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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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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啟明說請客, 卻沒帶他們去國營飯店,而是去了市革委會食堂。食堂有小鍋竈,一般是招待來賓或者特殊情況單獨開夥。

現在是農歷七月裏, 新鮮菜蔬依然很多,所以可選的餘地也大。

謝啟明讓宋哲點菜, 他哪裏敢啊, 只說隨意什麽都好。

謝啟明就看林溪, 讓她挑自己喜歡吃的菜。

林溪就讓他們說話,她跑去點了一個韭菜炒蛋,一個炒青菜, 再來一個臘肉炒扁豆, 一份蘑菇湯。

她付了錢和票回去, 發現謝啟明和宋哲坐在那裏幹瞪眼。謝啟明倒是也沒故意冷著臉嚇唬人,就是他平時對外人的模樣。可宋哲卻有點害怕他, 有一種想說話但是不敢說又不知道說什麽生怕得罪他的樣子。

林溪忙坐回去,笑道:“你們怎麽不說話?”

謝啟明:“說了, 我告訴宋同學首都那邊抓投機倒把很厲害, 如果沒有關系和路子最好不要摻和, 否則不但會被市場管理員追著跑, 還可能得罪別的有路子的投機倒把分子被打。”

宋哲忙笑道:“謝團長說得很及時, 我聽進去了, 絕對不會再做沒把握的事兒,畢竟去了首都可沒人再放我一馬。”

林溪立刻岔開話題, “聽說首都很多好吃的,到時候我們一定要挨樣都吃個遍。”

她開始細數首都好吃的小吃,還有那些有名的飯館飯莊子。

宋哲驚訝地看著她,“林幹事你可真見多識廣, 就跟從小在首都長大的一樣。”

謝啟明適時地看了林溪一眼讓她低調免得露餡兒,林溪從他眼神裏看到了只有他倆人懂的意思,還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那種。

她笑道:“多讀了幾篇文章嘛,不少作家寫過首都的吃,那可真是吃界集大成者。”

宋哲:“我對咱們傳統的倒是不好奇,就想去老莫兒吃一頓。”

林溪好奇地問:“什麽是老莫兒?”

宋哲解釋道:“莫斯科餐廳啊,是一家蘇聯高檔餐廳,可高級可氣派呢,富麗堂皇的。韓燁以前總在那裏吃,說得可饞人了。”

俄羅斯菜林溪自然吃過的,但是也沒覺得多驚艷,想必這個老莫兒在當下也是一種奢侈消費,炫耀大於實際了。

吃飯的時候,宋哲對林溪道:“韓燁從小是首都長大的,他要是回來可以帶我們吃遍老街了。”

正夾菜的謝啟明筷子頓了頓,然後繼續安靜地吃飯。

林溪對這時候的首都可不了解,畢竟在她出生的時候首都就已經是一座充滿現代化風格的大城市了。不過她懷疑還有沒有那種吃貨街,現在都是國營,不可能有那些具有各家特色的小吃店。

吃過飯,宋哲還有些意猶未盡,想跟他們多待一會兒。

他雖然認識另外的學生,但是和他們理念不太合,說不到一起去。坐在一起,他們就要爭論打架,還是當初文鬥武鬥那些,互相罵對方資產階級或者什麽,要鬥私批修。

而宋哲的註意力在吃上,為了吃需要有錢和票,因此他不惜投機倒把呢。

謝啟明卻沒有要和他深入了解的意思,吃過飯就告辭。

宋哲不是市區人,他住在市革委會那邊的招待所,他看謝啟明對他不甚熱情,自覺不好意思再跟著去,只好跟林溪道別。

分別以後,天色已經暗下來。

謝啟明領著林溪在附近溜達散步。

這時候有戴紅袖箍的大媽拿著手電筒四處出警,要去抓那些搞對象的青年男女。

兩個大媽尾隨著他們,瞪著火眼金睛看個不住。

在她們的眼睛裏只要是過分漂亮的女孩子,就一定會搞對象,而且一定會和男人去那些偏僻的地方摟摟抱抱,傷風敗俗。

林溪被她們看得有些來氣,她大大方方地挽住了謝啟明的手臂。

那倆大媽立刻斷喝一聲,“你倆!”

