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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節、兩節、三節、四節……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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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先。”

作者有話要說:

☆、審判吧!清與濁!

腳步印在地面的聲音,兩人呼吸的聲音,風觸動樹枝蕭瑟的聲音……

除此之外連蟲鳴鳥叫都不存在,沒有絲毫生意!

似乎整個世界就真的只剩下了他們!

柳生緊緊跟在潭清濁的身後,不敢離開一步。

似是得到了什麽能量,搖槡的枝蔓正在迅速的生長,覆蓋了幾乎整個幸村家的宅子!

再這樣下去,連僅有的光亮霜華都將蕩然無存!

柳生眼前模糊一片,在微弱的光下更是什麽也看不清。

他被足下一根藤條一拌,身子一斜就跌向地面!

潭清濁覺察了身後的動靜,眼疾手快的將他一把扶起。

柳生踉蹌幾步,穩住了身子。

他又習慣性的想推一推眼鏡,半途卻尷尬的放下了手。

“謝謝。真是沒想到連內室的地面上都會有搖槡的藤條……它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潭清濁再度抽出浮淵,借著那散出如星金色的特殊材質照明。

紙門木窗,這是一間充滿古樸氣質的房間。

穿透那滿墻的綠意,隱隱可見這是一間女子的閨房。

地上露出少量米黃色的榻榻米,室墻早已被看似柔軟的枝條捅破。

錦被整整齊齊的疊放墻角邊,已經鋪開的床單平的幾乎沒有一絲起伏。

這一切,都在月色與金光下恍恍惚惚。

潭清濁依稀記得,這裏的擺設和幸村千鶴身後那半掩門的房間一樣。

這兒,也就該是她的寢房。

“搖槡……應該只是出來狩獵而已。”

“狩獵!?”

柳生心中大駭!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會狩獵的植物!

果然這搖槡是……

想到此處,他整個人又是一僵,好像就要直直倒下去一般。

自幼便害怕妖魔鬼怪的他,又怎會想到自己也有與他們這麽近距離接觸的時候!

潭清濁急忙扶助他,將他的一條手臂搭上了自己的脖頸。

“就像人類需要需要吃飯一樣,妖魔也是需要進食的。”

他們踉踉蹌蹌的,漸漸離開這個房間。

“那……他們吃人?!”

憶起過去那只想將他拆入腹中的蜘蛛妖,他就打心底裏產生一種恐懼!

那似乎已經不是後天養成的,在歲月的沖刷下,它都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的念頭!

“也不全是。妾身過去就見過許多與人類和睦相處的妖精。”

“妖物能和人類和睦相處!?怎麽可能!你在開玩笑呢吧……”

“不信也罷,妾身說的是事實。人類裏也有敗類,妖怪中也有善者。都說人有清濁,奈何清濁實在難分。道德似乎就是這唯一的分界線。而妾身的任務就是保持這世界的陰陽明暗平衡,讓所有的罪惡都回到最初。”

讓罪惡回到最初……

柳生思索著潭清濁所說的每一句話,許是教育的差別,他無法理解……

“現在我們到處亂跑是在做什麽?”

“尋找搖槡的本體,否則無法讓她離開。”

“讓它離開?你不解決它!”

“妾身再說一次,搖槡只是在進食,並沒有幹傷天害理之事,違背道德之事!”

沒有那個人會是沒有脾氣的,哪怕是淡然如斯的潭清濁。

她是一個半仙,一只腳已經躍入上界的半仙。

即便如此,她還是怒了。

她無法容忍任何人對任何事物的謬怨!

“可是它是妖怪!它想吃人!這麽喪盡天良的事你竟然不制止!”

“你們吃掉雞鴨豬牛時,可曾覺得喪盡天良。”

“這……這性質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因為牲畜和人類的區別?你們和搖槡只是單純的要進食而使自己生存罷了。”

“可是……”

“搖槡沒有違反道德。你們在進食的時候,可曾覺得自己違反道德了。如果妾身要靠吃人來維持自己生命的話,那妾身為了自己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潭清濁像是一名鐵面判官,也許她一生都沒做過所謂違反道德之事。

此刻她的眼中只有清濁之分,相比平日更多了一種無情。

柳生沈默了。

他無法理解潭清濁的思維,也無法找出任何理由反駁!

潭清濁很危險,可是他現在離不開這個冰冷絕情的女人!

