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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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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鹿眠的,是什麽都可以

晚上十點, 室內的燈光被調暗了許多,鹿眠穿著睡袍懶懶的陷進了沙發裏,面前的熒幕上播放著一部文藝愛情片, 正播到很有氛圍感的片段, 女一和女二重逢, 急不可耐的在狹小的車廂往我親吻,訴說著情愫。

淅淅瀝瀝的花灑聲配上電影裏纏綿的深情話語,暖烘烘的室內格外的有氛圍感。

鹿眠偏頭看了眼旁邊,只有一只貓乖乖的臥坐著, 目不轉睛的盯著熒幕。

這只貓確實跟林澗說的一樣, 沒脾氣, 很乖。

這一點, 鹿眠發現它跟她主人似乎很像。

長得也漂亮, 一身橘白相間的長毛被梳得很順。

它的主人去洗澡了。

因為被紅酒灑了一身。

為什麽被灑?其實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吃完飯以後, 鹿眠處理完工作洗了個澡已經接近九點, 她如往常那般選了一部電影播放。

是一部很文藝的les愛情片,音量調得很小, 全程沒什麽很激烈的戲份。

林澗像只狐貍一樣狡猾, 又和她同住了這麽些日子, 知道她放這種類型的片子只是因為疲憊想放松放空而已, 不會對劇情太關註的。

於是,林澗就自告奮勇,說從網上新學了一套按摩手法, 想給她試試,想讓她舒適。

鹿眠並沒有回應, 她很自覺的知道沈默就是默許, 主動湊到她身側, 因為兩人的身高差,坐著擡手會有點累,林澗只能跪著給她按。

服侍主人的姿勢。

不覺得卑微,林澗覺得很有感覺。

眠眠看起來也不覺得這樣的姿態有什麽不對,是已經把她當成她的內個了麽?

這樣一想,林澗心頭流過一絲電流,嘴角微揚。

“力度可以麽?”主人。

最後兩個字,林澗藏於喉間沒說出來。

鹿眠合上了雙眼,就算舒服也不屑於回應她,姿態高高在上的。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只能寵著啊。

疲憊被她的指尖和伴隨著的輕聲細語一同揉散,可能今天真的有點太累了,鹿眠思緒漸漸游離於天外。

竟任由她在自己臉上撫摸,也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按摩。

忽然,她唇瓣抵上一片冰涼,緊接著,有濕涼的液體灌入她唇中。

鹿眠一驚,下意識將東西推開。

林澗驚呼一聲,看過去,林澗已經被紅酒灑了全身。

她皮膚上,衣服上,鎖骨及胸口那片最為遭殃,淡紅色的水印像是一朵盛開的花,狼狽又性感。

就這樣跪在她面前。

鹿眠眼神一變,心底某個點被激了一下,林澗抱怨說:“我只是想給眠眠餵口紅酒而已。”

“這麽貴的酒,好浪費啊。”

紅酒還在滴滴答答的落,她尾音拖長,表情魅惑,一副想讓鹿眠做點什麽的樣子。

最終還是被一句“去洗”趕走了。

走時她微窘,不甘。

鹿眠一直是這麽不近人情。

半個小時過去,鹿眠口中還殘留著被餵入的那一丁點紅酒味。

漸漸的,浴室的水聲停了,裏邊傳來一道很輕軟的聲音,在喚她的名字,讓她過去一下。

林澗語氣比起剛才虛弱了些,鹿眠從思緒中抽離出來,走到浴室門邊朝裏面問:“怎麽了?”

“我來例假了,可以幫我拿一片衛生巾麽?”

“你等一下。”

“嗯。”

鹿眠拿衛生巾回來,門開了個小小縫隙,鹿眠遞進去給她,問她這個大小可以麽,她回可以。

“還需要什麽?”

“就這個就好了。”