林溪回頭朝她倆做了個鬼臉,“我們是夫妻。”

一個腦後挽著發髻的大媽高聲道:“夫妻也不行,你倆不許貼那麽近。”

謝啟明很享受被林溪主動挽手臂,更歡喜她主動說兩人是夫妻,樂得不動聲色看戲。

林溪捂著肚子哎呀起來,“我肚子疼,走不動了。”她拉著謝啟明的手臂,開始撒嬌,“你背我吧,我肚子好疼哦。”

謝啟明很順從地蹲下,讓她趴在自己後背上。

那倆大媽眼珠子都要瞪凸出來了,指著他倆,“你你你……”

另外一個女幹部頭型的大媽揮舞著手電筒照謝啟明,看他不但生得高大挺拔,而且模樣非常俊朗,倒是和林溪非常般配。

“你是真當兵的吧?”

她看謝啟明身條溜直,氣質冷峻幹練,帶著軍人特有的威嚴,覺得不像那些自己扯布做軍裝的青年。

那些青年雖然穿著仿造的軍裝,卻沒有這股子氣勢,有的軟塌塌的,有的楞頭青,有的麽就油嘴滑舌。

尤其那些油嘴滑舌的混混,不幹正事專門喜歡搞對象,還就愛穿上一身仿造軍裝跟稽查大媽打游擊,可給她們氣壞了。

謝啟明:“是,要查證件嗎?”

倆大媽立刻笑起來,臉上原本嚴肅刻薄的表情都換上了和藹可親的模樣,一本正經地關心林溪。

這要是別人,哪怕你肚子疼也不許這樣背著抱著,會影響形象。

謝啟明就跟她們點頭致謝,然後背著林溪走了。

林溪還偷摸回頭瞅那倆大媽呢,她倆在那裏嘀咕。

挽發髻的,“就算解放軍,也不該這樣縱容媳婦兒,看她那樣就是個小狐貍精。”

短發的,“可不咋滴,小狐貍精還不定怎麽迷惑了咱們的子弟兵呢,肚子疼就背著,以後還不得蹬鼻子上臉?”

聽她們在後面聲討自己,林溪就揪了揪謝啟明的耳朵,“我是狐貍精,我要迷惑你。”

謝啟明:“我能選擇迷惑的方式嗎?”

林溪對著他耳朵輕輕咬了一下,“我看你才是個狐貍精,男狐貍精更要命。”

謝啟明腳步一頓,提醒她,“這會兒你最好收斂點,我定力不足。”

林溪咯咯笑起來,跟他撒嬌要去看電影。

處對象的情侶,怎麽能不看電影呢?看的不是電影,是偷偷摸摸的氣氛。

他們沒單位□□,但是謝啟明有軍官證,雖然已經滿員無座,他還是借了工作人員兩個馬紮帶著林溪進去看電影。

他倆坐在最後排的過道處,左右兩邊都是搞對象的。

結果因為謝啟明坐姿過於挺拔,旁邊的林溪過於好看,他們就懷疑這是不是搞風化的稽查大媽找來的部隊外援。

於是他們也正襟危坐,不敢越雷池一步,小手都不敢偷摸牽,就怕林溪突然掏出手電筒照他們。

林溪坐在謝啟明旁邊,靠著他,原本還牽著手呢,後來感覺兩邊和前面的人頻頻偷看他們。那眼神無不充滿了戒備和譴責,似乎在說“你這個傷風敗俗的女人”,搞得她壓力有點大,也不好意思和謝啟明太親昵。她悄悄把手抽回來,也坐得板板正正的。

這下子周圍的人更確定了他們的猜測,越發註意防範,甚至一個提醒一個,最後幾乎全場都知道稽查大媽請人來臥底了。

林溪只看完一場,第二場就不看了,拉著謝啟明悄悄離開。

一邊走,她都能聽見後面傳來大喘氣的聲音。

哎,這個年代看電影也這麽沈重,還是回家吧,已婚人士不用在外面偷偷摸摸。

回到招待所房間,謝啟明問林溪:“怎麽突然那麽正經?”

林溪:“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很有定力的好青年,不能被你這個狐貍精迷惑。”

謝啟明忍不住笑起來,一把將她抱起來拋了拋,嚇得林溪驚呼一聲趕緊摟住他的脖子,雙腿盤上他勁瘦的腰,像考拉一樣扒住他。

林溪有點羞惱,“謝啟明,我說過了,你不可以再這樣對我。我要生氣的!”

真是慣的他,越來越隨意了,整天把她當小孩子那樣扒拉來扒拉去的。

寶寶也是有脾氣的好吧!