他更不明白,潭清濁究竟是如何,把網球部的那些人迷得神魂顛倒!

沈寂了一路,兩人心思迥異。

安靜的走廊回蕩著他們前進的聲音,與不遠處徐徐突來的嘈雜交融。

那似乎是鍋碗瓢盆等物被掀翻在地的動靜,在這夜裏如天崩巨響。

“廚房!”

柳生不再是先前那副依賴的模樣,言行舉止中都帶上了點抵觸。

沒等柳生這個熟悉場地的人帶路,潭清濁就兀自向一處沖去。

神色之間,帶著點柳生看不清、讀不懂的情愫。

“真田。”

廚房的門被突然撞開,木塊碎了一地。

聽見那清冷飄渺的聲音,屋中人連搖槡近在咫尺的攻擊都忘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轉身,確認那是不是他的心上人!

潭清濁一個水刃斬,就將那些枝條劈的粉粉碎!

好不容易飛奔趕到的柳生一入門,就見到這麽驚悚的活人飛水刀,直接傻怔在原地!

“沒事吧。”

潭清濁急切的檢查著真田的身體,就怕哪裏有了損傷。

她那雙冰冷的手透過衣服,把溫度傳遞給了真田。

而那拂過身體各處的柔荑,卻點起了灼灼熱火。

“夠了。”

真田的呼吸帶上了些熱意,鋪撒在那如玉如畫的臉上。

一旁的柳生覺得有些尷尬,重重地咳了一聲。

真田急忙收回手,拉了拉甚少離身的棒球帽。

“就你們兩個?幸村呢?”

潭清濁取出一條白絲絹,替他擦去臉上狼狽的塵土。

“還沒找到,不過他有背後靈在,沒事的。”

“背後靈?”

真田有些不解。

“你也有,不過現在不在這兒。”

本來幾乎已經昏厥的柳生聽此,又回過了生息。

他覺得,再這樣來幾次的話,他一定會精神奔潰的!

“幸村的是座敷童子,而你的則是那把刀——千斬的刀魂。”

只不過想到座敷童子這個小家夥的戰鬥力……

潭清濁不由得開始擔心。

畢竟座敷童子這種妖怪是給人帶來喜運的,也許是因此造就了幸村家百年不衰的勝景。

座敷童子一旦覺得受到了什麽威脅與惡待,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但以幸村在孩童們中的受歡迎程度,那孩子應該會保護他的吧。

可這搖槡從體型上怎麽看都是有了上千年的修為,就連她對付起來都不敢怠慢。

那剛滿百年的座敷童子,恐怕實在是不堪一擊!

“不好,快走。”

潭清濁一把拉上真田,幾乎是用飛的沖出房間。

真田一下沒反映過來,甚至是直接被拖著走。

潭清濁一臉莊重,似乎那薄薄的絲帶,遮不住她的滿目冷寒。

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緊緊皺起了眉頭。

夜色空氣裏,開始彌漫著一陣濃濃的瘟氣。

而這種瘟氣,不像是搖槡這種木魅之靈狩獵時會發出的!

“餵!你們等等我!別丟下我餵!”

身後的柳生此刻丟下了平日的沈穩與卑謙,慌慌張張的疾步追趕。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主要是說明潭姐姐的道德觀……

如有接受不能的美人兒們千萬不要打我QAQ

☆、敗戰吧!強敵現!

比起一般的小室小戶,幸村家實在是算得上大了。

為了讓柳生趕得上,抓著真田禦劍而行的潭清濁特意放慢了速度。

得虧柳生平日裏時時堅持運動,否則他現在早就癱在了地上。

疲憊的腳步踏在地面,越過了橫七豎八的枝蔓與軀體。

塵埃沾上了他黑色的西裝褲腿,看起來有些狼狽。

他此刻真的是……累成牛啊!

潭清濁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偏心了!

看了一眼被抓她在手裏略帶羞意的真田,柳生默了。

他果然還是……就這麽跑吧……

一瞬間,潭清濁整個人一僵,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掌狠狠的揪著。

擠壓、揉碎……

疼到了骨子裏。

每一個金丹期之上的修真者都可以預知身邊人的死劫,這次看來,又有事要發生了……

而且是一個超級大麻煩!

潭清濁皺起了眉,這一次她真的,很不安心……

她仿佛沈寂在自己的世界中,未能察覺到身邊的變化。

“餵!潭清濁!你在幹嘛!副部長!副部長他……”

耳邊傳來了柳生驚恐急切的大叫,她才肯遲遲回身。

手中空蕩蕩的,兩袖清風……

真田不見了!

