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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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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記得自己對不起鹿眠

盡管已經做了心理準備, 看到這一幕鹿眠的內心還是受到了巨大的沖擊,早就不完整的一顆心碎成了一地。

她難以置信,她不敢相信……

林澗曾經美好的模樣在她面前重新, 她那麽漂亮, 那麽溫柔, 身姿妖冶,從容自信。

只是半年不見,從前深深著迷的愛人就被折磨成了先這個模樣,鹿眠要不能呼吸, 痛不欲生。

她以為林澗還好好的, 她曾經還幻想過林澗是不是在好好治病, 林澗是不是也開始了新的生活。

鼻頭發酸淚流滿面, 上前去將壓著林澗的醫生護士給推開, 把林澗抱進了懷裏。

懷裏的林澗沒了一丁點肉, 瘦得只剩骨頭, 好像再抱緊一點她都會散架。

“眠眠,眠眠…眠眠……”林澗想要說好多話, 可鎮定劑在體內發作, 都沒力氣了, 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要怎麽表達, 那只如幹柴的手死死的攥住了她的衣襟,不願放手。

她似乎失去了很多情感,對許多東西都麻木, 但被鹿眠抱著,還是覺得好幸福。

“你們是誰?!快放開她!”男人見狀沖了過來, 語氣又急又兇, 明明一點也不在乎林澗又怕她被人搶走, 林澗只是他得錢的工具而已,誰搶他的錢,他就要跟誰拼命。

暴力的想把林澗從鹿眠懷裏扯出來,被徐露露一腳踹了回去。

“傻逼快滾開!”

“你他媽的敢踹老子?!”男人瞬間怒了,擼起袖子想大人,招呼一旁的醫生,“快,去把這倆女的趕出去!”

徐露露絲毫不慌,不屑道: “看你敢不敢動我。”

話音剛落,門外沖進來幾個警察,剛要出手的幾個人懵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警察亮出證件,“不許動,我們接到舉報,這家醫院涉嫌受賄、虐待病人,請跟我們走一趟!”

警察把幾個人壓了出去,鹿眠將林澗橫抱起,心中又是無與倫比的酸澀。

她從前經常抱林澗,抱林澗去床上,抱林澗去浴室,她從來都是紅潤又滾燙,從沒像現在這麽蒼白過,實在難以想象她都經歷了什麽,比從前輕了太多太多。

林澗靠在她的肩上,像是一具瘦弱的木偶,幹澀的唇瓣一張一合,雙眸望著她,啞聲道:“眠眠,我好想你……”

“你是來接我走的嗎?你是來接我走的對不對?”

“眠眠,對不起……”

鹿眠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麽顫抖,“沒事了,別怕。”

林澗聲淚俱下,“嗯、嗯……”

上了警車,陌生的環境還是讓林澗惶恐不安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那間病房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了,所有的未知都會讓她感到恐懼,她躁動不安,不停的環顧四周,死死的抱著鹿眠,像是在依賴她,又像是在保護她。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眠眠,眠眠…她不能讓壞人靠近她的眠眠。

盡管這樣,她還是止不住的在流淚哭泣,也許是因為太委屈了太激動了吧,很快就哭濕了鹿眠的衣服,鹿眠的脖子上也糊濕了一片,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了,楞楞的看了一會,然後慌張的用自己的衣袖去給鹿眠擦拭,嘴裏一直說對不起。

像個做錯了事沒有安全感的小朋友,犯一點錯就會害怕自己被拋棄。

她確實很沒有安全感,她哪來的安全感。

“好了,沒關系的。”鹿眠按住了她的手,讓她不要再繼續,可她像是聽不見一樣,還是要倔強的去擦拭,又著急又倔強,怎麽說也不聽。

這種狀態讓鹿眠更加清晰又絕望的意識到,林澗真的已經不正常了。

她一邊擦拭,嘴裏一邊嘟囔著:“眠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路都在說對不起。

——

到了警局,男人一口咬定自己沒有虐待過林澗,說辭張口就來,說什麽自己是她的表哥,有血緣關系,她瘋了以後一直是自己在照顧她,剛剛只是因為她情緒激動要傷人迫不得已才壓制住她給她註射了鎮定劑,之前從來沒有對她做過任何不好的事。