鹿眠在門口站了一會,裏面窸窸窣窣的動靜應該是在穿衣服了,她沒再停留,轉身離開。

很快,林澗就從浴室裏出來了,薄薄的霧氣縈繞,皮膚幹凈透亮,這副出水芙蓉的模樣比化妝時更有幾分別樣的味道。

鹿眠已經見過很多次了,發現這次她唇色有些些白,比較病態。

林澗沒再去打擾鹿眠看電影,從冰箱拿出輕脂牛奶加熱後端到鹿眠面前,說她有些困了,先回房間休息。

時間不太早了,電影鹿眠也沒有看下去的興致,關掉以後回了房間。

她洗漱一番,護了個膚,躺在床上合上雙眼,睡意並不濃。

許是有心事纏繞,睡著了都是淺睡眠,半夜不知道多少點,她被吵醒了。

那只橘貓在它門口不停的叫。

她打開門,正好看見林澗彎著腰艱難的從廁所走回自己的房間。

鹿眠沒叫住她,跟了上去。

林澗沒有鎖門,她輕而易舉的就推門進去,見林澗在被子裏蜷縮成一團,微弱的月光下看到她的眉頭皺成一團,額角還冒著細細冷汗。

鹿眠沒說話,伸手去碰了碰她的額頭,林澗感受到她來了,睜開眼縫看她,眼裏帶著濃濃的渴求和需要,這種脆弱的時候用這種眼神看人,真的好卑微。

鹿眠收回手,沒說話,離開了房間。

將熱水袋充上電,用杯子接著熱水,鹿眠回憶起來七八年前林澗每次來例假都會疼,過了這麽多年,不但沒有調理好,反而更加嚴重。

也是,想到剛重逢時她在酒吧為了賺錢喝得天昏地暗的畫面,怎麽可能會調理得好。

恐怕已經千瘡百孔了也說不定。

等她再次進林澗的房間,林澗已經將自己全部縮進了被子裏,一點也不露出來,被子一動一動的,傳出斷斷續續的抽泣。

鹿眠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一邊,伸手去掀她的被子,看到她眼眶泛紅,淚水浸濕了枕頭,一個人偷偷哭。

察覺到她在看她,她又盡力止住。

“眠眠……”

“很疼嗎?怎麽哭了?”鹿眠此刻的聲音很輕柔磁性,放大了某人的委屈。

“疼的……”

“先起來,把紅糖姜茶喝了。”

林澗抹了抹眼睛,被鹿眠扶著靠坐起來,被子從身上滑落,露出脆弱的身體,她啞聲說:“是心裏很疼才哭的。”

為什麽會心疼?因為剛才誤會了她對她置之不理麽?那還真脆弱敏感。

鹿眠坐在床沿,將紅糖姜茶和藥片拿到她面前,“心疼的話,不知道布洛芬有沒有用,先吃掉。”

布洛芬治不了她的心疼,就著紅糖姜茶喝了下去,林澗比起剛才也沒好多少,跟鹿眠傾訴:“我剛剛特別無助,覺得自己好可笑,搖尾乞憐的做了這麽多,連眠眠一點點的關心都換不來。”

“懷疑現在的自己是不是很糟糕,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幸好,眠眠沒有真的不理我。”

鹿眠垂眸看著她,今晚的林澗比平日都要脆弱,承受著腹部的絞痛,帶著哭腔吐露她心事,和對她關心的渴望。

她也知道自己就像是在搖尾乞憐,搖尾乞憐的都是寵物,會自卑也會擔憂。

擔憂自己對主人來說是不是可有可無,做了這麽多,究竟有沒有重新占據她心底的一點點位置。

如果連心疼都沒有的話,那就是一丁點也沒有吧?

鹿眠對她那些話一一不做回覆,讓她躺好。

將熱水袋塞進了她的被子裏,放在她的腹部。

林澗有些驚喜,捂緊了熱水袋。

“燙麽?”鹿眠問她。

“正好的。” 她枕在枕頭上,擡眼看鹿眠,“不那麽疼了。”

“真的?”鹿眠知道她只是說好聽的話給自己聽。

“真的啊。”林澗探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往被窩裏帶,幫她捂著,“眠眠可以再陪我一會嗎?”

鹿眠沈默,夜色中林澗分辨不出她眼裏的情緒,她也沒有精力去猜,湊近了鹿眠,額頭貼在她大腿上,閉上眼睛。

“林澗,這些年你過得好麽?”溫暖中,鹿眠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林澗說:“其實不太好。”

“但是有人疼的感覺真的好好。”林澗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腿側,“眠眠不要揭穿我,就算是自己騙自己,也讓我開心一下吧。”

夜色濃郁,林澗像只像動物一樣蜷縮在鹿眠腿旁,閉著眼睛,嘴角微揚。

心理上有安慰,布洛芬藥效漸起,林澗很快就睡著了。

雖然,鹿眠只陪了她五分鐘。

……

“澗澗,鹿眠好像談女朋友了。”

“澗澗,你還是放不下嗎?我真的很心疼你,鹿眠已經放下了。”

“澗澗,去看看醫生吧,醫生可以幫你的,你不要這樣繼續下去了。”

“我去看醫生了,好像沒用,藥真的好惡心,我吃不下去了,你說我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好了?”