潭清濁大惱,她什麽時候會這麽松懈了!

“人呢。”

她問柳生,語言裏夾雜著一種微妙的怒意與惶恐。

“被……搖桑抓走了……往那個方向……”

柳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潭清濁,她似乎應該一直是淡漠無情的才對。

她應該住在一座獨立的山上,應該立在一朵遺世的雲上。

然後用那雙黑到純粹的眼睛,漠視著世態變遷。

她應該不會在意任何事,也沒有什麽可以影響到她。

她會給每一個接觸過她的人一種無法靠近的感覺,望而生畏。

只要閉上眼,仿佛就能看見她長發飄飄,青衣獵獵,傲睨天下,那麽高冷的模樣!

柳生覺得,似乎從遇見潭清濁以後,這個女人漸漸的被染上了凡塵的氣息……

而也許,這看起來並不壞!

嗯……她人呢?

柳生擡起頭,看著一片青黑的天空。

純粹的夜幕,看不見多少星星。

幾抹雲微浮,被風吹成不同的形狀。

調皮的風又拉起了他的發梢,吹動了他的衣角,帶著三分嘲諷。

要不要飛的這麽快啊混蛋!

就在柳生郁悶憂郁的時候,潭清濁早已碰上了扶桑的本體。

當然還有被擄走的真田,以及意料中和意料外的一些人們。

真田被扶桑的藤條纏住,高高的懸在空中。

他身邊似乎還有幾個人,認識的或是不認識的。

幸村、跡部、柳、切原……

就連還未在宴會上見過的遠山金太郎和手冢也在其中!

眼熟的還有一個小孩子,對她窮追不舍的小偵探先生。

“清濁!清濁!”

躲在假山後的少女輕聲呼喚著她。

少女穿著一身嫩色和服,手握一把木質長弓。

三千青絲及腰,容貌清雅秀麗。

“故人。原來你也在。”

“噓——”

戈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出來,將潭清濁拉過去。

“這麽大聲會被那只樹妖發現的啦!”

戈薇壓低嗓子,葡萄一般水靈靈的黑眼睛小心翼翼的撇了撇一旁扶桑的本體。

那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娃娃,碧綠碧綠的長發,恍若翡翠的眸子。

皮膚白皙,五官清秀完美,帶著一股脫俗的吸引力。

不過八|九歲,著一身綠衣,恍若仙童!

“我想……她並沒有惡意。”

潭清濁拉著戈薇的手,走出了假山的陰影。

千年的搖桑的實力不是浪得虛名,她早就發現了假山後的戈薇和潭清濁,只是未出手罷了。

“小心瘟神。”

搖桑的表情有些嫌棄,輕輕哼了一聲,變扭的轉過了視線。

座敷童子、鵺、蓮妖、猴精,以及一只呆呆的小烏龜被搖桑保護起來,防備著暗處的敵人。

“瘟神?!”

戈薇有些驚異的大叫,畢竟她一直以為敵人是面前的搖桑。

潭清濁沈默了,瘟神這種妖靈並不簡單,似乎和上面那個世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為什麽會出現在市兒家……

四周的瘟氣越來越濃,讓人恐懼,讓人驚慌。

搖桑瞪大了眼睛,呲牙咧嘴的向一邊猛的甩去一根藤蔓!

像是一片飄葉落進了湖裏,連波瀾都未有幾許!

輕飄飄的,原本站在那裏的一個黑影如煙散去!

搖桑碧綠的藤蔓枯萎了一大截,還在繼續向著本體蔓延!

潭清濁眼疾手快,迅速將枯萎的枝葉砍下!

幹癟的藤條落在了地上,四下無聲。

瘟神很強!

絕對不是潭清濁或戈薇以及搖桑輕易可以對付的!

自潭清濁出谷以來,她還是頭一次對上如此駭人的對手!

“清濁……你覺得這次……”

戈薇握住弓箭的手緊了緊。

“九死一生。”

潭清濁淡淡的說著,卻不難看出神色中的認真。

“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是為兩儀。陰陽得明暗,明暗分清濁。飛蝶為陽,落花為陰;飛蝶為濁,落花為清。領域——清濁同心。”

霎時間,異象縱生,貌驚四下!

朵朵曇花劃破長空,開滿地面,驚起一片落花!

