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郁悶的縮在溫暖的被窩裏，陷入了起床還是繼續睡的掙紮當中。他的腦子說‘起來吧天亮了’，身體說‘起個鬼腰要散架了’。

南森太一那個混賬王八蛋，就不能有一點‘我明年就奔三’的自覺嗎？！他覺得自己老了，已經不年輕了，並祈禱著那個精力旺盛的家夥也快點不中用，不然這日子沒法兒過！

降谷零：“……”

更加郁悶的提起被子蓋住臉。

——可惡，什麽過日子啊，我是要分手好不好！

但其實降谷零很清楚，真正要分手的人肯定不會像他和南森這樣嘴上說要分，睡還是照樣睡。

——啊，我像個渣男。還是天天想著不負責的那種渣男。

——我的人生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降谷零如此沈痛的詢問自己。如果被景知道的話，又得笑話我了！

在被窩裏磨磨蹭蹭了幾分鐘後，憑著強大的毅力起床的降谷零，揉著操勞過度的腰披上睡袍去洗漱，洗漱完，不意外的看到餐桌上已經擺放好了早餐。

……格外隆重的早餐。一溜煙的美食並排擺到桌尾，看起來不像是南森起早新做的，應該是放在冰箱裏第二天加熱端上來的。

為了不讓食物冷掉，桌子的熱菜功能也打開了。啊，萬惡的有錢人，連桌子都用了最新的能熱菜的高科技。

碗下面還夾著一張紙條：活該你吃剩飯▽-▽

降谷零翻了個白眼。什麽剩飯，明明一口沒動過，這小子做完飯沒等到我，就趕緊原樣放回去的對吧。

……昨晚顯然在樓下等了我很久，靠近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冷意，就連手都是冰冰涼涼的。

降谷零不敢再想下去，心虛的吃著剩飯。加熱過後的食物味道並沒有差多遠，甚至他還在幾道食物中吃到了熟悉的味道——是景的味道。

——這小子是不是借著高明先生的路子，薅景的菜譜了？

作為經常這麽幹的人，降谷零一下子就想通了關節。他優秀的推理能力甚至還原了整個過程——光明正大偷吃了高明先生的便當，覺得很好吃，光明正大的要求手下上供菜譜。

降谷零有點鄙視：哼，我都是偷學的，才不會開門見山的問。

比起南森那早就吃習慣的廚藝，還是闊別幾年的景的味道更讓降谷零喜歡。等他一個沒註意，吃個九分飽的時候，桌子上屬於景味道的食物已經空了，其他的菜色也就夾了一兩筷。

降谷零：“……”好吧，我更像個渣男了。這小子到底近視幾度，能看上我？

他嘖了一聲，揉了揉滾燙的臉頰，無奈的長舒口氣。

不想繼續在家裏發黴，他打開衣櫃換了身衣服，想了想，拉開了一個抽屜。裏面排列整齊的勞力士名表，再一次閃瞎他的眼睛，尤其是每個表盤的後面還刻著一個‘透’字。

每次見到都得告訴自己——啊，是賠不起的天價呢。

他懶得思考，半闔著眼睛，隨手拿了一個戴在手上，剛在玄關穿鞋就收到了南森打來的電話。有氣無力的接了之後，一邊開門鎖門一邊道：“是是是，準備出門。不知道啊，說不定今天有什麽事情耽擱。你說吃完的碗筷放著就好……？沒、沒什麽，上你的班去吧，警察這麽閑的嗎？！”

掛斷電話後，降谷零猶豫了半秒打開大門，從門後鬼鬼祟祟做賊心虛的探出一個腦袋，果然看到餐桌上還沒收拾。

降谷零：“……”不能怪我，是這小子太會照顧人了！我才不是那種四肢不勤的笨蛋！

出門的計劃被擱置，他鼓著腮幫子看著桌子上的剩菜，想了想，從櫃子裏拿出一個保溫盒，打了一盒米飯後，挑挑練練一些看得過去的菜色，擺放好一份看起來就很好吃的便當後，才合上蓋子。

降谷零：“……嘖，便宜你了。”不就是午餐便當嗎？當誰不會做呢！這下子都吃到剩飯了，公平了吧！

洗洗刷刷，又打掃了一遍廚房後，揣上裝在保溫袋裏的便當盒，降谷零這才正式踏出家門。

先是偽裝送餐小弟，將便當交給警視廳門口的守衛讓他轉交給南森太一，才踩下油門長驅而去。他這兩天是真的很閑——作為一名黑衣組織的情報人員而言和公安臥底而言。

警察廳的上頭為了安全，這些天沒有人聯系他。黑衣組織忙著處理‘叛徒’，敏感時期最好是越低調越好。

他目不斜視的在紅燈亮起時停了車，雙目看著前方，思緒卻飄遠。

如他所願的那樣，他提供裏名單裏坑死了不少黑衣組織的骨幹成員，能被他查出來的一些關鍵職位的外圍人員，他也盡量塞了進去。而最重要的大魚黑暗之神也成功落網。在黑暗之神主導的這些案件中，渾水摸魚裏他們公安獲得了最大的利益。

