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彩終於收起了笑意，冷冷的看向澤田千代，目光裏帶著幾分輕蔑。雖然再清楚不過她必將被視作異類的結果，但她心裏總歸還是有點不舒服。澤田千代卻在被她盯的那一剎那怔了怔，像是在驚異從未見過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但這樣的表情僅僅是一閃而過，她很快將視線越過了遠山彩。

遠山彩很不喜歡被人註視身後的這種感覺。因為這種情況通常只在她身後還站著別人的時候才出現。興許是心理作用，她竟真的覺得仿佛有一雙眼在她身後，目光灼灼。

但現實很快告訴遠山彩那並不是她的幻覺。

“澤田，你先回營。”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遠山彩根本不需要思考就知道站在身後所為何人——冬獅郎。

而澤田千代很快應聲離去。

遠山彩無奈的看著她的身影遠去直至消失，只覺得脊背發涼，她難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遠山。”他長身站在她身後，冰輪丸直指著遠山彩，刀刃閃著寒光:“兩次闖入屍魂界重地，你究竟想做什麽。”

心知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攤牌的時刻，遠山彩略一苦笑，轉過身來：“我想要做什麽，隊長還不知道嗎。”

“你……”冬獅郎在看到她那一只血瞳的時候楞住了，他頓了頓才將話說下去：“我還以為那時我在石穴裏看到的，是你用靈壓幻化出來的。”

“那麽隊長現在，知道我的目的了嗎？”

“遠山，你可知道你這樣做，後果是什麽樣的嗎。”

“隊長，你覺得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遠山彩臉上維持著不自然的笑容：“我的目的我很早就告訴過你了，我想活的久一點。”

“這話三十多年前，我就說過了。”

<<<

冬獅郎聞言皺了皺眉，顯然是沒想到遠山彩認出他就是長谷川的這一層身份，他沈聲問她：“你都知道了？”

遠山彩點了點頭，笑容漸漸隱去，她難得嚴肅一次，而這一次，她是心裏確實有重要的話想要認真的說給他聽：

“隊長，對不起。”

她的眸色如此幽深，此刻卻仿佛泛起了一層氤氳的水汽。他想那大抵是他的幻覺吧，她怎麽可能哭呢，記憶中的她一直都很堅強。

堅強的不肯落淚。

冬獅郎其實很想再靠近她身邊一分，告訴她其實不必過得這麽壓抑不安，他其實很想告訴她，她的事他其實已經知道。可是他卻說不出口，她的事，他無能為力。

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朽木隊長為什麽會對深深關切著的妹妹受雙極之刑而無動於衷。

他想，面對現實的無力扭轉和靜靈庭的鐵腕執法，那只是一份深藏的無奈。而這一份無奈，如今似乎也兜兜轉轉，來到了他的身邊。

冬獅郎輕嘆了一口氣: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明明是問句，聽上去卻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遠山彩是個明白人，她知道冬獅郎作為死神、作為肩負榮耀的隊長，是不可能不對她進行處罰的，而她犯下的罪過，受到的責罰最輕都必然身死。可是她依然不願就這樣死去，尤其是當她發覺冬獅郎的身份以後。

連一朵桃花都未盛開就死去，這樣的虧本買賣遠山彩向來是不會做的。她想了想，覺得還有最後一個法子，但是得賭一賭運氣了。

“隊長，等我回去簡單的收一收，就同你回靜靈庭吧。”

冬獅郎收起冰輪丸，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她的臉上竟然又恢覆了往日那般俏皮的不正經神情，異色的雙眸裏暗含著笑意，她說：

“我還從來沒看過屍魂界的監獄呢。隊長，那裏是不是包吃包住的？”

時至今日，即便他參透了她的身份，他竟然也還是看不懂她。

<<<

遠山彩懶散的靠在石壁上，手裏把玩著一塊瑩白泛紅紋的勾玉。那日在迷情谷，她最後還是決定將鎖魂玉隨身帶出，她把它壓在舌下躲過了搜查，順利帶來了牢獄中。

前段時間大量的壽命折損令她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牢獄中的殺氣時幾乎對她沒有一點作用——因為她根本就沒再剩下一點靈壓。按理來說這情況已經是遭的不能再糟了，遠山彩卻頗為慶幸:她身體越來越差常常咳血雖是壞事，卻使得她偷偷劃破手腕持續取血養玉一事完全沒有被人發現。

當勾玉完全變成剔透的血紅色之時，便是鎖魂玉為她所屬之時，那時只要鎖魂玉一日完好，她的魂魄便也一日不散。

只是遠山彩並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處罰來的快，還是養好這塊幽冥鎖魂玉來的快。

雖然她一直自認是個賭運不錯的人，但這一註畢竟攸關她的性命，這幾日在牢裏呆著，她也不免有些心慌意亂。

牢門突然被打開，鐵鏈摩擦的聲音在寂寂黑暗裏顯得觸目驚心。

冬獅郎又來看她了。

自她被關進大牢以來，冬獅郎幾乎每天都前來看她，但通常都只有一兩句話，問問她有沒有什麽缺的東西。

遠山彩開始以為他只是象征性的問一問，於是開玩笑說她想吃十番隊隊長室大門左手的小巷裏正數第三家的關東煮，第二日午餐端上來，雖然並不如她所願，吃起來卻著實比平日的飯菜好的多。

遠山彩有點詫異，心道難道這就是對將死者的垂憐？

於是下一次冬獅郎問起的時候，她就說那你找人給我帶盞油燈進來吧，牢裏黑燈瞎火的就剩她的左眼泛著詭異的紅光，要是把少不經事的小獄卒給嚇跑了那多不好啊。

再下一次，遠山彩坐在幽幽燈光下露出八顆齒式的標準笑容說，英俊瀟灑風姿卓然善解人意溫柔大度的隊長，因為牢裏太無聊了，可以去現世給她搞一副撲克牌來嗎，或者麻將也挺不錯的，全自動麻將桌就算了，她就自己一個人搓著玩一玩兒就好了……

遠山彩清晰的記得冬獅郎那時一邊青筋暴跳著一邊十分不屑又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但第二日卻有些書籍給她送了進來。

遠山彩想，隊長真是個溫柔的人。

溫柔的讓她，漸漸開始想一直呆在他身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