無數飛蝶匆匆而現,飛遍夜空,灑下一地鱗粉!

這場景,簡直就和她每次偷盜時一模一樣!

一直有人在疑惑她究竟是如何控制著無數曇花飛蝶,從沒有一個人想過這會是一個修真強者的領域!

每一個到達元嬰期的修真者都會有屬於自己的領域,在這個領域中,他們的能力會大幅度提高,將是操控一切的王者!

潭清濁暗暗算計著,覺得這樣似乎還不夠披靡瘟神的實力。

她平舉浮淵,伸出柔荑往劍身上輕輕一抹。

艷麗的紅色在浮淵金燦燦的身體裏蔓延,到達每一個角落。

浮淵感受到了主人的鮮血,貪婪的吸食了起來!

那金黃通透的身軀開始顫抖,顏色越發的紅,像今日的夕陽,似血!

強攻之劍——血浮淵!

浮淵的索取無度讓潭清濁的臉色有些蒼白,她深嘆一口氣,猛攻向瘟神躲藏之處。

戈薇看向潭清濁沖去的地方,咬咬唇,纖細的手臂拉開了那把木弓。

月枝夜風以及搖桑同時對瘟神攻去,不留餘力!

一瞬間,那黑影閃了閃,莫名消失在原地!

潭清濁淩空而飛的身子來不及停住,破魔之劍與三只妖靈的攻擊全數打在了她身上!

只聽‘轟——’一聲巨響,她撞到了幸村家的圍墻之上!

墻上的石頭碎了一地,攻擊的餘波震倒了臨近的幾棵樹!

“主人——”

“清濁!你沒事吧!”

月枝夜風和戈薇急忙沖過去,半路卻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掌拉離地面。

然後狠狠的摔到地上!

潭清濁悶哼幾聲,手中的血浮淵發著紅光,包圍了潭清濁的身子。

多虧浮淵的結界,才使得她沒有受到重傷!

勉強立起身子,她盡力開始平息雜亂的吐納。

揮袖一招水漫金山襲去,瞬間將小半個幸村家染成汪洋!

水裏沒有瘟神的蹤影。

轉眼瘟神到了潭清濁的身後,潭清濁迅速一個沖水波打過去,就地一滾躲到另一處!

沖水波接連擊斷了幾顆櫻花樹,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打到!

一時間四下很靜,連蟲鳴鳥叫都沒有,只有粗重的呼吸聲還在。

戈薇夜風月枝已經昏在地上,搖桑護著弱小的人類及其背後靈,不敢妄動。

看來這搖桑並不是出來狩獵的,而是在保護其中某個人,順帶連其他被瘟神盯上的人類一起保護了。

這瘟神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本體,它似乎是一種怪異的能量集合,可以存在人身邊的任何角落!

潭清濁拉開了和瘟神之間的距離,默默翕動雙唇,臉色越發蒼白了起來!

天地中鋪天蓋地的水靈開始聚集,濃郁到令人咂舌的程度!

百川歸海,目前潭清濁能使出的最強法訣!

莫名現身的水浪匯集成一體,越流越兇,越流越怒!

沒有一點預兆,風平浪靜,蠻橫至極的法訣直接被瘟神輕松化解!

就像打在了一塊海綿上,被慢慢吸收掉!

瘟神霧霾似的黑色身體化為一柄宰牛刀,沖潭清濁就是一刀砍去!

根本來不及防備!

四周的落花飛蝶消失了,面上的絲帶飄下,浮淵掉在了地面。

血濺了一地,潭清濁的整個腹部被劃開了一條大口子。

在打暈了搖桑之後,瘟神終於離開了幸村家。

面對瘟神,潭清濁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就像是一只螻蟻,被對方肆意的玩弄戲耍著!

