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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沖站在門外楞了一會兒，見藥鋪的門沒有動靜便轉身走了。

154時疫突襲

夜色已深，聶傾城躺在床上卻是坐臥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突然聽到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她整個人都精神了。

屋內熄燈之後，但屋檐下的燈卻是通宵都亮的，在室內透過紙糊的門窗，可以看到門外那一抹挺拔的身影，傾城很肯定，那人是蘇瑜，她甚至還可以看出他穿著玄色的衣服。

等等，為何她能看得那般清楚？

傾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周圍的一切她都能看見，紫紅色的桌椅，妃色的桌布，青花的瓷壺瓷杯……

她豁然起身，按照自己所看見的路，一直走到門前，竟沒有被房內的東西磕到絆到。

她驚愕地將門打開：“大人！”

蘇瑜見她神色慌張，心不由一緊，扶住她單薄的雙肩：“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她緊緊抱著他：“大人，我好怕，我之前在夜裏什麽也看不見，可是方才……我什麽都看得見，甚至……甚至在屋裏也能看得見你衣服的顏色，我的眼睛……”

他捧起她的臉，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別怕，你的眼睛應該是恢覆正常了，你以前就具備這樣的能力，能在夜裏將景物看得清晰。但是，這樣的能力對你來說不算好事，所以，這件事不要傳揚出去。”

“大人，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為什麽會這樣？先是我的血不同常人，現在，又是我的眼睛，還有，我的孩子已經好八個多月了，為什麽肚子沒有別人的大？別人懷胎十月就能生出孩子，為什麽我卻不可以？”

“傾城，你不要多想，這些事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你不要多想。”

“可是……”

“如果你害怕，以後我就在屋外守著，你害怕了就叫我。”

“大人，我知道你很忙，我不想無理取鬧，可是我見不到你就不開心，夏蘭說不開心會影響到孩子，要說出來，所以我……”

蘇瑜面露自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環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

扶她回房躺下，他為她掖了被子，她以為他要離開，慌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一雙晶亮的眼睛裏充滿祈求。

他側身坐在床榻旁邊，表情溫和：“睡吧，我不走。”

她安心地閉上眼，睫毛微微顫動，很明顯，她並沒有睡著。

蘇瑜輕輕嘆息，猶豫，糾結，自私，還有無奈，他不知要該如何選擇。她是晴雪，亦不是晴雪，她還是聶傾城。

如果她的記憶有一天蘇醒，她會選擇君華，還是選擇他？

有那麽一刻，他希望她永遠也不要想起，那樣，她就可以屬於她，可是，這個她，卻不是完整的她，他沒有權力剝奪她的記憶，他更想聽到的是她恢覆記憶之後的選擇。

她透過性微開的眼縫，看到蘇瑜的側臉由方才的溫和變成了憂郁。

他在想什麽？他有心事嗎？

蘇瑜似能感應到她的註視，回過頭來，她急忙緊閉雙眼，假裝熟睡。

但是後來，她真的睡著了，有蘇瑜陪伴在身邊，她能感受到無比的心安。

西域戲團的班主成功通過涼州府的檢查，並且拿到了通關文諜，戲團裏那馬倌被禁足幾日後便被放出，算是給他個教訓。戲團一路朝東南方向的曜京而去

“咳咳……”

“咳咳咳……”

涼都城內的咳嗽聲日漸增多，大街小巷幾乎都能看到捂嘴咳嗽的市民，他們面色憔悴，走路無力，看起來無精打采。

安心藥鋪的生意見好，排隊看診買藥的人多如牛毛，夏蘭一大清早起來背著藥箱正準備去刺史府，剛推開門就被眼前震撼的場面給嚇到了：“今……今兒怎麽了？怎麽這麽多人來看診？”

見藥鋪裏走出來人，看病的人們就一窩蜂地湧了上去：“夏大夫，你給我瞧瞧吧，夏大夫……”

夏蘭要出門的路都被人群擋住了，她很是無奈，為了安全起見，她決定退回去。

夏芪的腿好了大半，雖然已經能下地走路，但還是有些跛腳，更上不得山采藥，好在他剛剛收了個徒弟可以使喚，除了讓他上山采藥外，還要洗衣做飯，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而這個倒黴鬼徒弟呢，好巧不巧，正是王福。身為羊肉面館的大老板，竟然肯放下臉面，屈尊到安心藥鋪當學徒，這一看目的就不單純。

