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歡查過張立濤此人，在本地也算是小有名氣。

靠著和發妻當藥販子走街串巷起家，後來有了政府的優惠政策就在本地開了一家藥廠，慢慢做大。

不過前幾年因為包養小三的事情，和發妻撕破臉。

發妻一怒之下帶著一雙女兒去了國外。

沒了發妻的約束，張立濤更加肆意妄為，很快就樹敵無數，生意也做得不慍不火。

其實她一直不知道為什麽範冥要和這樣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沒有一點前途的藥廠合作。

是想開拓新領域，還是有其他用途？

醒來的時候，戚歡不意外見到張立濤。

外面的天已經有些微微亮了，大概是守了她一晚上，張立濤的臉色有些灰敗。

見到她醒來，他擰掉手上的煙頭，陰深深看了她一眼。

“範冥挖了我的心肝，我也要讓他嘗嘗什麽叫錐心之疼。”

戚歡動了動，手腳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嘴巴倒是沒有沒有被堵上。

看樣子這是一間空曠又破舊的倉庫，想來是她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救她吧。

“我只是秘書。”戚歡冷靜地說道。

“呸！到現在還敢騙我！那範冥不近女色！唯一和你成雙入對！就算是秘書，也是有一腿的秘書。”

戚歡眼見張立濤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在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手袋，心裏一動。

“張總，有什麽事情可以好商量。你真的想和範總合作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

張立濤頓了頓，面上一閃而過的茫然，但僅僅一瞬間，他的臉重新恢覆了猙獰。

“不能了！他毀了我所有！我也要毀掉他的所有！”

張立濤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恐怖的笑容，掏出手機他快速撥了一個電話。

那頭很快傳來範冥的聲音。

“張立濤。”

範冥聲音沈沈，喊出他的名字。

“範冥。你和顧家勾結，逼得我破產！我在青城數十年的經營毀於一旦！這筆賬，我們怎麽算！”

“你想怎麽樣？”

啪——

張立濤一手握著手機開了免提，一手甩了戚歡一巴掌。

頓時，戚歡覺得面頰火辣辣的，耳中嗡嗡的一片。

“你女人在我手上。一個小時，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準備一個億。否則……”張立濤陰森森地笑，“不要怪我不憐香惜玉。”

那頭，範冥似乎笑了笑。

張立濤臉上的笑容停了下來。

“你笑什麽？”

“我笑你天真。一個億，就算是去銀行，一個小時也拿不出來。現在都這麽發達了，轉賬不是最直接的嗎？”

張立濤咬牙切齒，頓覺智商被侮辱了，“你不要得意！你的女人還在我手上！”

那頭，範冥幽幽來了一句。

“誰告訴你，我有女人的？”

“你……”

啪——

然後，電話被掛斷了。

張立濤足足楞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你不是和她成雙成對嗎？他怎麽可能不顧你的死活！”

戚歡吐出嘴裏的一團血，笑得有點冷，“誰告訴你我們成雙成對的？說到底，是我暗戀他，他根本不喜歡我。”

張立濤的臉色難看起來，他是男人，自然是了解男人的。

放在心上的東西自然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不過如果是送上門來的，就不那麽在乎了。

想到範冥那冷冷淡淡的樣子，他有些動搖了。

再次撥了範冥的電話，卻傳來一陣忙音。

他把他拉入了黑名單。

“怎麽可能？”

張立濤如困獸一般，陷入了絕望。

絕望之後剩下滿目滿心的瘋狂，他拽著戚歡的頭發，拳頭加手掌對付她。

“就算是我窮途末路，也不會讓他好過。縱然你不是他的女人，你是她的員工，他不在乎，只有天下人逼他在乎。”

這是在逼範冥了。

戚歡暈暈乎乎地想，可範冥是那麽容易被挾持的嗎？

接下來的時間，對戚歡來說是一場噩夢。

她從沒想過時間會那麽難熬，她也沒有想到會那麽痛。

最痛的時候，她似乎有種感覺。

好像這不是最痛。

好像在曾經的某個時候也有這麽痛過。

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在耳邊溫柔響起。

似乎是小姨，她急匆匆地在和旁邊的人爭辯道：“阿姐，小歡是你的親生骨肉，求求你，不要讓她再痛了好不好？”

“阿姐，她是人。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小白鼠，不是猩猩呀，求求你，看一眼她，她快死了。”

戚歡的腦袋快要炸掉一般，就好像以前她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甚至，她都能看清楚小姨對面的女人。

她有著漂亮精致的容顏，和小姨很類似，臉上帶著一絲哀愁，還有一絲決絕。

“歡歡，不要怪我。”

噗——

戚歡噴出一口血來，面前一黑，漸漸沈入黑暗。

在最後黑暗來臨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一個人影慢慢從門口走了進來。

手臂被人擡起，有什麽東西緩緩註入了她的身體。

先前渾濁的意識也漸漸的變得清晰起來。

然而在看見面前來人的時候，戚歡有種自己還在夢中沒有醒來的錯亂感覺。

“你，是你。”

“歡歡，好久不見了。”

