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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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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慶宮修葺完工了。

蕭遲登基後, 開了年,便開始修葺宮室。

這個大家都修的, 設過靈陳過棺的地方, 先帝妃嬪搬遷後的內廷, 但凡新帝登基, 總或大或小要修葺一番,以示一朝新天子, 一朝新氣象。

蕭遲沒有妃嬪,內廷諸宮室沒修,前朝禦花園適當收拾一下,重點只修了紫宸宮和長秋宮。

他順勢修大慶宮。

這其實挺稀奇的, 皇帝就一個光桿皇後,看樣子將來也不會有多少妃嬪的,內廷都住不滿,還修東苑?這難道是想加個禦花園嗎?

不過這修繕東苑,用的是內帑。

內帑出自皇帝本人的私庫,這個和國庫沒關系的, 於是朝臣們稀奇一下也就過去了。

大慶宮大修,歷時長達一年有餘, 修繕終於告成。

永乾二年,又一年早春的二月, 柳條發芽,草長鶯飛,陽光灑在猶待潤意的禦河兩岸, 暖洋洋的。

挑了一個大好晴天,蕭遲攜妻兒登輦,親自去察看修繕好的大慶宮。

一家三口,就坐一輦。

明黃帷幕迎風輕揚,寬大的禦輦上,蕭遲直接躺在禦座上,胸腹位置趴了個胖娃娃,正伸手揪著他的衣領子玩耍。

頭頂三綹柔軟烏發,不過今天戴了帽子給遮住了。白皙小臉蛋兒胖嘟嘟的,他能吃能睡,一身奶膘嫩生生,是有點兒胖,不過十分靈活,他不大愛這個帽子,玩兒他爹衣領子一會,就伸手去頭頂揪。

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滴溜溜的,今天穿了一身紅彤彤的,和年畫裏的抱鯉娃娃似的。

揪不下來,他就不高興了,改趴為坐,盤著小胖腿坐在他爹的肚子上,揪揪揪。

還是揪不下來,小家夥撅了撅嘴,就要哭了。

蕭遲忙哄道:“乖,貍兒不哭。”

“這個帽子不能脫,今兒出門呢,脫了會冷的。”

他按住被兒子扯歪的帽子,扶正,捉著小家夥的胖手丫講道理。

小胖子大名蕭旻,乳名貍兒,很聰明的一個小家夥,這麽小點兒就很會看大人眼色了,見父皇力道輕柔卻很堅持的,母親回頭盯著他,沒好氣:“再不聽話就不和你來了啊。”

他就閉嘴了,含了兩泡眼淚,十分委屈看了他爹一眼,心疼得蕭遲,“好了,我們不是沒脫嗎?”

“你別這麽兇說他。”

蕭遲翻身坐起,舉著兒子玩拋高高的游戲,小胖子一下子就高興了,咯咯咯笑聲清脆。

玩高興了,摟著他爹的脖子,又瞄他娘。

“這家夥!”

裴月明繃不住笑了,這機靈鬼,她伸手把孩子接過來,摸摸他的小腦袋,又撩起簾子:“今天出門知道不知道,不能脫小帽子哦。”

早春大晴,還是有點兒涼的,敢帶他出門了,但裹好了也是必須的。

貍兒長得這麽大了,還是第一次出門,往簾外一望,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登時就睜大了。

“啊,啊啊!”

“這個是宮墻,是紅色的,那個是門,……這個是柳樹,這個是河,有水見不見到?……”

小胖子目不暇接,裴月明柔聲笑語,蕭遲俯身展臂,微笑將這母子兩個都摟在懷裏。

......

一家三口,邊走邊看,禦輦擦過禦花園,穿過一裏夾道長街,抵達東苑。

裴月明眼前一亮。

午後的陽光下,宮殿巍峨,朱墻金頂,琉璃瓦折射出耀目光輝。

闊大的漢白玉廣場一掃之前的陳舊黯淡,雜草和青苔盡數清理幹凈,地面欄桿潔白光潤,須彌座臺基煥然一新。

金色耀目,紅色濃烈,白色厚闊,重檐飛脊氣勢恢宏,金色的艷陽籠罩下,這座歷經數百載的古老宮殿終於重新煥發光彩。

禦輦停在廣陽殿的陛階下,三人下了輦。裴月明仰頭看去,藍底匾額,鎏金的三個大字“廣陽殿”映著日光,亮得有些刺眼了。

蕭遲一手抱著小胖子,一手牽著裴月明,他側頭微笑說:“上去看看?”

