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脈相所示，聶傾城腹中的孩子已經成熟，有了獨立的呼吸和脈搏，按理說早該分娩了，然而孩子卻還在她腹中。

“怎麽樣了？”鄭不平推開蘇澈，朝著裏頭探進頭來。

錢如明一見著鄭不平那張臉，頓時楞了幾秒鐘，這人不就是之前重傷的男人，差點被他吩咐學徒拖走，若不是聶傾城，只怕他早已命歸西天。這是城守府，府上住著的主、副元帥，副元帥澈王，那麽這位曾差點被他丟棄的男人難道就是那位來自江湖的天下兵馬大元帥？

想起他對政不平做的那些事，若是鄭不平還記著，不知道會不會要了他的命，他頓時神色慌張了起來：“沒……沒事，只是受了寒，只要祛寒之後再好好調養幾日便好。”

鄭不平見錢如明這般畏懼自己的樣子，說話都吞吞吐吐的，以為他瞞了他聶傾城的病，抓著他的領子逼問：“說實話！”

“將……將軍，草民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半點欺瞞！草民發誓，如若我說慌，寧願被天打五雷轟！”

門外“轟隆”了一聲。

錢如明的臉色頓時變成死灰色！這雷還能來得更巧些嗎？

當鄭不平想揪著錢如明去嚴懲之時，聶傾城醒了。

她緊了緊身上裹著的外套，以及厚重的被子，對鄭不平說：“吵死了！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

鄭不平頓時停了手。

錢如明連忙謝恩退下。

透過積極巴到聶傾城榻前的鄭不平，聶傾城看到了在角落裏只著內衫的蘇澈，他看似在隱忍著什麽，表情極其豐富和覆雜。

鄭不平見聶傾城的目光壓根沒有停留在自己身上，拳頭不由緊握，惡狠狠地走了出去，還故意與蘇澈擦肩而過，狠狠地撞他的肩膀，給了他一記惡狠狠的眼神。

待鄭不平走後，屋內頓時靜了下來。

聶傾城雖然醒了，但還是很虛弱，敏感如她，自然知道鄭不平誤會什麽了，還生氣了。

蘇澈呆站著不知該說什麽，終是熬不過這怪異的氛圍，說道：“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先出去了。”

他說著就倉惶轉身，有一種局促感。

聶傾城忽然道：“等等！”

他停下，轉過身來：“還有什麽事？”

聶傾城將身上那件他的外衣遞給他：“穿戴好再出去吧，免得又惹人誤會。”

“好。”他接過自己的外衫，挪到屏風後迅速換好，然後出了聶傾城房間。

二人走後，聶傾城躺在床榻上，睜著眼睛，雙目中時而閃過怨怒，時而又閃過猶豫。

她不知未來的路要怎麽走，如果只是為了在蘇瑜面前證明自己，就利用這兩位真心對她的人，她會覺得良心不安。

可是，如果不利用他們，她還有什麽辦法？

196怎麽會是個女人？

月中之時，北疆可汗拓跋運抵達雁門關，鄭不平和蘇澈親自相迎。

當看到蘇君華時，蘇澈多少有些驚訝。這一年多來五弟不理朝政，還時常行蹤不定，沒想到竟去了北疆，還與北疆可汗一道回來。

受降儀式，通常都要求敗方的首領親自向三軍檢討自己，並向戰爭的受害者道歉。拓跋運此生只求安穩度日，從未對外興兵，讓他親手向曜天獻降書已經是奇恥大辱，自己明明沒有錯，卻還要向曜天百姓道歉，這使得他心裏極度地不平衡。

不知蘇君華對他說了什麽，他才忍住怒氣，公開向雁門關百姓道歉。

投降儀式上，北疆可汗拓跋運及旗下各部落可汗在高臺上向全城百姓道歉，自我檢討，並交還所占領的曜天城池。

曜天一向以天朝大國自居，對外也采取懷柔政策，對方既然投降了，也不便過多為難，只是收繳了他們所有的武器，便放他們回北疆。

來曜天時，拓跋運途經玉門關，玉門關外的那些仍然封凍在紅色的冰雪中的北疆士兵的殘肢，如今回國了，拓跋運想將他們帶回北疆，於是便請求鄭不平給予他們時間收斂那些屍體，將其焚化成灰，然後帶回家鄉。

提起玉門關，總會有人不自覺地想起一些事：淩王守城數月，玉門關安然不懂，而換了新的將領，玉門關即失守。這對於鄭不平來說，是他一生中的奇恥大辱，但對蘇瑜來說，卻是他的一段傳奇。