男人穿著黑色的大衣，一張英俊的臉從逆光的地方慢慢走了出來，逐漸顯示在她的面前。

多年不見，他的面容幾乎沒有改變。

英俊得近乎邪氣。

所以戚歡一眼認出了他。

範曜。

那個已經死了的範曜。

腦袋炸了一般地疼，她很快被摟到一個冰冷的懷中。

“那孩子對你太壞了，居然讓你受這麽大的傷害。我們一起報覆他好不好？”

她懵懵懂懂地靠在他的懷中，乖乖點了點頭。

“好孩子。走吧，跟著我走吧。”

戚歡似乎被蠱惑一般，用力點點頭。

範曜招招手，張子月走了過來。

“帶她走。”

“先生，我不明白。”

“這些年，霜兒把她藏得太緊了。沒有想到居然陰差陽錯到了我這好侄兒的身邊。”

範曜輕輕一笑，摸著戚歡的臉，“真是無巧不成書呀。”

下一秒，範曜臉色忽然微微一變，嘴上默默念了一句。

“無巧不成書……”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懷中先前還軟軟綿綿不堪一擊的戚歡忽然直起身來，不知道哪裏掏出的匕首，一把抵在了範曜的脖子上。

“果然如此。”

一絲血痕出現，範曜臉上沒有害怕的表情，揮揮手讓張子月退了下去。

“我的好侄兒，來了這麽久了，怎麽不露面呢？”

範曜的聲音剛落，角落裏慢慢走出來一個人。

不是範冥又是誰。

他的目光先是落到遍體鱗傷的戚歡身上，眸光微微一沈，隨即不再看她。

“你終於出現了。”

範曜手上一動，不知道怎麽辦到的，戚歡手上的匕首砰的落地。

她急忙去抓，卻被範曜一把按在懷裏。

“獵人和獵狗組合的確不錯，不過你們還是太弱了。”

見到範冥眸色微微一動，範曜得意大笑，“好侄兒啊，你不會現在還沒想起吧？也是，你是我的徒兒，在心理暗示上一直很有天分，一般人是不能給你下暗示的，除非你自己。怎麽樣，親手把自己喜歡的人忘掉的感覺怎麽樣？”

範冥不為所動，聲音漠然，“盡管我不知道當時為什麽這麽做，但這和我殺你沒什麽矛盾。”

範曜大笑，忽然一把扣住戚歡的喉嚨，“你以為你能殺了我？”

範冥巋然不動，一步一步逼近範曜。

“你以為我會在乎。她不過是一個好吃的餌。”

“是嗎？”

範曜手上用力，哢擦一聲，有什麽斷掉的聲音響起。

這種聲音讓範冥毛骨悚然，手指捏得咯吱咯吱響。

就在這個時候，範曜忽然松了力氣。

“怎麽了，心疼了？不是不在乎嗎？”

範冥臉色難看，範曜卻笑得更加得意了。

“許久不見，你倒是長了不少本事。還會知道引蛇出洞了。不過，這丫頭倒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對你一往情深。真令人厭惡。”

說完，範曜在戚歡面前打了一個響指，只見先前還奄奄一息痛到極致的戚歡忽然在範曜的手中直起身體，臉上手上青筋畢露。

她似乎一下子多了不少力氣，居然一把掙脫開了範曜，倒在地上。

她雙手為爪，使勁摳著地板，血肉模糊，一口銀牙咬得哢呲哢呲的響。

下一秒，她忽然渾身抽/搐，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還不動手！”

範冥一聲怒吼，門外沖進一群黑衣人，正要大開殺戒，卻聽門外傳來宋之卿的聲音。

“範，不可。他叫了警察。”

“你以為你逃得掉？”

範冥捏緊拳心，盯著面前的男人。

範曜擺手，“我根本不用逃，我現在可是合法商人。”

範冥看了一眼地上痛苦的戚歡，眼中閃過很多情緒。先前他和戚歡說過，需要她當餌。

她問都沒有問的答應了。

她大概想到只會引出張立濤，被張立濤虐待的時候滿頭大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但忍著不叫他。

他在後面一直看著，一直看著。

這些年，他性情極韌極忍。

他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

可是她痛得快要窒息的時候，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緊緊捏住，不能喘息。

他捏緊拳頭，就在快要忍不下去的時候，範曜終於出現了。

其實，他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她。

她要引出的不只是張立濤。

張立濤只是一個小角色，就像現在一般，早就嚇得魂飛魄散滾在墻角了。

他真正要用她引出的是範曜。

她的身上和範曜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範曜藏了這麽多年，而她又驀地出現在他的身邊，中間一定有問題。

他算準了一切，唯獨算漏了一點。

範曜打了個響指，地上的戚歡停止了抽/搐。

“我的傻侄兒，你不會現在還不明白吧，你心心念念的女人我已經送到你面前了，怎麽樣，意不意外，開不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樣，意不意外開不開心哈哈哈哈？

今天和租房的吵了一天。

她弄碎了我的玻璃門，但說是玻璃自碎，不屬於認為損壞。

然後扯了好久的皮。

算了，為了避免麻煩，只能認了。

真是太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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