“嗯!”

裴月明興致勃勃。

登上陛階,重新看朱漆廡廊。

摸了摸巨大的廊柱,還記得她上次碰的時候,一塊塊褪色朱漆還掉了她一手背。現在舊漆已經全部鏟下來了,重新刷過一片了,新簇簇的,還能嗅到一點點新漆的味道。

蕭遲說:“等過一陣子,通通風才能用。”

正好,他處理好前朝的事。

裴月明側頭,嫣然一笑。

蕭遲忍不住湊上前,親了親她。

攏攏兒子的小披風,兩人手牽著手,從廣陽殿一路往後看過去。

廣陽殿內外整飾一新,厚厚的猩猩絨地毯,紫檀木桌椅案床,椅搭帳縵筆墨紙硯,連書房也已經布置好了,就是書架有點空,回頭布置上就可以了。

出了廣陽殿,一路往外,需要用到的主要宮殿都修整一新,至於其餘的,翻新一下外面就可以了。

整齊平正,再次來到連同大花園的內金水河,芳草萋萋,河水清淩淩的。

春光裏,已與兩儀宮無異了。

……

蕭遲和裴月明都很滿意。

大慶宮修繕完畢,重開可以提上日程了。

實際,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裏,蕭遲一直在為此準備著。

他朝上朝下,日常言語中多提及太.祖,十分推崇,且又重置了好幾個太.祖時期不錯的規制。

登基一年多的時間,蕭遲皇威極盛,立足穩穩,早已將朝綱軍政牢牢掌握在手中。

他是個強勢性格,經過這麽長的磨合期,朝臣也早已經適應了。

鋪墊已經完成了。

永乾二年三月初一,大朝,蕭遲宣布重開大慶宮。

滿朝嘩然。

如同滾水下了油鍋,錯愕過後,朝中激烈反對!

“陛下,陛下三思啊!!”

“大慶宮早已封禁多年,乃仁宗禦旨廢之,此乃祖制啊祖制!陛下!!”

聲嘶力竭,不管是三朝老臣,抑或宗室親貴,還是言官禦史,甚至原本就是寧王黨的許多人,統統激烈反對。

蕭遲冷哼一聲:“祖制?”

“大慶宮乃太.祖下旨修建,汝等說說,太.祖聖諭難道就不是祖制不成?!”

一噎。

底下跳得更高,顏瓊高聲:“殷後巾幗不讓須眉,輔太.祖建國有大功,又豈是一般二般人可比擬的?!”

“對!”

“就是!!”

“陛下請三思!!!”

蕭遲立即反駁:“裴氏泗州追查漕糧,江南平叛屢建功勳,才幹眼界,並不遜於殷後!”

他冷笑:“換了堂下諸位,恐怕也未必能人人如此。”

為了鋪墊今天,當時處理江南謀逆案的時候,蕭遲沒有刻意捂消息,反而刻意往外宣揚,大家都知道。

也因此,許多人都知舊時寧王妃有參與外事的。

但知道歸知道,一碼歸一碼,這根本就是兩回事。

“斷斷不可!”

“陛下,請聽老臣一言啊!”

更有情緒激昂者,面紅耳赤高喊,若陛下堅持如此,臣等唯有死諫!

蕭遲勃然大怒,他豈是能被此等行徑要挾住的?

“來人,叉出去!!”

他不是先帝,那一點二點的虛名,他就根本不在意。

若盛世大興,難道後世還說他昏君庸主嗎?

蕭遲大怒之下,毫不猶豫讓禦前禁軍將人叉出去,“不能為君王分憂,只會死諫脅迫,此等庸才,又豈能勝任禦史之職?!”

他當朝就將此人官職擼了,連貶五級扔到太仆寺當小吏養馬去,想撞死,撞給馬看吧!

這麽一下子,朝中一寂。

“朕意已決,汝等不必多說!”

“退朝!”

蕭遲一拂衣袖,直接起身。

……

晴了好些天,春雨下來了,惠風和緩,淅淅瀝瀝,自紫宸殿檐角滴答淌下。

段至誠收了油紙傘,交給小太監,小文子已經迎上來,拱了拱手笑道:“段伯爺來了?”

昔日的寧王府小太監,如今已是紫宸殿禦前副總管了,段至誠也不能怠慢了對方,微微抱拳還了一禮,小文子忙側身避過,段至誠問:“陛下可在?”

