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遲疑。

“嗯，門外那些人是來接我的，他們誤以為你會傷害我，所以誤傷了膩，我在此帶他們向你道歉。我知道你現在很厲害，若是發怒了他們是對付不了你的，你原諒他們，可以麽？”

沈默了許久，他緩緩道：“也罷，我現在不人不妖，活該被人獵殺，你離開會安全些。”頓了頓，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我身在蛇族多年，其實蛇王只是個傳說，根本不存在的。”

晴雪驚訝，“那你怎麽……”

“我現在與它融為一體了，擁有它的記憶，它本是一條修煉幾百年的靈蛇，是吃了你的血，才會在短短幾日內修煉成蛟。”

“我的血！”晴雪太過驚訝，她只記得她的血能救人，卻不知道還有這功效，他所說的，莫不是還沒被抓來蛇族之前的一個晚上，她差點被蛇咬，用簪子殺蛇不成反倒刺傷了自己，那蛇趁機喝到了她的血……

“我那夜去采藥，被祭司用毒蛇咬傷，它找到我，借用我的身體化身人形，當時我別無選擇，醒來之後就變成這樣了。不過還好，我學會了駕馭它的意識，能克制自己不傷人，從今以後，我會潛心修行，壓制它的魔性，以求正道。”

晴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好。”

“山路難行，我送你！”

“啊？”

晴雪還沒反應過來，只覺腰間一緊，身體騰空而起。

屋外的蘇瑜只聽一聲巨響，猛然睜眼，只見那“巨蛇”又騰飛起來，飛往下山的方向，晴雪騎在它的背上，不恐懼反而興奮。

他臉色一沈，對駐軍們冷冷道：“下山！”

解脫的醫女們隨前來營救的駐軍離開，部落裏的人雖長得健壯，卻從來不與外族人交手。他們雖有蠻力，但武器落後，又不懂武術，見了軍隊就躲起來。駐軍離去，他們這才出來收拾蛇王弄出的大水過後留下的殘局。

蛟載著晴雪愛天空中盤旋了許久，雲霧在她發間穿梭，藍藍的天際被朵朵祥雲點綴，美麗不可方物，晴雪雖然沒能看到，心中卻能想象那片美好。

“我叫阿良，你一直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通過他堅硬的鱗片，她聽見他的聲音。

“我叫白晴雪。”她早知道他的名字，他在他父親面前哭泣的時候她便知道了，第一印象裏，這個愛哭泣的少年似乎一瞬間長大了。

“晴雪，我喜歡。”蛟輕輕發出低吼，不是憤怒，是歡喜。

他化身人形，攬著她緩緩落地，停在山谷下那道美麗的瀑布旁邊，陽光明媚，彩虹依舊。

“到山下了，你就要走了。你是這世界上除了阿爸之後我最熟悉的人，你走後我又要一個人了，我會很孤獨的。你以後還會不會再來看我？會不會忘記我？”

在這個世界上最熟悉的人……她甚至都不記得自己還有沒有親人。或許，她和阿良是一樣的人，沒有了親人，很渴望擁有親人，擁有一個家。

“我不會忘記你，若是有機會，我一定還會來看你，若是那一天我的眼睛能看見了，你可還願載我在天空中翺翔，看一看天上美麗的雲彩，看一看這花花世界？”

“我也很期待那一天。到時候我載著你講這個世界你錯過的風景看遍，你想去哪裏我都會帶著你去。”

“那我們一言為定！”

擊掌為約，這是他們倆的秘密，也是約定。

027龍鱗串珠

他的手中閃閃發光，張開手心，是一串深黑色的珠子，看著像是黑曜石串珠。他拉過她的左手，將那串珠子戴在她的手腕上，不大不小，似專為她打造的。

她好奇地摸了摸，只覺得圓滑冰涼，很舒服：“這是什麽？”

“這是我們族裏的一件寶物，送給你，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摘下，你需要我的時候，只要對著珠子說話，我一定會盡快趕到你身邊，”

“這……”晴雪眼中露出異彩，好奇心是有的，只是突然覺得這串珠子太過沈重，她並未幫他治好他的父親，他竟還對她這般好，她受之有愧。

正想摘下來，他卻握住了她的手，略帶威脅道：“答應我，別摘下。如果你摘下了，便是不將我當朋友，我會生氣的，你知道我生氣的後果。”

