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衛糾結要不要去找Z政府的時候。

趙綺念家的門鈴快被三方勢力按沒電了。

一按下去就發出嘶啞遲緩的‘叮鈴’聲, 像是什麽俗套的恐怖電影。

與興奮的父母不同，趙綺念正在慢悠悠更換門鈴的電池。

一旁的趙正看到後，不屑地哼聲, “你這傻孩子, 費勁顯化電池幹什麽，浪費！咱們都是要搬到中心城的人了！”

在中心城住那是什麽概念！人上人！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沒辦法在中心城安家呢！

可他們家被三方都應承了, 白給大別墅呢！那可是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啊！這棟樓裏的鄰居，還有他的老朋友們，眼睛都羨慕綠了。

趙綺念對此有些冷淡, 甚至有些抵觸，“這不是還沒去呢嗎, 這東西叫得我心煩。”

她想了想, 沒將新電池換上去，而是將沒電的電池拆了下來。

想著再來人就直接敲門吧, 總比門鈴扯破鑼嗓子喊要好。

她擺弄著手心裏的兩顆電池。

一個是Z政府的真實產品，價格便宜。一個是自己剛剛顯化出來的顯化物。

兩顆電池在她手心中翻滾打轉, 如果不去刻意感知自己的能量, 根本分不出哪個是真的，哪個是顯化的。

一時間心情覆雜。

很多事都是這樣，哪怕是當事人, 也難辨真偽。

她父親最近像只貪婪的惡鬼一樣，不斷比對著三方勢力的條件，讓他們三方互相競價, 三方給出的籌碼越來越高。

從前她只覺得他有些虛偽好面子, 現在只覺得父親貪婪的嘴臉讓她作嘔。

母親最近頻繁跟父親吵架, 警告他別害了自己的前途，說著似是而非, 意有所指，又聽不懂的話。一直很憂慮，總是心事重重地看著自己，像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麽。

她自己的焦慮煩躁，根本沒人能說。

她不是他們，她明白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現在拿到的日後說不定要千百倍，甚至更多倍還回去。

可她好像沒有別的選擇……

還有玥玥的母親因為工作調動，被聯邦緊急召回了中心城，她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有關。

或者是那天和玥玥的對談有關……

監視監聽之類的，她只是在影視劇小說中看過，可現在時間點太巧了，她不得不去多想，不得不去猜測。

Z政府的人也在有意無意地問關於小玥的事。

她感覺自己好像陷進了一個漩渦，一切都脫離了掌控，偏偏她又不能跟任何人說。

因為決定要搬離這裏，她在與同學的告別聚會時都發現了有人在監視她。

有好感的男生給她發消息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最近好像一直有人盯著他。

她知道那不是錯覺！

但她除了忍受下來，好像沒有任何辦法。

她最近在被迫成長，被迫獨當一面，被迫成為父母和周圍所有人的依仗。

總覺得……以前不是這樣的。

好像有個人，會擋在她面前，一想到這一點就會有種想哭的沖動，可仔細去想又什麽都想不起來。

煩躁。

心中總是莫名有種操起菜刀砍人的沖動……

奇怪。明明小心謹慎地活了這麽多年，怎麽最近總覺得人活著就該肆意瀟灑，就像……想不起來了。

或許是自己實力變強膨脹了吧。

Z政府的招攬與聯邦相比沒有任何優勢。

聯邦的人投其所好，整日帶著趙正出去吃喝玩樂，投其所好，應承他會是聯邦之下，萬萬人之上。

雲蘇就這麽稀裏糊塗被帶去了中心城，加入了聯邦的陣營。

中心城唯一能讓她開心的就是，關玥在那裏等候她多時了。

“念念姐！”

關玥看起來比之前開心多了，撲進了趙綺念的懷裏。

趙綺念松了一口氣，“怎麽樣，還適應嗎？”

關玥連連點頭，“聯邦對我很好，媽媽說給她漲了很高的工資，媽媽誇我都是我的功勞！聯邦還給了我一間實驗室，讓我隨意發揮創意去做東西，還給我請了老師，我不用去上學，不用去面對壞同學了。”

趙綺念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聯邦通訊器，再三思索後還是狀若無意問：“那你最新的那個小發明呢，在大人們的幫助下做出來了嗎？”

關玥撇嘴抱怨：“他們收走了！不讓我做了。我還想著給念念姐做出來，讓你變得更更更厲害呢。”

趙綺念抱起關玥安慰：“不用啦，我已經很厲害了，大人們不讓做就別做了，他們應該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她盡量表現出她們是聽話懂事的乖孩子，希望能降低對方的防備心。

她以前也確實是這樣的……乖孩子。

不管去問周邊誰，都會說她人緣好，和善愛笑，沒有任何攻擊性。

可現在……

她盡量壓制自己對聯邦的反感，和想要炸聯邦大樓的沖動，勸說更小的關玥：“玥玥最乖了，要聽大人們的話，你以後一定是個大科學家！”

