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的人影搖搖晃晃，倒在了路中間，攔住了蘇瑜的馬的去路。

楊沖勒緊了韁繩，一聲怒吼：“是誰？大晚上的，不要命了！”

“等等，好像是府中的婢女！”蘇瑜眼睛明亮，急忙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近那婢女身前，婢女沒有完全暈倒，聽到蘇瑜的聲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拽住他的胳膊。

“王爺……我家姑娘有難，您快去救……救救她…”話說完，素素已然凍暈了過去。

“楊沖，她交給你，本王先行一步！”蘇瑜說完，跨上馬，繼續趕路。

楊沖上前抱起了素素，用自己的披風包裹著她，放緩了馬速，繼續趕路。

五日後回到曜京，此時的曜京籠罩在一片白雪中，屋舍頂上都被白雪覆蓋，幹枯的樹枝披上了厚重的白襖，街道上行人稀疏。

淩王府大門緊閉，但府中卻擺起了靈堂，晴雪穿上了幹凈的新衣，靜靜地躺在雕刻精致的楠木棺材裏，棺蓋還沒有合上。曜天的喪葬習俗裏，死者七日內靈還在周身徘徊，人死七日之後方能合上棺蓋。

徐昭華在棺槨旁邊看了許久，心中疑慮：“她……真的死了嗎？為什麽都不會腐爛，也沒有發臭？”

奶娘道：“可能是因為天氣太冷，也可能是那千機散藥效好，不僅能讓人好我痛苦的死去，還能保存屍體長久不腐。”

“你怎麽知道這毒藥還能保持屍體長久不腐？”李忠從側門走了進來。

徐昭華身邊的奶娘嚇了一跳，“奴婢是胡亂說的！李大人可別當真！”

“來人，將奶娘王氏帶走！”李忠冷著一張臉，看來，先生說得沒錯，靜觀其變，疑跡自現。

徐昭華攔在王氏面前：“李忠，我們不過是看白姑娘屍體完好，才在此猜測而已，你怎能就此抓了奶娘？”

“猜測？我與仵作先生並未公布白姑娘中的是何種毒藥，你們是怎麽知道她中的是千機散的？此藥自二十年前起就被視為禁藥，不準任何人提起，徐夫人還不足二十歲，怎會對此毒藥知之甚多？”

“我……”

王氏見徐昭華驚惶，急忙搶話：“夫人的確什麽都不知，都是奴婢告訴夫人的！”

李忠面色更冷：“將王氏帶走，嚴刑拷問！”

042午夜驚魂

王氏被帶走，徐昭華一時慌了神，有些頹然地坐在地上，刺骨的寒意讓她清醒了幾分，奶娘被帶走，她不能慌，不然，所有的一切都白忙活了。徐昭華忙起了身，慌不失跌地回自己的偏院。

才剛進偏院的拱門，便聽得身後傳來話音：“王爺終於回來了。”

徐昭華回身，見蘇瑜一身銀甲從前院走進了靈堂，不曾看她一眼，忍住沖出去找蘇瑜做主的沖動，徐昭華緩步走進了自己的偏院。

蘇瑜走進靈堂，垂眸看著棺槨裏躺著的人兒，白凈嬌美的容顏，櫻唇被塗上了嫣紅的口脂，纖長的眉捷猶如羽扇，在眼瞼下方投下一片剪影，顯然，已經有人為她畫了殯妝。

還沒見著她之前，他莫名的心急如焚，見到她之後，心情卻漸漸平靜了下來：“她是怎麽死的？”

“中了千機散的劇毒。”李忠道。

“千機散……”蘇瑜口中默念著這幾個字，“二十年前不是已經被禁止了嗎？神醫白斂也沒有留下配方，這毒怎麽還會留存於世？”

“屬下也查不出這毒的來源，但這毒當年起於許家，下毒者的目標很明顯是沖著側妃娘娘來的。”李忠說著，將徐昭華近日的異常以及與此案相關的人和事與蘇瑜說了一遍，蘇瑜的眸色變得深沈。

第二日，楊沖帶著已然蘇醒的素素回到淩王府，素素見晴雪躺在棺材裏，頓時失聲痛哭，可蘇瑜卻不如她的願，讓李忠將她抓了起來，關進監牢裏，揚言是素素這個惡奴毒死了主子，然後潛逃在外，被楊沖給抓了回來，打入監牢，等喪事結束後再行處置。

偏院這邊的徐昭華終於松了口氣，凝著跪在面前的彩萍，丟了個包裹給她：“你弟弟已經回家了，你拿著這些去找他，夠你們姐弟倆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了！你們有多遠走多遠！”