“好，我答應你，不摘下它。”她唇角勾起淺淺的笑，這一幕在晴雪走後，總會在阿良的腦海中浮現，他唯一的朋友，叫晴雪。

阿良為晴雪戴珠子的動作全數落在從山上下來的蘇瑜眼中，他冷冷走過去，打斷他們：“告辭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你不是最喜歡救人嗎？漳州還有很多百姓在等著你去救，走了！”

說罷，他狠勁將她拽走，晴雪沒適應過來，險些栽倒在地，腳上沒有穿鞋子，被細鵝卵石磕得疼痛，面上露出痛苦的神情。阿良見此，一陣惱怒，攔在蘇瑜面前：“你做什麽！你不知道她看不見嗎？你要是再敢傷害她，信不信我吃了你！”

“走開！怪物！”

“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麽著！晴雪是我唯一的朋友，誰要是敢傷害她，我就和誰拼命！”

“一個怪物，你有什麽資格做人類的朋友！我勸你還是滾回蛇洞裏好好修行，若是哪天讓我發現你出來為害四方，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蘇瑜說罷，硬拉著晴雪往另外的方向走，阿良怒了，大掌扼住蘇瑜的胳膊，力道之大，蘇瑜有些驚駭。

二人眼神對視，一個冷漠如霜，一個滿是憤怒，火藥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晴雪即便盲了眼也能感覺得到。

“好了，你們……真是的！阿良，你別理他！他就是這樣的人，從來不懂得憐香惜玉！你先走吧，我沒事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腳底早就長了繭子，不怎麽疼了。”

阿良不屑地看了蘇瑜一眼，放開他的胳膊，掌心白光閃閃，一下子就多了一雙繡鞋，蹲下身欲為晴雪穿上，蘇瑜卻推了他一把：“她只是瞎了眼，又沒有斷手，讓她自己穿！你離她遠點！”

晴雪許是在賭氣，說道：“你冷血無情便罷了，別人溫柔點礙你的眼了嗎？真是莫名其妙！”

“看在晴雪的面子上，我不與你計較！哼！”阿良說完，蹲下身來繼續為晴雪穿鞋。

蘇瑜轉身離開，冷冷丟下話：“穿完鞋子趕緊走，我不會專門等任何一個人！”

阿良道：“不等就不等，我送晴雪去漳州，幾下就到了，哪像你們還要走幾天幾夜！”

“如果你不想被世人誤會你是妖物把你當妖物趕盡殺絕，不想再嫁入皇家做你的五皇子妃的話，你便讓他繼續送好了！如果五弟知道他未來的皇子妃和一個妖物糾纏不清，你說他會高興嗎？”蘇瑜這話是說給阿良聽的。

阿良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她……竟然已經…快要成了別人的妻子。

為她穿好了鞋子，阿良有些失神地站了起來，低聲道：“回去吧，他說得對，你和我在一起若是被人看到了，有害無利，我不能害你。”

阿良說完，轉身走了，雖有不舍，卻沒有回頭。他聽到晴雪在他身後大聲說：“阿良，你不要聽他的瞎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怕被你連累！”

他回頭，給了她一抹溫和的笑，只是她終究看不到。

晴雪有些失落，一路上還在想著阿良，右手在左手腕上的黑曜石串珠上來回撫摸，時不時發出嘆息。

突然間，一件帶著濃重男子氣息的衣服不知從哪飛來，幾乎蓋住了她的頭，冷冷的聲音傳來：“把這衣服穿上！你現在的穿著有傷風化！”

“我穿什麽也不穿你的！”晴雪冷冷回道，將那衣服扔得老遠。

蘇瑜臉色極黑，撿起了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後走到一醫女面前：“把你的衣服脫了！”

“殿下，這……”那醫女一陣窘迫，臉頓時紅到了耳根子，說話都吞吞吐吐。

蘇瑜臉色一青：“脫你的外衫，給她穿上！”說罷，指著晴雪。

四皇子發話，醫女哪有不遵的份，當下不情願地脫了外衫，送去給晴雪，並伺候她穿上。

靈蛇山上那片長了各種草藥的草叢裏，阿良左手捂著胸口，那裏少了一塊鱗片，正汨汨的往外冒血，他的額上冷汗淋漓，表情痛苦。

他右手裏拿著一把新鮮的三七，揉碎了，往胸口上的血眼堵上去。過了許久，血漸漸止住了，他打坐運功療傷，可是，蘇瑜的話總是回蕩在他的腦海中，他總靜不下心來療傷。

終於，化作蛇身，一動不動地躺在草從中，閉上了雙眼。

蛟龍的護心龍鱗是除了內丹之外最為珍貴的東西，護心龍鱗一損，錐心之痛要延續七七四十九日，且功力大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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