“對了，聯邦之前問我想要什麽條件，我說安排在你家隔壁，我們還住在一起，以後我還可以送你去實驗室呀。”

關玥：“可我跟媽媽住在聯邦附近的宿舍啊，你爸爸不是一直說要住大房子嗎！”

“我跟我媽和他分開住了。聯邦給他安排了大房子，我想了想住宿舍去工作比較方便，我媽堅持要跟我住一起照顧我。聯邦也表揚了我住宿舍的決定呢。”

關玥：“太好了！”

趙綺念抱著關玥，臉上擠出的笑容燦爛，心底卻異常焦急。

她跟聯邦說想住關玥隔壁，聯邦和她父母都以為她是年紀小，換城市還想跟熟悉的妹妹在一起。

其實她是覺得危險，總覺得周圍一切都很危險，覺得有關聯邦的一切都很危險。

父母並不能給她安全感，只有關玥可以。

——

審訊室內

大衛被食物和飲料嗆得止不住地咳嗽，手中還不斷指著全息投影出來的新聞報道。

這樣大規模的新聞報道，還要感謝趙綺念的父親趙正那愛顯擺張揚的性格。

街坊鄰裏、單位、學校沒有不知道的，在P城已經出名了，相瞞也瞞不住，所以聯邦幹脆由著媒體去報道，向外界證明，聯邦才是世界上優秀的人才們的第一選擇。

審訊人員們察覺到大衛的狀況後進來查看。

“沒事吧？”

“沒……咳咳咳，這，這怎麽回事啊？”

“什麽怎麽回事。”

審訊人員看向他手指的方向，裏面是趙正滿臉正氣地在接受采訪，跟私下裏那副小人模樣判若兩人。

“嗐，還能怎麽回事，有能耐的都加入聯邦，不就這回事，這麽多年都這樣，我們都習慣了。”

大衛急得臉上像便秘一樣，“不是，她……”

“她怎麽了？你認識？”

“不是！哎呀！”

大衛急得直拍自己大腿，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全世界都陷入了幻覺，偏偏自己這個最沒出息的是唯一清醒的那個，這算是個什麽事啊！

“那個鐘隊長呢？他在哪呢？”

這下他真是一口東西也吃不下了。

鐘文棟推門走進來，心情有些沈重。

有關大衛的整個事件發展都很荒謬，太過離奇，離奇到甚至不像是假的。

因為領導們一致認為聯邦絕對不會蠢到這種份上！

這個人大概率是在戲耍他們，也有可能真的是聯邦故布疑陣的陰謀，想要將他們Z政府的人手引到海上一網打盡。

至於大衛之前說的有事要告訴他們，他們反倒沒人認為他能說出什麽Z政府不知道的大事。

無論如何，都要到海上才知道結局。

鐘文棟請命，獨自帶隊前往。

審訊室的桌子兩端，鐘文棟和大衛面對面，他看著大衛一字一句認真地說：“如果你耍我，我一定親手把你按到海裏淹死！”

大衛被他兇狠的眼神盯著原本很緊張，可聽到淹死這話直接撲哧笑了出來。

“放心吧，我水性很好。”

Z政府的人都以為他是說自己常年在海上水性好，根本不知道大衛真正的意思。

根據大衛的要求，他們二人不需要離海岸線太遠，但是他們身上不能攜帶任何電子設備，只能乘坐最簡單的橡皮艇。

要求很多，Z政府本來不同意，認為這樣對鐘文棟太過危險，可鐘文棟堅持滿足他的要求。

“我顯化能力不低，在海上有一定生存能力，就算打不過，逃回海岸絕對不成問題。”

大衛仔細檢查橡皮艇和鐘文棟身上後，自己拿著橡皮艇上的船槳，一下又一下地劃著。

鐘文棟坐在一旁，雙手手心朝上。

大衛不希望他有機會顯化出任何東西。

能夠隔空顯化的，他只見過雲蘇和白戈。

所以他目前很安心，嘴角都帶著笑。

“不管你有什麽陰謀詭計都別想得逞。”看到大衛的笑容，鐘文棟警告他。

大衛掃了一眼，離岸邊還太近，現在還不能說。

“哼，我倒是真希望我有什麽陰謀詭計。”

他要是有那腦子，現在就不至於兩眼一摸黑，帶著陷入幻覺的鐘文棟搞什麽海上漂流了！

兩人足足漂流到距離海岸兩公裏，大衛看不到岸邊才放開了船槳。

鐘文棟不耐煩地問：“現在能說了嗎！”

大衛想到接下來的話，緊張到咽了口口水，挪了挪屁股，不太結實的橡皮艇也跟著搖晃起來，要翻不翻的樣子。

鐘文棟看著這破皮艇，腦中想的是，一會兒一定要搞個摩托艇回去，速度能快點。

他催促道：“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大衛深吸一口氣，盯著鐘文棟正色道：

“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

鐘文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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