謝啟明親她,她就躲,他便將她抵在墻上讓她無處可躲,然後親得她暈頭轉向臉頰潮紅。

林溪大眼水汪汪的,“我真生氣了,你不尊重我。”

謝啟明笑問:“我哪裏不尊重你?我不讓你幹活,把錢給你管著。”

林溪:“你把我當孩子一樣扒拉,一會兒擼我的頭發,一會兒捏我癢癢肉,要麽就咬我。”

謝啟明:女人都這樣不講理嗎?你咬我的時候,你都不記得嗎?你還不許我脫光睡,還不許我在你面前換衣服,還不許……你太不尊重我了。

不過,他只是想想並不說出口,因為只要他敢說她就敢哭給他看,她一哭心疼得還是他,他決定放過自己和自己的心臟。

他也不和她多理論,直接開始行動,把她那些抗議的話都堵回去。

最後她就忘了本來要和他講道理這回事,軟在他身下眸光迷蒙了。

累得昏昏沈沈的林溪入睡前一刻突然發現,他太狡猾了!她本來想和他說說夫妻之間的界限和距離問題,結果他又來這一招。

算了,等有精神的時候再和他算賬。

謝啟明看他的小媳婦兒睡得酣甜,連他幫忙整理都沒反應,可見她說的話就是孩子氣的話。

之前還說不許把她像孩子那樣擺弄呢,這會兒還不是乖乖的?

他之所以能把她像孩子一樣拋來拋去,那還不是因為他力氣大麽,那能是他的錯?

至於她嘟囔的什麽“安全距離”“夫妻距離”,他沒聽懂,但是他覺得不爽。

他們是夫妻,為什麽還要保持距離?

只有負距離才能表達他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謝啟明起來去操場鍛煉,順便買了早餐回來。

林溪抱著被卷正睡得香呢。

沒一會兒她就醒了,是被油餅和豆漿的味道勾醒的,肚子一咕嚕她的美夢就破裂了,直接醒過來。

謝啟明把茶缸遞給她喝水,隨口問她,“要我抽時間陪你回家看看嗎?”

林溪喝了一氣水,耷拉著長長的眼睫搖頭,一副靈魂出走的模樣。

謝啟明又想起昨天遇到林萍的事兒,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要是擱以前他是絕對不會在意的,想也想不起,但是現在因為和林溪有關他就會留意一下。

他就隨口把遇到林萍的事兒告訴她了。

林溪立刻睡意全無,抱著被子瞥了他一眼,那個林萍說什麽來著?

哦,“只要我願意,勾勾手指,謝啟明就是我的裙下之臣”,“你這樣根本配不上他,他也丁點都不會喜歡你在乎你”……

林溪瞧著謝啟明,他應該不會看上林萍,否則沒必要跟她講。不過原劇情裏他對林家可沒好感,原主幾次要他陪著回娘家他都拒絕,這會兒怎麽這麽主動要陪她回去?

別是有什麽心思吧?

她歪頭瞅著謝啟明,似笑非笑地問:“她長得好看嗎?”

謝啟明正在給她擠牙膏,不答反問:“你覺得她好看嗎?”

林溪撅嘴,“哼!”

謝啟明笑道:“我和你意見統一。我瞧著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是人的樣子,好不好看你說了算。”

林溪不信,她跪坐在床上,“你虛偽!”

謝啟明眉眼一沈,把牙膏和牙刷放下轉身就把她撲倒在床上,黑眸盯住她,“來,我們討論一下這個詞的意思。”

林溪感覺他蓬勃的力量,還有那驚人的欲望,趕緊示弱。

謝啟明:“林溪同志,我表示對你非常非常迷戀,半點都不虛偽,所以……”他頓了頓,開始親她,“你最好不要挑釁我。”

林溪受不住,趕緊沒骨氣地求饒,“二哥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謝啟明:“既然你不回去,那今天陪我去軍區辦點事。”

他昨天沒都辦完,要趕著回來陪她,所以還得再跑一趟。

林溪弱弱道:“我在這裏等你行嗎?”

謝啟明眼前就浮現出她和宋哲談笑風生眼睛發亮的樣子,心口一窒,“乖,我不在這裏你會無聊的。”

林溪:我才不會!

她只好施展撒嬌大法,“那……來都來了,我回去看看?也讓後媽放心,我會好好花那280塊錢,不會亂花的,免得她睡不著覺。”

她還想替原主看一個人,那個人曾經對她展露過善意。

謝啟明聽出她語氣裏的幸災樂禍,捏了捏她的鼻尖,“行,不過要下午去,我白天要忙。”

而且林德金他們要上班,白天基本不在家,去也得晚上才方便。

他起身下地,把擠了牙膏的牙刷塞給她,“趕緊刷牙,豆漿要涼了。”

吃過早飯,謝啟明還是帶林溪去了分軍區,讓她跟這邊的文工團交流交流,等他辦完事下午三點多兩人一起回來。

林溪讓謝啟明陪她去百貨商店買點心和罐頭。

謝啟明疑惑地看她,“你這麽大方的?”