這是有史以來黑衣組織死亡的成員最多的一次，而且還是內訌，老人和新人是不一樣的，黑衣組織肯定迫切的需要新血，這麽多的崗位需要被填充，而動作越大，他們能插手的餘地，收獲拿捏的情報就越多。

說不準能趁著這個機會，發現黑衣組織在島國境內的多個據點，將他們趕出去，讓他們元氣大傷。

這段時間的清閑，不過是為了未來的大動幹戈而暫時的平靜罷了。

還有一件事讓降谷零耿耿於懷的，便是黑暗之神。想到這個女人日後將成為自己的同僚，降谷零的心情沈重。

誠然，他知道警察廳裏有汙點的人不少，汙點證人轉為線人的事也頻繁發生，他自己手裏也握有一些這樣的汙點線人。

上頭會做出這種決定並不奇怪，應該說一早就在降谷零的預料當中。在這個已經幾乎沒有死刑的國家裏，將她丟進牢獄裏發黴，還不如提溜出來為國家所用這樣獲得利益更大。

但是……

那個女人很危險。

降谷零覺得自己不應該代入私人恩怨，但他承認自己很討厭淺草薰那個女人。這是除了赤井秀一以外，第二個讓他如此厭惡，甚至恨不得對方即刻暴斃之人。

作為一名臥底，降谷零不覺得自己幹凈到哪裏去，但像淺草薰這種標準的反社會人格，加上她的才能，很有可能會獲得重用。時間會洗滌淡化掉汙穢，一旦她有心往上爬，就會獲得權力。

權力啊……這種東西落在這個女人手中，是多麽諷刺又讓人不安。

綠燈亮了，他啟動了車子，一輛摩托車跟在他的身後，降谷零瞥了一眼後視鏡，不動聲色的將車窗打開一條縫隙，摩托車馳騁而過，一個小物件從車縫中溜進來，掉在他的懷裏。

降谷零單手打開，看到上面的打印字體上寫的地址，撇了撇嘴。

他幹脆利落的在前方調轉了方向，往地址的方向而去。

是一處人煙罕見的爛尾樓，還沒靠近，降谷零就看到剛才那輛摩托車停在了前方的指向牌下，戴著頭盔的男人正在點煙，他看了過來，銳利的瞳孔在接觸到車頭遠光燈光的時候本能瞇起了眼睛。

並用一種有些無語的表情看著惡作劇的降谷零。

降谷零依依不舍的下了車，遠光燈這才關閉。

——沒把你弄瞎，可真遺憾。

他的表情寫著這句話。

赤井秀一依舊是沖矢昴的打扮，只是作為沖矢昴時一直瞇起的雙眼，在面對這個知曉自己真實身份的人時，是睜開的狀態。

他沒有開門見山的說話，而是一邊打量著降谷零，一邊吞吐著煙霧。降谷零沒有催促，或者說是懶得開口。

氛圍變得有些奇怪，就連空氣都焦灼起來。

等一根煙結束，將煙頭掐滅在隨身攜帶的煙灰缸中，赤井秀一道：“我見到蘇格蘭了，他過得挺不錯。”

降谷零放在兜裏的拳頭不動聲色的捏緊，似乎在思考著要不要沖上去揍他一頓。

不知道又又又踩了對方雷點的赤井秀一，將降谷零‘冷靜’的表現理解為‘心情不錯’，道：“我這邊收到消息，盯上黑暗之神的勢力不少。”

“……呵呵，不愧是偉大的美利堅。”降谷零諷刺的道。“什麽臟的臭的都要。”

“我讚同這句話。”赤井秀一完全沒有身為FBI的自覺，誠實的道，“FBI也不是鐵桶一塊，有一夥一直在查找並想拉攏黑暗之神，可惜對方很高傲，也抓不到尾巴。現在這麽好的機會，他們不可能放過。但張口要人，他們也沒那個臉。總之，你們自己斟酌吧。”

“你會這麽好心提供情報麽？”降谷零狐疑的道。

“我加入FBI可不是為了守護那個國家，感謝他們的移民政策。”赤井秀一諷刺的道，“我也知道你不希望她活著，要合作麽？”

“……現在還不是時候。”

“因為她不肯說出針對太一的原因？”說完這句話，赤井秀一連忙偏頭，一道拳風擦過他的側臉，落在他身後的鐵桿上。

赤井秀一似乎是有點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人突然發作，眼尖看到他手腕上的勞力士，他問：“太一送的？刻的是你哪個名字？”

降谷零額角的青筋已經快裝不下的，露出一個堪稱猙獰的笑容：“不用你管，桑巴勇士先生。”

赤井秀一：“……”好狠！

不過，這小子脾氣是屬炮仗的嗎？為什麽又又又生氣了？

不應該啊，他來之前可是背下了一整本《社交達人之說話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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