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明子不厚道地彈了彈被他拍過的肩：“不要胡說八道。”

雲旗子無辜地摸摸鼻子，終於想起眼前這個也是偏心眼的。

姜清漪拿笤帚拍打雲旗子：“你以後再笑話我，我就把笤帚塞你嘴裏。哼！”說畢就拎著笤帚沿圍墻走了。

既明子無奈跟上，摸出幾張符來默默做好聽墻角的準備。雲旗子撓撓後腦勺，想他嘴巴再大，也塞不進一把笤帚。

三個人窩到院子後頭，正對元一真人與天機尊者交談的客堂。

既明子分給二人每人一張符，要他們握在手裏：“這個能暫時收斂你們的生息，師父不會把我們怎麽樣，那個天機尊者卻不得不防。”

二人皆點頭，死死把符攥到手裏。

只聽裏面傳來個陌生的聲音：“茲事體大，還望真人保守秘密。淩恒在此先謝過真人。”

“尊者的為難之處，老朽理解。此事，老朽盡力而為吧。”元一真人的話說得不可謂不客氣，但就是沒有直面天機尊者所托之事。

墻後三人面面相覷，姜清漪更是惱得直瞪雲旗子。

看，都是你嘰嘰歪歪的耽擱，才連什麽秘密都沒聽到。

這時，屋裏的天機尊者突然喝了聲：“是哪位道友在外面，何不現身進來？”

三個人嚇一跳，正猶豫要不要自行投案，卻聽傳來個清脆明媚的女孩兒聲音：“淩恒師兄？果真是你在此嗎？”

“秋寧？”淩恒的聲音滿是愕然。

雲旗子的眼睛頓時雪亮，賊兮兮沖既明子齜牙道：“是方秋寧，雲海派那個老頭子的掌上明珠。”

既明子不知道這個時候到底是點頭以示讚賞好呢，還是直接給他一個白眼比較真心。方圓百裏，就沒有雲旗子不知道名的姑娘。那雲海派就在此地往東的琉璃島，相距不逾百裏，以前偶爾聽師傅提起過幾次，也是一門歷史久遠的修真門派。

不同的是，合一派已是落日黃昏，強弩之末，而雲海派以其秘術修道，千百年始終如日中天。

姜清漪立刻扒住雲旗子的胳膊，巴巴問道：“她為何喊天機尊者為師兄？”

“此前我與師父去京城，聽說過此人。”既明子說道，“天機處的尊者有四位，這位想必就是其中一位叫陸淩恒的。師出雲海派，是掌門方寇的首徒。所以他與方秋寧，確系同門師兄妹。他在凡俗還有個了不起的身份，是四王爺的獨子。”

“真人這裏真是風水寶地，還有哪位高手沒有露面，還請出面一敘吧！”既明子的話剛落，裏面陸淩恒的質疑便再次傳來。

既明子一通臉紅：“我的符術還是未能夠騙過他。”

三個人磨磨蹭蹭地回到前院，發現原本院子裏驕傲地像兩只大公雞的年輕人，都被拍暈在地上。屋裏大門敞開，窈窕立著位女孩兒。她身側，分別站著與她差不多服色的兩位少年，模樣俊逸，眉清目秀。

而另一邊，緩緩踱出一位玉帶輕裘的年輕公子，束著寶石抹額，衣料隨著光華流轉閃現出隱藏的刺繡，就連腳上一對靴子，都綴著耀眼的玉石。他全身上下，仿佛沒有一處不在說著“我很有錢”四個字。

師父在裏面急急跺腳：“你們瞎跑什麽？”

方秋寧身旁的少年嚷起來：“啊師姐，這兩個不是剛才踩著木劍在地上滑來滑去的人嗎？禦劍術可真差勁哩！”

姜清漪真想上去一笤帚堵住他的臭嘴。

“靈均，不得妄言。”年輕的天機尊者陸淩恒低喝少年一句。

方靈均嘟囔：“大師兄……”

一邊的少年扯扯方靈均的袖子，示意他閉嘴，不要惹惱陸淩恒。

陸淩恒風姿翩翩，尤其是在這兩個乳臭未幹的少年面前，更有一份舉手投足的持重沈穩。喝了師弟後，便大方行禮：“在下天機處陸淩恒，不知閣下幾位……”

“是劣徒，讓尊者笑話了。”師父搶先道，瞪了幾人一眼。

“原來如此。”陸淩恒含笑點頭，“那就不叨擾了，真人告辭。”向元一真人彬彬有禮地告辭後，施施然走向院外。當路過兩個暈倒的下屬身邊時，細長潔白的手指淩空劃過，下屬當即就清醒了，紛紛從地上爬將起。

“尊者……”

“……失禮人前，無眼張狂，即刻互領十五戒鞭此事方休。”陸淩恒冰冷地丟下話，人已消失於眾人眼前。

方秋寧喊了聲：“師兄，等等我。”便追了出去。

兩個小跟班慌張喊她：“師姐師姐！”就一起跑出去了。

剩下兩個天機處的下屬，當即脫下衣服，從靴子裏拎出條拇指粗細的戒鞭，你一鞭子我一鞭子地相互開抽。

冰天雪地，鞭子聲撕裂空氣響得刺耳，“啪啪啪”地像是抽在姜清漪的耳朵旁。

這個陸淩恒，真的夠狠。

十五下戒鞭，鞭上每隔一兩寸就有細小的倒刺，紮進皮膚再帶出一片皮肉，三兩下就已叫人身上血淋淋的了。

既明子捂住師妹的眼睛，輕輕說了兩個字：“別看。”直到那兩人領完戒鞭，遍體鱗傷地離開這裏，才把她松開。

雲旗子抱著雙臂冷笑：“這個天機尊者面熱心冷，心思沈沈，十有八九是個陰毒小人。你們別以為他真的在懲罰下屬，那不過是抽給我們看的。他們兩個沒有盡責守衛，讓我們三個聽了墻角，這是在警告我們，但凡他所說的秘密洩露，他絕不會對我們心慈手軟。”

“不過，”他停頓了下，換了一張諂媚的臉，“方秋寧長得可真漂亮。”

“你還管人家方秋寧長方冬寧短，”師父氣得大罵，搶了姜清漪手裏的笤帚，照著雲旗子的背就打下去，“讓你聽墻角，你這不肖的玩意兒，你差點害死你師兄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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