給她後媽禮物,按照謝啟明對林溪的了解,那是不可能的。

林溪笑起來,嗔道:“哈,謝啟明你笑話我!”

她買禮物當然不是給後媽的。

他們買了兩包點心,還有兩個罐頭,又把之前不要票買的蘋果帶上,兩人坐公交車去機械廠家屬院。

等他們到家屬院差不多是五點半左右,正是職工們下班做飯的時間。

家屬區的路面沒有硬化,只鋪墊了煤渣,下過雨以後也會積水但是不會泥濘,就是走路的時候容易往鞋裏掉煤渣直硌腳。

林溪的皮鞋本來就略大一點,墊了鞋墊穿了襪子才能跟腳,走這種煤渣路就很容易進小石子。

這一路上進了好幾次,她都有點不耐煩了。

謝啟明:“來,我背你。”

林溪:“那……不好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這可是大白天呢,背著多打眼。

再一次進小石子以後,謝啟明蹲下去讓林溪扶著他的肩膀,他幫她脫掉鞋子把小石子倒出來。

“你的鞋帶有點松,應該緊一緊。”謝啟明幫她把鞋搭扣調了一下位置,這樣鞋帶系得緊一些就不至於進石子。

兩人這樣一個站著一個蹲著,男人還幫女人脫鞋穿鞋,可把路過的人給刺激了。

哪怕自家男人體貼,也是關起門來在屋裏體貼,絕對不會在外面這樣,那不是給人把柄讓人嫉妒說酸話麽。

哎喲餵,小夥子這麽俊,女孩子這麽漂亮,這是哪裏來的啊?

幾個婦女對視了一眼,悄悄地八卦起來。

這時候一個好八卦的婦女認出了林溪,驚訝地大喊起來:“我的媽哎,這不是……這不是林德金家大閨女嗎?才兩年不見換了個人兒是的呢,都不敢認了!”

其他人也紛紛看過去,有人也認出來,“看那模樣還真是,看這表情可不像。”

在她們印象裏林溪以前低頭耷腦,陰沈著臉從不正眼看人,對人非常沒禮貌,哪裏是這個在街上扶著男人讓他給穿鞋子,談笑自若毫不臉紅的漂亮小媳婦?

“小溪,是你嗎?”那個婦女忍不住竄過去問了。

林溪扭頭看她,琢磨了一下,這誰兒來著?

那婦女立刻主動介紹,“我啊,你張嬸兒啊,咱們以前住一個院兒,後來你爸媽搬出去,咱們也還一個胡同。打小我就對你可照顧了,還給你吃烤紅薯來著,你忘啦?”

張嬸兒這一說,林溪翻出了關於她的記憶。之前她已經理過原主的記憶以及一些信息。

這個張嬸兒可是出了名的八卦嘴呢。

當初原主住在城裏的時候,宋桂芹沒少占據道德和輿論制高點,整天跟鄰居訴苦自己後娘難當,輕了重了都不行,但是孩子對鄰居沒禮貌,那她還能不管一下?

她這麽一提醒,再有林萍整天對鄰居們笑瞇瞇地問好,可襯托得林溪一點禮貌都沒,見了人低著頭溜著墻根走,死活都不肯叫人的。

這個張嬸兒之前還跟鄰居罵過林溪呢,說什麽“這小X,忒沒禮貌,見了長輩從來不問好。以前住一個院兒的時候總禍害我家的菜,我種的絲瓜、葫蘆、番瓜的,還沒長成她就給摘下來禍害。要不是沖著她沒娘,後娘難管她,我真是要他們家賠的!”

可其實一個院裏住了三四戶人家,孩子多,調皮的也不少,且張嬸兒碎嘴子也得罪人,自然會有孩子故意給她禍害。可她不敢找人家,非逮著說是林溪禍害的。

她的理由就是林溪總呆在那裏,一看就是林溪禍害的。

林溪為什麽呆在那裏?因為在屋裏她沒有歸屬感,他們一家人親親熱熱的全都無視她,她覺得沒有自己的位置就喜歡躲在僻靜的角落裏。

張嬸兒種在墻根的番瓜葫蘆的爬藤就占一片地方,她躲在那裏就不起眼。

後來林家搬出去,張嬸兒又經常在路上截著林溪問後媽打沒打你,給不給你吃飯之類的,還給林溪吃過幾次已經黴變的烤紅薯。

林溪一開始以為她是好人,就跟她訴苦訴委屈,結果回頭就被後媽用尖酸刻薄的話羞辱,“你指望外人來給你撐腰?我每天供你吃供你喝,你還想怎樣?你出去看看,有幾個後媽能做到我這樣?就親媽能做到我這樣的也沒幾個。”