“在,伯爺稍等。”

小文子立馬入內通傳,幾乎馬上就出來了,“陛下請伯爺。”

“臣叩見陛下,陛下萬安!”

“舅舅快起!”

蕭遲手裏抱著貍兒,叫王鑒,王鑒立馬去扶,將行禮到一半的段至誠扶起。

蕭遲有點埋怨:“舅舅何必多禮?”

說多少次,私底下不用這般拘禮了,可段至誠就是不聽。

叫起段至誠後,蕭遲示意:“舅舅快坐吧。”

他一時也顧不上太多,懷裏的兒子正扁嘴要哭,他忙低頭哄著。

“別哭,很快就好了,貍兒聽話。”

貍兒最近開始出牙,有點低燒。小家夥不舒服,鬧人得緊,也黏人得緊,除了爹娘,連乳母也不愛給抱。

段至誠謝了恩,這才坐下。

蕭遲態度是和舊時一樣的,只是他卻恭敬了許多,君臣之別,總是需要放在心上的。

小太監捧了茶來,段至誠端起,看了蕭遲那邊一眼,他也不知怎麽說了。

哪有男人幹這個的。

抱孫不抱子,雖說私下抱抱的不是沒有,但看蕭遲這個嫻熟程度,顯然他不是偶爾的。

段至誠一時也不知說什麽,也沒法說什麽。

勸不是沒勸過,可蕭遲不以為意,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段至誠也只好閉上嘴巴了。

唯有安慰自己,還好,好歹只要自己這小撮人知道。

蕭遲哄著兒子,很熟練輕晃著,直到貍兒哼哼唧唧漸漸睡著了,這才叫來乳母,小心交給她。

“舅舅等久了。”

“陛下言重,才多大會功夫?”

把孩子抱進去了,接著兩人就說起正事了。

這趟段至誠來,其實也是要勸說蕭遲的。

有關大慶宮。

他也持反對意見,並且深覺不妥,來之前左思右想,忖度過多次該如何打消蕭遲的念頭。

“陛下,大慶宮一事,還要三思。您……”

“舅舅!”

蕭遲直接打斷了,“舅舅不必多說,我意已決!”

其實段至誠不來,蕭遲也是要找他的。

重開大慶宮,阻力重重。

別看他雷厲風行黜免了一個人,瞬間把朝臣往下一壓,貌似是占據上風。

但其實只是一時的。

他總不能把所有人都黜免了。

這只是一個開始。

不把朝臣壓下去,即便他強硬推行了,後續也會困難重重的。

所以他需要先把這些反對聲音壓下去,最起碼不能讓朝中情緒繼續這麽激烈。得出現一個強而有力的支持者,來化解目前幾乎一面倒的局面。

蕭遲直接開口讓段至誠幫忙了,因為他從不把舅舅當外人。

段至誠也不能主動去當這個外人。

於是他立馬就陷入兩難的境地了。

就他本人而言,他是絕不讚成重來這個大慶宮的,他甚至本來決心要勸蕭遲打消念頭的。

可現在蕭遲這麽一開口。

段家是皇帝母家,一門榮耀,段至誠簡在帝心,蕭遲對外祖母舅舅們的態度從未改變過。

可以預見,永城公府將會在本朝達到頂峰,並且至少再鼎盛一朝。

蕭遲不和母家和舅舅生分,段至誠又不是腦子不好,他當然不可能自己去當這個外人,和皇帝外甥生隔閡的。

“舅舅還不知她麽?”

“她也不是個有什麽私心的。”

退一萬步,客觀來說,裴月明和親族隔閡極深,也不可能為娘家謀什麽私利,朝綱分派形成鬥爭這些完全不用擔心。

“她就是不愛困守後宮。”

“我明給舅舅說了吧,我不打算選秀納妃,將來……繼位的必是我和她的孩兒。”

也不用擔心將來會出現什麽後悔局面,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想要的是什麽。

蕭遲很懇切的,希望舅舅能讚同他,並支持他。

段至誠一時也不住該說哪個事,千轉百回,最後也只能一咬牙:“唉!”

“舅舅領旨就是了!”