她此刻弱的如同不自量力的跳梁小醜……

輸的一敗塗地。

在月光下,潭清濁滿面頹然,有一種淒涼的美麗。

漆黑的眸子中蕩漾著不甘,最終失去了所有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潭姐姐重傷了……555好心疼QAQ……

瘟神是個重要角色,以後還會出現的w

還有人在看麽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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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遷吧!一夢間!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人間仙境。

夜色望不盡,墨藍若水洗。

如說月是讓孤星眷戀的姑娘,那麽雲一定是天的霓裳。

木深成林,似乎一樹繁花已經落盡,也有可能從未開過。

地面漫是雪白,萬千霜華齊綻。

如翡翠的葉瓣托起了玉白的花兒,細長的花瓣又托起了如水晶的清露。

風一吹,搖搖晃晃的劃出一道流光,就這麽落下了。

很美,讓人留戀,讓人癡迷。

一女子身著青墨霓裳,立於萬千雪色之中。

發如墨色,垂似絲錦,及地。

黑發盤上白花,孤影月下旖旎。

幾只蝶兒也許是倦了,停在了葉上、木上,停在了花上、露上,停在了地上、衣上……

停在了……

她的發上。

不遠處有一個小湖,不大,且清。

一片無瑕的花瓣兒被風吹到了湖面上,泛起了絲絲波瀾。

在霜華之下,一張秀雅完美的臉就這麽映了出來。

眉若柳葉眸如星,唇如薄水膚如玉。

細細看去,眉兒飛入綠鬢,丹鳳眼漆黑深邃見不著底。

高挺小巧的鼻子,淡涼的唇沒有嫣色,顯出幾分薄情。

在這一片水影裏,這張臉顯得越發虛幻。

潭清濁伸出柔荑,觸上水中的倒影。

這張臉與她八百年記憶中的容顏幾乎是大同小異,只是五官要更加精致上許多。

而那種冰冷絕塵的氣場,似乎成倍的強烈。

這應該是她的身體,卻又似乎非也。

她站起身,環視著這四下。

她清楚的知道,這與空潭谷略有相似的地方是一個立下結界的秘境,心裏也開始沈了下來。

她記得她剛剛還與傳說中的大妖神瘟神鬥了一場,命懸一線。

而現在,她似乎……毫發無損?

這地方有著非常濃郁的水靈,其程度已經到了——

如果潭清濁妄自吸收,那麽她一定會爆體而亡!

她總有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很熟悉的氣息,卻充滿了違和感。

先不說她是如何來到這個地方的,她似乎總覺得這裏似曾相識,好像曾經她……

潭清濁風吹樹梢的聲音有些刺耳,讓潭清濁一下子警惕了所有神經。

她已是出竅初期,卻還未能摸索到哪怕一點有關空間的奧義。

能創造出這個秘境的人實力一定強大到無可想象!

她試探的運起靈力,卻宛如石沈水底,沒有絲毫反應。

並不是說她靈力去無影蹤,反倒是像不知道身體中那種力量的使用方法。

如果要確切的來形容的話,也許這就叫深不可測!

太詭異了!

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潭清濁覺得她八百多年的智慧一瞬間就不夠用了!

‘夜風。月枝。’

她略帶窘迫的呼喚著,此刻也許那兩只契約獸是她唯一的依賴。

毫無動靜……

她有些不知所措,折眉咬唇,雙手緊握成拳。

“潭凈!”

遠處一女聲幽幽而來,冰冷無情,卻又帶著強烈的媚意。

一入耳,那聲音就恰似一股熱流,直接竄到了人的骨子裏。

也許就是禁欲主義者,聽了這聲音,也會不由自主的心神蕩漾!

一把焚世灼火燃了半天天空,讓這黑夜幾乎成了白晝。

火光烈烈,灼傷人眼。

而這麽一把火,卻沒有那個從空而降的女人耀眼!

紅發及腰,就像天邊的絕世煙火降落人間!

血眸深邃,恰似滾燙的一汪血池危機重重!

她著一身紅衣,就像是哪一年的罌粟雨下。

傲世光彩,風華萬丈!

單從那一身氣質,就能讓人生出一種俯首稱臣之意,非她站在天地之巔不可!

潭清濁毫不懷疑,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此刻就在她的面前!

她記得這個女人,那年破空而來的那條蛇妖——霍紅鏈!

如此無雙尤物,怎能叫人忘懷?

霍紅鏈不過轉眼就從天邊落地,踏著一地雪白繁花,向潭清濁信步走來。

“不愧是水殿潭家之主啊潭凈!你這秘境可叫本尊好找!”

霍紅鏈玉指觸上了潭清濁的下巴,緊緊的掐住。

如此近的距離,潭清濁可以清晰的嗅到對方身上的氣味。

那是一種帶著媚香的腥氣,不單單是蛇的腥——還有殺了成千上萬人染上的血腥氣!