但是夏芪卻老眼昏花似的，竟然答應了，從此，安心藥鋪的膳食有人承包了。

夏蘭每天都要面對王福，每天有免費的羊肉面吃，結果一不小心吃多了，上了火，嘴裏頭長了幾顆熱血泡，疼得她連飯都吃不下，一聞到羊肉味兒心裏就起膈應，恨不得揪王福痛揍一頓。

而每次她怒懟王福的時候，夏芪總要幫他回懟夏蘭：“你枉為大夫，明知羊肉吃多了會上火，但你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還有什麽理由責怪王福？”

夏蘭無話可說。

“蘭蘭，看著態勢，你是去不了刺史府了，要不，今日就不去了，留下來幫忙！”夏芪見夏蘭被人群擠進來，急忙勸說道，“刺史大人愛民如子，他若得知你是為了救人才沒有去刺史府，定不會多加責怪的。”

“可是……”

夏蘭看了一眼門外密密麻麻的病人，聽到此起彼伏的咳嗽聲，頓時察覺到了病情的嚴重性，決定留下來查看病情。

夏芪為人診病，一個接著一個，他的眉頭越皺越深。普通的病一向很少難倒夏芪這方圓百裏的名醫，夏蘭也給一婦女把了脈。

果不其然，這些人患的都是同樣的疾病，最初都是以咳嗽為癥狀，但是脈相卻與普通的風寒有所不同。最關鍵的是，這疾病具有極其強烈的傳染性。

夏芪搞不清楚這是什麽病，急忙翻找醫術，過了許久，他驚呼一聲：“不好！是時疫！”

“快將面罩拿來！”夏蘭對著王福命令道。

王福剛來當學徒沒多久，剛學會認藥材，平時後都是在鋪子裏幹一些打雜的事，平時夏蘭都要去刺史府，難得今日她留在鋪子裏，王福一聽，頓時精力十足地去辦。

不一會兒，沒染病的人都戴上浸泡了雄黃酒的面紗以防被感染。

前臺的藥材不斷的減少，夏芪就叫王福去庫房裏連續拿了好幾回。

155慘劇

“師父，藥材不夠了，怎麽辦？”王福扛著最後半袋藥材回來，著急問。

夏芪這才驚醒，他早該註意到的，藥材怎麽會夠？為醫的原則就是給每一位病人配齊治病的藥，萬不能偷工減料，可是……這樣一來，拿到藥材的人可以活命，後面拿不到藥材的唯有死路一條！若是早前不一次性開完藥，總起來熬藥分給大家，也能延長病人的生命，等待朝廷救援。

有病人聽見藥材不夠了，頓時慌亂起來，隊也不排了，紛紛擠到前臺，有的甚至連脈也不診了，直接搶藥材，有的搶不到藥材，就搶了藥方，擠開人群出去別的藥鋪買藥。

一時間，整個安心藥鋪哄鬧一片。

夏芪腿腳不好使，本想阻止，卻被蜂擁上前的人群推到在地，被人群踐踏。

“爹！”

夏蘭一聲驚呼，急忙推開擁擠的人群去尋夏芪，奈何人群太過擁堵，她根本擠不過去。

聽到夏蘭的叫聲，王福也擠過去，奈何，單人之力根本不及一群病人之力。

直到藥材被哄搶光，人群才散去。但一切都晚了。

“爹……你怎麽了？你不要丟下我……”

“師父！”

夏芪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被人踐踏過後留下的腳印，他的四肢不能動，五官已經血肉模糊，只剩一雙充血的眼睛微微能動。

夏蘭來到夏芪身邊，卻連他的身體都不能碰，想為他把脈搏，然而他的手腕也已經血肉模糊，根本沒有著落處。

夏芪的眼珠轉動著，從淚眼模糊的夏蘭身上移到王福身上：“你……你要照顧蘭……蘭兒……”

王福狠狠點頭：“師父，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夏蘭一生一世，你放心吧！”

“好……好……”

夏蘭著急：“爹，你不要死，都怪我平時沒有好好和你學醫，爹你說給我聽，我要怎麽才能救你？”

他充血的眼睛微微動了一下，落在一臉痛色的夏蘭身上，他似乎用了最後的力氣交代：“蘭兒，爹知道你喜歡楊沖，但……但是，爹更希望你能過上好日子，而不是每日擔驚受怕，楊沖他……不適合你。”

“爹，你別說了，我要救你！在不行，我帶著你上曜京找白神醫，她一定能救你！”

“來…來不及了……”濃稠的血液從夏芪的口中流出，他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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