……

有了段至誠的支持,局面終於打開了。

朝堂上開始出現讚同的聲音,越來越多,並最終和反對聲音持平。

爭吵到了最後,蕭遲一錘定音。

永乾二年四月十五,裴月明遷入大慶宮。

封閉了有近三百年的大慶宮正門重新開啟。

甲兵林立,戎裝整肅,朱達鄔常分別為大慶宮禁軍正副統領,陳雲趙瑯等也被裴月明一並帶過來了。

周淳,葛賢,蔣弘,以及梁思等人自廣陽門而入,停在侯見處略略整理儀容,等待召見。

片刻,小太監疾步而至:“殿下召。”

一行人忙跟隨小太監,沿著朱廊往廣陽殿大書房而去。

“臣等叩見殿下,殿下千歲!”

“起罷。”

裴月明微笑叫起,給諸人賜座。

接著,就說起朝中之事。

足足商議了一個多時辰,裴月明將處理好的光祿寺太仆寺和少府監諸事發下去,又商量了六部其他的一些事宜。

待諸事罷,周淳等人才恭敬告退散去。

大慶宮重新開啟。

作為最有力的支持者,段至誠卻是沒來過的,他大約心裏是頗有微詞的,這個裴月明知道。

但她不在意,她也不怕段至誠在蕭遲跟前說什麽不利她的話。君臣有別,和以前不一樣的了,不是什麽話都能出口的。

就算說了,這個實際上也是看男人的。

蕭遲主意定,說什麽都白搭。

想著蕭遲。

裴月明翹了翹唇。

他至誠。

她願意全心全意和他相愛一回。

……

段至誠不來。

沒關系,有的是人會上。

比如葛賢,比如蔣弘,甚至還有周淳。

蕭遲登基,前有先帝留給他的心腹股肱,比如顏瓊陳尚書,後有保皇黨比如呂敬德李紀,還有數量非常多的中立派,包括許多兩朝甚至三朝的老臣。

從前的寧王黨當中,頭一個就是段至誠段至信。

蕭遲人多得用不完,他也不可能只用舊時心腹,他必須多用些前者,以迅速融匯掌控並平衡朝堂。

這等情況下,出頭並不容易啊。

周淳想更進一步,葛賢也是,蔣弘更是想力爭上游。

他們這些人,是一直都清楚裴月明的存在的。

也知道她的能力,還有和蕭遲的感情。

前一年多的時間裏,裴月明並沒有徹底放手外事。在蕭遲的刻意安排下,外人不知,但昔日寧王黨卻是知道她在的,私下議事也有讓她參與。

周淳等人就隱隱約約猜到幾分。

大家都是聰明人,不用蕭遲暗示,他們就主動往裴月明靠攏,迅速成為大慶宮的第一批心腹人馬。

另外還有梁思,梁思是裴父生前好友,在裴父病逝任上的時候,給了裴月明母女不少的幫助。他還上表哀悼並褒讚裴父清廉兢業,裴父那追封的從三品大中大夫就有他的一份功勞。

裴月明對親族不感冒,但這些父親的舊友故交卻可以提拔起來,這些人天然就打上大慶宮的戳子。

一開始,蕭遲並沒有很大動作,只是將九寺五監中的光祿寺太仆寺和少府監的事情交給她,這三個都是不怎麽重要的衙門,也沒牽扯三省六部。

很順利的過渡了。

一步一步來,不急的。

蕭遲和裴月明商量過,打算將今年的薦舉覆審交給周淳和梁思,還明年的科考也安排一下,這些都是官員初涉宦場的搖籃。

座師房師,這些都是官場關系的重要紐帶。

等這些和大慶宮有著天然瓜葛的官場新人逐漸融入,大慶宮自自然然就會全面打開局面。

與此同時,蕭遲慢慢做出其他調整,也就順理成章了。

雙管齊下,軟硬兼施。

裴月明回頭落座書案後,隨手往打開的折子上批覆幾句,又蓋了印。

這是中書省遞上來折子。

目前她批的還是蕭遲的筆跡,印還是蕭遲的印。

但以後的未來,她會有自己專屬的印鑒。

筆跡也會是自己的筆跡。

就是模仿了蕭遲筆跡這麽久,她現在也寫不出以前的字跡了呀,兩人的字還挺像的。

她輕笑一聲。

“阿蕪。”

等周淳等人退出了,蕭遲才從帳縵後的稍間出來,他摟著她,兩人一起擠在鳳座上。

“怎麽啦?”

裴月明側頭看他,容光煥發,眉眼彎彎。

蕭遲歡喜得緊,湊上去親了親。

“阿蕪,你今天高興不高興啊?”

兩眼晶亮,很期待地看著自己,得,這家夥又討賞來了。

不過裴月明是真高興,摟著蕭遲的脖子笑道:“高興,我當然高興啦!”