潭清濁的面稍稍染上緋色,轉首想要躲開。

下巴傳來的痛楚讓潭清濁不由折眉,賺得霍紅鏈驚異的目光。

“哼?什麽時候就連天性涼薄、冷漠無情的你都會有表情了呢!要知道當年化神時的那塑體誅雷都沒能讓你顫一下嘴角啊!”

她惡劣的更加用力起來,指甲陷入肉裏,被鮮血染成了妖嬈的紅色。

那雙眸子中的暗光顫了顫,像是一條毒蛇般透骨如釘的目光。

霍紅鏈嫣色的唇微啟,吐出紅舌妖媚的舔了舔嘴角,猶如一條發現獵物的蛇!

對,她就是蛇!

一條醉盡天下的罪蛇!

她如獲至寶的舔去了手指上的鮮紅,滿足的咂咂嘴,隨即一口咬上了潭清濁的唇瓣!

“唔——”

一股血腥在口中彌漫,潭清濁吃痛驚呼一聲,使上所有的力氣推開霍紅鏈。

霍紅鏈沒想到獵物一下子做出這麽大的反抗,踉蹌幾步穩住了身子。

潭清濁抹去了下巴上的血跡,大口的喘著氣。

她怎麽也沒想到霍紅鏈一下子會這麽咬上來!

而且霍紅鏈她不是億萬年那一個世界裏的至尊蛇妖嗎,這種只在傳說中出現過的妖怪,為何會一次次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可是仙尊的血啊,大補的東西,怎能浪費?”

霍紅鏈又一次舔舔嬌唇,意猶未盡。

“你……霍紅鏈,你找妾身什麽事?”

潭清濁不清楚目前究竟是什麽情況,霍紅鏈口中的潭凈又是誰,她明明是潭清濁!

但她知道霍紅鏈只要一只指頭就可以碾死自己,所以她暗自思索。

最終決定還是和霍紅鏈兜起圈子來,暫時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妾身?潭凈你過去不都自稱‘本殿’的嗎?你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腦子被蛇啃了?”

“這……霍紅鏈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與妾……本殿拉拉扯扯,王法何在!”

潭清濁心下一驚,趕緊扯開話題。

“王法?本尊就是王法!”

霍紅鏈一掃先前笑臉迎人的模樣,一揮袖,火色焚天!

“槍來!”

一柄長足八尺的血色長槍突現 ,槍身為一條赤色之蛇,而槍尖則是蛇的信子。

“潭凈!不管你今日如何,本尊都要取下你的命!別怪本尊心狠手辣,本尊也是要活下去的人!若是你們五行殿的殿主聯手,就是本尊也在劫難逃!喚出浮淵吧,讓你臨死前好好掙紮一下!”

蛇槍向潭清濁猛地飛去,一下子,潭清濁就被掀翻在地。

潭清濁幹咳幾聲,勉強支起身子,潔白如玉的臉蛋兒上沾上了不少塵土。

也許霍紅鏈比較喜歡將獵物折磨致死,她倒是沒有一下子下了狠手。

“不堪一擊!潭凈你今天果然很奇怪!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霍紅鏈輕蔑的笑道,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倏地凝眸。

潭清濁一下子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洞察了,包括六道輪回、前世今生……

敵人太過強大,換了別人也許就連一點兒反抗意識都幾乎無法提起。

潭清濁想運起靈力,卻又一次失敗。

她著著實實不知道身體裏的能量如何使用!

就像是她奪了別人的舍,但她可以肯定這是她潭清濁的身子!

霍紅鏈突然揚首高笑起來,張揚,狂妄!

“真是有趣啊潭凈!你還算有自知之明!竟然***喚來轉世靈魂!”

轉眼她又一臉兇意的望著潭清濁,手中的槍消失在火色夜幕裏。

真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噢不……喜怒無常的妖。

“今生也好轉世也罷,反正你潭凈是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你的命本就是本尊給的,現在算是收回來了!本尊不殺女人,你是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

就在潭清濁被霍紅鏈的話轟的不明事理之時,對方瞬間就化作一條血色巨蛇!

眼睜睜看著那張血盆大口沖著自己過來,潭清濁整個身子徹底僵住,好像就連一個頭發絲都動彈不得!

血色劃破蒼穹,潭清濁的身子剎那間消失在天地之中!

