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玥以為是念念姐也跟進來了, 想都沒想直接開門，沒想到外面是一個帶著面罩的陌生女孩。

“你是？”

白杏兒比了個噓的手勢，小聲說道：“是趙綺念讓我來找你的, 我們進去說。”

她趁著關玥還沒反應過來, 直接將關玥推回試衣間。

“你……”關玥剛想要開口說自己想出去，不想跟這個陌生人在一起, 對面的陌生女孩突然摘下來臉上的面罩。

“玥玥，你還記得我嗎？”

關玥看著對面異常熟悉的面容，將自己未說出口的話盡數咽了回去。

回憶從腦海中解鎖, 從一開始在夢魘中抱著她、保護她的雲蘇，到最後像是燃燒了靈魂一樣, 發光的雲蘇姐。

“姐, 雲蘇姐？”

她聲音小到有些不敢置信，開始懷疑周圍的一切。

對了, 想起來了，哪有什麽去中心城, 媽媽為她驕傲。她媽媽早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不要她了！

是雲蘇姐一直在提供她生存所需的能量。

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夢魘。

“你……”

“噓——”

白杏兒捂住她的嘴，將一張紙塞到了她的手裏。

關玥看著那張紙, 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原來是這樣。

很快，關玥隨手拿了幾套衣服和瘦小的白杏兒先後從試衣間出來。

顯然她們都沒有心情去試什麽衣服了。

趙綺念二人先走，鐘文棟則帶著白杏兒繼續在商場裏逛。

“解決了？”

“嗯。就差一個了。”

鐘文棟所在的Z政府並不要求隊員休假時實時帶著通訊器, 所以兩個人平時說話要比趙綺念容易得多。

“剩下的這個最麻煩啊。”

“但也是最強的一個。”

蘇玉的能力簡直是暗殺利器, 不需要展開太大的空間, 只要把人收進她的夢魘中，可以隨便給他選一百種死法。

只有她們聯合起來, 把聯邦的那些沆瀣一氣的枝枝蔓蔓全部剪掉，叫醒雲蘇後，雲蘇才能更好地斬草除根。

雲蘇，請再等一等。

趙綺念回到家中時，她母親已經被聯邦接到了基地外的豪華公寓裏。

她打開關玥塞給她的紙條，紙條上寫著下一次集合的時間地點，以及讓她想辦法把蘇玉帶出去。

蘇玉這個時候與她並不熟悉，雖然兩個人都看對方眼熟，但她不能像對關玥一樣，隨意找個借口，就把她帶出去還不被懷疑。

萬一邀請蘇玉時，蘇玉警惕起來說了什麽話……那實在太容易引起聯邦的懷疑了。

趙綺念捏著紙條，一點一點撕碎，碎得只有紙沫完全看不清。

也不知道雲蘇現在怎麽樣了，據她們根據聯邦爆出的事分析，雲蘇她小時候過得並不算太好。

M國地下實驗室

雲蘇躺在一一的懷中，跟她一起玩著一一手中的魔方。

“姐姐，為什麽你對我這麽好啊。”

“因為你是個小女孩啊。”

“是女孩就對我好嗎？”

“對啊，女孩子已經過得很艱難了，當然要互相幫助。”

“可媽媽也是女孩子呀。”

小雲蘇擡起頭有些無法理解，媽媽也是女孩子，可是好像沒有幫助她們對她們好，媽媽一直在傷害她們，讓她總是很難過。

一一又顯化出了幾個不同的魔方，似乎是想讓雲蘇習慣所有的魔方樣式。

“蘇蘇，你要記得，故意傷害其他人的人，就只是壞人。對待壞人不要有任何同情，同情要留給受害者。”

小雲蘇急忙追問：“那要是傷害壞人呢，也算壞人嗎？”

“當然不算了，壞人傷害別人的時候，已經失去了被善待的權利了。”

小雲蘇更迷糊了，“可是，可是那樣不會違反聯邦律法嗎？爸爸媽媽說聯邦律法是不容違背的。”

一一不屑地呲了一聲，聯邦律法的所有規定都是為了聯邦的利益，那種可笑的東西……

“蘇蘇，你不用遵守那種東西，你是不一樣的。”

“我是不一樣的？”

“對。”一一將所有的魔方碰到她的眼前，“你是未來新世界的掌權者。你可以定義一個世界。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理想化的世界。”

小雲蘇更懵了，“姐姐，我沒聽懂……”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一直記得一句話就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會不報，立刻來到。”

一一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揮手將魔方全部變沒，在小雲蘇有些驚訝擡頭的時候，比出了噓的手勢。

小雲蘇立刻噤聲。

這是她和姐姐的秘密。一一姐會偷偷給她玩很多好東西，爸爸媽媽絕對不會給她的東西。

她最喜歡一一姐了。

“一號，來測試顯化值。”

“好的。”

一一摸了摸雲蘇的頭，冷靜地走了出去。

她不禁想起了部分聯邦研究員背地裏的嘲笑。

“理想主義者？是蠢貨主義者吧。”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人啊。”