“我家阿遲怎麽這麽好呢?好得我呀,這心裏頭都是他了。”

摟著蕭遲脖子纏歪親他,小話兒說得蕭遲簡直心花怒放,裴月明含笑瞅他:“獎勵一下他好不好?”

一說獎勵,蕭遲登時眼前一亮。

“好!”

……

大慶宮重啟,有序融入朝堂。

但對於蕭遲和裴月明來說,日常生活其實也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公事還是一起分工合作的,一家三口還是住一塊的。

這遷入大慶宮,其實更重要的是政治意義。

進駐以後,其實也不是非得住在那裏。

一家人有時住住紫宸宮,有時住住廣陽殿,兩處布置都一樣,隨意。

不過到底是新鮮事物,裴月明對大慶宮正是非常感興趣的時候,所以還是住廣陽殿的多。

人氣,歡笑,孩童嬉鬧,迅速讓這座沈寂數百年的古老宮殿煥發生機。

唯一有點點讓蕭遲遺憾的,就是他每天得更早小半個時辰起身,趕到回兩儀宮上朝。

抱媳婦的時間縮減了。

不過吧,裴月明高興,孩子高興,這點點小問題就不是事兒了。

他還是很高興的!

晨光微熹。

夏天天亮的早,卯初,微微晨曦已映在廣陽殿廡頂最高的金琉璃鴟吻上了。

蕭遲穿戴整齊,撩起床帳,俯身親吻她:“阿蕪,我上朝去了。”

今天是常朝,耗不了太多時間。

“等我回來,咱就出門。”

近來朝中不忙,延後了一年多的郊游終於提上日程了。

裴月明閉著眼睛,回親了他一下。

蕭遲撫了撫她的額發,輕輕給他掖上薄被,悄聲出去了。

……

這日的清晨。裴月明做了一個夢。

她睡眠質量好,很少做夢的,這一夢,她夢見了她的前世。

父母,兄長,親人,舊友,十幾二十年的成長,高速自由的生活。

這些午夜夢回應叫她無限眷戀的東西。

如今再看,卻多了幾分釋然。

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她心裏還有牽掛的東西。

她的愛人,她的孩子。

最後,裴月明醒了。

她聽到孩子的“啊啊”叫喚,是貍兒別扭鬧脾氣的聲音,小家夥正吵著要爹娘,乳母哄不住,只好抱了過來。

裴月明一下子就醒過來了。

睜開眼,看坐在她床頭的白胖娃娃。

她一笑。

站起身親了他一下。

貍兒興奮大笑。

算算時間,蕭遲也差不多回來了。

“今天出門誒,貍兒高興不高興呀?”

洗漱綰發,換了一身輕盈的綃紗披帛長裙,她抱著兒子,往東窗行去。

從這個方向,能望見通往兩儀宮的夾道。

推開窗戶,正見金紅色禦輦飛快往廣陽殿折返。

小胖子當即就興奮了,“啊啊啊”叫嚷。

禦輦停下,蕭遲撩簾而出。

他擡頭一見裴月明母子,立馬就露了笑。

“阿蕪!”

旭日東升,金色陽光噴薄而出

晨曦中,蕭遲踏著朝陽,正大步朝她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故事的,到這裏就結束了,感謝寶寶們三個多月來的陪伴,愛你們!!!(づ ̄3 ̄)づ

番外的話,不定期更新,開新文之前全部更完哈!

(阿秀會先把文章修改成完結狀態,不過有番外會照樣更的。)

完結紅包!這個等全文完結了再一起發哈。

寶寶們記得在最後一章(本章)和番外最後一章留評噠,阿秀更完番外再一起發!(*^▽^*)

最後!!新文預計八月上旬開,《忠犬攻略↓》寶寶們求預收啦!!!(戳作者專欄見~)

父親冤死,臨終前讓她帶著寡母幼弟去投奔未婚夫。

但韓菀很快發現,她身後的萬貫家財,比她本人要更讓人感興趣。

之後她死了,死於一場沈船意外。

臨死前,身邊就剩下一個貼身侍衛靳寒,豁出去性命想為她爭取一線生機。

最後兩人都死了。

……

重活一輩子,韓菀主要想做兩件事

一是守住家業查清父親死亡的真相,二是對靳寒好一些。

不過好著好著的後來,

她發現這家夥原來是暗戀她的。

①卑微愛忠犬護衛和他的主子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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