霍紅鏈化回人形,終於心滿意足的撫了撫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肚子。

秘境的主人不在,結界也就消失了,霍紅鏈沒有一絲顧忌的徑直離開。

夜色中的月兒是彎的,仿佛殘缺的美玉。

曇花殘一地,原先的美景此刻恰似荒野。

夢幻的蝴蝶失蹤了,原本在月下那絕色人兒,也失蹤了。

冷月一半缺,花殘一地血,紛紛蝶無影,淒淒人不見……

潭清濁突然直起身子,大口喘息著,香汗淋漓。

她怔了一下,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

她……沒死是嗎?

此刻她正坐在鋪好床單的榻榻米上,身上蓋著繡鳶尾的錦被。

屋子的墻壁還有些殘破,像是一場大戰後匆忙收拾的廢墟。

空氣裏有著零散的水氣,應該是她用過法訣的地方。

這是……市兒的家嗎?

潭清濁想要起身,猛地一震劇痛襲擊了她!

她掀開被子,發現自己的腹部緊緊的纏著繃帶,點點血跡映著雪白。

又回到了她與瘟神戰後的時間地點。

她確實還活著,那剛才的是夢嗎?

為何如此真實,就連霍紅鏈身上的體香味都一清二楚。

她腦海中的畫面還停留在那張駭人的血盆大口,剛才與霍紅鏈的每一個對話和舉動都歷歷在目。

真的是太真實了,真實到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不過潭凈這個名字好像真的聽說過呢,就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霍紅鏈美人,噢不,美妖又出現啦~

這章各位能看懂不?~

就算看不懂鬼魅我現在也不能說啦~絕對不劇透!~

☆、昏眠吧!十五天!

陽光透過紙門依稀照入室內,滿墻血紅,淒美了是非。

仿佛依稀能看見之前戰場彌漫血腥的模樣。

枝頭灑落著餘香,散了一地緋紅。

潭清濁深吸一口氣,手往床被上一撐,艱難的起身。

她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白色和服裏衣,身影有些搖晃。

黑發散亂,這幅狼狽的模樣比起平時的淡涼孤冷,別有一種我見猶憐的風味。

她剛準備用法訣療傷,一運靈力,剎那間心下一驚。

似乎是毫無動靜?

體內的感覺和上一次無法使用靈力時不同,不是空蕩蕩的那種漏氣氣球般的感覺。

她知道體內充盈著靈力,卻似乎被什麽阻隔開來,自己無法探入……

定是有人對她下了結界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潭清濁貝齒輕輕咬著下唇,折眉凝眸。

唯一的可能只有瘟神!

潭清濁遇見的人裏,只有那個瘟神才有封印她的實力!

也許瘟神不是恰好出現在市兒家,也許最開始就是沖著她來的!

她扶著一旁有些破損的木桌,向房門的方向艱難移動。

屋外傳來了人們的對話聲,像是怕打擾到了什麽,可以壓低了嗓子。

“犬夜叉,清濁到現在都還不醒,不會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吧……”

“潭清濁那家夥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易就掛掉!畢竟她可是——”

風動,花落,紙門被一只玉掌拉開,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開門,戈薇就看見潭清濁無力的倚靠在墻上。

風吹亂了她的發,唇若薄水,面色帶上三分慘白。

一身純白和服裏衣足以襯托她的徹骨寒意,眼眸漆黑卻如星光璀璨。

“清……清濁……”

戈薇楞住了,驚異的瞪大了漂亮的眸子,嬌唇微啟呢喃著。

幾秒過後,她轉身奪門而出,直沖向幸村家的主屋方向。

“快來人!幸村!清濁——清濁她……醒了……”

少女激動的聲音漸漸遠去,遙對斜陽。

銀發的少年抖了抖耳朵,一身紅衣張揚且奪目。

腰間別著一柄三尺青鋒,看似破舊,卻暗藏驚人的力量。

滿面不屑,眉宇間變扭的帶著幾分擔心。

“我就說這家夥肯定沒事……”

他看著戈薇離開的方向,不滿的低語。

“犬夜叉……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確實啊,對你來說已經分別五百年了吧。”

犬夜叉靠著門坐了下來,雙手環胸,一臉不耐。

“但對我來說二十天前你還差點剁了我的耳朵!”

潭清濁楞了楞,探索起了塵封百年的記憶。

好像是有那麽一天,在聯手妖狼鋼牙與極樂鳥亂鬥的時候……險些用浮淵傷到了他……

“抱歉,妾身當時……”

“清濁!”

幸村精市直接沖進房子,一把將潭清濁死死的抱住。

少年看似纖細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幾縷發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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