此後林溪自然不會再理睬她,然後張嬸兒就變本加厲地指責林溪沒禮貌等等。

而林溪本來就自卑,被他們這樣指責,自然更加躲著他們。

現在她一副好鄰居的樣子上來套近乎,這是兩年不見就把過去的齷蹉都變成了歲月靜好?

林溪捏緊了手指。

張嬸兒沖著謝啟明這出類拔萃的外形和氣質也不會錯過套近乎,她說得天花亂墜,自己感動得都抹眼淚,好像她就是當初最照顧林溪的中國好鄰居。

“小溪啊,這是誰啊,你對象?”

張嬸兒那雙眼睛貪婪地盯著謝啟明的臉和軍裝,又盯住了那一堆東西。

這真是個好青年,又高又俊又有錢。

林溪笑得非常完美,一一跟他們回應著,告訴他們這是自己對象,現役軍官。

驚訝聲此起彼伏,有祝福的有羨慕的,還有更多嫉妒和不服氣的。

畢竟林溪從前除了一張臉,其他從學習到脾氣哪哪兒都比不上自家的孩子,怎麽這會兒她反而找了個好對象?

林溪揚著漂亮的小臉,驕傲地掃了一圈眾人,原主不會做這種事兒,她可太擅長了呢。

她笑得帶上幾分茶氣,“年輕人是真的要下鄉多鍛煉啊,不能總想呆在城裏享清福,你看我,下鄉就得到了很大的鍛煉。”她故意挽著謝啟明的胳膊,微微一笑,“在勞動中認識了光榮的解放軍同志,我倆志同道合,然後就成為了伴侶。”

謝啟明抖了一下,差點以為她被什麽又附身了,他微微歪頭,小聲道:“媳婦兒,好好說話。”

林溪燦爛一笑,“二哥,我這些鄰居們都可好了,小時候對我可照顧了呢。”

她指了指張嬸兒,“尤其是這個張嬸兒啊,還給我地瓜吃呢。就咱家餵豬的那種,硬硬的,帶著斑的,雖然吃起來很苦,可當時的我不知道多感動呢。有好幾次我餓得不行,都是靠張嬸兒的地瓜救了一命呢。”

張嬸兒一楞,這是什麽意思?感謝就感謝,怎麽還得強調是壞地瓜?

壞地瓜還救你一命?啥意思?

立刻就有人開始琢磨了,“嘖嘖,在後娘手裏就是難熬啊,犯了錯飯都不給吃,想餓死她呢,一個壞地瓜就讓她記這麽多年呢。嘖嘖,好可憐喲。”

張嬸兒突然心裏有點發冷,隱約覺得不對勁,她怎麽成了見證宋桂芹虐待林溪不給吃飽的證人了?

想起宋桂芹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張嬸兒突然覺得不妙。

此時宋桂芹下了班正從國營菜場買了菜往家走。今天晚上林萍要回家吃飯,兒子林潤也說想吃肉,所以她就把家裏這個月攢的所有肉票加上林德金額外得的全都花了,一共割了兩斤肉,一斤五花一斤後臀肉。

晚上她要給孩子們做個筍幹燒肉,好好犒勞他們一下。

家裏掏空了家底還額外借了兩百塊錢給林萍活動關系去上工農兵大學,想到女兒過幾天就得出發去首都報到,宋桂芹很是舍不得。

但是一想雖然林溪嫁了個不錯的男人,可自己女兒去首都讀大學,憑著萍萍的秉性和樣貌一定可以留在首都嫁個更好的人家。

宋桂芹頓時信心百倍,走路都帶風。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聚集了一堆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兒,趕緊快步走過去。

左鄰右舍看到她,高興地招呼,“桂芹回來得正是時候呢,你們家林溪帶著對象回來啦!”

張嬸兒尤其大聲道:“你看看,桂芹知道小溪和女婿回來,高興得還割了兩斤肉呢,這個丈母娘可真是周到!”

宋桂芹腦子裏轟隆一聲,仿佛被人敲了一悶棍似的要把腦仁給撬開。

林溪和那個很厲害的男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有點事兒,更新才寫完,抱歉晚了一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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