“沒有這麽蠢的人，我們哪來的好生活。這些人不給我們當墊腳石，我們也不會有今天。”

理想主義者蠢嗎？或許吧。

她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裏，不知道比劃著什麽的雲蘇。

在其他人看來只是小朋友的胡亂比劃，可她知道雲蘇在玩想象中的魔方，那是她教給她的。

魔方不在手裏也可以玩，可以在腦海中打亂，再用手配合腦中的想象一起拼。

誰說理想主義者一定手段光明偉岸呢，她就是一個喜歡截胡的理想主義者。

別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肆意利用傷害折磨孩子，那就別怪她截胡教育。

總是有部分父母覺得自己生的孩子永遠是自己的。

可她就喜歡無痛當媽當姐養孩子。

血緣至親，對比愛和陪伴。

她敢賭，賭只要有自己養育的孩子在，新世界一定不會被黑暗籠罩。

誰生的很重要嗎？只要她提供愛與陪伴，理解和支持，那就是她的孩子。

一一的臉上沒有恐懼，只有從容。

她是基地內最優秀的實驗體，就連研究員都沒辦法理解她，為什麽她這麽配合聯邦的實驗，一點都不怕疼。

正是這種配合，才讓她在實驗基地有了很多別人沒有的權限。

甚至他們一直在考慮，就算實驗失敗了，只要一號沒死，就把一號留下。畢竟這樣對聯邦大業忠心耿耿的隊員可沒幾個。

小雲蘇坐在房間裏，擺弄著虛擬的魔方，沒過多久陸憐派人帶走了她。

被固定在實驗床上的她，身上連著許多的儀器。

她很不舒服，但是不敢說，說了爸爸媽媽又會嫌棄她。

她的眼睛正前方擺著一個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是一個被扭成特定角度的異型魔方。

“看到這個要想到什麽？”

“聽爸爸媽媽的話。”

她的回答很快，快到像是完全沒經過大腦的思考，畢竟她已經重覆過無數次了。

爸爸媽媽會一次又一次地重覆這樣的事，她完全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只覺得很無聊，沒有任何意義。

她躺在實驗床上，能看到上方側面爸媽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更想跟一一姐在一起玩。

實驗床上的小雲蘇撒謊了。

並沒有人教過她撒謊，撒謊也不需要人教才會。

趨利避害是每個生物的本能。

她知道說實話爸爸媽媽會生氣。

一一姐姐說過，如果爸爸媽媽知道她們關系比和爸爸媽媽好，爸爸媽媽會傷害她。

她想保護一一姐，就像一一姐對她好一樣。

她看到魔方第一反應就是想到一一姐。

不管是二階魔方還是十一階魔方，異型魔方還是鏡面魔方。

只要是個魔方她就能先想到一一姐。

在她的腦海中，她已經在腦中模擬，把所有魔方都玩了個遍了，都是和姐姐一起玩的。

實驗的每一次重覆，都是在加深她和一一姐的愉快回憶。

雲嚴哲和陸憐站在實驗室外，低頭看著女兒。

這間特殊的實驗室下沈式的設計，讓雲嚴哲和陸憐能站在外側上方，隔著玻璃看清下面實驗室裏的每一個角落，包括她們的女兒。

實驗室外看臺上的夫妻二人，什麽都不知道，依舊像捏造小人的神明一樣，享受著創造的快感。

“還不夠深刻，加深她記憶這件事不能停。”

“嗯，要讓她變成本能，形成刻骨銘心的條件反射。連清洗記憶都洗不掉才行。”

看臺上的夫婦垂首看著雲蘇說：“她要是有我們一半優秀，都不用我們為她廢這麽大力氣。”

殊不知但凡這對父母有少一半的傲慢，稍微去體諒理解自己的孩子，都會發現平靜湖面下的暗流湧動。

可他們不會。

少了一半傲慢，那就不是他們了。

另一間實驗室裏的一一躺在實驗床上勾起了唇角，面容平和還帶上了一絲溫柔。

看得一旁的研究員汗毛倒豎。

研究員一直以為自己夠變態了，可沒想到一號實驗體比自己還猛。

“你確實知道你的實驗到了最後一步會發生什麽吧？”

“知道。”

“你不會覺得不公平嗎？”

如果是他，他一定會覺得不平，覺得憑什麽。

“為了新世界，為了更好的世界，一切都值得。”

聽到了一號實驗體的答案，研究員打了個寒顫。一號果然是個變態！他是不理解什麽新世界，不管什麽世界都跟他沒關系。在新世界估計他還是一個研究員，畢竟聯邦總是會需要他們這些人。他只想一直進行自己的科研，還有高薪高待遇的工作。

“你不後悔？”

“當然不會。”

被固定住的一號依舊淡定從容。

不過她知道，她想要的新世界，跟聯邦想要的世界可不是同一個。

她堅信自己能成功。

堅信愛永遠比傷害有力量。

盡情嘲笑吧，看看到最後誰才是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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