警察核實了身份,男人叫曲子強,確實是林澗的表哥,至於有沒有虐待行為,需要進一步的檢查。

到了新的環境,林澗的狀態還是不太穩定。

她坐在了座椅上,死死的牽住了鹿眠的手,一察覺到有人帶著目的靠近她就開始情緒激動,十分防備甚至要動手打人,旁人根本無法靠近。

等人退後了,她就拉著鹿眠的手,努力的操作著輪椅,嘴裏念叨著要跟眠眠走,要和眠眠一起躲起來,誰也找不到。

警方看出了林澗對鹿眠偏執的依賴,讓鹿眠對她引導和安撫,鹿眠頓下了身子,目光平視著她,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她瞬間就冷靜了不少。

她歪了歪頭,“眠眠?”

“他們都不會傷害我們,你不用怕,乖一點,好不好?”

鹿眠的話她倒是很聽,就算有些話她可能已經聽不懂,但還是點頭,聽話,跟鹿眠走,相信鹿眠說的。

好像只要鹿眠在身邊,去哪裏都可以。

鹿眠先是推著她去了一間問詢室,對面坐著兩名女警,鹿眠和她並排坐下,林澗還是不安,摸索到了她的手牽住,每隔幾秒都要偏頭去確認她的存在。

偶爾四目相對時,林澗會彎起眉眼朝鹿眠笑,她的笑很純粹,眼睛紅紅的,頭發亂亂的,可就是笑得好幸福。

鹿眠有些受不了,眼眶總是會紅。

“警官問你什麽你就回答好嗎?”

“嗯、嗯!”

“曲子強是你的表哥嗎?”

林澗搖頭,又點頭,女警問:“他有做過什麽對你不好的事情嗎?比如說打你,罵你之類的。”

林澗皺了皺眉,躊躇著不語,不知道是回憶到了不好的事還是根本聽不懂女警在說什麽。桌底下,鹿眠用虎口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以示安撫,“他有沒有欺負你?說出來,讓警官知道。”

林澗眨了眨眼睛,她很喜歡這種親密的舉動,感覺很享受,也用學著鹿眠虎口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後握得更緊。

“戒指是眠眠的,公司也是眠眠的,我不給他,他想搶,我不會給他的,全都是眠眠的。”

答非所問,沒頭沒尾巴,女警抓住了要點,“他想搶你的戒指和你的公司對嗎?”

“他給我打了好多針,餵了好多藥,他說那些藥能治好我,其實我偷聽到了,藥會讓我變傻,所以我會偷偷吐出來,我沒有變傻,沒有簽字,我的東西全都要留給眠眠的,誰也不能搶走。”

女警表情嚴肅:“還有嗎?他還對你做了什麽嗎?”

林澗很努力的在想,“他說我瘋了,把我關起來,哪裏也不許我去,不讓我去找眠眠,我找不到眠眠,找不到眠眠……”

情緒稍微激動了些,她著急的去看鹿眠,鹿眠緊握住她的手,說了聲“我在”,她又安定了下來。

“他對我不好…他一生氣就會打我,我也打他,醫生總是想摸我,我咬他,他就給我打針,打針了也沒用,我還是會咬他,我把他咬出了血,我不會讓他們碰我的,我是眠眠的,是眠眠一個人的……”

林澗努力的回憶很多很多之前曲子強他們對她做過的不好的事,她的話裏總是三句離不開眠眠,鹿眠把頭瞥到了一邊,鼻頭發酸,淚水模糊了視線。

“好的,我們知道了。”女警站了起來,眼神覆雜中夾著憐憫,對鹿眠說:“待會帶她去醫院做一個全身檢查吧。”

“……好。”鹿眠近乎哽咽。

鹿眠陪著林澗去了醫院,碰到陌生人還是會慌,可林澗很乖,她一說就不鬧了,乖乖接受檢查。

林澗的身體嚴重的營養不良,或許是吃不下飯,可能是因為曲子強為了讓她服從經常給不給她吃飯,也可能因為每次吃了藥都會偷偷去吐掉…

不僅如此,她身上有幾處明顯淤青,明顯是磕碰和被打,手腕上也有著密密麻麻的傷痕,應該是自己劃的……還有她骨折的右腿,那些人並沒有給她打石膏,出現了二次損傷的狀況,很有可能留下後遺癥或者骨頭不愈合。