而那些被燒焦和撕裂的屍體，總會讓人深思，淩王是用什麽樣的武器，在一日之內擊敗北疆數十萬鐵騎，連他們的屍體都給撕碎了，這是多麽殘忍的武器啊！

北疆軍收斂屍體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同伴死無全屍，經歷過那場戰爭的人對那毀滅性的武器仍然心有餘悸。

拓跋運沒有親自參與那場戰爭，自是沒見過那武器的威力，收斂屍體的時候他也參與，看到將士們畏懼的表情，又聯想死去的將士的死狀，不禁發問：“是什麽，讓你們這般畏懼？”

其中一部落的首領道：“與曜天淩王的那一場正面對決，淩王使用了我們從沒見過的武器，才得以取勝。那武器極其可怕，落下了，人便沒有反擊的能力，就連死了也不能留個全屍。將士們見到這些殘缺的屍體，想是又想起了那日，所以心生畏懼。”

“究竟是何武器，竟這般慘無人道！”看著遍野的殘軀，拓跋運恨極了那武器。

“不知。不過屬下可以肯定，那武器只有淩王才會有，淩王被曜京來的人抓走後，我們與曜天的戰爭再沒有遇見那武器，從而才攻破了玉門關，直導雁門關，只是在雁門我們中了曜天人的奸計，所有人都中了毒，不能動彈，阿廖王被曜天澈王殺死，狼牙令落入了澈王手中。”

拓跋運從屍骨堆中站了起來，神色淒厲：“拿走也罷，這一切都因狼牙令而起，從今以後，狼牙令便不再是我北疆聖物，無論它在誰手中，再也不能號令三軍，不過是塊普通的佩飾罷了。”

經歷這一場變故之後，拓跋運明白，只有將實權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成為真正的王者，而不能給予任何能夠輕易被人奪走的聖物。他也明白了，即便是關系再好的人，也不能完完全全地信任，世界上最值得相信的人便是自己。

玉門關外，柴火堆砌，北疆戰死將士的屍體堆於其上，烈火焚燒，青煙裊裊，那青煙的方向一直向北，那是亡者的靈魂回了家。

燒屍持續了半月之久，玉門關外的青煙才止，而所有的屍骨皆已清理幹凈。北疆人帶著死去將士的骨灰離開了曜天的領地，一路向北。

與北疆的戰爭終於徹徹底底地結束了，曜天軍也即刻班師回朝。

蘇君華來到雁門關，並未住在城守家裏，而是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直到大軍啟程回京之時，他才和部下騎馬跟上大軍的步伐。

蘇君華騎在馬上，處在大軍隊伍的後方，忽然瞧見前方的隊伍中竟有一輛馬車，有些疑惑。按理說，大軍班師回朝，除非是主將重傷或者殉國，才允許用馬車運載，而蘇澈和鄭不平健在，這馬車中又是何人？

他就近詢問了身邊的士兵：“那馬車中坐的是什麽人？”

“睿王殿下您還不知道嗎？此番雁門關之戰之所以取勝，全是仰仗那馬車中人的主意，元帥給她記了頭功，要帶回京受賞呢！”

進來雁門關內茶館酒肆到處都在言傳，雁門關之所有守住了，是某位神醫妙計，用藥迷倒了敵軍，從而輕易取勝。他不想刻意去聽，卻也聽到了不少。

在他看來，以毒殺敵，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也值得鄭不平給他頭功？邀功也就罷了，還這麽貪慕虛榮，大軍隨行本就進度慢，他竟要馬車運載，真是個貪慕虛榮的人！

他一向對這類人極其討厭，於是，唇角一勾，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石子。他騎馬優哉游哉地走在大軍的邊緣，離那馬車近了的時候，指尖一彈，那石子飛射了出去。

馬受了疼，開始暴躁不安起來，拉著馬車不受控制地瘋跑，前方的士兵竟攔不住，馬車直直跑了出去。

前方道路崎嶇不平，馬車劇烈顛簸，馬車中傳來一聲聲女子的尖叫。

蘇君華本著看那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受點教訓，忽然聽到女子的尖叫聲，眉頭一皺：“車裏怎麽會是個女人？”

而這時，蘇澈和鄭不平都親自去追那馬車，看他們緊張的樣子，好像對車中的那個女人很著緊。

那女人竟值得主帥和副元帥同時去追，果真是個紅顏禍水！這樣的女人，就算立了功，他也絕不會讓她如願以償的。

蘇澈和鄭不平追了很長一段路，才趕上那馬車，鄭不平用江湖經驗，上前就捂馬眼睛，然後擊中馬脖頸處的某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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