽見慢跑的腳步聲。

蘇瑜眉頭一蹙，疾轉動輪椅上前打開門，一個發絲盡白的頭直直栽進了他的懷裏，頂著他的胸口，頭上的官帽滾落在一邊。

撞到了人？

老頭兒一楞，暈乎乎的腦袋便被扶了起來。

喑啞的聲音傳來，似極力地壓抑著感動：“祖父，你怎麽來了？”隨著這一聲喚，他順手撿起了旁邊的官帽為他戴上。

這是一個年過八旬的老頭兒，雖然須發盡白，但臉上的皺紋卻不甚明顯，從膚色來看，平時很註重保養。

“瑜兒……”

聽到這一聲“祖父”，徐老頭立馬抱著蘇瑜泣不成聲，整個身子幾乎都撲在了蘇瑜和輪椅上，他哭得可謂驚天地泣鬼神，連輪椅都震動了，若不是蘇瑜用內力撐著，只怕這輪椅都要挪位了。

徐老頭年輕的時候好歹也是做過丞相的人，說一不二，做事老辣果斷，因此獲稱號“老姜頭”，辭官歸隱後，性情大變，與老頑童一般無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患了瘋癥。然而，他卻把朝廷看得清清楚楚，他那般偽裝，便是不希望朝廷中的麻煩事再來打擾他。可沒想到，他都八十多歲了，還是逃不過。

他哭著哭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爬起來，雙手搭在他僵硬的腿上，一臉憂傷：“孫兒，你這腿……當真瘸了？”

蘇瑜不回答他，卻說：“祖父，你不是歸隱了嗎？怎麽好好地又跑出來摻和朝廷中事？”

徐老頭兒一拍蘇瑜的腿，立刻又變了個表情：“臭小子！我歸隱歸歸隱，可是你個沒良心的，已經五年沒來看過我了！你是想我死不瞑目嗎？”

意識到自己竟然拍了他的病腿，徐老頭急忙縮手，然後輕輕地撫著他方才拍過的地方，一臉歉疚：“哎呀，年紀大了，我都忘了你的腿受了傷，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祖父為自己如此擔憂，蘇瑜只覺自責，扶著他略顯佝僂的肩膀，低聲道：“對不起，是孫兒不孝。”

徐老頭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變得一本正經起來，語氣嚴肅：“瑜兒，這皇帝，你得做！”

239侍寢：我是人，並非狐

蘇瑜沈下了眼瞼，放開扶著他肩膀的手，不甚樂意：“祖父，對不起，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恐怕難以勝任。”

“瑜兒，你要做什麽？難道還比這天下更重要嗎？若你做了皇帝，你死去的母妃也會高興，而且，只有這樣，她才能以太後的身份與你父皇合葬，這……一直都是她的心願，你難道不願意為她實現嗎？”

蘇瑜沈默了，似還猶豫。

徐老頭兒再放狠話：“你要做什麽，做了皇帝，便擁有更大的權力，做什麽都更容易！”

這時，聚集宅子外的朝臣一致跪了下來，齊齊朝拜：“恭請攝政王即皇帝位！”

做了皇帝，擁有更大的權力，做什麽都更容易麽？

“好！”

他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可面上仍舊蒼涼。

他面向群臣：“諸位若真心希望本王即，那便不得違背本王的任何決定，若是做不到，本王也不會再做這皇帝！”

“陛下英明——”統一的聲音，像是提前訓練過的一般。

登基大典，沒有別出心裁，還是如過去一般刻板：

著盛裝入殿接受百官朝拜——授帝印——擊通天鼓——登天臺祭天——宗廟祭祀先祖——京中游行示威。

蘇瑜在宗廟向祖先和群臣宣誓，這帝位他會好好坐，但不會久坐，等有更合適的人選，他便會退位讓賢。

游行回宮，已入夜。

蘇瑜揮退左右，轉動輪椅獨自入內。

清心殿內，龍涎香彌漫，菱窗半開，微風入內，吹得金絲床幔浮動，隱約可見女子端坐的身影。

蘇瑜眉心微蹙，面上閃過一絲不悅，轉動輪椅，往禦案移去，衣袖一揮，便將禦案角上擺放的香爐熄滅。按禮制，登基第一日，新帝是不需處理政務的，第一要務卻是開枝散葉。綿延子嗣，內務女官會安排禦妻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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