更嚴重的是,還從她的血液中檢測出她被長時間大量註入了鎮定劑和其他一些對她身體只害無利的藥物,讓她的精神狀態越來越糟糕,備受折磨。

不僅是身體檢查結果,那家醫院有個護士也出來證明他們幾人對林澗存在虐待行為,結果已經擺在眼前,瘋掉的這幾個月,林澗就是在被他們虐待。

鹿眠的目光不敢落在她身上,她身上的每一處,都沒有好的。



“我不服,我從來沒有打過她,是她自己發瘋!她還打了我呢!發瘋難道不應該註射鎮定劑嗎?我他媽是她表哥!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我想幫她管理公司有錯嗎?她瘋了我繼承她的公司我有錯嗎?你們憑什麽抓我?”

“我是她表哥!我是她唯一的親人!!”

得知自己要被押送去看守所,曲子強瘋了一樣怒吼狡辯,突然,門從外面被打開。

鹿眠陰沈著臉從外面走來,那雙狹長鋒利的眸子包含恨意的盯著曲子強,曲子強被她盯得心裏發毛,不自覺的後退兩步,指著她,“你、你想幹什麽?!”

“啪——”一個耳光狠狠落在他臉上,力度之大,整具強壯的身體摔在了地上,唇角被咬破,流出了鮮血。

還不夠,鹿眠紅著雙眼,隨手拿起一個花瓶,舉起來就要向他砸去,嚇得曲子強狼狽求饒,身旁的警察及時制止,鹿眠的情緒無法穩定,咬牙低斥:“你該死!你該死!”

警察拉住她,“別這樣,將他交給法律。”

“對啊,你憑什麽動我?”看鹿眠沒辦法再對自己施暴,曲子強甚至還得意,“來啊,來打我啊,我們一起進去。”

鹿眠重重呼吸著,目光恨極,忽然又笑出了聲,對啊,她不應該就這樣被她砸死,他應該也下一次地獄,在監獄裏被人隨意淩虐,被人隨意欺辱,想死死不了,想活也沒辦法活,也被虐成精神病怎麽樣?

鹿眠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會陪你進去,我會用盡手段讓你在那一輩子也出不來。”

“我會讓你在監獄裏百倍奉還你對林澗做的,監獄裏能有什麽好人,你說對不對?”

“我說到做到。”

曲子強被她嚇到,心裏發毛,“你他媽也是個瘋女人!”

兩個警察將他拽了起來,給他拷上冰冷的手銬,“好了,帶走!”

看著眼前的手銬,曲子強楞了又慌了,他認識鹿眠,知道她背景強大,她的語氣,剛才並非是在開玩笑……

他徹底慌了,做著無謂的掙紮,“我他媽是她表哥!她表哥!!”被拽著走,他回頭望向鹿眠,不敢直視她帶著恨意的目光,“放過我,我是她表哥,放過我!”

這時,曲子強的母親匆匆趕到,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拷上了手銬差點暈過去,哭天喊地哭得撕心裂肺也沒有用,眼見求警察不行,她便要去找林澗,跪在林澗面前苦苦哀求,林澗面對她,像呆木沒有感情的人偶一樣,眼神空洞,睫毛都不顫一顫。

舅媽被趕走,看到鹿眠的眼淚時,她眼中又有了情緒。

“眠眠,你不要哭了,你不要哭了……”

見到鹿眠在哭,她心裏很著急,著急的想去幫鹿眠擦,可她坐在輪椅上,怎麽也夠不著,欲站起來,差點栽倒,幸好鹿眠手疾眼快的抱住了她。

鹿眠下巴墊在她只剩骨頭的肩膀上,眼淚一股一股的湧出來,林澗溫柔的撫摸她的腦袋,“眠眠,對不起……”

她或許不知道鹿眠為什麽哭,她只一直記得,自己對不起鹿眠。

“對不起,眠眠,對不起…”

“眠眠,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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