“可鹿眠真的已經不喜歡你了。”

“早知道會變成今天這樣,你當初為什麽……”

“不,我可以讓鹿眠再喜歡上我的,只要她再喜歡上我,我的病就可以好了。”

“澗澗……”

鹿眠不是鐵石心腸,鹿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鹿眠最受不了怎樣的撒嬌,這些林澗都很清楚。

她很善於利用,她可憐,她示弱,她性感,她嫵媚,用盡各種辦法牽動鹿眠的神經。

讓她心軟,讓她動情,讓她產生欲望。

林澗總會比鹿眠先到家,鹿眠回家了,她第一件事就是不管不顧熱情的去跟她擁抱。

抱得很緊很親昵,比一個在家等主人等等了好久的小寵物還要黏人。

鹿眠一開始會馬上推她,但每天的時間都有在延長,一秒,兩秒,三秒、四秒都可以了。

偶爾有空,她還磨得鹿眠陪她去了幾次樓下的超市采購食材,逛逛商場,甚至一起去電影院看了一次電影。

雖說她們每天晚上都會在家一起看電影,但去電影院的感覺就很不一樣了,更像是在約會。

在外人面前,林澗也同在家裏的一樣,給鹿眠投餵,喝鹿眠喝過的飲料,毫不避諱的做一些親昵的小動作。

她長得很漂亮,出去外面從來不缺問她要微信的人,跟鹿眠出去也是一樣。

但只要有人一問,她就會牽住鹿眠的手,禮貌的拒絕別人。

好像心裏眼裏全都是她。

被問得多了,她還半開玩笑的跟鹿眠說:“以後眠眠幫我拒絕好不好?”

“為什麽?”

她說:“這樣會讓我覺得,我是你的。”

“我的什麽?”

“只要是眠眠的,什麽都好。”

這樣一段時間,樓下的前臺都把她們誤認為了情侶,還當著她們的面誇她們好配。

雖然鹿眠當場否認了。

前臺小姐姐有點尷尬之餘有覺得可惜和憐惜,可惜的是她們看起來真的很相配,憐惜的是林澗,她看起來真的很喜歡她身邊這個女人,總是像一灘水一樣黏著她,跟她說話就像是在撒嬌,一點脾氣也沒有。

但女人對她的態度就沒那麽熱情了。

她恐怕會傷心的吧?

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怎麽忍心的。

算了,情情愛愛什麽的,她不懂。

都是你情我願。

林澗確實心甘情願,每天都在想著,怎麽樣能跟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她們的關系雖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步,但比起剛重逢的時候已經要好很多很多了,鹿眠也在不知道不覺中對她愈發縱容,越來越心軟不自知。

她小心翼翼的經營著,可這份美好就還是如同鏡中花水中月,十分的易碎。

經不起一點波瀾。

不知道是不是鹿眠的錯覺,這段時間尹暖給她發消息發得少了。

之前她很有分享欲,看到什麽有趣的可愛的東西都會希望發到她的微信,說一些很可愛的話。

鹿眠對她是有好感的,所以不覺得煩,但現在她不分享了,也沒有失落的感覺,反而松了口氣。

她不想去深究原因。

“眠姐,有空麽?風總說公司新來了一批模特,好像全A大服裝系的應屆生,讓你去看看,你眼光獨到,挑出來的肯定是好苗子。”

“是麽?既然風總這麽看得起我,那就去看看好了。”鹿眠剛剛結束拍攝,站在鏡前將那又大又誇張的耳墜摘下來,捋了捋發絲,欣賞了一番自己的美貌,讓staff帶路。

鹿眠和助理乘電梯上了十八樓,進了面試廳,一開門眼前就是三排穿著黑色緊身衣的面試者,聽到聲響,紛紛聞聲望去。

她們還沒開始面試的時候就聽工作人員說今天鹿眠也在,沒想到真的出現了,平時只能在廣告雜志上看到的大模特。

“鹿眠,你來了。”站在一旁表情嚴肅的總監見到鹿眠變成平易近人的模樣,迎上去給她介紹這些新來面試的模特。

“你看看,有沒有哪個合你的眼緣,我們一定好好培養,也讓你多指點指點。”總監還開了個玩笑,“最好培養個小鹿眠出來,花再多資源也值得。”

鹿眠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她圍著三排模特轉,目光淡淡的上下打量,沒有說話,只是從容不迫的走著,很有氣場,很有壓迫感。

看得出來,鹿眠在這家公司很有地位。

若是被她看中,她動動嘴,那麽往後的資源,就不用再愁了吧?