“可是，夫人您明明答應奴婢，要幫我弟弟春闈進入前三甲的。”彩萍沒有著急打開那個沈甸甸的包裹，顯然對弟弟做官的事更為看重。

徐昭華眼中滿是不屑：“就你弟弟那個草包，進了前三甲不就擺明了是考官瞎了眼？他才能不足，到時候上頭一查下來，我爹還有其他考官不得一塊兒遭殃？你弟弟的下場會更慘！識相的，就趕緊走！”

彩萍眼中憤憤不平，為了弟弟做官，她連良心都出賣了，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她早該想到的，徐昭華這個女人，怎麽可能會真心的幫她？

“別想著去揭穿本夫人，你與我是同一條線上的人，一來沒人會信你，二來，奴婢告主子，一下犯上，就這一條，就足矣處你死刑！”

彩萍抱著包裹的手緊了緊，憤恨地摔門出去。

眼看就要回到弟弟之前住的屋子，彩萍突然停了下來，沒能幫到弟弟，還害慘了許玉蓮，更是讓無辜的白姑娘喪命，彩萍不由的些愧疚起來。

至屋子門口，彩萍有氣無力地喚了聲：“張生，我回來了。”

木門從內被推開，走出來一個清秀的少年，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皮膚很白，看起從小就沒受過苦，一身青衫洗得發白，哪裏像是受過優厚待遇的？

彩萍只一見到他，恍然就明白了，徐昭華，哪裏會真正的幫她？她的話又怎麽可信？

張生似乎有些怯弱，聲音裏帶著些孩子氣：“姐，你可算回來了，前些天有人將我關進了一間小黑屋子，我好怕。”

“恩，別怕，姐姐以後都不走了，一直陪著你可好？”彩萍安慰著張生，心中嘆謂，這樣膽小怯弱的弟弟，的確不適合待在官場，若不是他們窮怕了，她又怎麽會逼著弟弟讀書，去考功名？

姐弟二人還沒進屋，卻突然從屋頂上飛下來一幫黑衣人，個個手持刀刃，將姐弟二人包圍起來。

張生驚惶：“姐姐，他們是誰？”

彩萍將張生護在身後，對黑衣人道：“你們要殺就殺我，我弟弟是無辜的，他什麽都不知道！”

“奉命行事，一個不留！”

黑衣人話音剛落，便舉刀朝二人砍來，彩萍一慌，用身子護住張生。

背上挨了一刀，火辣辣的疼。正在彩萍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打鬥聲，回身一看，竟是李忠帶著府兵趕來，與那些黑衣人打鬥起來。

除掉彩萍和她弟弟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不需要什麽高手，李忠的人很快便制服了這些黑衣人，還留了活口。

李忠走到彩萍面前，冷冷道：“背叛自己的主子，幫別人做壞事，反遭到這樣的待遇。張彩萍，這就是你想要的？”

彩萍忍著痛，顫聲道：“我跟你們走……請你們放過我弟弟。”

“將他們都帶走！”

張彩萍姐弟被秘密帶回淩王府，而徐昭華在偏院裏一直等不來消息。夜裏，陰風陣陣，徐昭華睡得極不安穩。

風吹開了房門，咯咯作響，徐昭華驚得坐了起來：“誰？”

掀開蓉帳，一聲尖叫傳來：“鬼啊！”

只見徐昭華的床邊立著一抹白色的身影，長長的頭發披散著，藏在長發裏的臉和露在外的手閃著瑩瑩的綠光。

“白晴雪，求你饒了我，我知道錯了！”

“錯在哪兒了？”幽冷的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空間。

徐昭華心驚膽戰：“我不該因為妒忌而毒死你！”

“還有呢？”

“也不該為了除掉許玉蓮而栽贓嫁禍給她！”

“很好，簽下生死狀，我就饒了你！”

“好好好……”

徐昭華屏住呼吸，顫抖地伸出手，按在朱色的印泥上，遲遲不敢伸出去，卻被那發著瑩瑩綠光的手握住手腕，重重地按在狀紙上，那冰涼透骨的感覺讓徐朝華緊閉著眼，失聲尖叫：“啊！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有整齊的腳步聲趕來，頓足門外，驚慌中的徐昭華壓根沒有聽到，還在重覆著那些認罪的話。

“果然是你！”一個冷冽的聲音傳來，是蘇瑜的。

徐朝華一驚，清醒了過來，只見蘇瑜站在她的窗前，一身玄衣，挺拔俊朗，那張俊顏極為嚴肅。

“王爺，你聽我解釋，剛才有人扮鬼嚇妾身，妾身是被嚇壞了才胡亂說的，妾身是冤枉的！”

李忠冷冷道：“哪有什麽鬼，只怕你作惡太多心中有鬼！”

“將她帶走！”蘇瑜下令，不再看她一眼，轉身便走，只留下一個冷然的背影。

043一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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