鹿眠的性取向算是半公開狀態,曾經被拍到一起共進晚餐的女友她從未否認過,采訪時被問道喜歡怎樣的男性她的回答也十分直截了當:“對男人沒有興趣。”

鹿眠這個人就有很高的價值,再加上又長了一張冷艷斬女的臉,很難讓人不心動。

鹿眠看起來並不是那種很死板很禁欲的人,或者說,她看起來就像那種…會有很多情人的女人。

是姬是直,都有人希望自己會是鹿眠喜歡的類型,甚至有人偷偷朝鹿眠投去了微妙的眼神。

某種暗示,希望她能懂,就算只是一夜情,也只賺不虧。

鹿眠看了一圈,收回眼神。

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慵懶一靠,對經理說:“讓她們走一遍。”

經理拍了拍手,“按照序號走一遍。”

模特們紛紛動起來,按照序號走秀。

鹿眠瞳孔很黑,眼眸長而不細,瞇眼打量人的時候目光很淩厲,讓人覺得危險,又莫名色氣。

她欣賞著新模特們的走秀,也許只要她想,這裏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是她的囊中之物吧。

一定有很多很多人喜歡鹿眠姐姐,鹿眠姐姐會玩弄她們麽?

站在門口的尹暖此刻心裏想道,可明明都想她是壞女人了,還是忍不住為她著迷。

一趟走完,模特們各個緊張的等待鹿眠的評價,鹿眠輕描淡寫:“十號和十三號不錯,身材比例好,臉的適配度也廣,氣場也還不錯,其他的,你們可以自己看看。”

經理了然了,附和道:“我也覺得她們倆不錯。”

“陳經理眼光不錯。”

“阿眠,收工了還要加班啊。”忽然,一道聲音傳來,對她打趣道。

鹿眠聞聲偏頭看去,第一時間註意到了餘曉晚和跟在她身後的尹暖。

她緊張的朝自己走來。

“你怎麽來了?”鹿眠站起身,目光落在尹暖身上,讓尹暖一時不知道她在問誰,臉微紅,磕磕絆絆的說:“是、是曉晚學姐偏要帶我來的。”

鹿眠:“啊,這樣。”

鹿眠好像完全看穿她了,尹暖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去,“嗯…是不是打擾到鹿眠姐姐了?”

餘曉晚笑說:“哪有的事,你鹿眠姐姐早就收工啦,她只是來著隨便看看而已。”

“真的嗎?”

鹿眠淡笑,“嗯,已經收工了,沒有被打擾到。”這回她視線落在餘曉晚身上,“怎麽了麽?找我有事?”

餘曉晚頗為自豪的說:“我有個妹妹在這面試,來看看,沒想到還真被你選中了,就是那個十三號,不錯吧?”

鹿眠挑眉,“那還真是太有緣分了。”

“待會可以一起吃個飯,鹿大模特有沒有空?”

不知道是不是鹿眠的錯覺,她覺得餘曉晚問這話的語氣有點微妙。

明知道她今天已經收工了,還要問這種問題。

就因為上一次周末她們叫她出去喝酒她沒去?鹿眠遲疑了一會,“好,我先去換身衣服。”

“okok。”

餘曉晚瞥了眼竊喜的尹暖,眼神覆雜。

三人離開面試廳,鹿眠去了更衣室換上自己的衣服,出來的時候尹暖不見蹤影,只有餘曉晚一個在那。

“小暖呢?”

“我讓她去接一下我妹妹了。”

看起來真像是故意把她給支開的,餘曉晚有話直說:“阿眠,那天怎麽是林澗來接你?聽說她現在和你一起住。”

果然有事,鹿眠沒必要藏著掖著,神色淡然,“嗯,她生病了。”

“生病了?什麽病啊。”餘曉晚一點也不關心她的病情,反倒陰陽怪氣起來:“那她還真是和以前一樣,總喜歡用生病博你同情。”

鹿眠蹙眉,語氣微變,“曉晚,她真的病了。”

“她病了,怎麽不去看醫生?”餘曉晚站起來,走到鹿眠面前,盯著她問:“阿眠,你是不是愛心泛濫了沒地方用了?”

鹿眠眸光一沈,雙唇緊瑉。

“你怎麽這麽不長記性,好了傷疤忘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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